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蕩天鬼王”洪海將琪兒擊成重傷,洪海也被琪兒截斷右腕,以致兩敗俱傷,雙雙痛極而暈。
恰好“笑面人屠”曹守兄弟兩人適時而至,那曹宇聽信其弟曹迪的話,準備抓住琪兒,以便要脅凌虛禪師達到其報仇願望。
當曹宇正要抓住琪兒之時,幸虧“鐵袖窮酸”歐陽彬趕到,才救下琪兒,抱回“雲霞洞天”。
他將琪兒放在床上,把住手腕,細詳脈息,感到脈搏跳動加速,他知道這是被“蕩天鬼王”洪海之掌風所震,以致血翻氣湧,而暈迷過去。
當下,窮酸又檢視琪兒身體其他各處,見無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他本想用自己本身修為之純陽真氣,助其甦醒。
可是,又恐怕拖延時間,影響其成功。
突然想起老和尚所交下的“地心乳”,以及琪兒自己所得“天山不老人”所遺留下的“大道續命丹”兩種奇絕靈藥。
他立即走進小室內找到這兩種珍品,慢慢撬開琪兒牙關,給他灌下兩滴,又給他服下了一顆“大道續命丹”,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但他仍不放心,用右掌抵住琪兒之“丹田”穴,以自己本身之真氣透體而人,助他推動藥力至各大穴脈。
如此內外夾攻,不大時間,琪兒已悠悠醒轉。
他糊里糊塗正想睜開眼睛,翻身坐起,驀聞耳旁有人道:“小子,不要動,趕快自己運功看看,有無不適之處,以便及時治療。”
琪兒辨聲知人,自不敢移動,當即默運真氣,由丹田出發,穿行於各大穴之間,毫無不適之處。
同時,他感到師叔的右掌掌心,湧出一股熱流,湧進自已的體內,說不出的舒適。
約一頓飯時間,琪兒雙目倏睜,翻身躍下床來,竟伏在歐陽彬懷中“嗚嗚”啼哭起來。
歐陽彬一生遊戲江湖,最是見不得人家啼哭。
此時,一見琪兒有如孺子投懷,他知道孩子是受了委屈,心頭也不由有點淒涼,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立即又恢復了他那詼諧的態度,吼道:“好小子,你再哭,咱窮酸可不管你了!”
琪兒之哭,乃是由於受挫,心裡難過,聞聲隨即止住哭聲,揩乾眼淚,抬起頭來說道:“多謝師叔搭救,琪兒沒齒難忘。”
窮酸接道:“忘不忘,那是你的事,小子你的膽量可真不小,竟敢招惹那三個魔頭,倒底是怎麼遇上的?”
琪兒將前後之事,說了一遍,問道:“師叔,那三個魔頭是誰?”
“鐵袖窮酸”歐陽彬將三個魔頭的來路說出,又說:“這三個人,都有一甲子以上的內功修為,雖說你曾服食過三枚三極果,無形中增加了數十年的內功修為,但由於根底尚淺,難以全部發揮,所以日後行道江湖,千萬要多加小心。”
琪兒唯唯應諾。
驀地,想起一事,問道:“師叔,我師父哪裡去了?”
窮酸雙眸一瞪道:“你那老和尚師父玄機通神,誰知道他上哪裡去?咱與他向來說不到一起,你問我,不等於白問嗎!”
琪兒碰了一鼻子灰,自不敢再問了。
旋即,歐陽彬又岔開話題,道:“小子照你目前的功力,行道江湖,對付普通人物是可以的,如果遇到像今天這樣的魔頭,就太危險了!咱又不能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後面,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咱這點壓箱的本事,只有抖露給你了。為過,這種鐵袖功在未能發揮到極致前,自救是可以的,克敵制勝就不容易了,只要你能有恆心,咱想憑你目前的內功,勿須三個月,就能練成。”
從這天起,鐵袖窮酸歐陽彬就將鐵袖神功,一招一式地傳授給古玉琪。
古玉琪已將“穿花指柳鐵袖功”練得十分純熟,只差火候未到而已。
鐵袖窮酸歐陽彬看到眼裡,喜在心裡,想不到古玉琪竟會有這以高的悟性,哪會有不高興的。
一天,他將古玉琪叫到跟前,道:“我目前還有些俗事未了,明天我就這裡,你也該準備一下,到江湖上磨練一下了,別忘記老和尚交代給你的幾件事。”
古玉琪道:“琪兒知道,我把這裡整理一下,也就去中原一行,到時候我會去尋找師叔的。”
鐵袖窮酸突然一蹬眼,怒叱道:“你不用找我,咱老人家自會去找你。”
琪兒聽這一聲怒斥,把其餘要說的話,也嚇得縮回去了。
他復仔細一想,自己八年來師父晨昏教誨,正是一展身手之時,如果畏首畏尾,豈不有辱師譽?
感念之間,癉豪氣暴長,挺胸說道:“謹遵師叔臺命,琪兒三五日內收拾妥當,即將趕赴中原。”
窮酸看他那副豪邁福氣,哈哈朗笑,心裡暗暗讚許。
他是一個說做就做的人,也不再多說話,立起身來,向外走去,說了一句:“琪兒珍重!”
“重”字出口,人已經出洞外,頓時失去了蹤影。
且說琪兒自歐陽師叔走後,立即外出撿了好多石頭,堆在洞外,然後雙收拾行裝,都包在那幅灰色包袱內。
又將“道續命丹”及“地心乳”,還有恩師所留的“百靈丹”,都裝在貼身衣袋內。
一切就緒,天色已入夜。
一宿無話。
次晨,他將包袱背在背上,走出洞來,用石頭將洞口封住,這才有暇向四周看看。
八年來,隨師棲身的洞府,就要離開了,難免有點黯然神傷,可是這點黯然之感,卻比不了江湖上的新奇誘惑,以及父母的下落,還有恩師的交待,要找尋紫玉佩。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他去完成的。
尤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再任由惡人逍遙法外,父母在天之靈,也難瞑目。
想著,立時展開身形,向東南馳去。
這時,正是酷寒冬月的一個暮昏。
雪花飛揚,寒風厲嘯,其寒冷,真有墮指襲膚之感。
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如同鋪上一層棉花。
這綿繡的山河有多麼美麗!多麼值得人敬愛!
然而在大雪覆蓋之下,卻藏的是一片汙濁,所以看出了隱伏著的殺機。
他們不知何時要爆發,只翹企著那遙遠的一方,會飛來無數的俠義人士,救他們出去,走向溫暖如春的地方,以及安全的地方!
任誰也不知哪一天才會光臨?只有等待,等待!
雪,仍然飄著。
風,繼續吹著。
所有的人們都蜷曲在家中,向火取暖,誰也不會走出屋門挨凍。
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四野寂寥得有點怕人!
但雪花落地的輕微“沙沙”聲,以及風聲,還是不斷地傳進人們的耳中。
在這天寒地凍,雪花飄飛之中,隱約地看見一個藍色身影,正行走在秦、隴交界處的橋頭鎮外。
只見這個人,背上揹著一個灰色包袱,身穿一襲藍色儒衫,頭戴儒巾,年約十八、九歲的俊美書生。
他的衣襟上也沾滿了雪花,正冒著大雪,向橋頭鎮內急馳。
了的腳步輕靈,猶若行雲流水,快捷俐落。
仔細睇視,他所行經之外,似乎是在空中行走一樣,雪地上僅留下淺淺的腳印,如不細看絕難發現。
再一看,腳與腳間之距離,竟有丈餘遠,顯然其輕功之佳絕,已抵上不可思議之境地。
這個俊美少年,行走之間,劍眉緊皺,似有著無比的心事有時還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想些什麼?局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鵝毛似的大雪,仍然在下著,寒風呼呼地吹刮,吹起了這少年的衣襟,發出了“噼噼”聲響!
他正是剛剛離山的古玉琪。
橋頭鎮已然在望。
他正要加緊腳步進鎮投宿時。
驀地耳際似有所聞,不由得立住身軀靜聽。
經他仔細辨別,右前方的樹林內,隱隱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他的心一動,暗暗思忖:這樣嚴寒的氣候,敢情有人抵禦不住風寒,而凍得呻吟不成?自己不聽見便罷,既然行道江湖,就不能見死不救。
感念之間,身不由己地循聲馳去。
裡許路程,以他的腳程而論,不過是眨眼即到。
他穿過樹林,並未見一個人影,惟有茫茫一片白雪。
於是,他又前行幾步,卻見林外雪地上,足跡錯亂,雖然上面又落了一層雪花,但憑他的眼力,仍可辨認出適才有人踐踏過,顯然打過架的樣子。
然而,卻不見一個人影。
他不由得暗自驚奇,適才明明聽見有人呻吟,怎的會倏然不見,憑自己的腳程,即使對方的輕功再快,不能說連蹤影也不見。
難道是自己的耳朵出錯了不成?但旋即又否定了這種想法,恁自己目前的內功火候,還不至於那樣不濟事!
他既心生疑竇,遂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良久,仍然聲息全無。
正想返身向鎮內馳去時,驀聞身後,又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聞聲轉身,卻見一株合抱粗細的巨樹旁邊,露出一片衣襟,被風吹得閃動著。
當即晃身近前,卻見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壯士,氣息奄奄地躺在大樹旁邊,雪地上吐出了一堆鮮血,顯然負傷很重。
古玉琪急忙蹲下身來,抓起那人手腕,一試脈息,感到其脈搏跳動緩慢,而且,雙手冰涼,如不及時治療,內傷外寒,恐怕不死也要殘廢。
想著,他輕輕地推動那人一下,問道:“請問兄臺何處受傷?”
那人雙眸緊閉,似已失去知覺。
接著古玉琪又問了一聲。
那人似盼清醒一點,但仍未睜眼,口中呢喃地道:“背後……中……”
話聲倏然中止。
古玉琪聽他說出“背後中”三個字,猜想:可能是背後負傷,因而震動得臟腑離位,痛極而暈。
他在“雲霞谷”時,曾聽師父說過治療刀劍、掌傷的醫術,是以,深深地記在腦海中,不想自己乍離山洞就用得著了。
立時從衣袋中掏出恩師留給他的“百靈丹”,傾出了兩顆,輕聲道:“請兄臺張口吞下這兩顆藥丸,待小弟助你運功療傷。”
那人卻似未聞一樣,仍然雙眸緊閉。
古玉琪見狀只得用手捏住他的兩頰,將兩顆藥丸,放在口中。
藥丸一入口,那人似又清醒,不知不覺地竟將藥吞下肚去。
古玉琪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那人扶起,他自己也坐在雪地上,用手抵住其背後的“靈臺”大穴,默運禪功真力於掌心,透體而入。
半個時辰之後,那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而想睜眼睇視時,突然耳旁響起了一縷輕微聲音道:“兄臺不要動,趕快按照平日運功心法調息。”
那人聞聲,自不敢再動,當即澄神定慮,氣納丹田,隨著身後人透體而入的一股熱流,穿行於各大穴脈。
又是一頓飯時間,那人的面色由青轉白,由白轉紅。
這時,古玉琪的鼻尖微微見汗,但他抱定救人救己的心腸,是以,右手仍未收回,真氣依然源源輸出。
正在緊要關頭,也就是兩人都在全神運功療傷之時。
陡地,身旁傳來一聲“咯咯”怪笑,道:“好大的膽子,不怕死的竟敢替他療傷!”
古玉琪駭然一震,雙眸尚未睜開,驀聞掌風凌空下擊,向自己的頭頂落來!
這一掌,如果拍中,古玉琪即使能僥倖不死,也要落得個走火人魔,終生殘廢!
就在電光石火之瞬間,古玉琪忽聞一聲輕叱,道:“孽障,你敢!”
一陣風聲嗖然,接著,又是一聲淒厲慘叫,餘音劃空,漸走漸遠,而至聲息不聞。
古玉琪聞聽輕叱之聲,十分熟悉,他的心一動,微睜雙眸,毫無所見。
但他又不能站起來追尋,只得仍幫助那人行功。
又是一段時間,才將右掌收回,並輕輕囑咐那人再自行調息一會,即可痊癒。他自己仍坐在原地,也調息一下,才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積雪,卻見那人依然運功。
他立在旁邊,待了約一盞熱茶時間,那人雙眸倏睜,挺身站起,對著古玉琪上下看了一下,一揖到地地道:“多謝恩公活命之恩,誠乃在下之重生父母,請受在下大禮參拜。”
說著,就要屈膝下跪。
慌得古玉琪急忙抻手攬住,道:“兄臺如此客套,小生實不敢當,吾輩行道江湖,拯人於危難理所當然,何況舉手之勞,敢問兄臺被何人所傷?”
那人接道:“此事說來話長,容在下慢慢稟告恩公,請問恩公貴姓大名?”
古玉琪說道:“小弟賤姓古,草字玉琪,尚未領教兄臺?”
那人卻未及時回答,抬頭看看天色,說道:“小弟康符,祖籍蜀中,此時,天色已晚,我們先進鎮投宿,再行細談。”
他說著,已看出古玉琪是一個乍臨江湖的少年英雄,心裡暗暗欽佩這個外表儒雅文靜,而實在是身懷絕技的俠士。
古玉琪當即點頭應諾,兩人遂聯袂向鎮內馳去。
原來康符,早年曾在峨嵋山普濟道院,隨同紫陽真人習藝,由於其天資所限,內功無法修為到登峰造極。
但其掌劍功夫,卻是十分了得,算得江湖上的一等角色,尤其一手“天羅劍法”,更使得神出鬼沒,是以,贏得“沖天劍客”之讚譽。
康符為人,個性豪爽,剛直不阿,於八年前別師下山行道,幾年來走遍大江南北,憑著他一手超絕的劍術,鋤奸除惡,為蒼生造福不少。
一次,他在湖北,投宿於店中,夜半時,突聞隔壁有女子喊叫救命之聲,但旋即又聲息杳然。
頓時激起了他的疑心,無疑是惡人造孽,立即竄房越脊循聲追去。
遠遠地看見一個身穿白衣,頭戴白帽的怪人,正挾著一個女人飛馳,其輕功造詣,誠非一般江湖人物的身手。
康符見狀,頓時運集全身功力追趕。
同時,又大喝一聲:“淫徒,哪裡逃!”
緊接著,施展“八步趕蟾”絕技,晃身已竄至白衣人的前面。
那白衣人似乎有點懼怕,竟將挾著的女子放在房脊上,落荒而逃。
這使康符心生疑念,憑白衣人的身手看,絕不象是普通江湖人物,怎會毫不低抗就將劫持之人丟下逃走?難道他有什麼用意?
當時,康符想不出所以然,他見白衣人已經逃走,也不追趕,遂趨前睇視那個女人,見是一個懷孕六甲的絕麗孕婦,雙目圓瞪,驚懼地躺在房脊上。
康符一見,知道她是被白衣人點中啞穴,急忙伸手替她活開穴道,詢問孕婦如何被劫?白衣人是誰?
那孕婦回答,她正沉睡,不知白衣人從何處而來?她驚極而呼,被白衣人在肩上一戳,即說不出話,遂挾著她竄上屋脊,這人可能是妖怪,不然,何以會在房屋上行走?
康符一面聽孕婦訴說,一面暗忖:白衣人劫持孕婦,很可能要練一種什麼武功,再不然就是取胎兒配製一種迷藥,除此而外,沒有別的用處,顯然這個人絕不是好來路,適才真不該將他放走,如果捉住,說不定可以逼問出什麼陰謀?
他想著,後悔不迭,但為時已晚,自知難以追上,心裡卻又暗暗打算,日後見面絕不能讓他逃走。
當下,他將孕婦護送回家,遂返回就寢。
這個白衣人,在他的心中,始終是一個謎,既不知其來路,也無從打聽,同時,更未聽見江湖人土談及哪一派人物有這種打扮。
事過後,他也就遺忘,不過那人的衣著面貌,卻深深地刻印在他腦海裡,細長身軀,雙睛閃閃有光,面孔白慘慘的,如同吊死鬼一樣。
就這樣三、四年來,再未見過白衣人出現,更未聞到有孕婦失蹤之事。
於是,康符將此事丟到九宵雲外。
然而,江湖人士遊蹤莫定,到處奔走,行俠仗義,濟困扶危,是以,人與人之間,雖然各處東西,有時也會不期而遇。
這天,康符由塞外歸來,準備返蜀一行。
萬想不到行經橋頭鎮外樹林旁,恰好遇到白衣人。
雙方一見,都已認出。
首先,那白衣人雙眸精光陡射,對著康符上下端詳了一陣,陰惻惻地笑道:“小輩,三年前的事可曾忘懷?今天活該碰見大爺,叫你再喊一次,看有沒有人來把咱怎樣?”
康符幾年來行道江湖,見人甚多,從白衣人的雙眸中,已看出其內功深湛,自己絕非敵手,但每一個江湖人士,都具有寧折不屈的勇氣,是以,聞聲接道:“孽障,你無端擄劫孕婦,胡作非為,大爺念你尚未傷害那位孕婦,才由你逃跑,看你,並非善良之輩,說不得我要替江湖除害。”
說著,氣凝丹田,功貫雙臂,蓄勢以待。
白衣人若無其事的一聲“嘿!”,道:“小子,你不要緊張,告訴你,那晚大爺並不是怕你,因為怕驚動一位江湖隱士,會妨礙家師練功,才放過你的性命,讓你多活幾年。同時,咱出城時,恰巧碰見家師,又奉師命,遠赴蠻荒,尋找幾種毒物配煉武功。”
“縱徒擄劫孕婦,非魔即怪,為害江湖,罪不從誅,少爺叫你今天難逃天道。”
白衣人陡的仰天一陣“咯咯”怪笑,其聲刺耳難聽,笑聲甫畢,戟指叱道:“憑你也配!”
那一副驕狂神態,簡直令人髮指。
語聲略停,又道:“叫你知道厲害,日後少管大爺之事。”
聲落處,目射兇光,雙肩微晃,滑步間,雙掌一式“臥龍藏虎”猛向康符砸來。
康符對於敵手武功難存顧忌,但是由於幾年來功候大進,對敵經驗亦增,信心陡增,立時側步閃身,左掌“推窗望月”對擋敵掌,右掌“力劈華力”猛朝對方斜肩劈下,勢勁力沉。
對方武功,亦非泛泛,一聲冷哼,同時縮步,左手疾扣康符腕脈,右手駢指“仙人指路”,疾點“璇璣”重穴。
一個心存報復,一個是志在除害,兩人均盡展絕學,全力拼鬥,一時拳風呼呼,掌影翻飛,剎那間已逾百招。
白衣人功力濃厚,招式狠辣,凌厲無比,而康符究是內功稍遜,時間一久,真力不足繼,汗流浹背,招式逐漸遲緩。
陡地——
白衣人一聲厲嘯,不知他使用的什麼身法,竟轉至康符的身後,如同附骨之蛆,康符想盡辦法竟甩脫不掉。
只見白衣人雙臂一揮,幻化出數十雙臂影,向康符全身上下罩去!
康符側頭一看大驚,使盡全身勁力要想縱出圈外。
在電光石火之間,白衣暴喝一聲:“著!”
“啪!”的一聲脆響,康符背上結結實實中了一掌。
他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具龐大身軀,竟自平空飛出一丈餘遠,摔跌在一棵大樹旁!
他在隱約中,聽到白衣人獰笑道:“憑你這兩下子,還敢行俠仗義,哈哈哈!”
跟著康符也就失去了知覺。
直至古玉琪聽到呻吟聲時,他尚處在迷糊狀態中,也幸虧他呻吟出聲,否則,既受重傷,復因天寒地凍,豈不性命堪虞!
至於白衣人是誰?以及古玉琪為康符治傷時,有人凌空下擊自己,還有那個熟悉的口音來搭救自己者,俟後文交待。
當下,兩人聯袂馳進橋頭鎮,覓店住下。
康符在燈一見這位救命恩人,生得玉面朱唇,骨秀神清,他真不信當前之人會身懷絕技,然而,事實確是如此。
但心裡仍有點懷疑,遂試探著問道:“恩公從何處駕臨?可否見告?”
古玉琪聽他老是恩公長,恩公短,心裡甚不過意,於是,微笑道:“兄臺請不要如此稱呼,小弟乍臨江湖,一切之事,茫然無知,以後請教兄臺之處太多,小弟這一點拳手之勢,豈能談到有恩與否?如不嫌小弟簡陋,就請以弟弟稱呼,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說著,滿臉誠意之色,睇視著康符。
康符幾年來在江湖上閱人多矣,見人家情意真切,同時,對這個俊美少年,打從一見面起,好像冥冥中主宰,使他無比的喜愛,而且,他也是一個性情中人,豪放不羈,是以,立即答道:“好,我們一言為定,愚兄叨長了,賢弟,你還未告訴我,從什麼地方來呢?”
古玉琪也十分高興,因為他剛下山兩天,就認識了一位大哥,這使他幼小的心靈裡,有了一種寄託之感。
於是,毫不隱諱地就將自己學藝過經過和盤托出。
緊接著,又囑咐康符道:“家師隱居多年,不願洩露名號,尚請大哥在人前,幸勿提起。”
康符聽說當前這個新認的把弟,竟是凌虛禪師的高足,顯得有點驚疑地道:“賢弟,愚兄也曾聽家師談過令師之事蹟,想不到這位老神仙還活在世上,賢弟福緣太……”
他的話,尚未說完,古玉琪驀聞窗外有一聲很輕微的“哼”聲,旋即聲息不聞。
古玉琪立即伸手打出一記掌風。,將燈火撲滅,晃身穿窗而出,躍上屋脊,攏目四周睇視,卻見天空仍然飄著大雪,並不見人蹤。
這時!康符也飄身上屋兩人互打手勢,分頭追尋,毫無所見。
直至雙雙返回客店,頓使兩人駭異莫名!
卻見桌上墨跡未乾地擺著一張紙,上面寫著:“久蟄思動,復出江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老夫在五十年前,即欲尋找凌虛與窮酸二絕,惜乎緣慳一面,始終參商不過,但耿耿此心,迄未稍戢。想不到老夫乍出深山,即悉下落,本擬與汝孺子,略試身手,實在欲貽譏欺小。現在,老夫先赴去雲霞谷一行,如仍未能遇及凌空虛,前途當再找你小子。
竹杖驚天怪乞”
古玉琪與康符一見,大驚失色,想不到兩人在屋內談話,被人家盡情聽去,正是“隔牆防有耳,窗外豈無人”。
康符更後悔,不應該追問把弟的師門,為把弟的前途,以及其師父招致荊棘。
古玉琪何等穎悟,一見康符的面色,當即說:“大哥,家師已經離開雲霞谷,這位宇宙三絕之一的老前輩,又到何處尋找,他還……。”
說聲未完,他的耳旁突然響起一縷細如蚊鳴的聲音,道:“小娃子,老夫可不受你的騙,定要至雲霞谷一行,倘若他仍然在那裡,以後你可要小心!”
說至最後一句,聲音愈發細小,顯然說話之人,已在十數里以外,看來此人內功,真抵不可思議之境地。
康符不知道把弟何故神色緊張,立即問道:“賢弟,又有什麼動靜不成?”
古玉琪將適才所聽到的話,說了一遍,又說:“這位老人,意在家師,從他的留言以及講話,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為了印證武功而已,小弟真希望家師不會返回雲霞谷,省卻無謂麻煩。”
康符感到滿不是味道,連致歉意。
古玉琪見他那份難過的神色,反而若無其事地安慰。
突然,他想起一事,忙問道:“大哥,久走江湖,可曾聽說有個名叫單翅雕的人沒有?”
說著,面色陡現煞氣。
康符卻不知把弟與單翅雕有何過節,從其面色上看,定然有著莫大的仇恨,但他並未聽說有這號人物,是以,搖搖頭道:“我倒未聽說過,賢弟打聽此人作甚?”
古玉琪遂將母親被劫,與自己所遭遇之事說出。
說話之間,想起母親的離奇失蹤,不禁唏噓出聲。
康符急勸慰道:“賢弟,我想伯母的失蹤,定然與伯父之事有關,今後愚兄行走江湖,必代為查詢單翅雕其人,如果有了下落,立即通知賢弟前往,手刃仇人。”
古玉琪接道:“多謝大哥費心。”
康符為人也相當機警,恐怕與他多談,會更加引起他的傷心,立時岔開話題,道:“賢弟此行,意欲何往?”
古玉琪看了他一眼,道:“小弟遵奉師叔之命,先往中原一行俟見過他老人家以後,再決定行止,大哥擬欲何往?”
他感到這位把兄知道得太多,希望能與他同人中原,一來沿途可減少寂寞,二來與他同行,可以叨教不少的新奇事物,或者能多認識幾個武林高手。
康符遂道:“愚兄急須赴蜀中一行,俟將私事安頓妥當以後,立即趕赴中原,看望賢弟。”
古玉琪聞言,自然感到有點失望,但他是一個具有倔強性格的人,是以,頓時心胸開朗,與康符高談闊論起來。
又談了一會,即分別就寢。
古玉琪走進自己的房門端坐床榻,澄神定慮,運功調息。
由於他心無邪念,不大時間,即由清入渾,達到渾然忘我的境地。
約有半個更次,漸漸由渾入清,感到靈臺晶瑩,氣機充沛,全身疲勞盡失。
此時,夜色已是三更將盡。
由於他的內功深湛,而且,剛剛運功完畢,他的聽覺特別靈敏,十丈以內,即是飛花落葉之聲,也可清晰入耳。
他正想寬衣就寢,驀聞——
屋脊上似有衣袂帶風之聲,除此而外,再沒有別的聲息,可見來人輕功之高絕,確非凡響。
不由得心裡一動,暗忖:“敢情是大哥有所發覺,這個小小鎮子,今夜怎的會有如此多的江湖人物,莫不是有什麼事故要發生?
但他側耳一聽,隔壁房間內,傳出呼呼鼾聲,顯然康大哥並未外出,而且正在酣睡中。
他不再猶豫,立時下床著履,輕輕拉開窗戶,晃身而出,躍上屋脊,攏目四看,卻見左前方二十丈外,有一條黑影,捷如流星般地向鎮外馳去。
他當即施展“長空流光”超乘絕學輕功,隨後緊迫。
由於前後距離甚遠,在微弱的星光中,模糊地看出前行人的肋下,似乎緊挾著一個大的物體,但卻看不真切。
那人在一晃之下,已躍出鎮外,一閃而沒。
跟著,古玉琪也飄落地面。
不禁暗暗思忖:敢情人家已經發覺自己在後面跟蹤?若真如此,這個人還真不可輕視。
他又想:難道是“竹杖驚天怪乞”並未離去?但他先時探視,卻不像是個老人。
於是,到處搜尋,仍然無所見。
他正欲騰身縱起返回客店時,驀聞近處有“悉索”之聲,似.是在寬解衣服,旋即又聲息全無。
頓時心生疑念,這寒夜更深,竟有人剛剛就寢,未免有點奇怪。
遂即循聲前往,見是三間草房,孤零零地佇立在郊外,他細一辨認,門前雪地,留下淺淺的一層腳印,顯然這人是躲藏在內。
他的身形猶若飄風,一晃至前。
首先用舌尖潤溼窗紙,輕輕挑破,眇一目,向內睇視,迨至看清裡面的情形,羞得他面紅耳赤,怒氣勃發。
原來屋內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野草,上面躺著一個赤裸裸的少女,其身旁端坐著一個身穿銀灰色長衫,年約二十七、八歲的書生型少年。
那人生得面若處子,軀體瀟灑。只是嘴唇略薄,雙眸閃爍,陰晴不定,令人一見,即知是一個善用心機的人。
他的右掌,正抵住少女肚臍,似在練功。
古玉琪幾曾見過這等情形,何況他滿腹詩書,守正不阿,這樣汙辱一位少女,豈是正人君子所為?
他立時怒氣填膺,一聲厲喝道:“鼠輩,汝外表斯文,內蘊奸詐,竟敢夤夜擄劫婦孺,罪不容赦!”
聲音未落,舉掌將窗戶“轟”地一聲砸開,就要縱身入內。
也就在同時,屋內之人聞聲,右掌倏地收回,身形略晃,從門內丟出一束野草,跟著縱身而躍。
側頭一看,見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俊秀少年,作勢正要向屋內縱進。
他不由得冷“哼!”一聲,陰沉地道:“小子,你乳臭未乾,竟敢攪擾大爺好事,敢情是活得不耐煩,大爺上體天心,不妨就超渡你一番。”
說著,目射兇光,不待對方答話,舉掌就向古玉琪砸去!
古玉琪一見對方掌風颯颯有聲,知道其內功深湛,不敢硬接,滑身後退丈餘,堪堪躲過。
那少年冷“嘿!”一聲,獰笑道:“小雜種,你還跑得了嗎?”
聲落人動,不知他使用的何種身法,滴溜溜地已轉至古玉琪右側,其身形之俐落,江湖罕見!
只見他雙臂一環,招出“撼山震嶽”,右掌向古玉琪胸肋橫截,右手變掌為抓,向肩頭抓下。照他這一手看來,顯屬少林振的“大擒拿手”,若然被其抓,古玉琪的肩頭會立時報廢!
古玉琪聽風辨位,當即身形一矮,從那少年書生的掌風、臂影中滑出,同時腦海裡在想著如何反擊的招式。
但那少年書生的身手非同凡響,已是跟蹤直上,口中陰沉沉的道:“小雜種,大爺要讓你逃出手去,也不叫做‘陰手秀士’郝鋮了,趁早乖乖地站住,大爺給你一個痛快。”
說著,招出“薄海騰蛟”化掌為指,點向古玉琪的背後“靈臺”大穴,其指風竟然絲絲有聲!
古玉琪心裡駭然一震,不自覺之間,“無形正氣”遍佈全身,腳下前跨一步,陡地,車轉身軀,施展開“穿花拂柳鐵袖功”絕技,“轟”的。—聲大響,一具龐大身軀,平空飛出丈餘遠,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下,他自己也嚇呆了,想不到窮酸師叔所傳授的鐵袖功會如此的凌厲。他僅用了六成真力,倘若全力施展,對方怕不要立時骨斷筋折。
他哪裡知道,自從服食過“三極果”後,其內功無形中增加了一甲子以上的修為,試想,一個未逢奇遇的人物,即是再怎麼秉賦佳絕,也難以望其項背。
但這種內功,雖然得自藥物的幫助,尚須以本身真力作基礎,其本身的內功愈深,所得之益處愈大。
而古玉琪本身修為的內功,不過十幾年的火候,是以,無法能將“三極果”之功效,完全收歸己用,因此,也就無法將真力發揮至極限。
這一點,他自己並不明白,同時,禪師也未說明,原因是怕他將來行道江湖,會因自己的功力有限而畏懼,這是禪師愛護他之處。
不過,以他目前的功力來說,已算得是扛湖一流人物,如果再厲練一段時日,再加一些經驗,即是見遇頂尖高手,也無所懼。
當下,那自稱“陰手秀士”郝鋮的少年書生,似乎摔得不輕,強提一口真氣爬起身來,雙眸射出惡毒的光芒,遠遠地道:“小子!你留下名字!”
古玉琪被他一句話驚醒,見郝鋮那份狼狽之狀,心裡頗感不忍,於是說道:“小爺名古玉琪,念你修為不易,暫饒一命,今後為善為惡,只在你一念之間,如果仍不悔改,再相見時,可莫怪小爺要替人間除害。”
“陰手秀士”郝鋮緊接著著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話聲未已,強忍翻湧的氣血,踏著積雪,踉蹌而去,眨眼間,隱人茫茫夜色中。
陡地——
古玉琪想起屋內的赤裸少女,他急忙走進屋內,卻見少女依然靜靜躺著,似乎失去知覺。
他目睹春色,不禁驀然心動,哪敢再看,立即伏身將旁邊衣物,丟在少女身上,趨前細睇,只見少女生得嬌豔絕倫,秀色可餐,氣息均勻,酣睡不醒。
他一見,即知被“陰手秀士”郝鋮點中暈穴。
跟著,那個少女檀口微張,輕打一個呵欠,悠然醒轉,秀眸倏睜,卻見身側立著一個朱唇玉面的少年書生,嚇得她不由“呀!”的一聲嬌呼,嬌軀“嗦噱”發抖。
古玉琪見少女醒轉,忙柔聲道:“姑娘不要怕,惡人已被在下趕跑,快請穿好衣服,我送回家……。”
他的話聲未完,少女竟自“嚶嚶”啼泣起來。
這使古玉琪手足無措,遂連聲慰勸,少女才慢慢止住哭聲。
但少女卻未動身穿衣,仍然躺在稻草上。
古玉琪又連聲催促,可是,少女眨動著秀眸,毫無動身的樣子。
試想,一個黃花姑娘,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穿衣,她如何能站起身來呢?古玉琪哪裡知道這些,只是立在旁邊催促。
他正在不知如伺之時,驀聞,外面一聲暴喝,道:“淫賊,你為鬼為蜮,竟敢擄劫婦孺,在此尋樂,今夜叫你到閻王殿前報到,看你還能為害蒼生!”
話聲甫落,兩縷勁疾無倫的掌風,凌空而至。
古玉琪聞聲,知道來人誤會了自己,急忙向旁側一躍躲過,晃身從窗口縱出,睇視來人,正準備解釋。
卻見那人,也是個年約二十三、四歲的少年,身穿青色長衫,外罩英雄氅,面容清秀,只是雙眸帶有陰沉之光輝,顯然是一個善於運用心機的造型。
那少年武生,不待古玉琪張口答理,又是一聲暴喝:“小子還容得你跑嗎!”
說著,雙掌一錯,晃身疾起,直向古玉琪撲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