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説:“您身邊有紙筆嗎?我想請您幫忙瞭解一下下面這個地址所有住户的情況,地址是:解放路朝陽小區二十三棟三單元。”
馬維民聽完,複述了一遍地址,然後説:“是這個地址吧?這樣,明天我想法找人去了解,一有結果就通知你。你要是出去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免得我到時找不到你。”
普克説:“好的。這些住户的情況,只要知道大致的家庭成員、姓名、性別、年齡、工作單位就行了。”
馬維民説:“知道了。小普,還有其他情況要談嗎?”
普克想了想,覺得今天瞭解到的情況可以等明天一起和馬維民談,便説:“暫時就這件事兒,明天結果出來後,我們再細談吧。那我就不多説了,局長您休息吧。”
掛了電話,普克靠在牀頭,將白天發生的一切又從頭回想了一遍。應該説今天還是有收穫的,從項蘭的朋友那裏瞭解到一個很可能是周怡婚外情人的大概住址。如果通過這個地址查出周怡的情人,總會有辦法接近他,並從中瞭解到所需要的情況。也許這是個複雜且花費時間的工作,但對目前的狀況來説,總算是多了一條可查的線索,使調查不至於那麼盲目。
普克在回憶的過程中,心裏隱隱約約有一絲擔憂。這種擔憂來自於何方,他也並不十分清楚。晚上在項青家,周怡見到阿強時,有比較明顯的異樣反應。這種反應不只是普克,連阿強本人都看出來了。難道周怡真的有那麼好的記性,只在被跟蹤的那晚見過阿強一面就記住了嗎?還是周怡去和情人約會,確實是萬分小心,對於一絲一毫的異常都會放在心裏?或者在此之前,周怡本來就認識阿強?
普克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周怡在被跟蹤那天之前就認識阿強,那麼當她發現自己身後有熟人時,很可能稍後便不會再冒險上樓。她上樓又下樓,只是一種本能的警惕,即使是對陌生人,也會加以防備。
普克回想着周怡的面孔,那張面孔雖然可以看出歲月的痕跡,但很難想像出周怡已經有五十多歲。顯然,普克初見到項蘭時的猜想是合理的,項蘭與項青都長得很漂亮,但兩種漂亮又完全不同。普克聽馬維民説過,項青長得比較像父親,那麼項蘭則是像母親了。今晚看過周怡之後,普克便可以想像出周怡年輕時的容貌。項伯遠面對如此美麗的一個追求者,況且這個美麗的追求者可能又很有心計,的確很難抵禦誘惑。
普克又想起晚飯前與鐘點工張阿姨的對話。他忽然想到,張阿姨説三月三日下午她到項青家上班時,項伯遠就已經感覺不舒服了。當時項青也在家。而在前一天普克與項青的談話中,普克問到項青,項伯遠是從晚飯時開始感覺不舒服的,還是晚飯之前就開始了。當時項青回答不是很肯定,只説好像應該是從晚飯時開始的。是因為那天項伯遠下午感覺不舒服時,並沒有告訴項青知道,還是項青其實知道,只是過了一段日子,記不清了?又或者有另外更復雜的情況,項青根本就知道項伯遠是從下午開始不舒服的,只是在向普克隱瞞真相?
然而,就算項青是有意隱瞞真相,她又能達到什麼目的呢?不管項伯遠是從下午開始不舒服,還是從晚飯開始不舒服,總而言之,他那天不舒服總是真的,時間上的早晚,對於目前普克的思路並沒有實際的意義。普克只是出於他細緻的本能,捕捉着一絲一毫可能與事實存在偏差的地方,因為他清楚,往往就是從這些細微的偏差中,能夠發現對案情極為重要的線索。但今天,普克還沒有能力對此進行辨識。
普克又想,前天項青與他談到三月三日的情況時,沒有提到下午她自己是否在家。從張阿姨的談話中普克已經知道,那天項青是在家的,只是後來又離開了。普克決定等有合適的機會,將這個細節再驗證一下。
通過近兩天與項青的接觸,普克對項青的認識逐步加深,他看到了項青的温柔、體貼和善解人意,也看到了項青的聰穎、細緻與敏鋭。除此之外,普克不可否認項青對他形成的一種內在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或者也同樣存在於普克身上,使得他們常常會有瞬間的對視、沉默和心頭泛起的漣漪。
沉思中,普克勞累了一天的身體感到十分疲倦,睡意漸漸爬上他的眼睛。在進入夢境前的最後清醒中,普克又想起,明天他還要催着項青安排他去見周至儒呢。十二
一大早,普克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吵醒。他習慣性地看了看放在牀頭櫃上的表,剛過六點鐘,表上的日曆顯示,今天是三月二十四日,星期五。這是普克到A市接辦案件的第三天。
吃過早飯,普克想了想今天的工作計劃。見周至儒的事要等項青安排,可能要等到明後天才可以。而調查朝陽小區二十三棟三單元住户的事情,就算馬維民一上班就開始安排,也得過一陣子才有結果。這樣看來,起碼眼前的時間,普克是無事可做的。普克本想出去轉一轉,瞭解一下A市的環境,又擔心馬維民會有電話來,便放棄了外出的想法,從包裏拿出本書來看。
過了一個多小時,房間的電話鈴響起來,普克接起電話,是馬維民。
“喂,普克嗎?我是馬維民。”
“馬局長,我是普克。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正想跟你講一下情況。我安排一名同志去那個小區所屬的派出所查,當然沒跟他們説是什麼事。那個同志去派出所查户籍,那裏面有一個麻煩。這個小區去年初才開始使用,基本上是以商品房的方式出售的。買房子的人身份很雜,房子也不是一下子賣出去的,有些房到現在還空在那兒。而且有的人買了房,不是自己住,又租給別人,這其中有本市人,也有外來人口。因為情況複雜,這一片的户籍檔案建立不完整,空白很多,所以在派出所還查不清。那個同志剛回來跟我反映了這個情況,我考慮了一下,只有再派人去,找一個藉口,直接上門去查。如果單獨查一個單元,會太顯眼,就讓他們把整棟樓都查一遍。不過,因為有些住户白天都不在家,説不定要等到晚上才能查到。但我讓他們儘快去辦,那個單元一查完,不管多晚,都馬上把結果報給我,到時我會通知你。”
迷離之花馮華推理懸疑係列普克説:“哦,是這樣。馬局長,這麼做會不會驚動什麼人呢?”
馬維民沉吟了一下,説:“我也考慮到這一點,但目前沒有其他好辦法,找個合適的理由吧,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具體操作過程你就不必操心了。”
普克也想不出什麼其他辦法,只好就這樣了。電話掛了之後,普克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不知為什麼,心裏有點亂,可又説不出到底是為什麼。雖然馬維民説可能要到晚上才能查完,但也説不定很快就能查好,所以普克仍然沒有出去,就在房間裏時而看書時而思考。
結果,調查比馬維民想像的要順利些,下午四點多鐘時,馬維民又打來電話。
“那個單元的結果拿到了,現在在我手裏。不過,我馬上得去開個會,大概個把小時左右,會議一結束我就到你那裏去。這段時間你不要走遠了。”馬維民急匆匆地説。
普克又開始等待。
在普克等待的過程中,另一座建築物的某套住房裏,二十八歲的李小玲也略帶焦急地等着一個人。李小玲身材修長,體態苗條而圓潤,眼角微微向上挑,看起來顯得嫵媚而性感。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時而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時而停下來聽聽門口的動靜,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
直到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緊接着是鑰匙插入鎖孔扭動的聲音,李小玲才變得高興起來,三步兩步地奔到門口。
門一打開,歐陽嚴走進來,關門之前,又回頭向外面左右掃視了一眼。李小玲把門使勁一推,門重重地鎖上了。李小玲一下撲到歐陽嚴懷裏,兩條胳膊緊緊環住歐陽嚴的脖子,仰起頭,在歐陽嚴臉上到處亂親。
歐陽嚴一隻胳膊下夾着個公文包,另一隻手臂摟住李小玲纖細的腰,脖子卻向後梗着,將自己的臉東躲西躲,笑着説:“哎哎哎,待會兒還得回公司呢,別弄得我一臉口紅印兒。”李小玲嘴裏“唔唔”地説:“才不管呢,誰讓你這麼晚才來,罰你。”
説着,還是鬆開了歐陽嚴,雙手仍然環着歐陽嚴的脖子,把他的頭推開一步,看到已經在歐陽嚴臉上留下了亂七八糟的痕跡,不禁吃吃地笑起來:“已經晚了,滿臉的口紅印兒,只好待會兒重新洗臉了。”
歐陽嚴無可奈何地笑了,把李小玲一摟,重重地吻了一下,説:“真是拿你沒辦法,來,讓我把外套脱了。”
李小玲笑着接過歐陽嚴手裏的公文包,幫他脱了外面的西裝,又去解他的領帶,歐陽嚴擋住她的手,説:“不行,待會兒真的還得回公司,這幾天特別忙,要不然中午答應你來的怎麼會不來呢。”
李小玲一噘嘴,仍然去解歐陽嚴的領帶:“我就不信忙成那樣,你不來,誰知又被什麼女人纏住了。”
歐陽嚴低頭看看,領帶已經被解開一半了,只好隨李小玲去:“也好,讓我在牀上躺一會兒,今天真累得夠嗆。”
李小玲等歐陽嚴躺下,也在他身邊躺下,一隻手慢慢解開歐陽嚴的衣釦,伸到襯衣裏去,輕輕柔柔地上下撫摸着歐陽嚴的胸膛。
歐陽嚴閉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躺着。等李小玲的手又向下滑時,他伸手輕輕拍拍李小玲的身體,疲倦地説:“小玲,這兩天確實太累,而且你知道今晚我還有事兒,等星期天再來,聽話,啊?”
李小玲停了手,委屈地説:“你不説那事兒還好,一提,人家心裏更難受。我這算是什麼嘛,自己的男人不跟自己上牀,每星期去陪別的女人,我也太賤了吧。”
歐陽嚴嘆了口氣:“你就別鬧了,你以為我歐陽嚴就那麼賤,那麼想跟那個老女人幹那事兒?不都是為了咱們以後在一起嗎?”
李小玲説:“三年前就這麼説,現在還這麼説,你別把我當成小孩子哄。我這是何苦呢,又不是找不到男人嫁,偏要跟你這麼偷偷摸摸,不見天日的。還得眼看着你去哄別的女人開心!”
歐陽嚴笑着説:“何苦?不是因為你愛我嗎?”
李小玲賭氣地説:“就算愛你,這種日子過了三年,也該到頭了。你以為離開你,我就找不到又有錢又對我好的男人?”
歐陽嚴説:“找得到找得到,我知道我的小玲有魅力,不過,你知道現在外面的男人有多壞,你可找不到像我這麼愛你的了。”
李小玲笑了,捏了捏歐陽嚴的鼻子:“你這個傢伙,就是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要不是看你那麼愛我,我真是不想等下去了。你現在又不是真的沒錢,過日子夠用不就行了?錢多了,還想要更多,永遠沒個完的。”
歐陽嚴説:“我都四十五歲的人了,再不抓住機會搏一下,以後只怕再也沒機會了。還不是想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不用為錢操心。你説現在錢夠用,像你這樣的開銷,房子要好要大,裝修要高檔,化妝品要進口,服裝要名牌,哪一樣不用錢?你以為靠我當個總經理賺點薪水就夠了?”
李小玲説:“你在公司裏不是還有股份嗎?”
歐陽嚴説:“要不是我這麼幹,哪有什麼股份?還不是慢慢掙來的?耐心一點兒,現在挺關鍵的,再努力一兩年,説不定利基就是我的天下了。”
李小玲撲到歐陽嚴身上,用手指在歐陽嚴臉上輕輕地划着:“那你到時候會不會又把我甩了,去找更年輕的女人?”
歐陽嚴笑了一下,説:“小玲,你跟我在一起三年,真是不懂我?男人有錢,想找女人玩玩是很容易,但誰不清楚她們是為了什麼?這種關係是不能持久的,年紀慢慢大了,更是厭了。不過你呢,我就知道不是為了我的錢,你剛開始跟我時,我也沒什麼錢。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我也奇怪,對你就感覺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想跟你以後好好過過安穩日子。你説,咱們倆是不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李小玲和歐陽嚴鼻尖對鼻尖,聽着歐陽嚴説了這番話,不由得也很感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歐陽嚴:“有你這話,我也算值了。”嘴唇貼上去,和歐陽嚴温柔地接了一會兒吻。
等停下來,李小玲嘆了口氣,説:“唉,越是愛你,越是怕想到你跟那女人上牀的樣子,氣也氣死了。”
歐陽嚴安慰地説:“也別想得那麼可怕,我跟她在一起,也不是光做那事兒,好多正經事兒要談呢,要不然我算什麼?真成鴨子了。”
李小玲靠着歐陽嚴躺了一會兒,用胳膊支起身子,看着歐陽嚴説:“哎,我向你保證,絕對嚴守秘密,你就告訴我她是誰嘛。”
歐陽嚴語氣鄭重地説:“其他事兒我都可以讓步,這事兒不是鬧着玩兒的。你們女人的心眼我不知道?現在説得好聽,到時醋勁兒一上來,你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以後別再問我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而且,要是讓我知道一絲絲你打聽我們公司的事,咱們就算到頭了,這件事上,我不跟你開玩笑,聽見了嗎?”
李小玲重重地打了歐陽嚴一下,説:“就問一句,便被你説得那麼嚴重。你看三年了,你不讓我打聽,我不是一點都沒打聽過嗎?其實,我要真不聽你的話,想打聽這件事,只怕也不見得有多難。這一點你承不承認?”
歐陽嚴鬆了口氣,摸摸李小玲的臉:“承認承認,你又那麼聰明。不過,操那麼多心幹什麼?女人一操心就老了,你就安安心心過日子,再耐心等一段時間,到時我們就可以公開在一起了,好嗎?”
李小玲笑了,説:“嗯,這種態度還差不多。”
歐陽嚴看看錶,嘆了口氣,坐起身來:“唉,得回公司了。今晚見她之前,還有個人得見一下,時間真夠緊張的。下星期一定多抽點兒時間來陪你,説話算數。”
李小玲臉上佈滿失望,噘着嘴,慢慢地幫歐陽嚴打領帶,忽然又説:“我不問她是誰,你就跟我説説她長得漂不漂亮,這總可以吧?”
歐陽嚴笑着道:“你們女人呀,真是不知怎麼説好。我要説她漂亮吧,你更吃醋了;要説她不漂亮吧,你又會説,跟那麼醜的女人上牀,真是噁心。不是自找不痛快嗎?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她嘛,長得倒是挺漂亮,不過對我來説太老了,畢竟五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的肉都鬆了,哪像你似的……”説着,伸手在李小玲胸上摸了一把。
李小玲咯咯笑起來,打了歐陽嚴一下:“真噁心。”
歐陽嚴笑着説:“看看看,我説的吧,怎麼樣?自找煩惱。”
李小玲推着歐陽嚴往衞生間走:“趕快洗洗臉吧,蓋了滿臉的章,小心被你的老情人看見了吃醋。”説着,禁不住笑起來。
等歐陽嚴洗好臉出來,李小玲幫他穿好外套,靠在他胸前,輕輕地説:“不管怎麼説,跟她那個的時候……還是悠着點哦,別把我給忘記了。”
歐陽嚴低頭親了親李小玲的臉,説:“哪次都是想着你的。要不然,只怕都……”他沒説完,笑了起來。
李小玲説:“星期六一定要來,不許再騙我了。”
歐陽嚴説:“不騙你,一定來。萬一真被什麼事兒纏住了,肯定會給你打電話的。”
李小玲戀戀不捨地將歐陽嚴送出了門。
幾乎與此同時,在普克住的賓館房間裏,馬維民剛剛趕到,一進房間,就從包裏取出一張紙來,遞給普克。
“他們送給我時,我正趕着去開會,還沒來得及看。昨天電話裏不便多談,我還不知道你要這些情況幹什麼呢。”馬維民走得急,喘着氣説。
普克一邊展開看,一邊説:“昨天我也是怕電話裏不便談。是這樣的,項蘭去年曾和一個朋友一起跟蹤過周怡一次,發現周怡很可能是去約會,這個地址就是周怡去的地方,但他們當時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只知道是這個單元。”
普克手裏的資料表明,這個七層樓的單元共有十四家住户,每層兩户。其中,一户房屋空置,一户被主人出租給幾個年輕女孩子,這兩家首先可以排除掉。有三家的主人都是七十歲左右的老兩口,家裏沒有年輕人或中年人,也可以排除。另外九家,分別列着住户家庭成員的姓名、年齡、性別及工作單位等具體情況,而其中住在四樓的一家,是一個名叫歐陽嚴的男性,四十五歲,目前獨身,只有一個人住在這套房子裏。
普克馬上注意到歐陽嚴的情況,發現他的身份是利基公司的總經理。
“利基公司?”普克念出聲來,“馬局長,這個利基公司是不是項青工作的那個利基公司?”
馬維民也被吸引了過來,看了一下,説:“利基公司總經理?這麼巧,跟項青一家公司?而且是個獨身。嗯,這個人可能性比較大。”
普克想了想,説:“我給項青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從她那兒瞭解一些關於歐陽嚴的個人情況。”
馬維民也贊同普克馬上打電話問項青。
普克撥了項青的手機號碼,過了一會兒接通了,普克聽見電話裏的聲音很嘈雜。
項青問:“哪位?”她的聲音提得很高,像是怕這邊聽不見似的。
普克知道人們在通電話時,有一種本能反應。如果自己這一方環境嘈雜,很容易聽不到對方説話的聲音,便以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聽不到自己的講話,所以會不由自主提高聲音。其實,環境安靜的那一方很容易聽見對方的聲音,當聽到對方講話聲音很大時,擔心自己説話的聲音也會像對方那麼大,就會不由自主壓低聲音。
因此,普克主動提高聲音説:“項青,我是普克。你能聽見嗎?”
項青聽見了,放低了聲音説:“哦,能聽見,就是聲音太小。我在地鐵,這裏很吵。可不可以過幾分鐘再打給我?”
普克説“好”,便掛了電話,向馬維民解釋説:“她可能在外面,聽不清我講話,過一會兒再打。”
過了十分鐘再打時,項青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剛才我跟阿蘭在地鐵裏,現在已經出來了。有什麼事嗎?”
普克問:“項青,你們公司的總經理是不是叫歐陽嚴?”
項青説:“是呀,你怎麼知道的?怎麼了?”
普克説:“你對他的情況瞭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