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唐斗的陰謀
令江湖震動的英雄大會結束僅僅十餘天,江南鎮惡堂所在的揚州再次迎來了另一次大規模的江湖人**。不同於唐門英雄會的光明正大,加入這次**的每一個江湖門派都花費了最大的精力來隱藏形跡。自從唐鬥向天下人揭示了行蠱分身的妙用,除了早已經知曉其中秘密的離台和鬼樓,年幫,龍門,鳳閣,機關堂,西少林,黑道十三會,乃至八大世家,七大劍派的領袖都意識到這條消息的重要:嶽環隻身一人就可以匹敵英雄會上數百當世名家,將他們打得丟盔卸甲,落花流水。如果能夠擁有這樣一位幫手替自己的門派打拼,領導羣倫,獨霸江湖將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而是一個觸手可及的現實。乘風會風媒散出這個消息當天,各大幫派傳遞消息的子弟已經有如狂蜂浪蝶一般在江南諸道發力疾馳,很多橫行無忌的幫派高手已經放棄了江湖夜行的法則,在光天化日之下三五成羣,在鬧市之地劃空而過,令江南百姓以為白日撞鬼,紛紛閉門不出。即使像揚州這樣的繁華都市街道也被江湖人鬧得空空如也,有如鬼城。
接到行蠱分身這個消息的幫會首腦們稍加分析這個消息的來源,紛紛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沒有得到行蠱分身,乘風會和唐門斷斷不會知道這樣一個鬼樓隱藏極深的秘密。一時之間,各幫各派紛紛指派門下最精鋭的高手集結在鎮惡堂周圍,伺機而動,意圖對行蠱分身進行搶奪。
當嶽環終於出現在鎮惡堂前的時候,鎮惡堂周圍的街道早已經被各門各派的高手塞滿,其人數之多,英傑之眾,比起英雄大會之時,有過之無不及。
十餘天前,當嶽環第一次出現在英雄會上之時,人們看他的眼光充滿恐懼和畏怯,彷彿在看一隻洪荒怪獸。但今日嶽環現身鎮惡堂,周圍的江湖豪傑看他的目光就彷彿一羣饕餮之徒看着一盤美食,人人雙眼發綠,口角生津,令人不寒而慄。
不同於闖英雄會時那樣雄姿英發,不可一世,此刻的嶽環亂髮披肩,雙目黯淡,灰頭土臉,形銷骨立,似乎喪兄之痛曾經讓他備受打擊。他手裏仍然拿着那雙招牌式的飛燕雙斧,身上穿着已經髒亂不堪的黑色武士服,打着參差不齊的綁腿,整個人歪歪斜斜地站在鎮惡堂門口,看起來頗有英雄垂暮的悲涼。
只見他也不多話,簡簡單單一個抬腳,鎮惡堂前高高重新裝好的紅漆大門再次被他踹得稀爛。一時之間,警哨齊鳴,無數唐門弟子從鎮惡堂各個院落蜂擁而出,將他團團擋在門口。身為唐門門主的唐鬥此刻輕鬆得意地搖着扇子,大搖大擺從內院走出,在他身後簇擁着唐門三將和其他大小頭目,人人一身精神抖索的錦緞武士服,頭戴英雄帽,端的是氣勢非凡。
“哈哈,這不是半個月前大鬧英雄會的嶽環嶽公子嗎?”唐鬥搖着摺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嶽環的模樣,“哎喲,陰公喲,怎麼瘦成這樣,連死三個兄弟果然夠人喝一壺的。唉,看得我都有點不大落忍,來呀。”
在他身後的唐毒立刻竄了出來,將一根碩大的雞腿朝嶽環面前一丟。滿是淡黃色油脂的肥雞腿在嶽環腳前連滾了兩圈,沾滿了地上的泥土,化成一條泥雞腿,才終於橫陳不動。
“大少賜你雞腿一隻!”唐毒洪聲道。
唐鬥微微皺起眉頭,臉上作出一番謙遜恭順的笑容,微微搖搖頭,咧嘴道:“唉,慈悲為懷是我最大的缺點,你賺到啦,還不快吃?”
嶽環顫巍巍舉起右手的飛燕斧,朝着唐鬥遙遙一指,啞聲道:“你……”
“嘿嘿,嶽環啊,嶽環,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難道你不知道我手上有制你的法寶,居然還敢登門惹事,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唐鬥得意地朗聲道。
“這……”嶽環的身子一陣顫抖,終於放下雙斧,不知所措地望着囂張跋扈的唐鬥,茫然若失。
就在這時,一陣清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倏然而至。眾人紛紛揚起頭來,卻看到一身白衣的柳青原彷彿一隻從天際飛來的白鶴,輕靈地一個旋身,站到了鎮惡堂高高的院牆之上,朝着唐鬥微微一笑。
“啊?柳青原!”唐鬥看到柳青原突然出現,雙目圓睜,誇張地朝後高高跳了一步。
“制人的法寶,大少真會説笑話。”柳青原彷彿在炫耀一般伸出他那“失而復得”的左手,輕柔地捋着鬢髮,温聲説道。
“柳青原!?你的左手又長回來了!”唐鬥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
“雕蟲小技,讓大少見笑了。”柳青原得意地朝左手看了一眼,“當年孟斷魂來勢兇猛,我若不出秘修的神劍,實在無法與敵,於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感慨地嘆息了一聲,似乎對於喬裝殘廢的昔日過往仍有一絲懷念:“説回到制人的法寶,不知這樣一件寶貝,你可曾帶在身上,不如讓我們來見識見識。”
“這,這,這有何難?”唐鬥神色慌張地左顧右盼,立刻又唐門弟子來他面前,奉上一個鐵匣。
他把鐵匣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個滿臉富態,渾圓可愛的大個木娃娃,託在掌心,朝柳青原晃了一晃,笑嘻嘻地説:“嘿嘿,看,這不就是嗎?”
雖然柳青原城府極深,但是看到唐鬥手中的娃娃,仍然忍不住仰天大笑:“説到風趣詼諧,這個江湖,再也沒一個象大少一般。”
他轉過頭去,朝目瞪口呆的嶽環看了一眼,沉聲道:“嶽環,我想你今日到鎮惡堂來,是要找這個東西吧?”説到這裏,他伸手探到懷中,將他千方百計從懷仁軒盜來的行蠱分身拿了出來,高高舉到空中。
嶽環抬起頭來,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立刻啞着嗓子高呼一聲:“阿——!”
“嶽環,既然這個行蠱分身已經歸我所有,從今以後你一切行動都要聽我吩咐,不得有半分違背。”柳青原説到這裏,雙目之中不由自主地露出炙熱的光芒,“你的武功,我的智慧,若能協力同心,我們將為這個江湖創造一個更加純粹,更加令人神往的未來,我們的成就將會超過千年以來所有的江湖前輩。我保證,有了我這樣的主人,你絕對不會後悔。”
他的話音剛落,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掌聲頓時轟然響起。他微微一怔,轉頭望去,只見以唐鬥為首的數百名唐門子弟都滿臉笑容地朝他用力鼓掌,彷彿一羣看戲的觀眾,終於等到了一場大戲的高潮。
“我保證,有了我這樣的主人,你絕對不會後悔。”唐鬥皺着眉,撅着嘴,轉頭朝唐門弟子們重複着柳青原剛才的話,頓時引得一眾唐門子弟鬨堂大笑。
“怎麼……”柳青原目光電轉,已經知道中計,但是倉皇之間,卻一時想不出哪裏出了差錯。
唐鬥滿臉的笑容此刻已經化為冰寒徹骨的冷笑,他在手中若無其事地掂着自己心愛的摺扇,一步一搖地來到嶽環的身邊,抬起胳膊,攬在嶽環的肩頭之上,朝他嘿嘿一笑:“姓柳的,我就知道你野心不小。沒點野心,你也不用這麼多年裝超海公子裝得這麼賣力,遇上孟斷魂,還要裝作丟了左臂,哎呀,這麼辛苦,可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你,你……”柳青原飛快地將手中的行蠱分身收入懷中,用手一指唐鬥,隨即又一指沉默不語的嶽環,不解地問道。
“怎麼?還想不明白?”唐斗的臉上一副窮形盡相的揶揄表情,似乎在嘲諷柳青原智力出人意料的低下,輕輕一拍嶽環的肩膀。
和他肩並肩站立的嶽環抬手往臉上一抹,從臉上撕下一層牛皮製成的面具,接着雙手一束滿頭的亂髮,胡亂打了一個朝天杵,露出他被髮梢遮蔽的面孔。
柳青原看在眼裏頓時渾身劇震:“風,風洛陽!?”在他眼前的,正是數日之前被他用計打傷的風洛陽。
“嘿嘿,你以為拿到行蠱分身就萬事大吉了?想要控制嶽環,你也得先找到他呀。我就知道你這些日子一定滿世界地在找嶽環的下落。”唐鬥得意地搖着摺扇,笑嘻嘻地説,“幾日之前我一看到被嶽環殺死的赤鬼,就猜到你一定以為嶽環會來鎮惡堂索取行蠱分身。不過想要壞你的事,必須要在你發現嶽環之前找到你。所以,我才想到讓老風來演這一出好戲。”説到這裏,他用力一拍風洛陽的後背,哈哈大笑。
“唐鬥,想不到我千算萬算,這一番居然栽在你的手裏。”柳青原一張俊臉氣得通紅,狠狠瞪着唐鬥,沉聲道。
“利令智昏要不得啊,小柳,衝動是魔鬼。”唐鬥搖着頭笑道,“現在你滿腦子想着什麼‘為江湖創造更令人神往的未來’,自然要落入我的彀中。嘿嘿……”他轉頭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風洛陽,連忙又説,“當然啦。咱家老風的演技也是出神入化。那一句‘你……’,然後那一句‘這……’,還有還有!那句‘啊……’,多傳神阿?這層次感,這蒼桑的氣質,完全描繪出一個眾叛親離,身世飄零的江湖孤兒的形象。就算嶽環真來這兒扯着嗓子喊:‘我是嶽環’你也會認定老風扮的才是正主。”
風洛陽聽到這裏忙不迭地一擺手,止住了唐鬥收不住繮繩的口若懸河:“別這麼誇張,這個……我還是有很多不足之處的……”
“唐鬥,今日我落入你彀中又如何,憑着你二人,再加上唐門乘風會的人手,難道就能留得住我嗎?”柳青原只用了片刻時間就已經恢復了鎮定,冷笑一聲,朗聲道。
“誰説我們要出手的?”唐鬥朝後打了一個響指,立刻有唐門弟子搬來兩張竹椅放到他和風洛陽身後。他大搖大擺地朝竹椅上舒舒服服一坐,用力一擊掌。頓時有數個大嗓門的唐門弟子躍上鎮惡堂的院牆,大聲吼道:“行蠱分身在柳青原手裏,他就在這兒,快來搶啊。”
唐門弟子喊聲未落,頓時有十數條黑影從四面八方竄起,朝着柳青原飛速衝來。
“唐鬥,你好毒!”柳青原終於完全明白了唐斗的詭計,無暇細想,只能斷喝一聲,身子高高竄起,意圖憑藉輕功衝出重圍。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在揚州埋伏已久的江湖名家,隱隱然已經是合圍之勢,柳青原形跡敗露,無路可逃,只能陷入無止無盡的廝殺之中。
對於行蠱分身,很多江湖大幫志在必得,所以派出的都是從不輕易出手的精兵強將。龍門司庫蛛師海天翁,龍門長江黃河兩舵舵主青龍廣錚,掌星天王陸奇峯率領着龍門精鋭錦帆堂的高手,在聽到唐門弟子地一聲呼喊之後已經全副武裝衝殺了出來,將柳青原圍在當中。而龍門的老對頭年幫亦不甘人後,雖然宋無痕已經交待了幫務,退出年幫,但是夏壇壇主搜魂太歲薛定邦,冬壇壇主蛇祖莫海閣仍率領年幫旗下春韭陣和玄武營蜂擁而至。
這兩大幫的高手方一出手,頓時只見箭雨狂飈,金刃橫空,掌風如雷,暗器穿梭,柳青原方圓數十丈之內頓成死地。
柳青原還未來得及看見龍門年幫的高手,已經被錦帆堂和春韭陣蓄勢而發的飛刀衝陣和箭陣困在當中,身上連受了三處刮傷。
“柳青原,交出行蠱分身!”青龍廣錚宛如雷霆一般的怒喝排空而來,柳青原抬眼看去,只見一杆三股鋼叉刮動淒厲的風聲,迎面刺來。他手中的劍勢因為剛才撥打錦帆堂的飛刀和春韭陣的箭雨已經使到極致,一口氣接不上來,如今撞上青龍廣錚的攻勢,只能橫劍一擋。
只聽得“當”的一聲大響,他的整條右臂都被廣錚的鋼叉震麻。青龍廣錚在江湖上威名不盛,柳青原沒想到他的臂力如此強勁,橫練的剛勁如此兇猛,幾乎可以匹敵西少林的魔頭,一照面之下竟然吃了大虧。
“去死!”青龍廣錚一招得手,氣勢更強,只見他雙臂一晃,用力撞開柳青原的長劍,身子一扭,鋼叉宛若怪蟒翻身,對準柳青原的胸腹猛刺。
“龍門竟然隱藏瞭如此高手!”驚訝於他變招的靈活玄妙,柳青原無奈之下只能回劍一撥,輕點叉頭,借力撤力,將他的叉勢往旁一引。廣錚的身子忽地一聲被他帶到一旁,因為衝勢過猛,收不住腳,連奔三步,撞向年幫的春韭陣,將本來排列整齊的春韭陣撞得東倒西歪。
“打!”廣錚攻勢一滯,柳青原剛要抽身離去,一道烏光伴隨一聲斷喝悠然傳來。
“嗯!”柳青原奮然一振臂,長劍一撩,想要將襲來的兵刃劈開,但是目光一轉,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身子在空中強行一扭,險過毫釐地和這道烏光擦肩而過。那迎頭打來的兵刃赫然是一枚胡瓜大小的流星錘,錘的周圍倒釘長釘,精芒四射,觸目驚心。
“呀!”偷襲他的正是掌星天王陸奇峯,只見他滿臉橫肉扭成一團,爆喝一聲,左手一輪,另一枚同樣大小的流星錘猶如一條剪水而出的烏龍,橫飈而來,直擊向柳青原的腰眼。
柳青原一錯身閃開橫襲的猛錘,丹田一用力,一股青色的劍芒宛若幽冥鬼火在他的長劍上升騰滋長。只見他信手一甩,一道流光溢彩的青色劍華海潮一般撲面而來,對準陸奇峯的胸膛豎劈而至。
“讓開!”青龍廣錚一個箭步擋在變招不及的陸奇峯面前,三股鋼叉對準迎面撲來的劍華用力一拍,“轟”地一聲大響,勢如破竹的劍芒竟被他一叉拍斷。依靠廣錚的掩護逃過一劫的陸奇峯不甘示弱地爆吼一聲,一雙流星錘同使流星趕月,刮動嗚嗚的風聲,朝着柳青原的頭顱砸來。
廣錚和陸奇峯雖然身懷絕技,但是為了對抗年幫,在龍門隱忍多年,如今宛若錐處囊中,鋒芒盡顯,幾番配合之下,逼得柳青原連連後退。如今這陸奇峯的雙流星趕月,輕靈威猛,兼而有之,已將柳青原逼入死角。
“哼!”柳青原本來仍然想要儲存體力來應對更加可怕的圍剿和追殺,但是龍門雙傑步步相逼,他已經無法留手。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斷喝一聲,劍交左手,健腕一振,橫空畫出兩條清影,點向左右飛來的流星錘。
一直在廣錚和陸奇峯身後壓陣的蛛師海天翁一看柳青原的劍勢,頓時縱聲大喝:“快退!”但是這句話還是説晚了,只見全速撞向柳青原的流星錘突然間中途轉向,到撞而回,對準陸奇峯的胸口面門狠狠砸來。廣錚再次雙臂一豎鋼叉,擋在陸奇峯面前。流星錘狠狠砸在鋼叉之上,即使以廣錚的臂力也無法招架錘上傳來的洪荒大力,雙臂一軟,鋼叉撞入他的懷中,將他的身子往後一推,狠狠撞在陸奇峯身上,這兩人彷彿狂風吹散的落葉,身不由己地在空中連翻跟頭,朝後飛退。
一招得手的柳青原一張俊臉上滿是猙獰的青色殺氣,彷彿化身為一隻以追魂攫命為樂的青面獸,雙目放光地舞動長劍,追着廣錚和陸奇峯的身影急刺而去。
“去!”蛛師海天翁雙手一抬,兩股雪白色的蛛絲脱袖而出,瞬間捲住一個橫躺在地的年幫春韭陣弟子,振臂一拋,將他拋到柳青原和廣錚,陸奇峯之間。這名年幫幫眾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柳青原手上淋漓揮灑的青色劍光切成數片,卷着血雨四散而飛,而柳青原手上的劍勢居然一點都沒有緩下來。
“走!”蛛師海天翁袖中蛛絲連發,接二連三捲起那些不及提防的年幫春韭陣弟子,一個接一個橫拋到柳青原面前。只見滿天青光閃過,這些弟子一個個在空中解體,四分五裂,斷肢殘臂,滿空飛舞,柳青原披着漫天血雨,宛若魔神天降,矢志不渝地追着廣陸二人的身軀,挺劍疾刺。
此時廣錚和陸奇峯已經雙雙跌落在地,彷彿疊羅漢一般摞在一起,眼看就要被他一劍刺穿。蛛師海天翁無奈之下,只得抬手一推,連續將數名龍門弟子推向柳青原面前,這些弟子在空中疊成一線,被柳青原脱繮野馬般的劍勢透胸而過,數條血線噴到廣陸二人身上,將他們全身染成血色。二人雖然心智堅強,膽大包天,也被嚇得臉青唇白,宛若見鬼。
“快快退下!這是疾風十三刺!”看到自己犧牲了數個龍門子弟終於救下兩員虎將性命,海天翁長出一口氣,厲聲喝道。不需要他多作解釋,廣錚和陸奇峯已經被柳青原的氣勢嚇倒,忙不迭連滾帶爬地躲入錦帆堂的刀陣之中。
擊退了龍門的高手,柳青原長出一口氣,橫劍一揮,撩起一片青色的浪潮,逼得一旁的年幫春韭陣連連後退,為自己讓出一條道路,接着一跺地,凌空飛起。
“柳青原哪裏走?”“快快獻上行蠱分身,饒你不死!”兩聲高喝忽然從左右響起。柳青原抬眼一看,只見自己的逃跑道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用精鐵盾牌合成一片盾牆。
“玄武營?!”柳青原厲嘯一聲,手中長劍化為萬千道青色的厲芒,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卷向面前的盾陣。最前排的盾牆方一接觸,頓時四分五裂,四外飛揚,更有數名年幫高手被柳青原毫不留情地收割了性命。但是一道盾牆剛被打散,在盾牆之後立刻生出另一排更加綿密的盾牆,而被打散的年幫高手也秩序井然退回到後面的盾牆之後,重新組織盾陣。這玄武陣竟然是一波連一波,一波接一波,連綿不絕。
“放箭!”依託着盾陣的掩護,春韭陣的高手紛紛開弓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猶如烏雲壓頂,四面八方射向全力衝鋒的柳青原。
無奈之下,柳青原只能一個旋身,長劍舞成一片潑水不入的光幕,不斷擊打連綿不絕的箭雨。
“大家加把勁兒,累死這殺才,搶下行蠱分身,我年幫必然獨霸武林!”冬壇壇主蛇祖莫海閣大聲吼道。
“沒錯,這一戰若能擒住柳青原,所有幫眾都調到油水最多的兩都去,大家下輩子吃香喝辣,不用發愁!”夏壇壇主搜魂太歲薛定邦也厲聲道。
“獨霸武林,嘯傲江湖!”年幫幫眾齊聲大喝,一蓬又一蓬愈發猛烈的箭雨對準柳青原洶湧而來。
“呔!”柳青原計算自己處境,不再遲疑,咬破舌尖,厲嘯一聲,身子彷彿一隻急速旋轉的陀螺,高高朝空中飛去。滿空的箭雨四面八方朝他射來,又不斷被他旋轉飛舞的劍光挑飛。直到飛入兩丈的高空,他再次長嘯一聲,一直處於守勢的劍光猶如一朵妖冶的青花在半空中陡然開放,數十道橫空飛舞的劍罡;排成整整齊齊的八陣方位,朝着四面八方磅礴而去,滿空飛舞的箭雨頓時被這無堅不摧的青潮所吞沒。青芒到處,慘號迭起,玄武陣中的高手鐵盾碎裂,身首異處,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而春韭陣的高手失去盾牌的保護,正面迎上無堅不摧的劍罡,更是斷肢橫飛。而那些不甘心被年幫拿下頭彩而排陣衝來的龍門錦帆高手也正好被這一片劍罡的餘波擊中。因為他們沒有年幫玄武營那樣的保護,這一頓迎頭痛擊令他們損失甚至比年幫更加慘重。
海天翁,廣錚,陸奇峯,薛定邦,莫海閣同使渾身解數,連躲帶擋,這才僥倖從這一波劍罡的逆襲中保命生還。
“疾風八陣圖!”這五人久走江湖,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柳青原所使這一奇招,無不脱口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