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肉眼觀察,還是天眼窺探,這滴血都是如假包換的液體!
甚至,從它上頭,隱隱有種琢磨不清的氣息飄蕩出來,卻又不是血腥氣。
第一眼,第二眼,葉凡都瞧不出其中究竟,這東西看起來不像某種生物的血。
以常識而論,任何生物的血液都不可能經久不腐。其次,一滴血能有這麼大的體積,凝而不散,完全不符合常理。
“紀老先生,這是什麼?”葉凡不得不出聲詢問寶物的主人。
紀老頭眼皮翻了翻,冷哼一聲:“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滴血翡翠!”
翡翠?這是翡翠?
彷彿要證實他所說,紀老頭拎起袖口,從檀木盒中抄出了那盞翡翠玉碟,傾斜著,將這滴血紅之物倒入掌心。
手掌平舉,滴血翡翠靜止於他遍佈老繭的手心中。
“我瞧瞧。”葉凡頗感好奇,紅為翡,綠為翠,這似乎也說得過去,只是紅翡還有液態的麼?
紀紅渠便把這滴血狀物轉到了葉凡手上。
觸手不冷不熱,彷彿和手掌一個溫度,有點像果凍的q感,手指輕觸,竟可以改變形狀。
“紀老,你這滴血翡翠從何而來?”越把玩下去,越覺得奇特,這件物品或許真的就是翡翠,給人一種溫潤祥和的感覺。
紀紅渠又是一聲冷哼,沒好氣地說道:“明知故問!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七十年前紀家在南洋謀生時,我大伯紀章誠典當行裡留下的東西。”
“當鋪裡典當的?”葉凡將這滴血翡翠還給了紀老頭。
紀紅渠臉色稍稍好看了幾分,沉聲說道:“不錯,那個時候在南洋,華人要麼做苦力,要麼去打仗,能混口飯吃、體面生存的鳳毛麟角,紀家祖上積德,在緬甸算是少有的幾戶大家族。大伯的典當行連日本人都去光顧,這滴血翡翠,便是日本人投降那會兒,從南洋撤退時撂下的。”
七十年前,正值二戰尾聲,日本戰敗投降,佔領地被盟軍一一收復,東南亞各國方才逐漸走上解放獨立的道路。
“日本人的東西?”葉凡擰眉露出思索表情。
“是日本人。”紀紅渠此刻終於瞧出了點真相,原來人家沒打算要他的傳家寶,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件滴血翡翠,原本就不屬於紀家,不過是因為歷史原因,遺留下來的無主之物,所以才會心虛驚慌。
“他叫什麼名字?”清紗尤美冷聲詢問。
“小林銀次郎。”紀老頭不假思索念出這個名字。
清紗尤美眼神微微一驚,又極快地恢復了本色。
察覺到她的神色波動,葉凡不動聲色笑道:“紀老,傳家寶你可收好了,我這次冒昧來訪,其實是有事相求。”
紀紅渠收起滴血翡翠,哼了哼鼻子,故意說道:“真不要?這滴血翡翠有延年益壽、祛病防毒之效,想我大伯活到百歲高齡,若非一場車禍意外,如今恐還在世,你小子現在不要,將來可別後悔!”
“哈哈,君子不奪人所愛,紀老,你是南洋翡翠王,聽說過紫陰玉沒有?”葉凡此刻終於談起了正事。
“紫陰玉?莫不是生於山之陰,江河之左,至陰至涼,形如菱角,軟如牛皮之物?”翡翠王揚了揚手,示意孫女將傳家寶收妥。
葉凡大喜過望,點頭道:“正是正是,您老可曾收藏些許?”
“要多少?”老頭慢吞吞端起茶杯,掀開瓷蓋,抿了一口。
比起滴血翡翠,這紫陰玉從紀紅渠手上拿出來,倒不怎麼肉痛了,畢竟滴血翡翠的神奇功效無法比擬,普天之下就這一滴,相當於長生不老的神物,那紫陰玉價格再高,也不及它萬分之一珍貴。
“五十斤。”葉凡說道。
噗——
紀紅渠又一口茶噴了出去。
“五十斤?你當它是大米白麵?沒有!沒有!”紀紅渠連連揮手,轉頭衝他的兒子徒弟喝道:“看什麼看?繼續解石!”
“呵呵,紀老,這五十斤紫陰玉可能還不夠。我的意思是……你開個價,先替我大量收購著,以貴店鋪四通八達的渠道,這應當不難吧?”
“是這樣……”紀紅渠眯起一對老眼,琢磨了一下,微微點頭道:“這倒行的通,紫陰玉這玩意以往通常都是道士買去做驅鬼法事所用,市場上最近幾年不多見了。給你按每克一千塊的價格對外收購,不過我可保不齊什麼時候能攢夠你要的數。”
“那就麻煩紀老了!”搞定這樁心事,葉凡心情頓覺舒暢萬分,慷慨笑道:“這兩千萬,便當做收購金,留在這裡吧。”
一克一千塊,五十斤便是兩千五百萬巨資!
“嗯……”老頭也不推辭,他一下子也拿不出幾千萬的鉅款來,有預留資金那最好了。
談完這件事,紀紅渠又回到之前的疑問上,斜眼瞅著葉凡說道:“小子,你還沒回答我,你師父是誰?”
“這個,將來你會知道的。”葉凡賣了個關子,他總不能告訴紀紅渠,師父是茅山三個老道士吧?說了他也不信,費那口舌,倒不如裝一回神秘。
“不願說便罷了,想來也就那幾位大師……”紀紅渠擺了擺手,一聲長嘆,語氣愴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把老骨頭真的不行了,眼瞎耳背,真該退居二線了……”
想到連輸三局,紀紅渠便悲從心來,連連嘆氣,今天無疑是他這輩子最丟臉最狼狽的一天。
葉凡笑道:“紀老何必自暴自棄,你不過是中了那位汪老闆的詭計罷了。此人深諳賭石訣竅,反其道而行之,以假亂真,蒙的就是內行。”
“是這樣……這就難怪……”紀老頭恍然大悟,再次對葉凡暗暗佩服,聊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問道:“你小子連警察局長都認得,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如果說我是無業遊民,紀老你信不信?”葉凡放下茶盅板著臉答道。
“信,怎麼不信!”紀紅渠哈哈大笑,手指點著他笑道:“好你個無業遊民啊!”
兩人相視大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爸,這翡翠解完了。”紀兆全手捧一塊翠綠翠綠、呈橢圓型的天龍生翡翠,向兩人請示。
“過秤!這個還用老子教?”紀紅渠笑臉變冷臉,瞧自家這幾個兒子徒弟,再和眼前這小子一比,簡直就是沙礫比之珍珠啊。
兩人忙搬來精度極高的電子秤,翡翠原石往上頭一擱,質量就顯示在電子屏上。
“11點767千克!”紀曉馨拿起櫃檯上的計算器,快速按了幾下,驚呼道:“價值823點7萬!”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葉凡,那眼神就像是瞧到了外星人。
這個數字與他之前推測的840萬隻差十幾萬而已,再算上解石過程中磨損損耗的料子,基本上沒有多少誤差!
他無何能做到這種地步?
“好,好啊!”紀紅渠拍著太師椅的扶手,長身而起,仰頭嘆道:“翡翠王這個稱號,你才是當之無愧,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紀曉馨一雙眼睛更是眨都不眨,緊緊盯著他。
“葉凡。樹葉的葉,平凡的凡。”
紀紅渠連連點頭:“葉凡……好,好,這翡翠你是打算在我鋪裡售賣,還是?”
“既是不義之財,便按紀老店鋪的規矩,抵價800萬,收購紫陰玉,多退少補,你看是否可行?”葉凡說道。
“好。就依你的辦吧!”即便抵價800萬,這塊完整的天龍生翡翠落到紀紅渠手上,也遠遠不止這個數,經過精細加工,至少能賺上百萬。
“那就麻煩紀老了,這是我的電話。”葉凡遞出名片,卻被紀曉馨一把搶過去。
“我瞧瞧先!”在眾人愕然注視下,紀曉馨紅著臉掃了一眼這張名片。
除了電話和名字,上頭什麼都沒有留下。
“有錢了不起?裝什麼神秘!”名片拍在桌上,紀曉馨卻偷偷背下了他的手機號。
葉凡搖頭笑了笑,起身告辭:“有消息請打我電話,紀老,不必相送。”
一大幫人目送著他遠去,紀紅渠回頭瞧著孫女的神色,揚著嗓子怪聲怪氣說道:“哎呀,看來咱們今日遇上貴人了,曉馨啊,以後你可要和貴人多多聯絡。”
“關我什麼事。”紀曉馨口是心非地嘟囔道。
“剛剛是誰說替我還這份人情的?”紀紅渠圓睜著眼叫道:“這份天大的恩情,等同再造,我們紀家上下百年的基業,差點被那狼子野心的歹人毀掉,你說關不關你事?”
“哼,那也不是我惹的禍……”紀曉馨鼓著腮,氣呼呼走向了店鋪後頭的院子。
“這丫頭!”紀紅渠搖搖頭嘆了口氣。
“爸,您是不是打算撮合……”紀兆全看出了門道,走過來低聲詢問。
紀紅渠沒好氣地說道:“紀家從你開始,無一人能繼承翡翠王名號,你說我想幹什麼?”
這老頭,果真把主意打到了葉凡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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