他哀痛欲绝,喃喃地道:“古玉琪,你作了不可宽恕的罪孽,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呢?我——我——只有一死,只有一死,以求解——”
话未说完,右手倏抬,就要自碎天灵盖!
讵料——
手臂被人家紧紧握住,竟然击落不下。
耳畔听到哽咽的声音道:“你不能这样做,你既然摧残了我,难道自求解脱就可以交待了不成?为了前途,你要面对现实……”
古玉琪心头一震,眼泪扑簌簌而下,手臂也不由得随着拉掣的力量下垂,他语颤声低,喃喃地道:“我不能死,确实有许多事情都未交待,可是,我又有什么脸面见人?”
他不敢看身畔的另一个人,低垂下头来。
耳畔又响起了哽咽的声音,甜蜜地低唤着:“琪哥哥,我们不能在此久停,快出阵去,找一个地方从长计议。”
说着,伸手拉住古玉琪,向外走去。
“嘶”的一声,一只拳大的白色蝙蝠,落在古玉琪的肩头,双眸红腈闪烁,歪着头看向凤如玉。
凤如玉只以为是普通蝙蝠,伸手挥去,想要将它赶走,却被古玉琪拦住,轻声说道:“玉妹妹,它是我豢养的一只灵禽。”
旋即,转头对“白儿”说道:“白儿,她是我的玉妹妹,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她。”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出阵外。
刹那间——
阳光普照大地,已是未申之交。
两人正在施展轻功觅一隐密之处谈话。
蓦闻——
一声厉叱,道:“你这个小蹄子,竟敢吃里扒外,狄堂主费尽心机,把他骗进‘消魂阵’,你竟敢大胆救他出来,我先劈了你!”
说话之人,正是十几天前所遇见的“赤女教”副教主“赤姹女”,只见她纤纤玉手一挥,即有两个红衣女人,挥剑而出。
古茧琪心怀柳逢春惨死的仇恨,他更连带着想起倩妹妹,是以,怒火填膺,回头对白儿道:“白儿,你去收拾她们!”
“嘶!”的一声,一条白线。划空射出!
“啪!啪!”两声脆响,两个红衣女人双剑凌空飞起,又是两声怪叫,竟自双双倒地不起!
忽然——
那“赤姹女”大声吼叫道:“小蹄子,你娘现在闭关,我就代她管教……”
声音未落,双臂向外一伸。
全身衣衫尽落,露出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全身赤裸裸地立在三丈前,双眸射出两缕淫荡的光彩,逼视着两个人。
凤如玉一见大骇,道:“琪哥哥,快逃,她要施展‘姹女’功!”
娇声抖颤,骇惧至极!
古玉琪不知道“姹女功”是一种什么功力,立在当地,紧紧握住凤如玉的纤手,轻声说:“玉妹妹,不要怕!”
说着话,他发现了“赤姹女”所带来的十个红衣女人,除死去了两个,剩下的八个都是全身赤裸。
连同“赤姹女”九个人,个个双眸射出淫荡酌光彩。
刹时——
这九个不知羞耻的赤裸女人忽然散开,成为一个扇面形状,将古玉琪与凤如玉两个包围起来。
紧接着——
就是曼妙起舞,口中吐出了淫蔼的笑声嘻语。
这时,凤如玉双眸垂羞,面上泛上一层红晕,娇躯也有点颤抖起来。
古玉琪乍闻笑声嘻语,不由得心神一荡。
而且,不由己地侧头看向凤如玉,他的下体又跃然欲起,同时,想起了适才那欲死欲仙的一幕。
正在不克自制,又要拥抱身旁的凤如玉,陡然——
一丝灵智,射进了脑海,立时,澄神定虑,稳住心神,很快地又恢复了他的冷静。
旋即,用“传音入密”的神功,对白儿说道:“白儿,去杀!”
“嘶!”的一条白线射起,就是几声惨叫!
古玉琪杀心已起,左臂环抱颤抖不已的凤如玉,右掌施展全力打出“分合神功”。
一缕绵绵的掌风乍出,着当其冲的就是“赤姹女”,只听“着”然一声大响,肉血横飞!
白线起落之处,也是惨叫连连,尸体狼藉!
场中的九个赤裸女人,芳魂都随风而去!
古玉琪觉得怀中的凤如玉娇躯依然抖颤,急忙将右掌紧抵住她的“灵台”大穴,逼进一股禅功真气,这才止住了她的抖颤。
凤如玉秀眸倏睁,发现场中的情形,“啊!”了一声,叫:“这可怎么办?我……我……”
古玉琪紧接问道:“玉妹妹,怎么样?难道你也是亦女教?”
凤如玉螓首连点,道:“是的,你杀死了副教主,我恐怕真的活不成了!”
古玉琪道:“你要回去?”
凤如玉接道:“不回去,又到哪里?”
古玉琪说道:“玉妹妹,如果你不弃嫌………”
刚刚说至此——
陡地——
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清啸,啸声震荡长空,如同焦雷贯耳,经久不绝!
凤如玉一闻啸声,惊得粉面青黄。
纤手一抓古玉琪的臂肘,语声抖颤得十分厉害,道:“快……快逃,我我……母……亲来……啦!”
她不待古玉琪答话,拉着他的手疾驰。
啸声愈来愈近,使人听得胆颤心惊,从啸声中听出,来人是一个内功绝佳的武林高手。
两人的轻功,都是武林中的绝传,一阵急驰,已离开现场数里之外,而且,啸声也愈来愈远。
凤如玉这才放缓脚步,但仍然惊魂未定,粉面泛黄。
古玉琪反手握住她玉腕,轻声说道:“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
凤如玉一反十几日前的蛮横态度,柔顺地点了点头。
两人携手揽腕并肩驰至一处天然岩穴前面,伏身进内,即席而坐。
凤如玉一头钻在古玉琪的怀中,又哽咽道:“琪哥哥,我应当怎么办?”
她想到少女最宝贵的童贞,就在糊里湖涂之间,奉送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心中爱人,可是,又想到赤女教对待叛徒的毒辣手段,不禁毛骨悚然。
虽然教主是她的母亲,但母女之间毫无感情可言。倘若被她们捉去,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责,自非人所能忍受。
是以,她哀哀地啼泣着。
古玉琪双手轻抚芳肩,连连安慰道:“玉妹妹,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不过,我一身如萍,能将你安置在哪里?”
凤如玉螓首微抬,秀眸泪水滚滚而下,颤声道:“琪哥哥,我愿意随你行走江湖,永远伴在你的身边,我不是一个惯于享受的女人,只要你能吃得的苦,我一样也能吃,你不能再抛弃我。”
古玉琪的个性虽然倔强,但他却是一个多情种子,面对着这样秀美的姑娘,如同带雨梨花,岂能不深受感动。
是以,双手捧住粉脸,伸出舌尖,舔着凤如玉粉颊上的泪水。
倏然——
古玉琪想起一件事,问道:“玉妹妹,适才我听赤姹女说,我被千面枭狄麒骗进消魂阵内,难道赤女教与青衣教有什么瓜葛?”
凤如玉经“琪哥哥”这一阵的柔情蜜爱,芳心深处千愁万绪已化为乌有,揩干泪水,用手捋了一下蓬松的秀发,温柔地说道:“我听见母亲约略地说过,她与父亲于十年前,因为一点小事,翻脸成仇,我母亲一怒之下,将我带至蛮荒。”
“她老人家在苗岭,无意中发现一本‘赤女宝录’,可是,上面的字迹,我母亲竟然不认识。”
“恰好又碰到一个红发蓝睛的怪人,他竟自动的将那本‘赤女宝录’翻译给我母亲听。那上面所载的,尽是荼毒武林、祸害人类的武功。”
“我母亲一时心动,称雄之心大炽,遂按照那怪人所翻译出来的武功闭门勤练,准备与我父亲一决雌雄。”
古玉琪听她说起父亲,截住道:“令尊讳号怎么称呼?”
“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他老人家乃是青衣帮帮主。”
古玉琪又急亟问道:“青衣帮总舵在什么地方?”
凤如玉秀眉紧蹙,说道:“我少时虽然在那里住过,但从未出大门一步,所以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个地方十分隐密,等闲人是无法找到的。”
略微一顿,她又说道:“我母亲闭门修为了三年就要进入中原,恰逢赤姹女,于是,两人不知如何竟创起赤女教,到处掳劫少女作为门徒。我曾几次劝告母亲,她都是疾言厉色地斥责,她见我不赞同这件事,母女间之情感,渐渐冷却。”
“事实虽然如此,她却未逼迫我参加,因之,我也落得自由自在,时常到外面走动一下。
至于她们移来此地,乃是在三个月以前,这个地方,原来似乎也是一个秘密窟所,如无内线之人引领,外人是无法进入里面的。她们究意如何与青衣帮又联络成一气,我就不大清楚了。”
接着,她又将进入“赤女教”总坛的路线说了一遍。
古玉琪听得暗暗咋舌,若不是凤如玉说明,要想寻找赤女教的总坛,无异大海捞针。
他忽然若有所悟地看向凤如玉,伸手拉住她的玉腕,不断地抚摸,抚摸着……
他欲言又止地转头看向遥远,似在盘算着一件难以决断的事情。
凤如玉秀眼慧中,急忙问道:“琪哥哥,你有什么事要说?”
古玉琪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玉妹妹,适才在消魂阵内之事,发现你的那几个人,竟完全死掉,我想你母亲绝不会对你怀疑。”
凤如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瞪着一双秀眸凝睇着他。
古玉琪继续说道:“我想乘他们不晓得我们的事情之前,请你在赤女教内打听几个人的下落。”
凤如玉问道:“哪几个人?”
古玉琪道:“首先打听青衣帮总舵的地址,再就是单翅雕……”
凤如玉惊奇地截住道:“单翅雕?”
古玉琪点点头道:“不错,玉妹妹,你认识他?”
凤如玉接道:“我模糊地记得,好像曾听见母亲说过这个名字,我母亲对这个人似乎十分痛恨,她与父亲之间的勃溪恐怕也是起因于此人的身上。琪哥哥难道你与他也有仇?”
古玉琪双眸神光陡射,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十年以前的一段往事,又道:“因此,我必须要找到此人,我母亲的失踪,很可能与他有关。半月以前,我曾见过一面,可惜当时被北海三星绊住,以致被他逃脱。”
凤如玉见琪哥哥满面怒容,急忙岔开话题,又问道:“你还要打听谁?”
古玉琪一手按住凤如玉的芳肩,一手轻揽纤腰,说道:“还有笑面书生万祥和、琼台仙妃郭舜彩两个人。”
凤如玉对这两个人却未听说过,遂道:“这两个人与你……”
古玉琪未待她说完,即将在“空山地窖”内听到韩禄所述的往事,详细说了一遍,又继续道:“玉妹妹,打听之时,说话千万要小心,一个月后的今天晚上,我们在此地相会,好不好?”
凤如玉为“琪哥哥”的事,她愿意牺牲一切,她愿意冒着无比的危险去打听这几个人,以偿他报仇的愿望。
然而——
面对情郎,乍合又分,芳心一阵酸楚,泪水滚滚而下,哽咽出声!
她柔顺地点点头,道:“琪哥哥,我一定替你打听,不过……”
欲语又倏然中止。
古玉琪面对玉人,楚楚可怜,心头也不免一酸,又道:“玉妹妹,不过什么?”
凤如玉含着满眶泪水看看古玉琪,说道:“琪哥哥,如果你要报仇,届时尚希不要伤害到我父亲,同时,要千万小心,他老人家之武功高达不可思议之境地。”
所谓“为父不仁,为子不能不孝”青衣帮虽然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但在凤如玉说来,毕竟该帮帮主是她的父亲,她岂能忍心任令心爱的人与父亲为敌。
古玉琪再次问道:“玉妹妹,令尊的名讳,倒底叫什么?”
凤如玉螓道频摇道:“琪哥,我实在告诉你,漫说他老人家的名讳我不清楚,就是他的人,我也未见一面。”
她的话声刚落,蓦闻——
远处厉啸之声此起彼落,遥相呼应。
凤如玉闻听啸声,急忙道:“琪哥哥,快走吧!”
话是如此说,但她却未动身,她实在不愿意离开他,她希望能长相厮守在一起,一直到白发皤皤。
可是——
事实不可能,因为情郎身负血海深仇,要自己去打听仇家的下落,他的事,也就是自己的事,如果不忍痛暂别,他的家仇,将永梗于心。
然而——
生离死别是人间最难的事,她禁不住又一头钻在古玉琪的怀中“嘤嘤”啼泣起来。
古玉琪抚摸着她的秀发,喃喃地道:“玉妹妹,不要哭!一个月后,我们又在此地相会,从此我们再也不要离开,我会永远地陪在你的身边。”
他扶起她,又用舌尖舐着她的泪水。
两人正在难分难舍之时,忽闻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他不会跑远的,凡是吸入消魂蚀骨粉,除非有特制的解药或者交媾,舍此而外,非被欲火活活烧死。”
显然是赤女教的教徒追踪来此。
凤如玉一时心慌,就要飞纵出去,但却被古玉琪按下。伏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玉妹妹,你要小心,我立时出去,将追踪的人引开,你再寻找幽秘道的路径回去,千万不要被她们发现。”
凤如玉也轻轻地道:“放心,有一条秘道,除去教内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外,再很少有人清楚,你……你快走吧!”
古玉琪也有点恋恋不舍,又是一阵缱绻,他倏地将凤如玉轻轻推开,说了一声:“玉妹妹珍重。”
身形一晃,已跃出穴外,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他们这一别,究竟到什么时候再相见?是不是能如他们的心愿?就难以臆断了。因为人世间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到将来,只有盲无目地生活下去。
且说古玉琪一阵疾驰,跑出约有两里许,一声清啸,纵上一座峰巅,故意暴露身形,以便引诱追踪自己的赤女教徒!
他这一现身,刹那间,即发现有几个红衣女人疾射而来。
可是,这红衣女人由于距离尚远,还未看清是否古玉琪,陡觉面前一阵刺目白光,令人无法睁眼。
就在这阵白光一现之时,跟来的几个,红衣女人已是横尸山坡,每具尸体的前额,都留着一个白点。
这正是古玉琪所施展的“白影幻形”绝技!
他将追来的人悉数击毙,立时撤去神功,身形一晃,又继续前奔。
时间是不容情的,如流水似地逝去。
这天,古玉琪来至秦晋交界的白水镇。
由于天色已晚,他走进一家“聚英客店”,找了一间清净上房,将包袱放下,洗了一把脸,遂将“白儿”放出道:“白儿,好好看守行李,我去吃饭。”
“白儿”嘶的一声,飞向梁间,隐蔽起来。
古玉琪将门带上,双眸神光内蕴,一摇一摆地如同读书士子一样,走出了客店,寻找饭馆。
恰好客店对面有一座“集英酒楼”。
这正是吃饭的时候,三五知己相约酒楼、饭馆,浅斟低酌谈心之时。
古玉琪信步进内,走上楼来,已有八成座位。
座上的酒客,猜拳行令之声不绝。
他找到一付座位,随便点了几色可口小菜,一时高兴,又要了一瓶酒,即自斟自酌起来。
他一面吃着,一面冷眼旁观所有的酒客。
忽然——
他发现正中间的一张座位上,有一个三十多岁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一手端杯,正在啜饮。
这个人的双眸,显得有点深沉,可是,生就了一张十分俊美的面孔,嘴角上始终含有一份浅浅的笑容。
此人的身形,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看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倒底在何处见过!
那儒生也在有意无意地瞥了古玉琪一眼,依然又自斟自酌,一付目中无人的神色,显示着读书人的孤傲。
座位上所有的酒客,只有此人有点扎眼,其他的虽然也有些武林人物,却都是普普通通的。
他不觉对这位儒生多注意了几眼。
他本想过去搭讪几句,但是,与一个向未谋面的陌生人谈话,又感到有点不好措词。
就在这一犹豫之间,那儒生已起身会账,飘然下楼而去。
正好古玉琪也已吃饱,急亟召来堂倌,算清账目,立即跟踪而下。可是,那个儒生已踪影不见。
可以说是前脚跟后脚,竟未跟上,很显然的,这个书生必然是一个江湖上的绝顶内家高手。
他本想暗中追踪,看看是何等人物?
现在对方既然踪影杳然,遂懊丧地踱回客店。
讵料——
他返回客店,却见店伙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含笑迎上来,哈腰说道:“公子,您的信件!”
这意外的事,使他顿时一怔,暗道:“近几天来,既未碰到仇家,又无熟人,谁留的信件给自己,这岂不是怪事?”
心念之中,伸手接过笺纸,展开一看,却见墨迹未干,乃是刚刚所书就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当是一饱学之士所书就的,上面写道:
“小心,正邪两道均在兜截你!”
古玉琪心头暗惊,难道正邪两道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若果如此,自己即使是三头六臂也将防不胜防。
他自问还没有对不起正派之处,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如此得痛恨,难道武林之中,真的没有正义可言。
像这样下去,江湖上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虽然胸怀坦荡无欺,但是,人家波谲云诡,自己势将有孤掌难鸣之虑,未来的征途,恐怕有点……
他拿着笺纸怔立在当地,已忘记了面前的店伙,尽在想着将来之事,以及家恨、身仇,还有……
忽闻,那店伙说道:“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这才惊醒了古玉琪。
他忽然想起了一事,但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店伙计道:“是怎样一个人留下的?”
那店伙道:“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他来到店内,索笔勿勿写了几个字,立即又急匆匆地走开。”
古玉琪一听六、七十岁的老人,暗忖:“难道那位神秘老人,也到此地来了不成?”
这个人对自己有恩,现在又预先示警,可是,他为什么老是跟踪着自己,却又不露面,故作神秘,这就使人难以猜测他的用意了。
当下,他“唔”了一声,又点点头道:“多谢店家。”
说完,即走向预定的房间内。
“白儿”一见小主人返回,“嘶!”地一声穿窗飞出,自去寻找食物。
古玉琪坐在床沿上发呆!
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登榻盘膝端坐。
但心间有事,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他侧耳细听,客店及四周,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所有的声音,都是人们酣睡的鼻息声。他这一听,愈发心烦意乱。
遂不再运功,歪身躺下,不知不觉之中酣然入梦。
正在沉睡之中,蓦闻屋顶有衣袂飘风之声。
他的心头一震,猛然跳下床来,轻轻地拉开后窗,身形一晃,跃登屋脊,拢目四睇,毫无所见。
他向四周又转了一圈,仍未发现人踪。
遂返回客店。
不多时,天色已亮,白儿翩然飞入,钻进白玉葫芦。
古玉琪就在客店内吃过早餐,背起包袱,走出镇外,就要施展轻功,但发现路上行人不绝,遂慢慢前行。
行至一座树林旁,正要穿林而过,忽从林内纵出一条黑影,拦住去路。
古玉琪凝眸细睇,见是黑衣蒙面女郎。
他立即冷漠地道:“姑娘拦路,不知有何见教?”
黑衣蒙面女郎从蒙面巾中,露出两缕幽怨的眼色,轻声说道:“古公子不要误会,我是来告诉你,现在正邪两道,准备联合起来邀截你,你可千万要小心。”
古玉琪一听,正与神秘老人留笺示警相同。
于是,问道:“请问姑娘,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黑衣蒙面女郎接道:“我沿途听到的。”
古玉琪道:“敢情姑娘与他们也是一道的?”
说着,双眸暴射神光,不瞬地注向对面。
黑衣蒙面女郎被他那电炬似的眸光,看得心头一震,暗道:“他的内功,怕已达神化之境!”
心念之中,遂道:“我还不至于那样不识好恶,不过是知会你一声,信不信由你。”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娇躯要转未转之际,突闻林内传出一声阴森的笑声。
紧接——
“嗖!嗖!嗖!”纵出了三条身形。
一字排开,拦在林边。
只听当中的一人,狞声道:“想不到你竟标上小白脸子,他是谁?”
古玉琪双眸何等犀利,已看出了当前的二俗、一道正是在太白山,终南老人所躲避的古洞内,要夺取九幽绣帕的“漠北三煞”。
终南老人的惨死,至今尚是一个谜,究不知是黑衣蒙面女郎所杀?还是这三煞所拾取她的“玫瑰镖”,准备嫁祸于她?
正是“冤家路窄”,现在三方会面,这正是替终南老人报仇的最好机会。
是以,不待黑衣蒙面女郎答话,晃身前进,冷冷地道:“小爷就是江湖所传的笑魔古玉琪。”
“漠北三煞”一闻“古玉琪”三字,不由得同时“啊!”了一声,连连后退,面上露出一份惊惧之状,对着古玉琪上下端详了一阵。
站在左首的“紫竹真人”胡峻,忽然阴恻地笑道:“大爷只以为古玉琪乃是一个三头六臂的英雄豪客,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奶毛未褪的黄口稚子,竟搅得江湖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哈哈哈………”
一付不屑的神色,漾溢于面上。
陡地——
黑衣蒙面女郎一声娇叱道:“妖道,今天姑奶奶要让你逃出,誓不为人!”
娇声落,反手纵背上撤出长剑,就要……
古玉琪伸手一拦,说道:“姑娘稍候,在下有句话要问清楚再说。”
就在古玉琪对黑衣蒙面女郎说话的同声,那“紫竹真人”胡峻,又阴恻恻地一阵怪笑,说道:“小妞,你要报仇,等到嫁了汉子,同他一起来,省得你死了以后,变成了孤独的女鬼,那有多么凄凉!”
黑衣蒙面女郎气得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就要探剑再次扑上,仍被古玉琪伸手拦住,道:“待在下问完话,姑娘再报仇不迟。”
黑衣蒙面女郎被他两次拦阻,芳心有气,同时,她怀恨古玉琪对自己的冷淡,更是气上加气,不由娇叱道:“你问你的,与姑娘报仇何干?”
娇声落,又要……
古玉琪也被她的动作激得有点发火,厉喝道:“不错,与你有点干系!”
黑衣蒙面女郎顿时想起一个月以前,他所说的终南老人惨死之事,遂手擎长剑,秀眸生威,凝立不动。
古玉琪转头对“漠北三煞”喝道:“太白山一座古洞终南老人的惨死,是哪位………”
说至此,微微一顿,探手怀中,掏出一枚“玫瑰镖”,继续说道:“用这枚玫瑰镖将老人击毙?”
“漠北三煞”闻言,都同时一怔。
旋即,立在居中的“漠北神君”柳驭,忽然哈哈大笑道:“玫瑰镖主正在此地,你问起老夫等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小子,你大概是被她迷昏了头!”
紧接——
站在左首的“长白老猿”贝成,翻动着一双阴险的眸珠,说道:“这小妞向来心狠手辣,难道她会说是我们用她的镖把终南老人击毙不成?这不是有意欺骗你,嘿嘿……”几声嘿嘿,显示着他的阴沉。
古玉琪从当前三人的神色,以及谈话中,证实了终南老人身上的这枚“玫瑰镖”并不是“漠北三煞”所射的。
心念之中,双眸陡然射出两缕煞气,转向黑衣蒙面女郎,沉声说道:“姑娘还有何话可说?”黑衣蒙面女郎被他双眸神光所逼,芳心一颤,不由己地后退了一步,说道:“古公子,你相信他们的鬼话?”
古玉琪道:“请姑娘找出证据!”
黑衣蒙面女郎,略微一阵沉思,道:“你可记得还有一个瘦长老人,颔下蓄着三绺胡须,若不是这三个魔头,就是那位老人,我丢掉两枚玫瑰镖,现在都在你身上。”
古玉琪点点头,道:“姑娘怀疑是他……”
话声未完,突然胡峻“嘿嘿”冷笑道:“千毒手黄宏恢,他还不至于乘人之危。小杂种,你不要听她的鬼话连篇。”
古玉琪听他的话,确有道理,遂叱道:“姑娘,在下可要替终南老人报仇,自古以来,血债血还,你虽然有恩于我,但终南老人对我的恩德,并不亚于你的,我只有………”
他的话声倏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黑衣蒙面女郎目眶中盈着泪水,娇躯有点颤抖,似乎不胜伤心。
略微一阵沉寂,她颤声说道:“你—要报仇,我不能拦阻,只是能不……”
古玉琪在她说话之向,无意地瞥了一下“漠北三煞”,却见三人相互一递眼色,“紫竹真人”胡峻,身形疾递,直扑向黑衣蒙面女郎。
那“漠北神君”柳驭与“长白老猿”贝成,一个手挥量天尺,一个挥动着两只长臂,如同猢狲一样疾扑向古玉琪。
眼看“紫竹真人”胡峻右掌已临姑娘后背,古玉琪双手一挥,将黑衣蒙面女郎推向一边,堪堪躲过胡峻的掌风。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柳、贝也双双扑到。
古玉琪身形一晃,横里跃出五尺,冷“哼!”道:“你们这是找死!”
同时之间,黑衣蒙面女郎也是一声娇叱道:“妖道,纳命来吧!”
挥舞长剑,一连攻出三剑。
“紫竹真人”胡峻一面躲闪,一面不干不净地说道:“道爷倒很喜欢你这泼辣劲,如果你有意思,道爷立刻还俗,我们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居住,男欢女爱地过上一辈子,再替我养上几个白胖小娃子,那有多么好!如果你答应,马上合四人之力将这小子除掉,替武林除害。”
黑衣蒙面女郎,听他满口秽言污语,只气得银牙紧咬,秀眸中真要喷出火来,手中长剑舞得如长虹贯天,直向妖道致命要害刺去。
剑势虽然如狂风骤雨,可是,明家冷眼旁观,可以看出招不成招,式不成式。
相反的,“紫竹真人”胡峻,身形奇诡莫测,口中更加胡言乱语,他所说出的话,简直不堪人耳。
攻招对敌,切忌心浮气躁,黑衣蒙面女郎也是由于缺乏江湖经验,因而闻听胡峻的秽言污语,以致气得神昏智乱。
当然,胡峻是有意如此,安心要气她。
同时,他的一双手,也是快捷至极地抽冷子,或摸向姑娘的臀部,或摸向她胸前挺起的双峰。
这时,姑娘如同疯狂一般地猛扑。
她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这一个妖道剁成肉酱。
然而——
对方已经就制了先机,任你黑衣蒙面女郎剑势如何凌厉,漫说碰不到人家的毫发,就是连人家衣襟也未摸到。
不过,就当前的形势还可以支持一会。
就在这时,突闻两声闷“哼!”,一阵血雨横飞,不可一世的“漠北三煞”的柳、贝二煞,已被古玉琪的“分合神功”之“合”字诀,击得肉飞骨碎!
古玉琪哈哈一声大笑,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凭你们这两块料,也敢妄想突击小爷,哼!”
那处“紫竹真人”胡峻在转动之间瞥眼一见,心下大骇,脚步略微一慢,黑衣蒙面女郎长剑已到他左臂,“哧”的一声,将他的衣袖挑了两寸余长的口子。
胡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就要脱逃。
姑娘一声娇叱道:“妖道,留下命来。”
但,胡峻的身法奇快,已射出了五丈余远,就要一头钻进树林内,猛然抬头,却见古玉琪站在面前,喝道:“回去!”
一股强劲无伦的劲气,迎面扑来。
胡峻的武功再高,也不敢与这劲气硬碰,不得不向横里跃去。
这时蒙面女人已经追上,长剑一抖幻出三朵剑花,直向胡峻的后背刺去,剑风“嗡嗡”有声,震人心魄。
胡峻先机已失,同时也吓得心惊胆战,哪还敢恋战,侧身又要向横里窜去,可是,古玉琪依然横挡在前面。
至此,胡峻心头一横,喝道:“你们要二对一,道爷也不怕!”
他的意思,是因古玉琪即属侠义道,绝不会帮助黑衣蒙面女人对付我们,如果能将他们扣住,凭着自己的奇绝轻功,还不难脱逃出去。
古玉琪一声冷笑道:“你还不配,我只是要人家姑娘手刃仇人。”
胡竣闻言,暗叫“完了”,但他不会坐以待毙,运集了毕生功力,打出一记掌风,劲猛力疾,对姑娘劈去!
“哎呀”一声娇呼,一条黑影凌空飞起……
胡峻的掌风乍出——
原来黑衣蒙面女人,在胡峻与古玉琪对话之间,她已经气定神闲,恢复了原来有的平静,准备他会突施杀手!
果然不出所料,一见胡峻眸射凶光,立时气凝丹田,功贯两臂,右手剑平胸提起,要一举得手。
迨至胡峻的掌风推出,她故意娇呼一声,娇躯倏然腾空而起。
身在空中,纤腰一攒,变作头下脚上。
手中长剑,也在同时一抖,幻出漫天剑花。
这一招,乃是江湖中传闻的“昆仑派”有名的“天女散花”绝式剑招,剑花广披十丈方圆!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只听一声惨厉吼叫,一颗人头滚出老远,一股涌泉的血水,喷出三尺余高!
跟着,尸体“噗嗵”倒地!
黑衣蒙面女郎娇躯落地,将手中长剑一掷,双膝跪地,娇声哽咽地呼叫着道:“爹爹,孩儿替您报了仇恨……”
娇声未已,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继之,已是哭声嘶哑,只有哽咽的份儿。
古玉琪立在一旁,被她哭得心头一酸,也陪着洒下了几点泪水。
良久,还未停歇。
古玉琪揩干泪水,一声断喝道:“请姑娘止哭,我们也要算算终南老人的血债了。”
黑衣蒙面女郎已哭得双耳失聪,哪里还听得见古玉琪的话语,就在他的话声一落,姑娘歪身跌倒,已经昏晕过去。
古玉琪一见,心头一凉,暗道:“这……这怎么办?”
忽然——
他的耳衅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她已经哭得晕厥,难道你会向一个半死之人报仇,大丈夫誓恩怨分明,你应该将她先行救醒,凭着手脚去为终南老人报仇雪恨才是。”
他的心头,悚然而惧!
顾不得礼教之妨,晃身近前,就替黑衣蒙面女郎推宫活穴,并以自己之右掌,抵住她的后背,将真气透体而入,助其及早复原。
但姑娘依然气息微弱,并未苏醒。
古玉琪心下大急,遂盘膝端坐,加紧运出真气,透入姑娘的体内。
就在这时,突然——
从树林内如幽灵似地纵出一中年儒生。
这儒生,正是古玉琪在白水镇的“集英酒楼”内,所遇见的那个人。
只见他脚不沾尘,衣袂不扬,半点声息也没有,已经轻轻地飘落在古玉琪的身后,面含阴险的笑着。
凭着古玉琪这样高绝的武功,竟未察觉。
可见对方武功之玄奥了。
那儒生倏地举起右掌,对着古玉琪的头顶砸下。
就在这时——
蒙面女郎的秀眸倏然睁开,发现那儒生的偷袭,“啊!”地一声呼叫,娇躯微动了一下,吓得又昏晕了过去。
那儒生一闻呼叫之声,右手一缩,身形快得奇绝无伦地又纵进了树林内,一闪而没!
这件事情,古玉琪浑然不觉。
他闻听姑娘的呼声,只以为她已醒转。
迨至睁开双眸,发现她仍然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于是,他再次运功,催动真气,透入她的体内。
良久——
黑衣蒙面女郎才悠然而醒。
她翻身坐起,又复“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其实,她只是痛极而晕,经古玉琪以真气催动,随即恢复灵智,这一苏醒,又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是以,再次痛哭!
古玉琪挺身站起,肃立一边,心内暗“哼!”道:“小爷让你哭够,再叫你死!”
因此,就不声不响,任由姑娘痛哭!
这样,她哭了约有半个时辰,哭声嘎止!
人在过度的悲哀时,即使止住哭声,仍不免要有哽咽之声,黑衣蒙面女郎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倏地立起身来,站在古玉琪面前五尺处!
紧接着——
玉腕一伸,揭开黑纱,使古玉琪感到有点意外。
只见面前立着的是一位明眸皓齿,娇艳绝伦的少女。
她的风范比之自己所认识的阮寒霜、柳倩倩、冷蓉蓉,还有已有夫妻之实,尚无夫妻之名的凤如玉,其俊美,其艳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娇艳中,又带有一份妩媚,妩媚中,又盈蕴着一份刚毅,使任何男女一见,都会感有自渐形秽之慨。
古玉琪不知她何故将面纱撩起,在一怔之间,只听她哽咽着道:“多谢你适才救治之恩,我现在既然已经复苏,你如果认为三煞说得对,那么,就请你替终南老人报仇好了。”
说着,秀眸紧闭,静待古玉琪下手。
但是眼角上又流下了泪水。
她这一个动作,使得古玉琪大大为难。
他对她再怎样痛恨,也无法下手。
是以,立即沉声道:“难道姑娘还有什么狡赖不成?”
黑衣女郎又慢慢睁开眼睛,瞥了古玉琪一眼,说道:“古公子,我先前说过,还有那一个瘦长老人,即是柳驭称为‘千毒手’的黄宏恢,如果也不是他所为,我甘原替终南老人偿命,那时,任由公子宰割。”
略微一顿,又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请现在动手,我绝不逃避。”
说完,秀眸再次紧闭,大有凛然赴义的精神。
她这样一说,古玉琪替终南老人复仇的愿望,又完全崩溃了。
他想:“天下绝没有闭着眼,待人去宰割的人,从她的言谈、神色看去,终南老人身上起出的玫瑰镖,绝不是她所发出的,现在,唯有找到千毒手黄宏恢再说。”
心念之中,遂道:“好吧!待在下找到千毒手查证明白,即能水落石出,如果不是姑娘所为最好,否则,只有对不起了。”
说完,双手一拱,道:“后会有期!”转身就要………
黑衣女郎一声娇唤道:“请稍候!”
古玉琪停住身躯,冷漠地问道:“姑娘有话请说!”
黑衣姑娘将蒙面巾又盖在头上,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向前走动了一步,轻声说道:“古公子,我的面目有江湖中,你是第一个人看见,同时,奴家的身体,自出生以来,除却兰娘触摸过外,再没有一个人碰过……”
她的话,似乎有无限的伤心。
古玉琪未待她说完,疑奇地截口问道:“姑娘要在下怎样?”
黑衣蒙面女郎长长叹了一口气,颤声道:“我……我曾记得古时伍子胥逃难,由于腹中饥饿,顾不得身份地位,遂向一个浣衣女求乞。
浣衣女郎见其像貌堂堂,气宇轩昂,遂返家取饭哺之,讵料,伍子胥吃饱以后,浣衣女感到女节有亏,即投水自尽。奴家虽不敢比拟古时贞女,却也深知洁身自爱,公子既然睹我面,又承伸手相救,今后此身将为君所有。现在,公子可以马上寻找‘千毒手’黄宏恢查明终南老人,究系谁下的毒手?倘若,他也不承认,奴家届时自愿替老人偿命,请公子放心,前途珍重!”说着,唏嘘不成声。
古玉琪听得一怔,暗道:“这话从哪里说起,难道我是找你的便宜不成?”
心念之中,说道:“终南老人之事,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好人做不得,请姑娘不必挂怀。对手适才姑娘晕厥,在下只是……只是事急从权,所以才不顾礼教之妨,出手拯救,希望姑娘不要把此事挂在心上。在下已经……”
他本想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妻室,但又咽了下去。
黑衣蒙面女郎接道:“在公子说来,固然如此,但奴家不能等闲视之。”
话声微顿,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又道:“公子,适才有……”
说至此,娇声倏止。
古玉琪见她欲语又止,急忙问道:“姑娘有话,请当面说。”
黑衣蒙面女郎螓首连摇,柔声说:“你不要问啦!如信得过奴家的话,前途多加小心,江湖中遍地鬼蜮,尔虞我诈,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人。”
说完,抬着螓首,从蒙面巾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遥远!
古玉琪不知她为什么住口不说,遂道:“多谢,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黑衣蒙面女郎螓首微低,略一沉思,其声细如蚊鸣,若不是古玉琪之内功已臻化境,绝难听到,只听她说:“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林小姬。”
古玉琪一听到“小姬”二宇,好像自己曾听过,有人叫什么“姬”的,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因为他自从别师离山,为时虽然不多,但所遇见的事情,实在太多,使他无从想起。
他听姑娘说出名字,心头又是一颤,立即面色一整,拱手一揖,道:“林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话声中,身形已射出数丈远。
瞬间,已钻进林内,一晃而没。
林小姬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怅立良久,一声长长叹息后,也投进林内,随后追踪而去。
林旁,乘下了三具破碎的尸体,惨不忍睹!
不多时,有几只饿鹰翱翔于空际。
紧接着——
双翅一敛,落在地上。
几只饿鹰张开巨喙,如同风卷残云,已将破碎肉片,吃了个精光,它们临飞起时,有的抓起一条腿,有的抓起一只断臂,亮开巨翅,翱翔而去。
现在的林旁,只是剩下了已变成黑色的滩滩血迹。
这就是恶人的下场,没有人会去惋惜的。
相反的,世人闻到恶人伏诛,都会额手称庆。
※※※
且说古玉琪一阵急驰,行了约有五十余里。
他担心“霜妹妹”的安危,心急如焚,仍未稍停地向前飞奔。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他远眺前路,崇山峻岭,不见村镇。
偏头朝向右首眺望,却见黑压压的一片丛林,丛林后面就是岗峦起伏。
于是,转身向丛林之处奔去。
将及丛林前面,恍偬之间,发现一条灰色身影,一闪钻进林内,踪影不见。由于相距较远,并未看清是何等样人。
既有人影,谅必丛林后面定有人居住。
是以,身形疾递,朝着丛林奔去。
他艺高胆大,同时,在这样荒野之处,也不虑会有什么歹人潜伏,是以,毫不犹豫地立即纵入丛林内。
树高林密,里面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但古玉琪内功精湛,双眸已经练得夜能视物,所以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形轻灵俐落,在浓密的丛林中纵跃如飞。
奔行了约有顿饭时间,却见林中射出了一缕灯光,他这才放下心来,果然有人居住,自己省得露宿了。
他立即循着灯光奔去。
迨至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座建筑得画栋雕梁,金髹漳抹的,宫殿式房屋。
大门顶上横架着一块腹额,上写三个斗大金字:“彩霞宫”。
只听见里面环佩叮当,步履细碎,似是女人。
古玉琪一见,不知这“彩霞宫”是何去处?自不敢冒昧求宿,只得远远地立在大门前面,向内偷窥。
他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见从大门走出了三个妙龄少女,个个都生得娇艳绝伦,美貌无匹。
这三个少女,都是浓妆艳抹,樱唇绽笑。
她们走至大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就分别坐在门旁的长凳上,一时笑语连连,竟自谈起话来。
古玉琪还真看不出这里面究竟是何等人物。
夜色渐深,那几个少女站起身来,内中一个说道:“关门好了。”
说着,三个少女走进大门内,就要……。
古玉琪见状,晃身近前,拱手一揖,道:“在下因贪赶路途,错过宿头,希望姊姊们行个方便,住宿一宵,明早即行。”
三个少女一怔,迨见古玉琪生得朱唇玉面,乃是一个读书士子,并不像是江湖人物,先前说话的少女秀眉一皱,说道:“彩霞宫不留生客住宿,请你到别处去求宿吧!”
说完,就要关门。
古玉琪急忙双手一推,将门抵住,又道:“夜深更静,前不近村,后不靠镇,又叫在下到哪里去投宿呢?还请姊姊们行个方便,明早定当重谢。”
说话之少女,见古玉琪似乎要用强,怒道:“你这个人怎的一点情理也不通,我们这里不留陌生人住宿,难道……”
古玉琪仍然双手紧抵住一扇大门,截口道:“在下并未用强,只求行个方便。”
另一个少女一声娇叱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怎的?”
又有一个少女跨前一步,要帮助当先关门的少女强行将门关上,想不到用尽全身力量,未能推动分毫,是以,也娇喝道:“看不出你还真有点力量!”
古玉琪见三个少女,毫不通人情,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彩霞宫”倒底是一个什么去处?
因之,身形一滑,已从三个少女缝隙中滑了进去。
他回头“嘻!”地一笑道:“多谢姊姊们,在下只在廊檐下住宿一宵。”
说着,就向里走去。
那三个少女挡在门口,竟不知人家使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如幽灵似地穿进里面,这才大吃一惊。
她们职责攸关,哪里容得古玉琪向内行走,因之,同声喝道:“敢情你是要找死!”
身随声动,已扑向前面,要纵上前将古玉琪推出门外。
但古玉琪身形二旋,已滑至她们的身后,嘻嘻笑道:“在下今天是住定了。”
少女同时娇喝连声,又返身疾扑。
古玉琪是何等样人,早又滑在她们身后。
他是安心要惊动“彩霞宫”的主人,看看是何等人物,遂一直地向里面前进,逗得三个少女娇喝连天。
陡地——
院内有人娇喝道:“你们三个在外面吵嚷什么?”
话声中,从里面纵出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
古玉琪赶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因贪赶路途,错过宿头,适才向这三位姊姊求宿一育,她们坚不允准,尚望姊姊行个方……”
“便”字还未说出口,那少女已截住,叱道:“我命令你立刻出去,再要前进一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益发使古玉琪怀疑,因之,他不待这女人再行说话,身形一旋,又滑至她的身后,直向内驰去。
刚驰至一座院落内,蓦闻——
正面屋中传出两声春雷似的大喝,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撞彩霞宫?”
两条灰影从屋内纵出,轻轻地飘落在院中。
古玉琪凝眸细睇,见是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双眸神光炯炯,太阳穴都隆起很高,显示出其内功的造诣。
正在这时,那四个少女跟踪进入,同声喝道:“天下竟然还有强行投宿之人!”
四个少女同时进身,要扑向古玉琪。
那两个大汉从少女的话声中,已听出端倪。
内中一个立即沉声喝道:“你们住手,大概他是会两下子,干脆就送他到一个安全地方去住宿吧!”
说着“呛!”的一声,从腰间撒出一柄非刀、非剑的外门兵刃,又是一声冷“嘿!”道:“你死后,彩霞官主人送你一席之地!”
手中兵刃一抖,“横扫千军”,拦腰砍去。
另一个大汉似乎也不甘落后,同时,也撤出了一柄长剑,一声虎吼,对准古玉琪前心刺去。
古玉琪在不明了这“彩霞宫”以前,不愿无端树立仇敌,身形一偏,轻轻地躲过两般兵刃。
两个大汉见古玉琪身形俐落,同时施展开毒辣的绝招,指向古玉琪全身要害,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但古玉琪却始终未还手,仅以轻灵的身法躲避。
两个大汉,正在猛攻猛扑之时。
忽然——
屋内传出一阵环佩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三旬的娇艳妇人,身穿玄色衣裳,体态婀娜多姿。
她曼妙地立在台阶上,看着三个在打斗。
旋即,秀眉微皱,朱唇轻启,脆声说道:“你们住手!”
两个大汉闻言,立时撤招后退。
跟着——
古玉琪也跃向一边,双眸落处,顿使他一怔。
原来立在台阶上的贵妇人,正是自己在洛宁城外负伤,强提一口真气奔至一座山谷的山神庙内,准备疗伤,自己躲在山神像后面恰好“皮猴乞圣”徐元来临,他与其师妹相约,讨取什么“红玉令符”。
这个女人正是徐元的师妹。
当然,她并不认识古玉琪,但古玉琪却认识她。
只听她说道:“不知小侠直闯彩霞宫,有何贵干?”
古玉琪见她说话和蔼,遂拱手道:“在下因赶路程,以致错过宿头,在门外敬烦几位姊姊通报……”
说至此,不知如何称呼,语声略一顿,还算他聪颖绝伦,立时想起在山神庙之事,遂即接下去道:“通报娘娘,借宿一宵。”
话声刚落,玄衣女一阵咯咯娇笑,侧头对身旁的四个少女,道:“你们这些东西,实在顽固不化,人家公子登门求宿,竟敢如此地对待客人,简直是讨打。”
旋即转头对古玉琪,说道:“请问少侠贵姓?”
古玉琪感到有点作难,如果直言相告,恐怕又节外生枝,不说实话,又恐怕被人窍笑。
他的心意一决,遂道:“在下古玉琪!”
话声一出,玄衣女人以及两个彪形大汉,还有几个少女们,都不约而同地惊得一呆,对着古玉琪端详。
倏地——
那玄衣女人一阵“咯咯”娇笑,道:“小侠太会说笑话!”
古玉琪不明白她的话意,问道:“娘娘的意思……”
玄衣女人未待古玉琪说完,一阵银铃似的咯咯娇笑,截住道:“我闻人传言,笑魔古玉琪乃是一个身体魁梧,像貌凶恶的中年男人,而小侠年龄不满二十岁,岂能令人置信,你就是那个传言的古玉琪?”
古玉琪面露微笑,道:“传言是虚,眼见是实,在下确是古玉琪。”
玄衣女人似乎仍不相信,但,适才古玉琪对付两个大汉的身法,她也不敢轻视,娇躯一侧,伸手肃容道:“那么小侠请进!”
古玉琪说道:“在下只求一席之地即可,岂敢打扰娘娘。”
但玄衣女人却连声催促,仪态颇诚。
古玉琪遂不再客套,昂然而入。
两个大汉也跟踪进入厅内,分宾主坐下。
不多时,酒席已备,玄衣女即邀古玉琪人席,那两个大汉也左右相陪。
古玉琪由于不善饮酒,却又却不过主人之感情,只得陪着略微沾沾唇,就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
忽然——
那两个大汉站起身来,道:“娘娘,小的已不胜酒力,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玄衣女瞥了古玉琪一眼,转头对两个大汉道:“好!你们去吧!”
两个大汉躬身一礼,又对古玉琪拱拱手,出门而出。
古玉琪见两个大汉离去,遂道:“在下太过粗心,尚未请教娘娘芳名!”
玄衣女咯咯娇笑道:“小侠,我的名字早已湮没,江湖中人,大多数都称我为‘玄衣女’,你就叫我玄衣姊姊好了。”
说完,站起身来,伸出纤纤素手,端起酒壶,就替古玉琪筛酒。
古玉琪连忙用手挡住,说道:“娘娘,在下不善此道,请娘娘自便。”
玄衣女秀目一转,樱唇绽笑道:“你是怕酒里有毒!”
说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又将古玉琪的酒杯拿过来,将剩酒倾在自己的杯内,两下一经调和,又平分倒在两个酒杯内,道:“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你虽不善此道,但这点酒也要喝下。”
古玉琪只得呷了一口,玄衣女一饮而尽。
她又提起酒壶,自己筛了一杯,说道:“小侠,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你如果不嫌污耳,姊姊为你吹一曲箫音,藉助酒兴如河?”
古玉琪道:“可惜在下凡夫俗子,难和仙音,有负雅望。”
立时有一少女拿来一支碧玉箫。
玄衣女接在手中,箫管就唇,一缕如怨如慕的箫音?悠扬而起。
刹那间——
厅中充满了一片凄凉的气氛。
萧声由低而高,又由高,转而为和缓。
古玉琪乍听箫声,顿时心头一骇,暗叫一声:“不好!”
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澄神定虑,端坐在椅上。
此时——
箫声如怨女夜泣,旷夫长嵯,令人不禁唏嘘泪落。
忽又转变为万马奔腾,声震长空,闻之魂飞魄落。
渐渐的,又转为潺潺流水,滔滔而下。
声音越来越小,而至寂然。
蓦闻——
玄衣女咯咯娇笑道:“小侠,有污尊耳,尚请指教。”
古玉琪连声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似此仙音,在下已是余音绕耳,娘娘在箫上造诣,真不可思议。”
玄衣女含笑站起,又对古玉琪献酒。
古玉琪一再辞谢!方才作罢。
忽然——
玄衣女似乎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耳闻小侠曾得有一条绣帕,能否赐观一下?”
古玉琪说道:“这条绣帕,在下确曾怀揣了几天,但不慎被荆山双追魂窃去,但两个月以前,在六盘山平顶崖,荆山双追魂被在下击毙,却未发现绣帕的踪迹,谅必又被高手夺去。”说话之间,他想起了“皮猴乞圣”徐元之事,又道:“娘娘与一位徐老前辈怎么称呼?”
玄衣女在古玉琪谈论“九幽绣帕”之时,连说:“可惜!可惜!”现在听他问起徐元之事,立时粉面罩霜道:“小侠认识他?”
古玉琪点点头,并未作答。
玄衣女又道:“他与我乃是同门师兄妹,由于他乃是一个叛门逆徒,所以在三个月以前,我约他在一座山神庙内相会,令其代我寻找九幽绣帕,以赎罪愆,如果此帕寻找不到,我只得执行门规,治他死罪。”
说着,满脸笼罩着一片煞气。
古主琪道:“九幽绣帕,现在究竟在何人身上?不得而知。徐前辈又不能能未卜先知,叫他到何处寻找?”
玄衣女仍然面带怒容道:“我不管他到何处寻找,约期至时,他不拿出东西来,那就是他自讨死路,与我何干!”
忽然——
古玉琪的灵机一动,接道:“在下斗胆,敢问娘娘凭什么治他死罪?”
玄衣女霎间,面罩微笑,道:“师门遗宝红玉令符!”
古玉琪若无其事地说道:“敢情这是一件武林奇宝?”
玄衣女摇摇头道:“也算不得什么奇宝,不过,在武林中也是难得的一件稀有物品。”
娇声略顿,咯咯笑道:“小弟弟,我们不谈这些,来!我们再干杯。”
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她已略带微醺,眯着一双秀眸,睇注着古玉琪。
古玉琪怕她起疑,遂不再迫问,只说自己已不胜酒力,请娘娘自便。
忽然——
玄衣女眸珠一转,道:“小弟弟,你想看看红玉令符吗?”
古玉琪闻言一怔,但看看玄衣女的面色,似乎并没有狡诈之像,他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口中却故意说道:“武林奇宝,人人希望得而甘心,难道娘娘不……”
他的话未说完,玄衣女一阵咯咯娇笑,截住道:“小弟弟,我不怕你抢夺,如果你喜欢的话,姊姊情愿送给你,金银财宝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此送人,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可。”
话声一顿,又道:“小弟弟,你少待,我去取来。”
她转身从角门走出。
古玉琪坐在厅中等候。
良久,一直未见玄衣女出采,他的心里不免有点疑奇,暗自忖思:难道她后悔了不成?若然自己的一番心意又算是白费了。
忖思之间,忽然有一个少女走至面前,道:“娘娘请小侠内屋坐。”
古玉琪站起身来,随同少女走出厅屋角门,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走进一座小小院落,里面花木稀疏,幽雅至极。
古玉琪暗忖:“想不到玄衣女倒很清雅绝俗!”
忽然,那少女停住身躯,娇媚地一笑低声道:“请小侠自行进去。”
古玉琪点点头,在院内轻轻咳了一声,即跨步入内。
乍一进入这座幽雅的小屋,顿使他又是一怔。
原来屋内又是一种摆设,地上是猩红地毯,四壁镶嵌着明光照人的大镜,屋顶天花板上,嵌着一颗鸽卵般大光辉四射的明珠。
靠左首墙旁,摆着一张香几,上面尽是一些古玉琪向所未见的宝贵珍品,当然他都叫不出名字来。
几旁有锦礅,上铺刺绣坐垫,纤尘不染,好像是未曾坐过一样。
右首摆有一张绣榻,上挂流苏暖帐。
玄衣女正半坐半卧在榻上,粉画绽笑,一双秀眸射出两缕奇异光彩,凝注向进来的这一个俊美少年。
古玉琪乍一看见这两缕奇异的眸光,不由得心头一荡。
他恐怕失仪,立时将视线收回,低下头采,轻声道:“不知娘娘召见有何赐教?”
玄衣女纤手舒伸向他召唤,媚声道:“小弟弟过来!”
纤手指着榻前的锦礅,又道:“坐在这里,少停我取红玉令符给你看。”
古玉琪略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趋前坐在锦礅上。
玄衣女笑盈盈地道:“小弟弟,我再吹一曲你听听。”
说着,从衣袖内掏出了那支碧玉萧,她不待古玉琪答覆,即箫管就唇,古玉琪心神一阵荡漾。
渐渐地感觉出有一热气直向丹田以下冲去。
他的心头一震,暗叫了一声:“不好!”
立时气凝丹田,澄神定虑,端坐运功,抵制箫音。
箫音在室中荡漾,传出一片诱惑人的声调。
在这样一个育满春色的绣乡室里面,更加箫音的诱惑,又有美人在旁,即是铁打的金钢,也将被溶化。
古玉琪并未修炼到无相无我、声色不侵的地步,因之,他的定力也是有限度的,已被箫声扰攘得汗水涔涔而下。
毕竟他的内功深湛,咬紧牙关忍受。
这时——
玄衣女忽然飘身下地,竟在室中盘旋如飞,但却一直未曾停止吹奏。
这样延续了约有顿饭时间,玄衣女似已筋疲力竭喘气急促,“噗!”地一声跌倒床上。
她双眸紧闭,娇喘细细。
古玉琪悚然而醒,向玄衣女看了一眼,说道:“娘娘,请赐红玉令符一观。”
玄衣女声音微弱地说道:“在枕头底下,你自己拿好了。”
古玉琪盘算着取到手以后如何说法?要使他们师兄妹和好,必须要费一番口舌,同时,他们师兄妹之间,牵涉到自己的“九幽绣帕”。因为这件东西,不在自己身上,更不知落在谁人之手?若能够找到,为了徐老前辈之师门遗物,自己也应当帮助追回。
现在红玉令符既然在自己掌握中,为了感念徐老前辈传艺之恩,只得……
心念之中,他也就毫不客气地伸手揿开榻上的绣花枕头,却见一条红色绢帕,包着一件长长的东西。
他的心头有点激动,立即探手取出,感到这件东西沉甸甸的,而且,有一股沁心凉气,透人掌心。
他知道确是红玉令符不假,遂将红色绢帕扯开,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在山神庙内所见到的。
但是,出乎意外,抖开绣帕,一股浓烈香气触鼻而入。
一阵天旋地转,就此不省人事。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他才悠然醒转,慢地睁开眼睛,却见四周黑黝黝的,声息俱无。
他不知自己躺在何处?遂暗暗忖思:“难道自己又坠在人家计算内?”
想着夜间之事,闻到一股浓烈异香,就此不省人事。
他想:“自己与玄衣女无冤无仇,而且,双方向来未曾照过面,她会陷害自己?难道她会为了自己与徐元有过一段接触,因而迁怒?”
他想不出玄衣女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倒底躺在什么地方,遂运足目力,向四周细看,只见上下四周完全是巨石,显然这是一座石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