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红渠眼巴巴望着叶凡,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什么。
他的孙女,穿着一身跆拳道道服的纪晓馨,神色间不觉地蒙上了一层失落,原来他只是警察……
叶凡笑了笑,没有回答众人心底的疑问,扬声说道:“周局长,你在等什么?”
一名身着夹克衫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讪讪笑了两声,老远就挥手打起招呼:“叶少,怎么有空到古玩城啊?”
周海涛!星海市警察局长!这身衣服很普通,可这张脸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的!
“老周啊,我替你抓到这几个犯人,该不该给我颁发个荣誉奖状?”叶凡轻松调侃道。
“应该,应该!全部抓起来!”周局长一声令下,又有几名便衣刑警冲上来,将汪语伦等主要几个主犯结实铐住!
“带走!”周海涛大手一挥,众便衣押起这些人向外走去。
“赌石是正当生意,我是海外侨胞!我要申诉!申诉!”被押出老远,汪语伦才想起他的身份,扯着喉咙叫嚷起来,可惜已经于事无补。
那名看上去有着东南亚血统的男子,一脸阴森,一声不吭被扭进了警车。
“哈哈,叶少,晚上有空我请你喝茶?”周局长压低嗓音,轻声说道:“温书记今天晚上回来。”
温婉婷?
叶凡目光微微一愣,这段时间,他在养伤、休心,温婉婷也在金陵养病,彼此极少联络。
“好,下次有空再说。”叶凡拍拍周局长的肩膀:“你先忙吧。”
周海涛会意点头,向纪红渠瞧了一眼,挥手和大队人马离去。
能和市局一把手关系打得火热,叶凡的身份再次让人们心惊,并且深感疑虑。
他年轻、帅气,腰缠万贯,谈笑间掌控大局,身边还有顶级美女陪伴,一呼百应,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散了散了!看什么看!”一群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接管了警察的职责,将人群驱散开来。
这些人脸罩墨镜,满身的煞气,看样子就不像善类。
纪家人面面相觑,一场倾家荡产的危机化解了,可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戏剧性的收场。
纪红渠捡起他的刀,挣脱纪晓馨的手,阔步走向那最后一块毛料前。
“爷爷,你干什么?”女孩发出一声惊叫。
“我砍了这块废料!”纪老头把一腔怒火都撒在石头上,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等一下,翡翠王。”叶凡转身叫住了他。
“你叫我什么?”纪红渠停住脚步,眯着眼看向这名救命恩人。
他连番失误,对方还叫他翡翠王,这不是恭维,这是奚落嘲讽!
迎着老头愤怒的目光,叶凡微笑道:“这是我挑中的毛料,不是废料。”
“你说什么?这里面有翡翠?”纪红渠面色沉了下来,冷冷喝问:“小子,你耍我是不是?”
“有没有,不如你我关起门来再赌一把。”叶凡挥着手笑道:“敢不敢赌?”
又赌?这回纪红渠不敢轻易上当了,沉声喝道:“赌什么?”
“我若侥幸胜出,只提一个小小要求。”叶凡答道:“翡翠王若赢了,这两千万归你。”
小小要求?什么小要求能与两千万价值对等?
纪红渠老脸浮起一片凝重,仔细盯着叶凡的脸色,想要把他看穿。
“凭什么和你赌?你说赌就赌啊?”这次,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纪晓馨抢在她爷爷面前,气鼓鼓怒视着叶凡。
“凭我还给你一个美好未来。”他的目光扫过女孩靓丽的脸蛋,看向在场众多纪家人,凛然说道:“你们原本已经失去一切,就算是知恩图报,这场赌局翡翠王也必须接下。”
在商言商,搬出这样理所应当的话,纪红渠绝对没办法拒绝,他要脸面,更不喜欢欠人情。
“好,赌了!”纪红渠挥袖喝道:“把毛料搬进店铺!”
两名徒弟闻声捋起袖口忙碌起来,纪晓馨恨恨跺了下脚,瞪一眼这个得逞的男人,扭头跟着家人步入店铺。
纪家的这处玉石珠宝店内部宽敞明亮,柜台内陈设大量散碎玉饰,几尊大摆件和名家字画为这里渲染出浓浓的文化气息。
几个徒孙搬来太师椅,伺候着纪红渠,当然,也没忘给客人斟茶倒水让座什么的。
“纪老先生,现在翡翠的大概价格怎样?”叶凡捧着茶杯故作随意地问道。
“外行。”纪晓馨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
危机已过,翡翠王心头压力减轻不少,呷了口茶水,慢条斯理说道:“红为翡,绿为翠,红翡绿翠,底水、色泽、种类不同,价格相差天壤之别,你问的是哪一种?”
“如果是天龙生呢?”叶凡笑着饮了口茶。
翡翠王闻言面色微微一僵,这哪里是外行,这小子分明是来捣蛋的!
“天龙生还有好几品呢。”纪晓馨冷哼道。
老头的目光瞄一眼自家孙女,眼中含意不言而喻:多嘴。
放下茶杯,叶凡笑道:“如果是三分水头,全翠绿,白花无裂纹的玻璃种,按克计量,在你这店里是什么价位?”
纪家人听了这话,互相交换震惊的眼色,这可是内行人才知道的细节啊,他也是行业中的翘楚?
纪红渠眯了眯眼,沉声答道:“如果是这类一等原石毛坯,本店按每克700元收购。”
“哦。”叶凡点了下头,起身走向那块还未开刀的毛料,接过店里那位小徒孙手上的刻刀,在上头横竖斜纵划了几道线。
转身回到座位上,他若无其事笑道:“可以了,这块天龙生原石大概价值八百四十万。动刀吧!”
纪红渠一口茶水喷出去,握起拳头堵着嘴连声咳嗽不停,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闹了半天,他说的就是这块废料?他以为自己是神仙?随口叫个价就能应验?别说翡翠王,谁都不敢夸这个海口,未经解石就能估算出其中份量来,那不是扯淡嘛!
更何况,纪老头认定这里头必然没有翡翠,他或许会看走眼一次,两次,绝不可能连打三次眼。
纪晓馨一边拍着爷爷的背,一边狠狠瞪着这个男人。
之前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好人,现在越瞧越不顺眼。
“兆全,你动手,解石!”翡翠王也不多说了,是真是假,刀下见真相!
纪兆全点头领命,和师弟两人开始动用砂轮、机器,按叶凡划下的线静心打磨起来。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们一声惊呼,停下了手上动作。
“翠!是翠!出翠了!”纪兆全师兄弟两人大呼小叫,回头无比震惊地望着那个年轻人。
翡翠王闻声丢下茶杯飞奔过去,健步如飞,跑得比兔子还快。
看到眼前那一抹墨绿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败三次,他真的可以退休了!
足足盯了一分钟,纪红渠才艰难转过头来,望着那张年轻从容的脸,失声追问:“你,你怎么办到的?你是谁的徒弟?你到底是谁?”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名师,何来高徒?自学成才,在珠宝玉石这一行绝无仅有,他这个年纪,一定师出名门。纪红渠不由地联想起缅甸那几位不世出的老家伙,只有在翡翠的原产地,才可能诞生出他这样的怪才、天才!
叶凡笑着起身,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挥手说道:“纪老先生,你的问题我们稍后再谈,现在是不是该兑现赌约了?”
一句话就让翡翠王面色沉了下来。
他凝视着对方那张笑脸,抬头看看店铺外面那些黑衣墨镜、满身戾气的男人,沉声喝问道:“你是在惦记那东西吧?”
叶凡一愣,心思稍稍转动,便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其中闹出了误会。
不过,每个人都有窥探别人秘密的潜在心理,叶凡也是俗人一个,于是将错就错笑道:“纪老先生,什么东西?”
老头没回答,纪晓馨倒先怒了,抱着手臂冷声冷气地说道:“装什么洋葱!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年关还没到,黄鼠狼就上门了,你倒是赶的勤快!”
“放肆!”清纱尤美挺身而出,与这个女孩冷冷对峙。
“没事,尤美,不必紧张。”叶凡摆摆手,一脸轻松的样子。
清纱尤美稍稍低头欠身,退回原位。
纪老头紧紧盯住她的脸,上下仔细瞧了瞧,再看向叶凡时,已换上了一副冷意和提防,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日本人?”
“嗯?老头,话不要乱说,我是如假包换的星海本地人,哪里像日本人?”
“你不是?她是!”纪红渠指着清纱尤美嚷道:“我人老眼可不老!”
刚刚连输三局,现在还敢说这个大话,叶凡哈哈大笑,笑得老头满脸臊红,才点头说道:“对对对,尤美确实是日本人,但和那东西有什么关联?”
“你!你成心耍我是不是!”纪红渠吼了一嗓子,却又噎住怒火,连连叹息,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叹道:“也罢,输便是输,晓馨,打开保险箱,取传家宝来。”
传家宝?有趣有趣。叶凡没料到,这老头自作聪明,鸡同鸭讲,把传家宝的秘密都泄了出来。
既然如此,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和清纱尤美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静静期待着。
做翡翠生意的人,见惯了金银玉器,什么东西值得当做传家宝呢?
纪晓馨一脸怒容取来了东西,交到纪红渠手上,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恨意,死盯着叶凡。
“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纪老头哆嗦着手,打开檀木盒,轻拿轻放,将这个东西置于面前的桌面上。
叶凡微笑着走上前,只瞧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和眼神便不对劲了。
这檀木盒中的翡翠玉碟上,盛放着一滴鲜红鲜红的血滴!
指甲盖大小,触目惊心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