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荡天鬼王”洪海将琪儿击成重伤,洪海也被琪儿截断右腕,以致两败俱伤,双双痛极而晕。
恰好“笑面人屠”曹守兄弟两人适时而至,那曹宇听信其弟曹迪的话,准备抓住琪儿,以便要胁凌虚禅师达到其报仇愿望。
当曹宇正要抓住琪儿之时,幸亏“铁袖穷酸”欧阳彬赶到,才救下琪儿,抱回“云霞洞天”。
他将琪儿放在床上,把住手腕,细详脉息,感到脉搏跳动加速,他知道这是被“荡天鬼王”洪海之掌风所震,以致血翻气涌,而晕迷过去。
当下,穷酸又检视琪儿身体其他各处,见无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他本想用自己本身修为之纯阳真气,助其苏醒。
可是,又恐怕拖延时间,影响其成功。
突然想起老和尚所交下的“地心乳”,以及琪儿自己所得“天山不老人”所遗留下的“大道续命丹”两种奇绝灵药。
他立即走进小室内找到这两种珍品,慢慢撬开琪儿牙关,给他灌下两滴,又给他服下了一颗“大道续命丹”,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但他仍不放心,用右掌抵住琪儿之“丹田”穴,以自己本身之真气透体而人,助他推动药力至各大穴脉。
如此内外夹攻,不大时间,琪儿已悠悠醒转。
他糊里糊涂正想睁开眼睛,翻身坐起,蓦闻耳旁有人道:“小子,不要动,赶快自己运功看看,有无不适之处,以便及时治疗。”
琪儿辨声知人,自不敢移动,当即默运真气,由丹田出发,穿行于各大穴之间,毫无不适之处。
同时,他感到师叔的右掌掌心,涌出一股热流,涌进自已的体内,说不出的舒适。
约一顿饭时间,琪儿双目倏睁,翻身跃下床来,竟伏在欧阳彬怀中“呜呜”啼哭起来。
欧阳彬一生游戏江湖,最是见不得人家啼哭。
此时,一见琪儿有如孺子投怀,他知道孩子是受了委屈,心头也不由有点凄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立即又恢复了他那诙谐的态度,吼道:“好小子,你再哭,咱穷酸可不管你了!”
琪儿之哭,乃是由于受挫,心里难过,闻声随即止住哭声,揩干眼泪,抬起头来说道:“多谢师叔搭救,琪儿没齿难忘。”
穷酸接道:“忘不忘,那是你的事,小子你的胆量可真不小,竟敢招惹那三个魔头,倒底是怎么遇上的?”
琪儿将前后之事,说了一遍,问道:“师叔,那三个魔头是谁?”
“铁袖穷酸”欧阳彬将三个魔头的来路说出,又说:“这三个人,都有一甲子以上的内功修为,虽说你曾服食过三枚三极果,无形中增加了数十年的内功修为,但由于根底尚浅,难以全部发挥,所以日后行道江湖,千万要多加小心。”
琪儿唯唯应诺。
蓦地,想起一事,问道:“师叔,我师父哪里去了?”
穷酸双眸一瞪道:“你那老和尚师父玄机通神,谁知道他上哪里去?咱与他向来说不到一起,你问我,不等于白问吗!”
琪儿碰了一鼻子灰,自不敢再问了。
旋即,欧阳彬又岔开话题,道:“小子照你目前的功力,行道江湖,对付普通人物是可以的,如果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魔头,就太危险了!咱又不能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咱这点压箱的本事,只有抖露给你了。为过,这种铁袖功在未能发挥到极致前,自救是可以的,克敌制胜就不容易了,只要你能有恒心,咱想凭你目前的内功,勿须三个月,就能练成。”
从这天起,铁袖穷酸欧阳彬就将铁袖神功,一招一式地传授给古玉琪。
古玉琪已将“穿花指柳铁袖功”练得十分纯熟,只差火候未到而已。
铁袖穷酸欧阳彬看到眼里,喜在心里,想不到古玉琪竟会有这以高的悟性,哪会有不高兴的。
一天,他将古玉琪叫到跟前,道:“我目前还有些俗事未了,明天我就这里,你也该准备一下,到江湖上磨练一下了,别忘记老和尚交代给你的几件事。”
古玉琪道:“琪儿知道,我把这里整理一下,也就去中原一行,到时候我会去寻找师叔的。”
铁袖穷酸突然一蹬眼,怒叱道:“你不用找我,咱老人家自会去找你。”
琪儿听这一声怒斥,把其余要说的话,也吓得缩回去了。
他复仔细一想,自己八年来师父晨昏教诲,正是一展身手之时,如果畏首畏尾,岂不有辱师誉?
感念之间,瘅豪气暴长,挺胸说道:“谨遵师叔台命,琪儿三五日内收拾妥当,即将赶赴中原。”
穷酸看他那副豪迈福气,哈哈朗笑,心里暗暗赞许。
他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也不再多说话,立起身来,向外走去,说了一句:“琪儿珍重!”
“重”字出口,人已经出洞外,顿时失去了踪影。
且说琪儿自欧阳师叔走后,立即外出捡了好多石头,堆在洞外,然后双收拾行装,都包在那幅灰色包袱内。
又将“道续命丹”及“地心乳”,还有恩师所留的“百灵丹”,都装在贴身衣袋内。
一切就绪,天色已入夜。
一宿无话。
次晨,他将包袱背在背上,走出洞来,用石头将洞口封住,这才有暇向四周看看。
八年来,随师栖身的洞府,就要离开了,难免有点黯然神伤,可是这点黯然之感,却比不了江湖上的新奇诱惑,以及父母的下落,还有恩师的交待,要找寻紫玉佩。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他去完成的。
尤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再任由恶人逍遥法外,父母在天之灵,也难瞑目。
想着,立时展开身形,向东南驰去。
这时,正是酷寒冬月的一个暮昏。
雪花飞扬,寒风厉啸,其寒冷,真有堕指袭肤之感。
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如同铺上一层棉花。
这绵绣的山河有多么美丽!多么值得人敬爱!
然而在大雪覆盖之下,却藏的是一片污浊,所以看出了隐伏着的杀机。
他们不知何时要爆发,只翘企着那遥远的一方,会飞来无数的侠义人士,救他们出去,走向温暖如春的地方,以及安全的地方!
任谁也不知哪一天才会光临?只有等待,等待!
雪,仍然飘着。
风,继续吹着。
所有的人们都蜷曲在家中,向火取暖,谁也不会走出屋门挨冻。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四野寂寥得有点怕人!
但雪花落地的轻微“沙沙”声,以及风声,还是不断地传进人们的耳中。
在这天寒地冻,雪花飘飞之中,隐约地看见一个蓝色身影,正行走在秦、陇交界处的桥头镇外。
只见这个人,背上背着一个灰色包袱,身穿一袭蓝色儒衫,头戴儒巾,年约十八、九岁的俊美书生。
他的衣襟上也沾满了雪花,正冒着大雪,向桥头镇内急驰。
了的脚步轻灵,犹若行云流水,快捷俐落。
仔细睇视,他所行经之外,似乎是在空中行走一样,雪地上仅留下浅浅的脚印,如不细看绝难发现。
再一看,脚与脚间之距离,竟有丈余远,显然其轻功之佳绝,已抵上不可思议之境地。
这个俊美少年,行走之间,剑眉紧皱,似有着无比的心事有时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想些什么?局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鹅毛似的大雪,仍然在下着,寒风呼呼地吹刮,吹起了这少年的衣襟,发出了“噼噼”声响!
他正是刚刚离山的古玉琪。
桥头镇已然在望。
他正要加紧脚步进镇投宿时。
蓦地耳际似有所闻,不由得立住身躯静听。
经他仔细辨别,右前方的树林内,隐隐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心一动,暗暗思忖:这样严寒的气候,敢情有人抵御不住风寒,而冻得呻吟不成?自己不听见便罢,既然行道江湖,就不能见死不救。
感念之间,身不由己地循声驰去。
里许路程,以他的脚程而论,不过是眨眼即到。
他穿过树林,并未见一个人影,惟有茫茫一片白雪。
于是,他又前行几步,却见林外雪地上,足迹错乱,虽然上面又落了一层雪花,但凭他的眼力,仍可辨认出适才有人践踏过,显然打过架的样子。
然而,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不由得暗自惊奇,适才明明听见有人呻吟,怎的会倏然不见,凭自己的脚程,即使对方的轻功再快,不能说连踪影也不见。
难道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不成?但旋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恁自己目前的内功火候,还不至于那样不济事!
他既心生疑窦,遂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良久,仍然声息全无。
正想返身向镇内驰去时,蓦闻身后,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闻声转身,却见一株合抱粗细的巨树旁边,露出一片衣襟,被风吹得闪动着。
当即晃身近前,却见一个年约三旬左右的壮士,气息奄奄地躺在大树旁边,雪地上吐出了一堆鲜血,显然负伤很重。
古玉琪急忙蹲下身来,抓起那人手腕,一试脉息,感到其脉搏跳动缓慢,而且,双手冰凉,如不及时治疗,内伤外寒,恐怕不死也要残废。
想着,他轻轻地推动那人一下,问道:“请问兄台何处受伤?”
那人双眸紧闭,似已失去知觉。
接着古玉琪又问了一声。
那人似盼清醒一点,但仍未睁眼,口中呢喃地道:“背后……中……”
话声倏然中止。
古玉琪听他说出“背后中”三个字,猜想:可能是背后负伤,因而震动得脏腑离位,痛极而晕。
他在“云霞谷”时,曾听师父说过治疗刀剑、掌伤的医术,是以,深深地记在脑海中,不想自己乍离山洞就用得着了。
立时从衣袋中掏出恩师留给他的“百灵丹”,倾出了两颗,轻声道:“请兄台张口吞下这两颗药丸,待小弟助你运功疗伤。”
那人却似未闻一样,仍然双眸紧闭。
古玉琪见状只得用手捏住他的两颊,将两颗药丸,放在口中。
药丸一入口,那人似又清醒,不知不觉地竟将药吞下肚去。
古玉琪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那人扶起,他自己也坐在雪地上,用手抵住其背后的“灵台”大穴,默运禅功真力于掌心,透体而入。
半个时辰之后,那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想睁眼睇视时,突然耳旁响起了一缕轻微声音道:“兄台不要动,赶快按照平日运功心法调息。”
那人闻声,自不敢再动,当即澄神定虑,气纳丹田,随着身后人透体而入的一股热流,穿行于各大穴脉。
又是一顿饭时间,那人的面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
这时,古玉琪的鼻尖微微见汗,但他抱定救人救己的心肠,是以,右手仍未收回,真气依然源源输出。
正在紧要关头,也就是两人都在全神运功疗伤之时。
陡地,身旁传来一声“咯咯”怪笑,道:“好大的胆子,不怕死的竟敢替他疗伤!”
古玉琪骇然一震,双眸尚未睁开,蓦闻掌风凌空下击,向自己的头顶落来!
这一掌,如果拍中,古玉琪即使能侥幸不死,也要落得个走火人魔,终生残废!
就在电光石火之瞬间,古玉琪忽闻一声轻叱,道:“孽障,你敢!”
一阵风声嗖然,接着,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余音划空,渐走渐远,而至声息不闻。
古玉琪闻听轻叱之声,十分熟悉,他的心一动,微睁双眸,毫无所见。
但他又不能站起来追寻,只得仍帮助那人行功。
又是一段时间,才将右掌收回,并轻轻嘱咐那人再自行调息一会,即可痊愈。他自己仍坐在原地,也调息一下,才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积雪,却见那人依然运功。
他立在旁边,待了约一盏热茶时间,那人双眸倏睁,挺身站起,对着古玉琪上下看了一下,一揖到地地道:“多谢恩公活命之恩,诚乃在下之重生父母,请受在下大礼参拜。”
说着,就要屈膝下跪。
慌得古玉琪急忙抻手揽住,道:“兄台如此客套,小生实不敢当,吾辈行道江湖,拯人于危难理所当然,何况举手之劳,敢问兄台被何人所伤?”
那人接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在下慢慢禀告恩公,请问恩公贵姓大名?”
古玉琪说道:“小弟贱姓古,草字玉琪,尚未领教兄台?”
那人却未及时回答,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小弟康符,祖籍蜀中,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先进镇投宿,再行细谈。”
他说着,已看出古玉琪是一个乍临江湖的少年英雄,心里暗暗钦佩这个外表儒雅文静,而实在是身怀绝技的侠士。
古玉琪当即点头应诺,两人遂联袂向镇内驰去。
原来康符,早年曾在峨嵋山普济道院,随同紫阳真人习艺,由于其天资所限,内功无法修为到登峰造极。
但其掌剑功夫,却是十分了得,算得江湖上的一等角色,尤其一手“天罗剑法”,更使得神出鬼没,是以,赢得“冲天剑客”之赞誉。
康符为人,个性豪爽,刚直不阿,于八年前别师下山行道,几年来走遍大江南北,凭着他一手超绝的剑术,锄奸除恶,为苍生造福不少。
一次,他在湖北,投宿于店中,夜半时,突闻隔壁有女子喊叫救命之声,但旋即又声息杳然。
顿时激起了他的疑心,无疑是恶人造孽,立即窜房越脊循声追去。
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帽的怪人,正挟着一个女人飞驰,其轻功造诣,诚非一般江湖人物的身手。
康符见状,顿时运集全身功力追赶。
同时,又大喝一声:“淫徒,哪里逃!”
紧接着,施展“八步赶蟾”绝技,晃身已窜至白衣人的前面。
那白衣人似乎有点惧怕,竟将挟着的女子放在房脊上,落荒而逃。
这使康符心生疑念,凭白衣人的身手看,绝不象是普通江湖人物,怎会毫不低抗就将劫持之人丢下逃走?难道他有什么用意?
当时,康符想不出所以然,他见白衣人已经逃走,也不追赶,遂趋前睇视那个女人,见是一个怀孕六甲的绝丽孕妇,双目圆瞪,惊惧地躺在房脊上。
康符一见,知道她是被白衣人点中哑穴,急忙伸手替她活开穴道,询问孕妇如何被劫?白衣人是谁?
那孕妇回答,她正沉睡,不知白衣人从何处而来?她惊极而呼,被白衣人在肩上一戳,即说不出话,遂挟着她窜上屋脊,这人可能是妖怪,不然,何以会在房屋上行走?
康符一面听孕妇诉说,一面暗忖:白衣人劫持孕妇,很可能要练一种什么武功,再不然就是取胎儿配制一种迷药,除此而外,没有别的用处,显然这个人绝不是好来路,适才真不该将他放走,如果捉住,说不定可以逼问出什么阴谋?
他想着,后悔不迭,但为时已晚,自知难以追上,心里却又暗暗打算,日后见面绝不能让他逃走。
当下,他将孕妇护送回家,遂返回就寝。
这个白衣人,在他的心中,始终是一个谜,既不知其来路,也无从打听,同时,更未听见江湖人土谈及哪一派人物有这种打扮。
事过后,他也就遗忘,不过那人的衣着面貌,却深深地刻印在他脑海里,细长身躯,双睛闪闪有光,面孔白惨惨的,如同吊死鬼一样。
就这样三、四年来,再未见过白衣人出现,更未闻到有孕妇失踪之事。
于是,康符将此事丢到九宵云外。
然而,江湖人士游踪莫定,到处奔走,行侠仗义,济困扶危,是以,人与人之间,虽然各处东西,有时也会不期而遇。
这天,康符由塞外归来,准备返蜀一行。
万想不到行经桥头镇外树林旁,恰好遇到白衣人。
双方一见,都已认出。
首先,那白衣人双眸精光陡射,对着康符上下端详了一阵,阴恻恻地笑道:“小辈,三年前的事可曾忘怀?今天活该碰见大爷,叫你再喊一次,看有没有人来把咱怎样?”
康符几年来行道江湖,见人甚多,从白衣人的双眸中,已看出其内功深湛,自己绝非敌手,但每一个江湖人士,都具有宁折不屈的勇气,是以,闻声接道:“孽障,你无端掳劫孕妇,胡作非为,大爷念你尚未伤害那位孕妇,才由你逃跑,看你,并非善良之辈,说不得我要替江湖除害。”
说着,气凝丹田,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白衣人若无其事的一声“嘿!”,道:“小子,你不要紧张,告诉你,那晚大爷并不是怕你,因为怕惊动一位江湖隐士,会妨碍家师练功,才放过你的性命,让你多活几年。同时,咱出城时,恰巧碰见家师,又奉师命,远赴蛮荒,寻找几种毒物配炼武功。”
“纵徒掳劫孕妇,非魔即怪,为害江湖,罪不从诛,少爷叫你今天难逃天道。”
白衣人陡的仰天一阵“咯咯”怪笑,其声刺耳难听,笑声甫毕,戟指叱道:“凭你也配!”
那一副骄狂神态,简直令人发指。
语声略停,又道:“叫你知道厉害,日后少管大爷之事。”
声落处,目射凶光,双肩微晃,滑步间,双掌一式“卧龙藏虎”猛向康符砸来。
康符对于敌手武功难存顾忌,但是由于几年来功候大进,对敌经验亦增,信心陡增,立时侧步闪身,左掌“推窗望月”对挡敌掌,右掌“力劈华力”猛朝对方斜肩劈下,势劲力沉。
对方武功,亦非泛泛,一声冷哼,同时缩步,左手疾扣康符腕脉,右手骈指“仙人指路”,疾点“璇玑”重穴。
一个心存报复,一个是志在除害,两人均尽展绝学,全力拼斗,一时拳风呼呼,掌影翻飞,刹那间已逾百招。
白衣人功力浓厚,招式狠辣,凌厉无比,而康符究是内功稍逊,时间一久,真力不足继,汗流浃背,招式逐渐迟缓。
陡地——
白衣人一声厉啸,不知他使用的什么身法,竟转至康符的身后,如同附骨之蛆,康符想尽办法竟甩脱不掉。
只见白衣人双臂一挥,幻化出数十双臂影,向康符全身上下罩去!
康符侧头一看大惊,使尽全身劲力要想纵出圈外。
在电光石火之间,白衣暴喝一声:“着!”
“啪!”的一声脆响,康符背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掌。
他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具庞大身躯,竟自平空飞出一丈余远,摔跌在一棵大树旁!
他在隐约中,听到白衣人狞笑道:“凭你这两下子,还敢行侠仗义,哈哈哈!”
跟着康符也就失去了知觉。
直至古玉琪听到呻吟声时,他尚处在迷糊状态中,也幸亏他呻吟出声,否则,既受重伤,复因天寒地冻,岂不性命堪虞!
至于白衣人是谁?以及古玉琪为康符治伤时,有人凌空下击自己,还有那个熟悉的口音来搭救自己者,俟后文交待。
当下,两人联袂驰进桥头镇,觅店住下。
康符在灯一见这位救命恩人,生得玉面朱唇,骨秀神清,他真不信当前之人会身怀绝技,然而,事实确是如此。
但心里仍有点怀疑,遂试探着问道:“恩公从何处驾临?可否见告?”
古玉琪听他老是恩公长,恩公短,心里甚不过意,于是,微笑道:“兄台请不要如此称呼,小弟乍临江湖,一切之事,茫然无知,以后请教兄台之处太多,小弟这一点拳手之势,岂能谈到有恩与否?如不嫌小弟简陋,就请以弟弟称呼,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说着,满脸诚意之色,睇视着康符。
康符几年来在江湖上阅人多矣,见人家情意真切,同时,对这个俊美少年,打从一见面起,好像冥冥中主宰,使他无比的喜爱,而且,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豪放不羁,是以,立即答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愚兄叨长了,贤弟,你还未告诉我,从什么地方来呢?”
古玉琪也十分高兴,因为他刚下山两天,就认识了一位大哥,这使他幼小的心灵里,有了一种寄托之感。
于是,毫不隐讳地就将自己学艺过经过和盘托出。
紧接着,又嘱咐康符道:“家师隐居多年,不愿泄露名号,尚请大哥在人前,幸勿提起。”
康符听说当前这个新认的把弟,竟是凌虚禅师的高足,显得有点惊疑地道:“贤弟,愚兄也曾听家师谈过令师之事迹,想不到这位老神仙还活在世上,贤弟福缘太……”
他的话,尚未说完,古玉琪蓦闻窗外有一声很轻微的“哼”声,旋即声息不闻。
古玉琪立即伸手打出一记掌风。,将灯火扑灭,晃身穿窗而出,跃上屋脊,拢目四周睇视,却见天空仍然飘着大雪,并不见人踪。
这时!康符也飘身上屋两人互打手势,分头追寻,毫无所见。
直至双双返回客店,顿使两人骇异莫名!
却见桌上墨迹未干地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久蛰思动,复出江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老夫在五十年前,即欲寻找凌虚与穷酸二绝,惜乎缘悭一面,始终参商不过,但耿耿此心,迄未稍戢。想不到老夫乍出深山,即悉下落,本拟与汝孺子,略试身手,实在欲贻讥欺小。现在,老夫先赴去云霞谷一行,如仍未能遇及凌空虚,前途当再找你小子。
竹杖惊天怪乞”
古玉琪与康符一见,大惊失色,想不到两人在屋内谈话,被人家尽情听去,正是“隔墙防有耳,窗外岂无人”。
康符更后悔,不应该追问把弟的师门,为把弟的前途,以及其师父招致荆棘。
古玉琪何等颖悟,一见康符的面色,当即说:“大哥,家师已经离开云霞谷,这位宇宙三绝之一的老前辈,又到何处寻找,他还……。”
说声未完,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一缕细如蚊鸣的声音,道:“小娃子,老夫可不受你的骗,定要至云霞谷一行,倘若他仍然在那里,以后你可要小心!”
说至最后一句,声音愈发细小,显然说话之人,已在十数里以外,看来此人内功,真抵不可思议之境地。
康符不知道把弟何故神色紧张,立即问道:“贤弟,又有什么动静不成?”
古玉琪将适才所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又说:“这位老人,意在家师,从他的留言以及讲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印证武功而已,小弟真希望家师不会返回云霞谷,省却无谓麻烦。”
康符感到满不是味道,连致歉意。
古玉琪见他那份难过的神色,反而若无其事地安慰。
突然,他想起一事,忙问道:“大哥,久走江湖,可曾听说有个名叫单翅雕的人没有?”
说着,面色陡现煞气。
康符却不知把弟与单翅雕有何过节,从其面色上看,定然有着莫大的仇恨,但他并未听说有这号人物,是以,摇摇头道:“我倒未听说过,贤弟打听此人作甚?”
古玉琪遂将母亲被劫,与自己所遭遇之事说出。
说话之间,想起母亲的离奇失踪,不禁唏嘘出声。
康符急劝慰道:“贤弟,我想伯母的失踪,定然与伯父之事有关,今后愚兄行走江湖,必代为查询单翅雕其人,如果有了下落,立即通知贤弟前往,手刃仇人。”
古玉琪接道:“多谢大哥费心。”
康符为人也相当机警,恐怕与他多谈,会更加引起他的伤心,立时岔开话题,道:“贤弟此行,意欲何往?”
古玉琪看了他一眼,道:“小弟遵奉师叔之命,先往中原一行俟见过他老人家以后,再决定行止,大哥拟欲何往?”
他感到这位把兄知道得太多,希望能与他同人中原,一来沿途可减少寂寞,二来与他同行,可以叨教不少的新奇事物,或者能多认识几个武林高手。
康符遂道:“愚兄急须赴蜀中一行,俟将私事安顿妥当以后,立即赶赴中原,看望贤弟。”
古玉琪闻言,自然感到有点失望,但他是一个具有倔强性格的人,是以,顿时心胸开朗,与康符高谈阔论起来。
又谈了一会,即分别就寝。
古玉琪走进自己的房门端坐床榻,澄神定虑,运功调息。
由于他心无邪念,不大时间,即由清入浑,达到浑然忘我的境地。
约有半个更次,渐渐由浑入清,感到灵台晶莹,气机充沛,全身疲劳尽失。
此时,夜色已是三更将尽。
由于他的内功深湛,而且,刚刚运功完毕,他的听觉特别灵敏,十丈以内,即是飞花落叶之声,也可清晰入耳。
他正想宽衣就寝,蓦闻——
屋脊上似有衣袂带风之声,除此而外,再没有别的声息,可见来人轻功之高绝,确非凡响。
不由得心里一动,暗忖:“敢情是大哥有所发觉,这个小小镇子,今夜怎的会有如此多的江湖人物,莫不是有什么事故要发生?
但他侧耳一听,隔壁房间内,传出呼呼鼾声,显然康大哥并未外出,而且正在酣睡中。
他不再犹豫,立时下床着履,轻轻拉开窗户,晃身而出,跃上屋脊,拢目四看,却见左前方二十丈外,有一条黑影,捷如流星般地向镇外驰去。
他当即施展“长空流光”超乘绝学轻功,随后紧迫。
由于前后距离甚远,在微弱的星光中,模糊地看出前行人的肋下,似乎紧挟着一个大的物体,但却看不真切。
那人在一晃之下,已跃出镇外,一闪而没。
跟着,古玉琪也飘落地面。
不禁暗暗思忖:敢情人家已经发觉自己在后面跟踪?若真如此,这个人还真不可轻视。
他又想:难道是“竹杖惊天怪乞”并未离去?但他先时探视,却不像是个老人。
于是,到处搜寻,仍然无所见。
他正欲腾身纵起返回客店时,蓦闻近处有“悉索”之声,似.是在宽解衣服,旋即又声息全无。
顿时心生疑念,这寒夜更深,竟有人刚刚就寝,未免有点奇怪。
遂即循声前往,见是三间草房,孤零零地伫立在郊外,他细一辨认,门前雪地,留下浅浅的一层脚印,显然这人是躲藏在内。
他的身形犹若飘风,一晃至前。
首先用舌尖润湿窗纸,轻轻挑破,眇一目,向内睇视,迨至看清里面的情形,羞得他面红耳赤,怒气勃发。
原来屋内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野草,上面躺着一个赤裸裸的少女,其身旁端坐着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衫,年约二十七、八岁的书生型少年。
那人生得面若处子,躯体潇洒。只是嘴唇略薄,双眸闪烁,阴晴不定,令人一见,即知是一个善用心机的人。
他的右掌,正抵住少女肚脐,似在练功。
古玉琪几曾见过这等情形,何况他满腹诗书,守正不阿,这样污辱一位少女,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他立时怒气填膺,一声厉喝道:“鼠辈,汝外表斯文,内蕴奸诈,竟敢夤夜掳劫妇孺,罪不容赦!”
声音未落,举掌将窗户“轰”地一声砸开,就要纵身入内。
也就在同时,屋内之人闻声,右掌倏地收回,身形略晃,从门内丢出一束野草,跟着纵身而跃。
侧头一看,见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俊秀少年,作势正要向屋内纵进。
他不由得冷“哼!”一声,阴沉地道:“小子,你乳臭未干,竟敢搅扰大爷好事,敢情是活得不耐烦,大爷上体天心,不妨就超渡你一番。”
说着,目射凶光,不待对方答话,举掌就向古玉琪砸去!
古玉琪一见对方掌风飒飒有声,知道其内功深湛,不敢硬接,滑身后退丈余,堪堪躲过。
那少年冷“嘿!”一声,狞笑道:“小杂种,你还跑得了吗?”
声落人动,不知他使用的何种身法,滴溜溜地已转至古玉琪右侧,其身形之俐落,江湖罕见!
只见他双臂一环,招出“撼山震岳”,右掌向古玉琪胸肋横截,右手变掌为抓,向肩头抓下。照他这一手看来,显属少林振的“大擒拿手”,若然被其抓,古玉琪的肩头会立时报废!
古玉琪听风辨位,当即身形一矮,从那少年书生的掌风、臂影中滑出,同时脑海里在想着如何反击的招式。
但那少年书生的身手非同凡响,已是跟踪直上,口中阴沉沉的道:“小杂种,大爷要让你逃出手去,也不叫做‘阴手秀士’郝铖了,趁早乖乖地站住,大爷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招出“薄海腾蛟”化掌为指,点向古玉琪的背后“灵台”大穴,其指风竟然丝丝有声!
古玉琪心里骇然一震,不自觉之间,“无形正气”遍布全身,脚下前跨一步,陡地,车转身躯,施展开“穿花拂柳铁袖功”绝技,“轰”的。—声大响,一具庞大身躯,平空飞出丈余远,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下,他自己也吓呆了,想不到穷酸师叔所传授的铁袖功会如此的凌厉。他仅用了六成真力,倘若全力施展,对方怕不要立时骨断筋折。
他哪里知道,自从服食过“三极果”后,其内功无形中增加了一甲子以上的修为,试想,一个未逢奇遇的人物,即是再怎么秉赋佳绝,也难以望其项背。
但这种内功,虽然得自药物的帮助,尚须以本身真力作基础,其本身的内功愈深,所得之益处愈大。
而古玉琪本身修为的内功,不过十几年的火候,是以,无法能将“三极果”之功效,完全收归己用,因此,也就无法将真力发挥至极限。
这一点,他自己并不明白,同时,禅师也未说明,原因是怕他将来行道江湖,会因自己的功力有限而畏惧,这是禅师爱护他之处。
不过,以他目前的功力来说,已算得是扛湖一流人物,如果再厉练一段时日,再加一些经验,即是见遇顶尖高手,也无所惧。
当下,那自称“阴手秀士”郝铖的少年书生,似乎摔得不轻,强提一口真气爬起身来,双眸射出恶毒的光芒,远远地道:“小子!你留下名字!”
古玉琪被他一句话惊醒,见郝铖那份狼狈之状,心里颇感不忍,于是说道:“小爷名古玉琪,念你修为不易,暂饶一命,今后为善为恶,只在你一念之间,如果仍不悔改,再相见时,可莫怪小爷要替人间除害。”
“阴手秀士”郝铖紧接着著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话声未已,强忍翻涌的气血,踏着积雪,踉跄而去,眨眼间,隐人茫茫夜色中。
陡地——
古玉琪想起屋内的赤裸少女,他急忙走进屋内,却见少女依然静静躺着,似乎失去知觉。
他目睹春色,不禁蓦然心动,哪敢再看,立即伏身将旁边衣物,丢在少女身上,趋前细睇,只见少女生得娇艳绝伦,秀色可餐,气息均匀,酣睡不醒。
他一见,即知被“阴手秀士”郝铖点中晕穴。
跟着,那个少女檀口微张,轻打一个呵欠,悠然醒转,秀眸倏睁,却见身侧立着一个朱唇玉面的少年书生,吓得她不由“呀!”的一声娇呼,娇躯“嗦噱”发抖。
古玉琪见少女醒转,忙柔声道:“姑娘不要怕,恶人已被在下赶跑,快请穿好衣服,我送回家……。”
他的话声未完,少女竟自“嘤嘤”啼泣起来。
这使古玉琪手足无措,遂连声慰劝,少女才慢慢止住哭声。
但少女却未动身穿衣,仍然躺在稻草上。
古玉琪又连声催促,可是,少女眨动着秀眸,毫无动身的样子。
试想,一个黄花姑娘,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穿衣,她如何能站起身来呢?古玉琪哪里知道这些,只是立在旁边催促。
他正在不知如伺之时,蓦闻,外面一声暴喝,道:“淫贼,你为鬼为蜮,竟敢掳劫妇孺,在此寻乐,今夜叫你到阎王殿前报到,看你还能为害苍生!”
话声甫落,两缕劲疾无伦的掌风,凌空而至。
古玉琪闻声,知道来人误会了自己,急忙向旁侧一跃躲过,晃身从窗口纵出,睇视来人,正准备解释。
却见那人,也是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穿青色长衫,外罩英雄氅,面容清秀,只是双眸带有阴沉之光辉,显然是一个善于运用心机的造型。
那少年武生,不待古玉琪张口答理,又是一声暴喝:“小子还容得你跑吗!”
说着,双掌一错,晃身疾起,直向古玉琪扑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