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金牌郎君早已到了叢林之中,而獨孤青松離他們入林之處有數十丈遠近。金牌郎君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那敢有一絲一毫的停留。
遊文駿終究是陰險毒辣,突然低聲道:「你我分途逃走!」說著他不待對方答話,立時便朝斜刺裡飄去。
另一人卻仍然向前狂奔,而且大聲道:「請多珍重!過些時我來找你!」
就在這時,萬極帝君等人已看得清清楚楚獨孤青松如天神下降般,撲進了密叢至極林木之中。
萬極帝君全身激動得直髮抖,一面怪叫道:「你們如保不住武林金鼎,性命也難自保,快走啊!」
這時武林群雄的情緒也沸騰起來了!
支持萬極帝君的或在萬極宮中被萬極天尊點過穴道的也在大叫道:「快逃啊!快走啊!」
反對萬極帝君的也公然奮起,大叫道:「烈馬狂生獨孤青松,搶回武林金鼎,把這兩個敗類送他歸陰。」
頓時群雄之中大亂,立時大打出手,慘聲大發。
萬極帝君卻擋在公主之前不敢離去。
片刻過後,那叢林之中猛然傳來一聲淒厲奪魄的慘叫,道:「獨孤青松,我與你無休無了!」
「哈!哈!哈!」縱聲狂笑之聲從林中傳來。
萬極帝君雙目幾乎冒出火來,他怪叫道:「小子!你出來!我帝君等你好久了!」
林中一時寂然,片刻後,一陣烈馬狂鳴之聲傳出,樹頂之上一條白影衝空而起,又在另一處穿入林中。
萬極帝君更是激動異常。
萬極幻女飄身間到了萬極帝君的眼前,雙目緊瞪著樹林之中。
萬極帝君伸手握住了她的一隻手,激動地道:「相傳獨孤小子已得到本門真傳,練到身化血影之能,想來自祖師血影子之後,歷代本門祖師無人能練到這一境界,他在那裡得了本門的傳授?」
萬極幻女臉孔冰冷,靜靜地道:「你相信麼?有這種可能?」
「陰風散人親自目擊,想來他不敢誑言。」
「我覺得無此可能。」
叢林中獨孤青松騎在白馬之上,再度掠上樹梢,又撲入樹叢之中。
萬極帝君低聲道:「金牌郎君有一人已死在他手裡,他尚不出林,那證明金鼎在另一人的手裡,他在尋找他。」
他話題又轉到獨孤青松化身血影的事上道:「我看你不可輕視了他,這事我想過,本宮二十四宿的死狀正與被血影撲殺的情形相同,天下已有一個血影子那是鐵證;同時慈面閻君傳報獨孤青松已困在冥潭之中,而他居然能從冥潭走出,如不練成血影子,他斷斷辦不到,從這兩點看來,我對陰風散人的話,深信不疑。」
這時萬極幻女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肅然道:「這樣說來,咱們不走,還更待何時?」
萬極帝君苦笑一聲,道:「你怕他了麼?哼!」突地他目射寒芒,冷冷道:「縱然他武功蓋世,天下無敵,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你忘記了他還有母親伯叔執在我們手裡?我已派平兒去了,嘿!嘿!他不先救自己的親人,卻是大錯,走著瞧吧!而且我敢斷言金牌郎君刁滑陰沉,他定然找他不到。」
果然不久,林中傳來一聲剛朗的馬嘶之聲,獨孤青松騎著烈馬從林中轉了出來,萬極帝君一見他手裡空空,心中放下一口大石。
血影宮七十二陰煞猛然幾聲厲嘯,立時團團將獨孤青松圍在垓心之中,厲叫道:「小子下馬受死!」
獨孤青松面帶寒霜,一掠七十二陰煞冷冷道:「你們是血影宮七十二陰煞麼?你們認得那四輛馬車之中的人?」
七十二陰煞一聽心中同時打了個寒噤。
獨孤青松大喝道:「滾開!」
他單手輕輕一揮,根本就好似未曾運氣,可是立於他馬前的三個陰煞,突地腳下一個踉蹌,退了七八步。
七十二陰煞立時心裡有數,今日如動起手來,實在討不了好去,不由個個運起了畢生的功力,嚴以待敵。這情形在場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公主望了萬極帝君一眼,問道:「你那七十二陰煞是你第幾流的手下?我看你還是少叫他們送死吧!」
萬極帝君冷哼一聲,答道:「你教出了個小魔星,原本平靖無事的江湖,恐怕會因他造下無邊的殺劫。」
公主微微一笑,道:「萬極帝君,江湖的殺劫早在數月前便已開始,你不知道麼?」
「這話何來?」
公主頓時格格一笑,道:「你倒沉得住氣,血魔幫主是你的什麼人?血魔幫取代天下鏢行,到處燒殺奸掠,江湖之間怨聲載道,難道你不知道麼?」
萬極帝君冷笑一聲,並未作答,驀地他一陣怪笑,隨即厲喝道:「本宮七十二陰煞,與我取那小子項上人頭。」
他這話一出,七十二陰煞猛然間厲吼震天,一聲吶喊:「殺!殺!」頓時一擁而上,七十二道掌風真可撼山栗嶽,朝獨孤青松排山鋪浪的罩去。
獨孤青松驀地發出了一聲狂嘯。
烈馬翔空,如經天匹練,在飛砂走石、塵土彌蓋了一切之中,竄空而起,頓時間一場悽慘、不忍卒睹的場面呈現在武林間千百人的眼下,血光和著塵砂飛揚著,慘厲的吼叫聲響徹雲霄。
公主一見這情形,再也忍耐不住,一聲厲叱道:「萬極帝君魔崽子,你不怕傷天害理麼?」叱聲和著一條白影猛地撲向萬極帝君。
萬極幻女就在這時猛地嘬口一聲銳嘯,她這銳嘯聲,至少能傳出數里之外,同時她大叫道:「老伴兒!咱們連手毀她!」話聲一落,雙掌齊揮,陰寒無比的掌風應手而出。
萬極帝君立時也運起了化血神功,他的化血神功也練到了周身透明之境,頓時再看萬極帝君時,他已變成了一個透明的血人,實在駭人至極。
公主一咬牙,大帝神風掌狂劈而出,與萬極幻女首先硬接了一掌。
「蓬!」地一聲,萬極幻女一連退了三步,公主卻只上身一晃。她怒叱道:「你這妖女!你劫持我,拋我於洪澤湖中,又陷害我丈夫天將,我含冤了數十年,今日你拿命來!」
萬極帝君一陣怪叫,道:「老夫今日登基武林尊主,若非你這賤人,我早已穩坐尊主之位,江湖人也為我效力了,我恨死你了!打!」打字方罷,一道血光朝公主劈去,同時大聲道:「老伴兒,拿手劈她!」
萬極幻女知道萬極帝君的化血神功不能直接與公主對掌,猛然運起寒陰掌,一口氣連劈三掌。化血神功與寒陰掌一合,公主的大帝神風掌功力再高些,也抵擋不住,被逼得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萬極帝君又怪叫道:「九龍壇主帶領你手下九龍血盟弟子和各方眾香主,加入戰圈。」
九龍神魔應道:「是!」立時高聲吼道:「兄弟們!這一戰定江湖,拚了性命也要贏得這一戰,兄弟們上!」
九龍神魔在血魔幫算是首座壇主,眾幫徒一聽他秉奉了帝君之命,令全體齊上,一聲哄喝,便向獨孤青松和公主之處一齊湧來。
公主是神風大帝的傳人,一向承師命不得妄加殺伐,她本人數十年來也修養良深,可是一見這種場面,也不禁全身熱血沸騰,驀然一聲清嘯,一條白影凌空縱起,清叱道:「萬極帝君,你瘋了麼?」
萬極帝君連聲怪叫道:「我沒有瘋,今日有你沒有我,照打!」化血神功挾著一股血腥之氣,呼地迎著公主的身形劈去!
公主大喝道:「他會自食其果!」白袖一揮,忽然朝萬極幻女劈去,萬極幻女驚恐的一閃身,橫飄五尺。就在她這一閃讓之間,公主兩掌挾著一絲銳風,朝著萬極帝君狂撲而下。
萬極幻女一怔神之間,已自上當,驀然厲叫道:「好啊!你敢使詐。」
她寒陰掌狂揮而至,可是也遲了一步,公主和萬極帝君雙掌早接,只聽哇的一聽淒厲的狂叫過處,萬極帝君一個踉蹌退了七八步,張口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原是透明的全身頓時黯淡起來。
這時機千鈞一髮,稍縱即逝,公主知道要解除今日一場血戰,就在這萬極帝君的身上。她猛然一打千斤墜,一個身子硬是凌空逼落,萬極幻女的寒陰掌力已在這時襲到,公主呼地又劈出一股勁力,對萬極幻女的寒陰掌擋了一擋。一個掠身已到萬極帝君的身後,厲叱道:「萬極帝君拿命來!」
她運起了全身七成功力,大帝神風掌未走全身穴道的銳風已猛然罩向萬極帝君,萬極幻女要救也來不及,一看萬極帝君已絕無幸理,不禁發出了一聲淒厲奪魄的慘吼,雙目射出駭人的兇光。
可是她駭得慌了,人卻站著動也不動。
眼看著萬極帝君就要喪生在公主的大帝神風掌下,陡地,五丈外發出了一聲暴雷般的狂喝道:「公主手下留情!」
公主雙掌微頓,正不知這發聲的是何人,藍影一晃,她身前早已多了一人,伸手一格公主,另一隻手猛提萬極帝君,順勢一甩,萬極帝君立刻被他甩出了三丈開外。
萬極帝君是何等人,自知已從死神的手裡脫身,身子一弓一彈,便以美妙絕倫的身法落地,舉目一看,原來是藍衣老祖,神情一怔,卻說不出話來。
公主因未見過藍衣老祖,怒道:「你是什麼人?」
藍衣老祖謙聲道:「公主息怒!小老兒人稱藍衣老祖,有話對公主說。」
公主一聽是藍衣老祖,立時改容道:「啊,原來是你,得罪之至。萬極帝君縱容殺戮,死有應得,救他無異縱虎歸山。」
藍衣老祖點點頭,道:「事有不得已之處,容後再與公主詳述。」說罷他轉身對萬極帝君道:「你還不叫你那手下停手,難道你真要叫他們死光麼?」
這時,望月坪叢樹之邊,仍然是黃塵滾滾,血光、屍體、烈馬狂嘶之聲糾纏成一團,顯然血影宮七十二陰煞已死得屍橫狼藉。
見了這一悽慘的景象,武林成千豪雄無形中也停止了戰鬥,愕然地望著這一幕慘象。
萬極帝君望著藍衣老祖冷冷一笑道:「你想來做中人,從中調停麼?可是已經遲了!」
他目光一掠,只見九龍神魔領著尚存的四個九龍血盟弟子和眾香主,怔怔望著七十二陰煞和獨孤青松那一場慘烈狠斗的景象發呆。黃塵滾滾之中那裡分得出敵我,他們簡直是無從插手。
萬極帝君驀然強忍掌傷,一躍而起,厲聲怪叫道:「上啊!九龍壇主你敢違命麼?」
藍衣老祖真想不出萬極帝君存什麼心思,一雙環眼怒睜,正想說話,九龍神魔早已一揮手,又是數十成百的血魔幫徒加入圍攻獨孤青松的戰圈之中。
戰圈之中立時傳出了獨孤青松一陣厲聲狂笑,隨即紅鬃烈馬狂嘶一聲,一躍數十丈,飄出了戰圈。
藍衣老祖一看馬身之上竟沒有獨孤青松的蹤影,驚得心中冒上了一股寒氣,公主也雙目炯炯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萬極幻女一縱身又到了萬極帝君的身邊。
萬極幻女迫不及待的緊張問道:「他,他,那小子受傷了麼?」
萬極帝君卻瞪住戰圈,不答也不動。
萬極幻女又大聲問道:「老伴兒,你掉什麼花槍啊?」
萬極帝君這時臉上陰沉可怖,雙目充滿了血絲,怒喝道:「閉嘴!我就要他那樣,不死就得」
萬極幻女仍然不解道:「不死就得怎樣?老伴兒!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誰知就在這時,戰圈之中,「啊哇!」發出了一聲驚駭至極的狂叫道:「血影子!血影子!」
隨即慘聲大起,一條黑影從戰圈之中一掠十數丈,氣急敗壞地朝萬極帝君狂奔而來,來人正是九龍神魔。
他一面狂奔一面狂叫道:「獨孤青松,他,他化身血影,血影子啊!」
萬極帝君臉上反而掠過一絲喜悅之色,張口一陣刺人心魄的怪叫,驀地厲喝道:「本宮七十二陰煞、血魔幫眾香主速退!」同時他暴吼一聲,朝公主怒道:「公主!你還不叫他停手!」
公主也被那一聲血影子叫得沒了主意,聞言立時清醒過來,心中一陣絞痛,嘬口一聲清嘯,清叱道:「獨孤青松,伯母要你急速停手。」
戰圈之中最後傳來四聲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寂靜下來,四五十個驚駭得面無人色的人如潮般退了回來。
武林群雄一見不禁嘆息一聲,血影宮七十二陰煞和血魔幫成百香主,如今只剩四五十人退回,這一場狠鬥下來,死在獨孤青松手裡的竟在百人以上。
鬥場中,塵土、血光清散了,慘叫聲也停止了!千百雙目光望著那百年來最慘酷的鬥場。只見一具具的屍體,有的七孔流血,有的像新剝了皮似散佈在望月坪叢林的邊緣,地上流著一條條的血溝。
一陣陣血腥順風吹來,使人噁心。
獨孤青松從頭至腳被鮮血染紅了,那裡還分得出眼耳口鼻,他愕然地站在血屍叢中,像座泥塑木雕的血石人般,兀立不動。
人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亦許他麻木了!
是的,獨孤青松,他呆了!他震驚於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造下的彌天血劫,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被目前的慘象驚得凝結了!
他什麼也想不起了,只感到罪過,一種無法彌補的罪惡感漸漸掩蓋著他,充塞在他的胸中。
驀然間,一陣怪笑之聲傳入他耳中,這是萬極帝君的厲笑聲。
獨孤青松身體悚起一陣強烈的震顫,這笑聲刺激著他,他整個心靈在顫抖了!
他胸中的罪惡感漸漸擴大!擴大!
他雙目中再次充血,射出兩道駭人的兇光!
爆炸了!
驀地,他發瘋一般狂吼道:「你們來啊!怎麼退走了呢?小爺要把你殺光!」
他情不自禁兩掌凝成了十二成功力,猛然狂揮而出。排山的掌風擊在他身旁的屍體之上,「蓬!」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震,血肉橫飛,他又是一聲怒吼:「殺不盡的魔崽子!接招!」
「蓬!蓬!蓬!」剎那間他連攻八掌,掌掌駭人心魂,場中已死的屍體被他擊得斷體殘肢,飛出十幾丈外,叢林之中掛著不少斷殘的肢體。
他仍然大吼道:「殺啊!你們這些殺不盡的魔崽子!」
突然,人影一晃,帶著他狂吼大叫之聲,竟朝望月坪中飛縱而來。
武林群雄一聲驚叫,紛紛驚得四外疾掠逃命,驚駭的叫聲幾乎整個青城山都可以聽到。
萬極帝君一見獨孤青松發狂一般地縱來,更加怪笑連天,同時卻帶著萬極幻女掠身退入身後叢林的邊緣。
獨孤青松仍然朝前縱來,大叫不休道:「來啊!魔崽子!」
立時他爆出了一陣瘋狂的長笑,笑聲震動四野,群峰響應,聽了他的笑聲,真是無人能測到他此刻的功力到底有多高。
正在這時,一藍一白兩條人影如流星般射到他身前,喝道:「獨孤青松,你瘋了!」
「哈哈哈!我瘋了?你們這些魔崽子才瘋了!」
呼!「天威地烈」帶著風雷之聲的掌風猛朝那藍白人影壓到。
「師侄,你」
「小子,你」
藍白兩人身形一沉,兩道掌風也同時出手。
「澎!」地震天大響,獨孤青松身形一晃,「蹬!蹬!蹬!」連退三步。公主與藍衣老祖也各退了一步。
獨孤青松一聲暴吼,道:「再接我一掌!」大帝神風掌應掌劈出,無形無聲,不帶半絲破空之聲。
公主一見大驚,道:「速退!」同時也運起了十成功力,猛然封去。
藍衣老祖深怕公主接不下來,一驚斷喝,藍光一閃,藍鱗匕首一閃而出。
雙方均快得不可再快。
獨孤青松的掌力早與公主的掌力接實,「蓬!」一聲,接著公主哇地踉蹌了七八步,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同時獨孤青松也手背一涼,一柄藍鱗匕首早在他手腕之上劃開了一道血槽。
藍衣老祖一見公主受傷,怒極吼道:「獨孤青松!什麼鬼纏著了你,你睜眼看看你傷著的是誰?」
獨孤青松經過藍衣老祖的藍鱗匕首在手腕一劃之際,那一痛,使他醒了不少,公主和藍衣老祖的面目漸漸在他的視覺之中清晰了起來!
當他一看清兩人時,全身突然有如雷殛一般,一陣狂震,脫口狂呼道:「伯母!師祖!」本能的衝動,他真想一下撲入兩人的懷中大哭一場,因為他雖殺了這麼多人,但他並沒有絲毫勝利驕傲的快感。相反的,他良心之中升起了羞恥、罪惡感。強烈的羞恥和罪惡感取代了他的聰明、智慧、沉著和鎮定。
就在那一剎那之間,這種感覺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
他將撲未撲的身子猛然一個倒縱,帶著一陣刺人心絃的慘叫聲,道:「啊!不!不!我不要見你們!我是一個殺人的魔王。」
他倒縱出去的身子,快得如離弦之箭,兩三個起伏已沒入望月坪中的樹林裡。
公主和藍衣老祖猛然道:「快追!那孩子的心靈受創過甚了!」
藍衣老祖和公主立時也朝叢林之中追去,可是因為公主受傷不輕,大大減低了她的速度。當兩人尚未到達林中,便聽到林內傳出兩聲朗嘯。遠遠地如風撥殘雲般,一匹全身也染斑斑血跡的烈馬,一掠數十丈,掠入了那樹叢之中,不見了!
藍衣老祖輕嘆一聲,道:「公主,這孩子一去,實堪憂慮!」
公主黯然點點頭,道:「我憂慮的不是他將面臨的遭遇,而是他竟能身化血影,這樣一來,他恐將成為武林公敵!」
藍衣老祖心中一震,驚醒過來,道:「我想起來了,難怪萬極帝君那老魔眼看他七十二陰煞傷亡殆盡,根本就不是獨孤青松的對手,他仍指揮著血魔幫一班徒眾加入戰圈,當時我想不起他的用心,現在卻恍然大悟,原來他正要使那孩子身化血影,這樣便落了武林中人話柄,以便群起圍剿,他用心也實在狠毒。」
公主點點頭,道:「如此一來,那孩子這時便也成了我大帝一門的強仇大敵。」
藍衣老祖啊了一聲,退了一步道:「公主!你當真將與他為敵麼?」
公主半晌點頭,道:「會的,除非他自廢化血功。」
藍衣老祖面現憂慮,搖頭道:「這樣就來不及了!」
公主知道他的意思,也黯然點頭,道:「化血神功一旦練成身化血影,散功之法除將全身血液放幹之外,別無他法,所以他除死別無他途。」
兩人正談著,突然怪笑聲起,萬極帝君現身而出,飄身到了藍衣老祖和公主之前,怪笑道:「公主!獨孤青松身化血影,為你親眼所見,現在你該怎麼說?」
藍衣老祖未等公主答話,哼了一聲,道:「你放尊重些,這事於你沒有好處。」
萬極帝君哈哈笑了起來。
藍衣老祖怒喝道:「你笑什麼?告訴你,獨孤青松身化血影,如果說他會掀起江湖血劫,首當其衝的便是你萬極一門,你還笑得出口麼?」
萬極帝君也怒道:「我笑與你何干,老實說,獨孤青松已經掀起了江湖血劫,成千的武林群雄有目共睹,他已成了武林公敵。」
接著逼視著公主道:「我問的是公主是否踐履前言,也與獨孤青松為敵?」
公主低著頭,陷入痛苦與沉思之中。
藍衣老祖驀然大笑,道:「萬極帝君,你的話說得好聽,你的話只說明你萬極一門所練的化血功,不容於江湖,那麼你萬極帝君又豈能獨存麼?」
萬極帝君聽了一楞,一時答不出話來。
藍衣老祖得理不讓人,繼大聲道:「告訴你,血影一門除三百年前血影子蚩回練成了身化血影外,無人練成,獨孤青松若非血影子的嫡傳,還能作他想麼?這樣一算,他便應該是你萬極帝君師祖一輩之人物,你知道麼?」
萬極帝君一時吶吶說不出話來,不禁勃然大怒強辯道:「至少這一百多條人命,還是江湖中百年來首次的殘殺,像這樣殘酷暴戾之人,還能任他在武林繼續屠殺麼?」
藍衣老祖想了想,冷冷道:「這也未見得他有多大的錯,一則他出自自衛,你萬極帝君揮手間便百數十人圍攻於他,誰能束手待斃?拿你處在他那境況之下,你能不出手傷人麼?再說那些都是可殺之徒!」
萬極帝君勃然怪叫,道:「你說什麼?」
「我說那些都是可殺之徒!」
萬極帝君雙目兇光大射,厲聲吼道:「你再說一句我便強劈了你這老匹夫!」
藍衣老祖雙手緩緩立胸,大叫道:「血影宮、血魔幫之人都死有餘辜!」
「老匹夫,你想死!」
萬極帝君怒極猛發一掌,藍衣老祖也不肯示弱,雙掌猛推,「蓬!」兩人全身一晃,接著同時挫退一步,臉色也同時發青。
萬極帝君原已受傷在公主的大帝神風掌一掌之下;但藍衣老祖卻是在金鼎大會之時,耗去真力過巨,也受了傷,正在受傷新愈之際,故兩人的掌力都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若在平時,藍衣老祖卻遜於萬極帝君一籌。
藍衣老祖緩過一口氣,道:「老魔頭,你也別得意,獨孤青松既已練成血影子,想他要取你之性命,實易如探囊取物,你等著瞧吧!」
萬極帝君冷笑道:「想他也不敢如此大膽。」
「難道你還有本事能抵得住他麼?」
萬極帝君驀然一聲怪笑,道:「獨孤青松縱有飛天之能,但是他的母親伯叔的性命在我掌握之中,他又豈能奈何我,再退一萬步想,我拚著一條老命不要,一命換一命,哼!想我總還辦得到。」
他這話一出口,藍衣老祖和公主立時怔住,這真是置獨孤青松於困境的最妙手法,獨孤青松殺萬極帝君又有什麼用?
他如救不出母親和伯叔們,縱然血影宮和血魔幫化為萬劫不復的灰燼,對獨孤青松而言,仍然成了遺恨終身之事。
藍衣老祖心中千迴百轉,怒問道:「你想將他的母親伯叔們怎樣?」
「不怎麼樣!只要他能答應我兩個條件,我自然放出他的母親伯叔們!」
「什麼條件?」
「哼!現在歉難奉告。」
「那麼他殺父之仇又怎麼說?」
「慈面閻君已死在他手裡,我與他沒有殺父之仇。」
這強詞抵賴之言,藍衣老祖也沒有辦法,憤聲道:「好,就算你有理,他如願答應你兩條件,如何見你?」
萬極帝君怪笑一聲,雙目一陣轉動,道:「十日之後,雪峰山神秘谷血影宮中來找我。」
藍衣老祖又雙目一轉,冷冷道:「好,我這就去找他,將這話轉告於他,但我警告你,你別掉花槍,獨孤青松正在旺氣之年,你老魔頭一旦弄他起火,哼!你正是惹火自焚,別怪我事前未告訴你,你三思吧!」
「不要你來教訓我,要走就走,老匹夫!」
藍衣老祖又哼了一聲,轉身對公主道:「此地已無可留,走吧!」
公主點點頭,然後靜靜地對萬極帝君道:「請轉告貴夫人,陷天將之仇,縱然我放過她,地將賢弟也必報。」
萬極帝君哈哈一笑,道:「都是掌下游魂,叫他來好了!」
公主瞪了萬極帝君一眼,和藍衣老祖雙雙飛掠而去!
當藍衣老祖和公主去後,那紛紛逃散的武林群雄又從四面八方的樹林之中回到原地,但回來的只有一半人左右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從樹林走出的人中,竟多了三十幾個紫衣少女,這些紫衣少女個個生得娟秀美麗,紛紛走至萬極幻女的身前。
望月坪中萬極帝君以下數百武林人,又在坪中停留了將近兩個時辰之後,方才一撥撥下山而去。三天之內,整個江湖都知道獨孤青松練成血影,成了一個撲人致死、殺人的魔星,這消息震動了三山五嶽。
江湖因他而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