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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梭奪命

    彤雲密蓋,宛如一塊沉鉛,凜列的朔風,在曠野中呼號,黃昏時分,漫天飄絮,忽然下起一場鵝毛大雪!

    這雪一直下個不停,整整下了一晚!

    清晨,大地披上了新裝,但見群山裝粉,峰峰白頭,把這世界點綴成水晶琉璃,冰清玉潔!

    山麓一片梅林以內,有裊裊炊煙升起!

    這是一座大莊院,莊院的黑漆大門,正迎著南來的官道,但此時已被積雪掩蓋,極目望去,是片汪洋的銀海!

    莊院高大的圍牆以內,有一排精緻的樓房,但見明窗亮格,覆以綉帷,雖非畫閣連雲,倒也氣派十分!

    此時樓上,正有一紫衣少女,秀髮垂肩,憑欄遠眺!

    她眉黛遠山,秋水凝眸,瓊瑤玉鼻,配以朱唇貝齒,看上去約摸十四五歲,娟秀的臉龐上,雖是稚氣未脫,但已出落得羞花沉魚,好一幅美人胚子!

    此時正值寒梅吐蕊,幽香陣陣,看來她是在欣賞這隆冬雪景。

    不!只見她眉峰緊鎖,眼角含愁,恍似心事重重!

    怪啦!以他這樣年歲,如何識得愁滋味?莫非怪那雪不夠白?花不夠香?還是那刺骨的晨風,吹破了她的嫩臉?

    不!不!都不是,她俏立佇望,像是有所期待!

    驀地玉首疾抬,那對翦水雙瞳之內,光輝一閃!

    只聽一粗放歌聲自雪地盡頭響起:“愛人呀!我塊叫你,你不知有聽見無;自從咱離別了後,時常思念你;一片真情望你不通來袂記;期待一日擱一日,可愛的愛人,………”

    只見那無垠的雪地盡頭,和灰白色的遠天接合處,出現了一個黑點。

    隨著歌聲,那黑點越來越近!

    終於可以辨清是條人影!

    樓上少女兩眼睜得圓大,那被雪風一吹,越顯紅白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種迫切期待之情。來人奔進莊門不遠,此時面目清晰可見,原來是個劍眉朗目,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這少年人長得俊,一身打扮卻令人不敢恭維!

    披頭散髮,身著“布袋”怪裝,光著腳丫子,無視於冰天雪地之酷寒,沿途高歌,歡笑著……

    樓上少女正欲開口叫下人開門,卻見兩個青衣大漢好像在“救火”一般,爭先恐後的衝向大門!

    少女搖搖頭,自言自語的笑道:“丹哥,你實在有幾把刷子!呸!我怎麼也跟著他在說這種‘怪話’呢?”

    兩扇黑漆莊院大門“呀”然而開,兩個青衣大漢一起衝了出去,歡聲叫道:“扯蛋!(胡說)你來啦!”

    怪裝少年雙眼一瞪,右手食指一勾,“咚!”“咚!”連敲兩位青衣大漢腦勺子,叱道:“哇操!你們這兩個混球叫我什麼?”

    右面大漢撫著頭,愁眉苦臉的道:“扯蛋呀!媽的!好痛!”

    怪裝少年雙眼一瞪,出手如電,再敲他一記,罵道:“哇操!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氣死我了!”

    右足一提,“砰!”“砰!”連蹬二人屁股!

    兩位青衣大漢摔個“狗吃屎”哼哈叫痛不已!

    “立正!”

    兩位青衣大漢聞令猝然一驚,再也顧不得身上疼痛,立郎畢恭畢敬的挺立在冰天雪地之上!

    “兩眼向前平視,頭要正、頸要直、雙唇緊閉、收下顎、挺胸、收小腹、兩膝靠攏,雙腳打開八十度!”

    “哇操!阿貴,你這‘油魚肚’越來越大了,收小腹,收!收!收!”

    “阿富!你這對‘鴨母蹄’張那麼開幹什麼?”

    “稍息!”

    “一樣米飼百樣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呢!我姓車,名車丹,你們怎老是叫我‘扯蛋’呢?”

    “哇操!阿富!”

    “有!”

    “阿貴!”

    “有!”

    “車丹,叫一遍!”

    “車……丹……”

    “哇操!娘娘腔!真把我氣得‘鼻仔空殼!’”

    “哈哈……”

    “算啦!解散!”

    車丹正經八百的手一揮,就欲入莊!

    阿富一把拉住他,急道:“扯蛋!不!車丹!讓你神氣夠了,老規矩,說個笑話來聽聽,才準過關!”

    阿貴附聲道:“對!對!快說呀!”

    車丹搔著頭道:“哇操!被他們一氣,沒靈感了,下同再補吧!”

    阿富急攔道:“不行!不行!你是‘猴齊天’會七十二變,拜託啦!動動腦,想一想呀!”

    車丹雙眼一瞪,叱道:“哇操!你才是猴子哩!”

    阿富察言觀色,急忙閃開!

    阿貴彎腰作揖道:“車丹,方才咱們捧你的場,讓你抖夠威風,現在你該賞個臉,說個笑話吧!”

    車丹往他一瞪,抿嘴不語!

    阿富知他心意已軟,自己只要再“拍”一下“包通!”立刻笑道:“車丹,你方才唱的歌,叫什麼曲名呀!挺好聽的!”

    車丹神色一鬆,雙眼“咕嚕”一轉,道:“人愛得摸腩!”

    “人愛得摸腩?”阿富阿貴百思不解的對望著!

    車丹見狀,不由會心的一笑!

    阿富阿貴一見車丹笑顏既開,心知自己馬上又有笑話可聽?心中一樂,不由“哈!”笑了出聲!

    “哈哈哈……”三個人便在冰天雪地上大笑特笑著……

    好半晌,車丹止住笑聲,揮去眼中淚水,道:“哇操!被你們這兩頭牛逗得笑出了兩滴眼淚,真無彩!”

    阿富和阿貴頓住笑聲,凝神傾聽!

    車丹輕咳一聲,道:“從前有一位老翁,在他七十六壽喜宴上,他對三位媳婦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希望你們各講一句賀辭,來祝賀一番!’大媳婦已育有二女,她手牽二女,走到公公面前,賀道:‘公公,我們有三個女人,我就用奸字來祝賀你。’老翁雙眼一瞪,悶不啃聲!”

    “二媳婦育有一子,她也帶著兒子趨前賀道:‘公公,我們母子二人就用好字來祝賀你!’老翁欣慰的直點頭!”

    “三媳婦不爭氣,膝下無兒女,只見她思索片刻之後,道:‘公公,我沒有兒女,無法向你說些祝賀辭……’然後,走上前去向老翁行個禮,把右腳抬到椅子上,用手指指兩腿張開之處,道:‘我以可字向公公敬一杯酒。’”

    “老翁看看,點頭道:‘嗯!有理!兩隻腳加上一個口,變成可字……不過,此口非彼口……’”

    阿富二人捧腹大笑著!

    車丹得意的邁開四方步就欲入內。

    阿貴急拉住他道:“扯蛋!慢著!我還有……”

    車丹怒目一睜“嗯!”了一聲。

    阿貴忙打揖道:“好車丹,失禮!失禮!拜託!再來一個!”

    車丹佯怒道:“哇操!再來一個,你以為我在跳脫衣舞嗎?”

    阿富阿貴慌得直道歉不已!

    車丹手一揮:“罷了!大人不記小人過!聽著!”

    “方才那位老翁一聽三位媳婦,各講賀辭,興致一來,又道:‘你們三個人以尖,連眠三個字為韻,各吟一首詩吧!’”

    “大媳婦思索片刻,吟道:‘春筍生長細又尖,竹皮掉落後重連,風吹竹葉搖,竹根泥中眠。’”

    “二媳婦接著吟道:‘蓮花生長細又尖,蓮花開時連又連,風吹蓮葉搖,蓮根泥中眠。’”

    “三媳婦看她們各吟了一首詩,心裡一急,脫口而出:‘我的十指柔又尖,公公摸來軟又綿,先生肚上搖,我在肚下眠!’”

    扯到這兒,車丹右手食指一勾,身子一動,出手如電,又在阿富、阿貴後腦勻“咚!”“咚!”扣了一下,揚長入莊!

    留下阿富阿貴二人又笑又叫著!

    樓上紫衣少女對於車丹和阿富阿貴之胡鬧情形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但她卻不會去湊熱鬧!

    這並非她在端大小姐架子,不與下人打成一片,實因車丹每次所說的“笑話”,都會令她臉紅老半天!

    莫怪人說:“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但是她又特別喜歡聽車丹的語音,因此,每當車丹在“扯蛋”時,她總是運起內功凝神傾聽著!

    每當他們三人為笑話而得意暢笑之時,她亦會邊臉紅邊微笑!

    她真佩服車丹有那麼多的“鬼笑話”讓人笑痛肚子!

    她真感謝老父自幼即授她高深武功,使她可以“偷聽”!

    此時,一見車丹入莊,只見她從那朱漆雕欄以內,一縱嬌軀,宛如一朵紫雲,冉冉而起,騰身橫飄三丈五六,風一般撲向車丹。

    車丹止住身子,笑道:“哈羅!朱朱!你早!”

    紫衣少女白了他一眼,佯怒道:“你怎麼又叫人家‘朱朱’呢,又不是在餵雞,實在難聽死了!”

    “餵雞?哈哈哈哈哈……”

    車丹一笑,紫衣少女頓悟語病,又羞又急的上前追捶著!

    車丹邊閃邊唱道:“無論是好天,也是落雨天,你有對我約束,一定著來去,洗溫泉,爬山嶺,咱二個已經是真情配真愛,心心相愛相愛……”

    紫衣少女追得喘呼呼的,卻又摸不到車丹的衣角,心中暗喜心上人輕功又增進了不少,便止住身子直喘著!

    阿富卻邊拍手邊叫道:“扯蛋!你這首歌又叫什麼名字,既輕快又有趣,比方才那首‘人愛得摸腩’還要棒?”

    紫衣少女輕叱道:“住口!什麼‘人愛得摸’,根本就是‘難忘的愛人’,真是土包!還不快下去!”

    阿富阿貴心不甘情不願的嘀咕著退了下去!

    紫衣少女杏眼一睜,雙手往腰一插,叱道:“你呀!怪不得阿富他們呼你為扯蛋,你呀!真是名至實歸!”

    車丹嘻皮笑臉道:“不敢!不敢!”

    紫衣少女氣得一窒,旋又道:“喂!你今天怎麼來得如此晚呢?”

    車丹抬頭望望天色,故意道:“早也三個囝,晚也三個囝,急什麼,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解決。”

    “你……唉!真令人受不了!”紫衣少女搖頭道:“爹爹已託人帶信,告知將於近日返家,你以後……”

    車丹那嘻皮笑臉頓時凍住,大聲道:“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拜託你別提那位老頑固好不好?怪不得會下雨!哇操!”

    “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你……”

    未待言訖,紫衣少女早就掩泣著入內而去!

    “哇操!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令人不可捉摸,每次一提到那老頑固,整個氣氛馬上變,真是‘怪胎!’”

    望著紫衣少女身子消失在門後,車丹突然低吼一聲:“阿……達!”就在院中不成章法的揮拳動腿著。

    原來,車丹口中之“老頑固”乃是紫衣少女潘紫環之父,當年“三才劍”之一的“天劍”潘威元。

    當年叱吒風雲的三才劍,就是天劍、地劍、人劍。

    這三位在劍術上造詣極深的一流劍手,雖然門派不同,卻是志同道合,聯袂行俠江湖,作了一番事業。

    正當三人聲譽方隆之時,突然發生一樁意外。

    那地劍一天在青城山下,突然遇上一個瞽目盲女,那盲女竟然要求和這位名震江湖的一流好手比劍。

    地劍未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

    那盲女雖盲,卻具有超人敏感,就在地劍一笑之下,她似乎已辨出地劍臉上的那種鄙夷和不屑之色。

    當下折竹為劍,一點青光,向地劍飛刺而到!

    盲女就仗一枝青竹,在短短的三招之內,便把這位如日方中的一流劍手的那柄寶劍,震飛丈餘。

    地劍原是高傲之血性漢子,對這種挫敗之辱,如何能忍?當時拾回寶劍,駢指一彈,折為兩斷!

    地劍是誰?就是車丹之父車英,他於十五年前向這位三劍之首的天劍潘威元馳書託孤之後,便自飄然遠引,迄今不知所終!

    從此三劍折翼,另一個人劍,卻隱退在北海之濱。

    為了專心撫育調教車丹,天劍潘威元便在豫南臥龍崗下,選擇這片梅林,起造了一座莊院,號曰“萬梅山莊”。

    車丹資賦優異,悟性絕高,惟個性浮滑,雖經天劍潘威元百般訓誨,但本性難移,稍斂一陣子後,便又舊疾復發!

    天劍潘威元對他真是“傷腦筋”!

    ※※※※※※

    車丹在院中胡打亂劈一陣,出了一口氣後,一見潘紫環仍未出來,心中一火,道:“哇操!查某人(女人)真是歹作陣(不好相處),算啦!還是先出去透透氣再說,若繼續在此耗下去,準會‘氣瘦’的!”

    誰知,當車丹一出莊院大門,卻見大門之上,黃光燦然,釘著一支金梭,那金梭的尾端,飄垂著一張字柬。

    “哇操!還沒過年,就有人在送紅包啦!這麼大一支金梭,要值不少錢哩!我看看是那個‘土老包’送的!”

    車丹走過去取下那隻金梭,首先入目的,是那金梭正面的四個小字,刻著“招魂金梭”,背面又有三個字“如律令”。

    再看那張字東,正是寫著“天劍潘威元”,下面並列有兩行小字“南行十里”及“左轉五里”。

    “哇操!招魂金梭!‘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居然敢打老頑固的腦筋,待我去瞧瞧是何方神聖!”

    往南疾行十里,再左轉奔行五里,只見四周一片空曠,車丹不由嘀咕道:“哇操!半隻蒼蠅蚊子也無,搞啥玩二(意)?”

    車丹不由怒吼道:“哇操!沒有那種屁股,就別吃那種漏屎藥,既敢下條子,安怎不敢出來見‘你老頭’!”

    吼完,朝地連呸三口痰!

    陡聞遠遠響起一種奇異的樂章!那聲音難聽透頂,宛如狼噑鬼叫,但可判出是從一種什麼東西里面吹奏出來的,抑揚頓挫,高低有節……

    “哭爸!你們光會吹這種難聽的聲音,不會吹一些豬死渴(迪司可)比較好聽的哩!”

    樂章逐漸遠去,車丹好奇的跟了下去……

    不知奔了多久多遠,樂章倏然停止!

    往四周一打量,車丹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洪荒未開,飛鳥絕跡,古木陰森,亂石猙獰如鬼,毒煙嫋嫋的神秘幽谷前。

    谷口用白石堆砌成宛如兩座牌樓的巍巍巨門。

    右邊是“神門”,左邊是“鬼門”,中間立石為碑,高約丈二,其上鐫著三個斗方大字“不歸谷”。

    神門兩側,各立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紅衣少女。

    兩女手中,各自託著一隻水晶玉盤,玉盤上面是一把長嘴銀壺,另一個是一隻琥珀玉盞。鬼門卻是迥然不同,兩側分立著兩個黑衣瘦長之人,頭上亂髮如草,鬢髮邊各飄垂著一串紙錢。

    兩隻深陷的眼眶內,射出慘慘綠光,宛似兩個勾魂惡鬼!

    其中一個,雙手捧著一幅略帶長方,兩端裝有橫軸的黃絹,絹頭上用硃筆加圈,寫著三個大字:“勾魂榜!”

    另一個手持長竿,竿頭上繫著三尺黃旄,隨著慘慘陰風飄展,黃旄之上,也有三個硃紅大字:“引魂旄”。

    車丹面對陰森恐怖,心中暗暗叫苦,道:“慘羅!慘羅!沒歹沒志(無緣無故的)跟著那鬼聲音來到這鬼地方,麻煩可大啦!”

    心雖在叫苦,卻又裝作一付毫不在乎的模樣,大步一邁,來到“神門”前,對右側紅衣少女熱情洋溢的道:“哈羅!你號(你好)好毒又毒(英語:你好嗎?)小姐,你真水,咱們做個好朋友,好不好?”

    那少女白她一眼,啐道:“神經病!”

    左面少女低罵道:“七月半鴨仔不知死活!”

    車丹故意又叫又跳的怒道:“恰查某,神氣什麼,說!快說!你們憑什麼說我‘神經病’,罵我不知死活?”

    右面紅衣少女不屑的瞄他一眼,道:“瞧你這身奇裝異服,滿嘴胡說八道,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車丹吼道:“哇操,你這查某真是‘吃米不知米價’,你老頭身上這套衣服名叫‘布袋裝’,製作簡單,寬大舒適,多涼快!”

    說完,雙手將衣襬往上一掀。

    “啊!要死啦!”

    兩位少女齊聲尖叫,矇眼塞耳,身子直往門後躲!

    “砰!砰……砰……”盤杯摔破聲不絕於耳!

    “哈哈!破啦!破啦!報應!恰查某!哇操!”

    “鬼門”那兩位黑衣漢子見狀,急叱:“小兔崽仔,你到底有完沒完,睜大你那對珠子看看這是什麼所在?”

    車丹破口大罵道:“哇操!你們是什麼東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光在那兒鬼叫,有種就放馬過來!”

    二人相對而視,遲疑半天,硬是不敢“擅離職守”!

    車丹見狀,膽子更壯,更是破口大罵:“來啊!過來啊!你老頭早就算準你們這兩個龜孫子不敢過來!呸……呸!”

    二人氣得暴跳如雷,偏偏不敢擅離一步,亦開口罵道:“猴囝,你既然不想活,你家大爺就送你上路吧!”

    二人聯手之勢,聲勢不凡,恍似狂風暴雨。

    車丹輕鬆一閃,笑道:“天氣這麼冷,你老頭又穿這種‘輕便服’,你們又來掮涼,哇操!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此時,那二位少女正神色慌張的收拾著地上之碎片,車丹故作關心的近前,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幫忙呀?”

    只見二女花容倏變,面帶肅煞,氣道:“走開!暴露狂,神經病,你最好滾遠一點,你家姑奶奶的耐性有限!”

    車丹哇哇怒道:“哇操!哇操!哇操!你們這對恰查某,睜大那對遮住的豬眼,好好的給我看清楚以後再說!”

    言訖,再度彎腰掀衣!

    “啊!”“啊!”二女再度尖叫出聲,但是由於心理上已經有了準備,二女只是閉上眼睛,雙手仍緊緊的拿著那些盤盞!

    車丹見狀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罵道:“哇操!你們這對悶騷的‘恰查某’別假正經吧!放心看吧!我另穿著一條短褲!”

    二人眯眼一瞧,果然看見了一條紅色的短褲,稍高的少女低聲啐道:“神經病,男人也在穿紅短褲!”

    車丹耳尖,立即駁道:“哇操,你們真是‘古井水雞’不知天高地厚,我經常下海潛水,穿著紅短褲,大鯊魚便不敢咬我了!”

    二女恍然的俯首不語!

    車丹指指身上那件“寶衣”,笑道:“我找了一塊布料,剪了三個圓洞,頭一頂,手一伸,著裝完畢,真爽!”

    二女低罵一聲:“神經病!”

    車丹不由叫道:“哇操!我一忍再忍,你們卻一直罵我是神經病,我看你們二人才是‘膿化堂’的‘堂姐’及‘堂妹’哩!”

    二女不解的問道:“錯了!我們二人是不歸谷谷主的弟子,你少再自作聰明瞭,真是神經病!”

    只聽得車丹哈哈大笑!

    二女尚欲出言相譏,“鬼門”右側之黑衣人沉聲道:“銀花!杏月,別在出糗了,‘膿化堂’乃是收容精神病人之場所!”

    二女杏眼圓睜,似欲噴火!

    車丹笑得又叫又跳著!

    右側那位黑衣人叱道:“小兔崽仔,別再胡鬧了,趕快選一道門,好好的滾進去,生死全看你的造化了!”

    車丹左瞧瞧,右看看老半天,始道:“喂!相好的,這‘神門’及‘鬼門’究竟有什麼不同?那一門此較好玩呢?”

    左邊那黑衣人冷笑道:“好玩?嘿!一入鬼門,永不見天日,你若想入,先在勾魂榜簽名,再隨引魂旄來吧!”

    車丹吐吐舌,道:“老虎拉車,誰趕(敢)呀!小生怕怕!”

    杏月脆聲道:“只要滿飲一杯銀壺中瓊漿玉液,你便可進入神門不但得以活命,而且可以過著神仙般生活。”

    車丹叫道:“哇操!真棒!”

    旋又搖搖頭,道:“不!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有這麼容易的事,算啦!我可不可以通通不選呢?”

    左面黑衣人狠聲道:“小子!怕了吧!來時容易去時難,你就乖乖的選一選吧!媽的!看你再扯蛋吧!”

    車丹右眼一閉,對那黑衣人,道:“瞧你要死不活,鬼氣森森的,想不到卻這麼聰明,居然知道我叫車丹!孺子可教也!”

    言未訖,身子一轉,往來路奔去!

    誰知,遠方卻突然閃出一群黑衣人!

    “哇操!慘羅!衝呀!”

    赤手空拳,衝入黑衣人群中。

    黑衣人悶不啃聲,揮劍疾攻!

    車丹雖已盡獲天劍潘威元真得,一手奇詭萬變的“流波亂雲”劍法更是年青一代之翹楚,如今卻施展欠暢!

    因為那些黑衣人不但劍法不同,而且全是攻式,悍不畏死,一番混戰後,那“布袋裝”已成條條碎片,混身掛彩了!

    “哇操!我一向皮厚不怕疼!不怕死!你們這些傢伙卻更兇悍,根本不把‘閻老五’放在眼裡,我得找機會開溜了!”

    陡聞:“丹兒!別慌!為師來了!”

    劍勢如虹,灰衫一閃,天劍潘威元已殺入場中!

    但是谷中援手不斷湧出,殺不勝殺!車丹師徒二人已氣喘如牛了!

    “丹兒,你先走!”

    “不!師父!我來斷後!”

    “痴兒!咱們犯不著一起死在這兒!大鵬沖天去!”

    天劍潘威元震飛車丹,車丹含淚使出“大鵬沖天”,叫聲:“師父!多珍重!丹兒去了!”

    ※※※※※※

    日頭赤炎炎,每人頭生命,車丹展足飛奔,在雪地上一路狂馳,顧不得身上之傷疼,落荒而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竄入了一片高山峻嶺之間!

    他趴伏在地,氣喘如牛:“哇操……真累……你們這些鬼……好好的給你老頭記住……我……我會讓……你們更累的……”

    峰迴無徑,亂石奔雲,琴音歌聲時隱時聞!

    “哇操!荒郊野外,竟然還有人在奏樂歌唱,好大的興致!”

    蹌蹌踉踉的尋著聲源走去!

    “不!不啦!老爺偏心!我不來啦!”

    “格格!甲純又在耍賴了!快!快脫!”

    “哈哈……乙荃說得好!甲純動手吧!”

    悉悉索索,甲純卸下了那件紅肚兜,雙手抱住雙峰,雙褪緊夾,紅著臉,低著頭,忸怩不安!

    場中另外三女樂得拍手直叫:“哇!好白喔!”

    “哇!好圓喔!”

    “哇!真水!大方點,放下手啦!格格!”

    甲純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哈哈……你們三人別笑甲純,每人三題,萬一答不上來,也是一樣,先脫肚兜,再放下手,接著是張腿投降,哈……”

    車丹掩身於三丈外之樹後,向場中一瞧!

    但見樹林中一片草地上,食物、酒壺到處都是,一男四女正嘻鬧著。

    那男人濃眉大眼,談不上十分俊美,臉中卻白中透紅,身披十錦罩袍,腰束金帶,袍上大襟並扣著一朵碗大的鮮花。

    車丹不由暗奇道:“人妖?哇操!豔福不淺哩!”

    除了那位全裸的甲純外,另有三位身材迷人,冶豔萬分,僅著肚兜之妙齡女子,此時正緊張的瞧著那中年男人!

    只見那錦袍人,笑道:“乙荃,注意聽著:有一個男人,乘船欲往對岸工作,當船與別的船要交錯時,他剛巧把手放在船舷上,結果,一根指頭被夾斷了。”

    “回家後,太太邊為他敷藥,邊叫道:‘哎呀!好危險呀!從明天開始,凡是船要交錯時,不管有多急,你決不可小便哦!’”

    “乙荃!我問你!那太太為何要如此吩咐?”

    車丹聽了,暗暗心服這位老兄妙!

    “計時開始!”

    “一、二……”

    乙荃雖知那太太是擔心他先生的“命根子”被船在交錯時被夾斷了,“大勢”一去,終生便要“守活寡”了!

    她尚在遲疑如何作答時,甲純已叫道:“八、九、十,時間到!乙荃!你也脫了吧!快些呀!”

    敢情,甲純是急著要找個伴。

    在鬨鬧之下,乙荃亦“曝光”了!

    錦衣人更樂了!

    “丙彤,注意聽:一個女子出嫁後回孃家,母親很擔心的問她:‘你婆家的習慣,跟我們家有何不同?’”

    “沒什麼不同,娘!只是枕頭的使用方法不同而已,我們家的枕頭部放在頭下,他們卻把枕頭放在臀下!”

    “丙彤,為什麼?”

    “一、二、三……”

    丙彤心中一急,玉唇一掀,方欲回答,甲純卻叫道:“九、十時間到!”

    乙荃接道:“丙彤,脫呀!”

    丙彤抗議道:“那有這麼快的!”

    甲純取笑道:“把枕頭放在臀下,比較舒服些,當然快些完事,別拖了!乾脆點!脫啦!”

    “你們……”

    “脫!脫!脫!”

    “好啦!催什麼!好像在討會錢似的!”

    “棒!丙彤那臀部又圓又翹,若墊個枕頭……嘻……”

    “少貧嘴!”

    錦衣人強忍心中慾火,對丁香道:“丁香,聽清楚啦!”

    “從前有個糊塗皇帝,想拜一位僧侶為國師,可是,他想近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僧侶中一定也有不少是好色之徒。”

    “嗯!我必須考驗他們!”

    “於是,他請來了十幾位德高望重的僧侶,命令他們圍成一個圓圈,脫個精光,腰下各綁一面大鼓。”

    “不久,數名宮中美女裸著上身出來,在圓圈中翩翩起舞。各位僧侶後面各站立一名小太監,專聽有否鼓聲。當美女們露出下半身時,鼓聲‘咚!咚!咚……’不斷響著!那是一首美妙的大合奏!”

    “可是,其中一面大鼓卻久久不出響聲。皇帝非常高興,笑道:‘廣悟大師!你是道行最高的法師,可以做我的老師,來!把鼓拿下來吧!’”

    “那名僧侶卻紅著臉,直念‘鴨米豆腐’(阿彌陀佛),不敢起身。”

    “丁香,為什麼?”

    丁香紅著險,想不出答案來。

    怪的是,另外三位裸美女亦顧不得“計時”了,三人均在苦思,顯然她們四人皆被這道題目難住了!

    錦衣人朗笑道:“丁香,服了吧!脫呀!”

    丁香乖乖的卸下了肚兜,返璞歸真!

    “老爺!說說謎底吧!”

    “哈哈哈……”

    “嘻嘻嘻……”

    “誰?出來!”

    “老長壽,老長壽,不是老不修,大家好歹著研究,緊來恰我學風流,划拳飲燒酒開查某四處遊,二八連乙果,樓仔厝總倒,解著人生的憂愁!”

    四女一見突然出現一位冒失鬼,尖叫連連,忙著穿衣服!

    一時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各位好!我叫車丹,請多指教!”

    錦衣人怒顏叱道:“猴囝,你來幹啥?”

    抓起地下飯盒,車丹一陣狼吞虎嚥,稍殺飢火後,道:“老兄,你好大的雅興,好點子!人生風流,莫過於此!”

    “少扯蛋!”

    “哇操!又碰上一個扯蛋,唉!我車丹實在是頂頭有名聲,下港擱出名,好像每一個人都認得我似的!妙!”

    甲純著好裝,叱道:“喂!你是那裡來的叫化子,還不快點走,還賴在這裡幹什麼?走!走呀!”

    車丹斜睨她一眼,學女音道:“賴!別賴啦!快脫,脫呀!脫呀!”

    “大膽狂徒!看招!”

    四女羞急之下,聯袂欲上!

    “慢著!待我先把你們老爺方才那道題目的謎底告訴你們以後,咱們再拼一下也不遲!”

    瞄了錦衣人一眼,見他不語,好似不信自己答得出來,車丹笑道:“老兄,是不是那位和尚一開始便把鼓頂玻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聲音!”

    四女“唔!”恍然大悟!

    錦衣人頷首道:“不錯!你可以走了吧!”

    車丹搖搖頭,道:“不!難得碰上一個喜歡‘扯’的,咱們比一比!”

    “哼!誰跟你比!”

    “怕我啦!”

    “呸!比就比吧!”錦衣人氣道:“好!”

    “相罵無好言!”

    “相打無好拳!”

    “萬事皆備!”

    “只欠東風!”

    “蠟燭脾氣!”

    “不點不亮!”

    “換你先!”車丹笑道:“燈草打鼓!”

    “不響(想)!”

    “脫褲子放屁!”

    “多此一舉!”

    “光屁股坐豆腐!”

    “有板有眼!”

    “鈍刀破竹!”

    “想不開!”

    “一、二、三、四、五!”

    “青菜煮豆腐!”

    “韓信用兵!”

    “多多益善!”

    “棉花店失火!”

    “免彈!”

    “嗯!不錯!小夥子,該你啦!”

    “好!聽著!張獻忠進四川!”

    “這個……通殺!”

    “妙!和尚娶老婆!”

    錦衣人猛搔耳抓頭,直念著“和尚娶老婆”,硬是想不出個“對詞”來,丙彤嬌聲道:“說說而已!”

    “大閨女生小孩!”

    丙彤傻眼啦!

    乙荃叫道:“私貨!”

    “對!將相本無種!”

    錦衣人忙道:“男兒當自強!”

    車丹笑道:“對!男兒當自強,靠那些查某妹槍(不行!)”

    錦衣人為之臉紅!

    “該我啦!鼓不打不響!”

    “話不說不明!”

    “曹操逃進華容道!”

    “心慌意亂!”

    “頭上長瘡,腳底流膿!”

    “壞透了!”

    “張飛殺岳飛!”

    “殺得滿天飛!”

    “梁山上的軍師!”

    “吳(無)用!”

    “姜太公在此!”

    “百無禁忌!”

    “老兄,怎麼啦?還要想呀?不如換我來!”

    “好!你來就你來!”錦衣人怒道。

    “請人哭!”

    丁香忙道:“沒目屎!”

    “狗拿耗子!”

    丁香續道:“多管閒事!”

    車丹笑道:“就是你啦!好!我就問你!大便後洗澡!”

    “這個……”

    “裡外乾淨啦!以後少雞婆!還有誰要來?”

    乙荃笑道:“我!”

    “馬尾巴拴豆腐!”

    “甭提!”

    “老和尚辦嫁粧!”

    “下輩子見!”

    “咦!罩得住!再來!”

    “皇帝的娘!”

    “太后!”

    “千穿!萬穿!”

    “馬屁不穿!”

    “便所看報紙!”

    “這個……”四女相對無以為答!

    錦衣人好似變成觀眾,在旁含笑不語!

    車丹叫道:“‘多見多聞啦!’再來,‘上司管下司!’”

    “鋤頭管畚箕”啦!再來!“路邊便所!”’‘眾人用啦!不來啦!老兄,我過足了癮啦!再見!’錦衣人仰天大笑,道:‘少年人,稍候!丁香!上菜!伺候!’車丹方才只是稍煞腹中之飢火,經過一番‘扯蛋’,心神一愉快,腹中一陣怪叫,食慾大開!便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四女對車丹早已心服口服,服侍得無微不至,車丹自出孃胎至今,可說吃得最爽,喝得最樂了!

    賓主酒足飯飽後,錦衣人笑道:‘少年人,老夫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不知你是否願意?’拿人手軟,吃人嘴軟,何況車丹今天特別‘爽’!只聽他‘哈哈!’大笑一聲,道:‘老兄,有何指教,尚祈明言!’四女聞言,‘噗嗤’一笑!

    方才一直胡言亂蓋的車丹突然吐出斯文字句,怪不得四女會為之一笑!甚至連他自己也暗暗的微笑哩!

    錦衣人滿意的頷首道:‘少年人,我見你思維細密,反應靈敏,根骨極佳,想要收你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車丹聞言一怔,當下立身抱拳一拱道:‘對不起!我已有師父了!’錦衣人微一失望,問道:‘令師是誰?’

    ‘家師天劍潘威元!’

    錦衣人‘哈哈’笑道:‘太巧啦!方才我接到飛鴿傳書,你師父已死在不歸谷中了,你就放心的拜我為師吧!哈哈!’車丹聞言,仰天悲嘯一聲!

    方才被天劍潘威元推出重圍後,車丹便知師父將是凶多吉少,但難免尚抱有一絲希望,如今絕望了,難怪他要傷心!

    錦衣人嘉許的拍拍他的右肩,道:‘別傷心,今後,只要你好好的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保證不會讓你吃虧!’車丹揮揮那被拍之處,叱道:‘哇操!別自作多情了,誰要跟你啦?今日吃你一頓,不便動手,日後那裡碰見那裡算!再見!’身子一縱,即欲離去!

    錦衣人出手扣住他的手,傲然道:‘我肯收你為徒,算是你的造化!你可聽過“錦袍雙戟,脂粉情魔”這個大名?’話完之後,一付驕矜自滿之色!

    車丹只覺怒火中燒,但身子被制,眉頭略皺道:‘好名號,可惜在下一直是孤陋寡聞,不曾聽過!’脂粉情魔縱聲大笑說道:‘自然!憑你小小的年紀,又是初出茅廬,怎會知道為師大名呢?’他頓了頓,目光炯炯如電,直注在車丹臉上續說道:‘我既收你為徒,這點芝蔴小事,我是不會見怪的!’他一廂情願自稱為師,車丹委實難忍,冷笑一聲道:‘家師屍骨未寒,血仇未報,在下並無背師另投之意!’脂粉情魔赫然震怒喝道:‘哼!在我“錦袍雙戟,脂粉情魔”歐陽垢面前,敢說“不願”的人,今天還是初見,好小子!不怕我拆了你的骨頭?’車丹天生傲氣傲骨,豈肯輕易服人,當下仰天一聲冷笑道:‘哇操!真鮮!普天之下,還有恃強收徒之事嗎?’脂粉情魔歐陽垢臉色一寒,冷冷的說道:‘哼!普天之下沒有,我這裡卻有,不信的話……’就在他盛怒將發,忽又語音輕和,緩緩地說道:‘小子!你仔細想想,有人要作我的徒兒,我還不要呢!’車丹見他語氣轉和,忽動豪情,劍眉一軒道:‘相好的,你有沒有估量一下,你憑著什麼奇異功夫,要做我的師父?’車丹如此一說,歐陽垢不但不怒,反而回嗔作喜,大笑說道:‘對對對!我還沒有想到,我若不露幾手,你怎麼會心甘情願呢,而且你又不知我“錦袍雙戟,脂粉情魔”歐陽垢的大名!’驀然回頭喝道:‘戟來!’

    ‘是!’

    香風一陣!只見甲純四女肩頭上銀光燦然,四人合扛兩隻方天畫戟,那隻畫戟粗逾人臂,長約六尺!

    這兩隻畫戟,雖然較一般畫戟略短,但卻粗逾數倍,兩戟合起來,至少也有三五百斤重量!

    車丹瞧在眼裡,不禁暗暗咋舌,心想:‘哇操,看來這傢伙果然不是等閒之輩,要掄動這兩隻畫戟,豈非天生神力?’思忖未了,甲純四人款步輕盈,來到歐陽垢兩側。

    只見脂粉情魔兩臂一伸,已經將那兩隻畫戟掄到手中,雙目中精芒一閃,哈哈大笑說道:‘我憑雙戟,獨霸天南,在這勾漏山中,逍遙為樂,小子,你竟不知“脂粉情魔”之名,難道你那死鬼師父,從未對你提過?’車丹暗忖:‘你能掄到這兩隻畫戟,只不過是憑著一點蠻力,何必誇口?’當下哂然一笑說道:‘先師乃是中原武林一流劍手,出身堂堂正派,當年叱吒風雲,名動天下,當然不會提及你老兄啦!’脂粉情魔歐陽垢雙目一瞪,喝道:‘好個倔強小子!竟敢一再和老夫頂嘴!’他本要發怒,忽又忍了下來,滿臉不屑之色,哼了一聲道:‘一流劍手?哼哼!一流劍手,卻會死在’不歸谷中的那個玄雲鬼女一支‘奪命神鉤’之下!”

    車丹全身一震,問道:“玄雲鬼女是誰?你知道不歸谷?”

    脂粉情魔歐陽垢一陣哈哈大笑,笑完之後,答非所問,岔開話題說道:“小子!你看我大約幾歲了?”

    說完,含笑盯著車丹。

    車丹一本正經的將他礁個仔細,莊容道:“四十歲上下!”

    歐陽垢哈哈大笑道:“錯矣!錯矣!老夫已六十有三矣!”

    車丹跳起叫道:“哇操!老妖道!”

    歐陽垢不以為逆的續道:“陰陽調和,其妙無窮,小子!你能拜我為師,算是曠世奇緣,我除傳你絕世神功之外,並授你採補煉氣,駐顏養生之術……”

    說到此時,雙臂一振,兩隻亮銀畫戟,映月生輝,又復大笑說道:“來!仔細瞧瞧雙戟神技,夠不夠格作你的師父!”

    車丹連忙搖手止住道:“且慢,你先說說誰是玄雲鬼女?”

    他雖明知殺害他師父天劍潘威元的,一定是“不歸谷”中之人,卻不知誰是玄雲鬼女,用的什麼“奪命神鉤”。師徒宛若父子,父仇不共戴天,他要問清仇人到底是誰!

    脂粉情魔似是一時說溜了嘴,此時顯得滿臉詭笑道:“你不必問長問短了,先看我一套戟法,教你心服口服,等到定了師徒名份之後,那就無話不可說了!”

    不待車丹再次發問,雙戟一掄,寒風四起,但見錦袍飄閃,銀光閃耀,口中一聲喝道:“站開!”

    戟風虎虎,排雲蕩氣,車丹本就有點搖搖晃晃,拿樁不穩,聞言之下,登時借勢倒閃丈二!

    定睛再看,歐陽垢人影已失!

    錦袍不見,只有一片銀色光圈,籠罩丈餘方圍,但覺罡風四射,勁飈狂飄,卷得砂飛石走,黃塵蔽日!

    “哇操!這老鬼牛勁真大!”他本已站在兩丈開外,但仍覺有點不支,暗暗移樁換步,悄悄向後退了一丈!

    抬眼看去,甲純等四女,也都退在兩丈以外,一個個衣袂飄飄身子晃晃,宛如風中之燭。當中那團銀色光圈,就像一股龍捲旋風,愈圈愈大,勁厲狂飈,愈加強猛,車丹眼花撩亂,不禁怵然大驚!

    陡聞銀色光圈中一聲斷喝,銀光頓飲,兩道白虹,沖天而起!

    原來脂粉情魔歐陽垢,把一套戟法使完之後,奮起神力,又把一對亮銀畫戟,振臂拋上半空!

    車丹怵目驚心之下,又是駭然一凜!

    一雙銀戟,映著皓月清光,在十餘丈高空倏又一轉,但見銀彩泛空,宛如兩條游龍般舞爪下撲!

    脂粉情魔,又一聲大喝,一縱身形,穿空拔起五丈,展開縛龍雙臂,剛好把兩隻畫戟接在手中。

    錦袍兜風,正好落在車丹身前八尺遠近,濃眉一揚說道:“小子!憑我這雙戟神招,還不能做你的師父嗎?”

    車丹瞠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但卻啞口無言!

    他腦中電轉,暗忖:“哇操!這頭蠻牛功力的確非凡,他說獨霸天南,看來不假,我要報血海深仇,投他……”

    想到此時,忽地心頭一凜,悚然暗道:“哇操!不對勁!他既號‘脂粉情魔’,又帶著這些‘三八查某’,其邪可知,縱有絕世神功,我豈可拜他為師?”

    心念一決,搖頭冷笑說道:“哇操!你只不過仗著幾式花招以及一點蠻力,那裡算得上奇功異能?正派武學,講的是輕靈妙用,達到爐火純青之時,便可飛花穿揚,摘葉洞金,憑你這對笨重的銀戟,只合去跑跑江湖,騙騙村婦頑童而已!”

    他滔滔不絕,把個脂粉情魔,說得一文不值!

    冷不防脂粉情魔歐陽垢臉色一沉,震雷一聲叱道:“好小子!你還在扯呀!我我一戟把你砸成稀爛!”

    銀光一閃,照定車丹,兜胸點到!

    這一戟若被砸上,縱然車丹是銅打鐵鑄之人,也休想活命!

    但戟發如風,距離又近,他豈能閃避得了!

    只怪車丹逞口舌之快,不該頂撞太過!

    然則,他是死了?

    不!沒死!

    但是好險!就在銀戟點近胸口,只差寸餘光景之時,脂粉情魔歐陽垢,忽然沉腕收招,眼迸精光喝道:“快說!你是拜師不拜?”

    莫看這位花花魔頭,卻是強中之強,(大槓頭),車丹愈是不依,他愈要把他降服,顯然,他要收徒,也不喜歡膿包之貨!

    車丹面色蒼白,側閃了一步,巨震之下,不禁心念亂轉,暗忖:“哇操,看來今天是葛屁(死!)定了,別說我此時手無寸鐵,就是身邊有劍,憑師父他老人家的那套‘流波亂雲’劍法,也未必敵得過他這雙戟。”

    念頭倏閃:“哇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溜吧!”

    當下暗暗丹田納氣,雙腿蓄力!

    車丹方待轉身開溜,忽又心頭一沉,暗道:“不行!那老鬼那身凌空接戟,矯捷如龍的絕頂身法,我逃得了嗎?”

    哇操,與其逃走時,被他一戟貫胸,不如死得“好看”一點!

    心頭一定,好個車丹,只見他驀又向前跨一大步,嗔目叱道:“老怪,憑你這點牛勁笨力,我不服你!”

    其實,他對脂粉情魔的一套戟法,早已驚得五體投地,只因他對那付淫邪之態,心存厭惡,故作違心之論!

    邪門的是,脂粉情魔歐陽垢在聽了車丹把他比喻為牛的話之後,並未動怒,反而縱聲大笑說道:“好小子,你真是眼高於頂,也罷,就教你見識見識摘葉飛花……”

    霍的擲下雙戟,自錦袍大襟之上取下那朵鮮花,一揚腕喝道:“瞧!”但見一道紅光,疾射如電,打向右側,兩丈以外的削壁之上。

    車丹駭然睜目,只見那石壁上,端端正正嵌著一朵鮮花,不禁大奇,閃身撲近石壁,伸手一摸之下,幾乎驚呼出聲。

    原來那朵鮮花絲毫未損,平平陷入石壁之內,深及三分!

    就在他驚得目瞪口呆之時,脂粉情魔歐陽垢,業已緩緩的走近,伸掌貼近石壁,猛地運功一吸!

    好端端的一朵鮮花,重又託在掌心之上,那石壁卻宛如精工雕琢,輪廓分明,留下了一朵碗大的花痕!

    脂粉情魔笑道:“小子!還有何話可說?”

    這下子沒話可說了,車丹愕然片刻,不住沉思道:“這老鬼如此的緊逼,難道漂撇的我,真的要拜他為師?”

    車丹尚在沉思,歐陽垢卻已臉色微變!

    他原以為只要絕技一露,車丹必心服口服的翻身拜倒,口稱師尊,那知車丹竟毫無恭謹之狀,不知在轉些什麼念頭?

    他就是耐性再好,此時也已忍無可忍了,禁不住怒從心頭起,勃然喝道:“小子!你肯是不肯,趕快說……”

    接著冷哼一聲道:“只要你說個不字,莫想再有半絲活路!”

    說完,揚掌作勢,功力暗聚,雙瞳中精光進射,炯炯生寒,宛如兩柄利刀,直射在車丹臉上!

    “操你奶奶的!你就死鬼神氣個什麼勁?”

    車丹越想越火!

    熱血狂湧,雙目一睜喝道:“你老頭就是不肯!”

    一招“五丁開山”照定歐陽垢兜胸打去。

    他明知憑本身功力,絕非歐陽垢之敵,卻想一拼,掌力才吐,借勢一縱身形,最後一個“肯”字出唇,人已飄出二丈之外!

    那知歐陽垢除了硬接一掌,一動未動之外,反而把那揚起的掌勢緩緩垂了下來,臉上掛著一絲冷笑道:“大膽!”

    似是不屑自己動手,回首喝道:“拿人!”

    身後的甲純及乙荃宛如一對穿花蝴蝶,從歐陽垢左右兩側分掠而出,就在相距車丹五步遠時,突然停了下來。

    甲純睜著那對水汪汪的妙目,在車丹的身上轉了轉,微微一笑道:“扯蛋,識相些!要我們動手嗎?”

    車丹冷然答道:“最好誰都不要動手!”

    甲純橫波一笑道:“方才是你先動手的呀!跟咱們走吧!”

    車丹微微一愕道:“跟你們走?”

    驀地劍眉一挑道:“哇操!你們少打如意算盤,你老頭為什麼要跟你們走?我看還是各走各的吧!”

    乙荃口角一哂道:“這麼說,是要動手了?”

    車丹斜睨歐陽垢一眼,暗忖:“哇操!你老頭打不過那個老鬼,難道還會怕你們這些查某?”

    當下臉色一沉道:“要我跟到那裡去?”

    乙荃又笑了笑,輕聲道:“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們走,就算是你被拿下了,我們也好交差,用不著動手啦!”

    “哇操!女人縱然會飛,也要蹲下撒尿,女人就是再強,放尿也不能射過溪,神氣什麼?哇操!”

    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之感,倏上心頭,自尊心受到強烈傷害,睜目叱道:“動手就動手,好男不與女鬥,哇操!”

    破衫一飄,撇開二女,閃電撲向歐陽垢。

    這是一樁大出意外的舉動,兩女同時“啊!”了一聲,嬌軀一擰,凌空飛起,探手腰間一抄一抖!

    但見一紅一黃,宛如兩道彩虹,飛卷而出!

    原來抖出的是兩條綾羅綵帶,各長一丈五六,正好各把縱出去不到的車丹,懸空繞了三匝!

    歐陽垢哈哈一笑道:“好個倔強的小子!”走了幾步,拾起地上亮銀雙戟,顧盼自豪地大聲說道:“回宮!”

    車丹一共被那兩條綵帶繞了六匝,甚至連雙臂一起纏繞在內,暗暗運勁一掙,竟然沒有掙動分毫。

    那兩條綾帶愈來愈緊,車丹暗暗嘆了一口氣道:“這下子死翹翹了。”一絲悲哀之感,油然而生,緩緩閉上雙目!

    不知是兩女中何人挾起他,只覺耳畔生風,奔行甚速!

    軟玉溫香,呵氣如蘭,忽覺一個略帶發燙的嘴唇,在自己臉上親了一下,一繒柔發,打從額頭輕輕拂過,似蟻般酥癢!

    他閉目咬牙,只當不知!

    忽聽一聲輕笑道:“裝死!”

    “哇操!三八查某,悶騷!”車丹低叱著!

    “嘻!”

    身子忽沉忽升,可見正馳行在崎嶇山徑上,車丹暗暗發急,忖道:“被她們捉了回去,,不知要怎麼修理我了!”

    心念轉動間,忽覺在起落顛簸之間,繞在身上的那兩條綾羅綵帶鬆了不少,心中一動,悄悄騰出一隻手來!

    “哇操!老天爺總算戴起眼鏡,看清我在受苦受難,賜我脫逃良機,你們這些三八阿花給你老頭好好記住這筆帳吧!”

    猛地睜目,雙指駢出,向乙荃腰眼穴上點去!

    他這兩指,使盡了吃奶力氣,乙荃悶聲一聲,嬌軀一軟,倒了下去!

    突聞身後歐陽垢暴吼道:“好小子!你敢使鬼?”

    手提雙戟,大步衝了過來!

    明月略斜,清光未滅,但覺山風冷厲,原來是在一處絕嶺之上!

    “哇操!這老鬼殺氣騰騰的,臉已結霜,這下子我可要去‘蘇州賣鴨蛋’找阿公吃鹹龜了!”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一條綾羅綵帶,仍然繞在身上,一時站立不起,他心中一急,身形猛旋,拼老命向左側一路翻滾而出!

    歐陽垢忽然停了下來,急聲大叫道:“小子!快停!那是懸崖!”

    說時遲,那時快,車丹一翻落空,身子疾墜而下!

    他不禁驚叫道:“完了!要摔成肉餅了!”

    明知這一墜了下去,準是腦漿塗地,血肉模糊,在這生命垂絕之際,他不願限睜睜看著自己的殞沒,重又閉上了雙目!

    但覺耳畔風聲呼呼,遍體生涼,約莫盞茶時光,還未到地,心知距死已近,幽幽地發出了一聲淒涼的嘆息!

    這是生命完結的悲鳴,餘音在深谷中散播……

    猛覺身子一彈,懸空被什麼東西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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