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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火靈洞尋秘笈

    皇甫石英道:“找一個絕世武功高手,將三人體內的天蠱毒運功逼出來,他三人便有救了。”

    “逼天蠱毒?”段一指叫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何仙姑道:“天蠱毒入體如蛆附骨,要運功將其逼出,談何容易?”

    雲玄道長道:“要運功逼天蠱毒,比練少林三十六絕技還要困難。”

    “阿彌陀佛。”天一禪師道:“放眼當今武林,恐怕還沒有一位能運功逼天蠱毒的高手。”

    皇甫石英道:“老朽不懂武功,也不知內功修為要到何等境界方能逼天蠱毒,但卻曾聽說過武林中曾有一人,運功逼過天蠱毒。”

    “誰?”冷如灰和段一指急著問。

    “金蛇郎君。”皇甫石英道出一個名字。

    “金蛇郎君?”這一次是宋豔紅驚呼出聲。

    金蛇郎君是百年前的武林高手,武功深不可測,被稱為武林天魔。

    銷魂一指令和銷魂十指令這兩套曠世武功,都是出自於金蛇郎君之手。

    皇甫石英道:“不錯,就是他。在蠱毒叢書中,曾有附記記載過,金蛇郎君運功為他妻子逼天蠱毒的事。”

    “哎呀,”段一指道:“即使這個記載是真的,我們到哪裡去找金蛇郎君?他早已化骨揚灰了。”

    “是呀。”冷如灰道:“金蛇郎君已經作古,他當年能運功逼天蠱毒,也是無濟於事了。”

    皇甫石英道:“沒有人能代替金蛇郎君?”

    雲玄道長代眾人搖頭答道:“沒有,絕對沒有。”

    皇甫石英又道:“難道沒人練過他的武功?”

    他不懂武學,以為只要練過金蛇郎君的武功,就能逼天蠱毒,故而有此一問。

    宋豔紅眼中光亮一閃。

    段一指搶著道:“怎麼沒人練過?楊大俠就練過他的銷魂一指令,楚天琪就練過他的銷魂十指令。”

    皇甫石英拈起鬍鬚道:“那就好。”

    “好,好個屁!”段一指瞪圓眼,還想罵什麼,話還未出口,卻哇哇地叫起來,“夫人,手……下留情!”

    巫若蘭忍耐不住,已搶身過來,揪住了段一指的耳朵。

    殿堂中頓時出現了沉默。

    段一指的話並沒有說錯。

    楊玉雖練過銷魂一指令,但目前已武功盡失,形如廢人。

    楚天琪雖練過銷魂十指令,但眼下已是惡魔,以凌天雄假面目危害著武林。

    這情況能有什麼“好”字可言?

    一直沒有說話的妙慧真尼道:“貧尼聽說,金蛇郎君還有一部武學,叫銷魂百指令。”

    這一句話,象響雷一樣打破了殿堂的沉默。

    眾人一下子議論開來。

    議論的中心,就是銷魂百指令這部神秘的武學。

    片刻,雲玄道長大聲打斷眾人的議論:“諸位不要亂猜測了,據貧道所知,這部銷魂百指令,連金蛇郎君自己也沒有練過。”

    連金蛇郎君自己都沒練過的武學,別人還有什麼可議論和猜測的?

    殿堂再次出現沉默。

    看來吳天公、呂公良和張陽晉真的只能等死了。

    皇甫石英拎著白鬍須,似乎不理解眾人的心情,用小孩似的天真口氣,問道:“金蛇郎君沒練過銷魂百指令,難道別人也沒練過?”

    這是個什麼問題?

    眾人都被問呆了。

    雲玄道長和宋豔紅眼中,同時閃過一道希望之光。

    楊玉卻低下了頭。

    雲玄道長道:“也許真有人練過銷魂百指令。”

    眾人驚愕地望著雲玄道長,彷彿一下子從五里霧中,又掉入了迷宮裡。

    宋豔紅柔靜的聲音響起:“我想孟志英沒練過銷魂百指令,但,也許她有銷魂百指令這部金蛇郎君的武功秘笈。”

    “孟志英?”天一禪師道:“就是那個教楚天琪銷魂十指令的老太婆?”

    “不是她?還會是誰?”段一指道:“七色丁香花就是她的傑作。”

    “不錯。”冷如灰道:“她能有銷魂十指令的秘笈,也許會有銷魂百指令的秘笈。”

    “不過,”宋豔紅頓了頓道:“孟志英當年遭郡主娘娘毒害,也許早已死了,聽說她隱居的山洞,也被火藥引發的火山爆炸給毀掉了。”

    “呸,真黴氣!”段一指氣呼呼地道:“這不等於沒說麼?”

    “那倒不一定。”妙慧真尼道:“也許人死了,秘笈還在。”

    “對。”張陽光道:“象這種秘笈,一定是藏在十分秘密而安全的地方,也許還不曾給毀掉。”

    “沒毀掉就好。”冷如灰道:“如果能找到秘笈,練成銷魂百指令,就能替呂公良三人逼毒了。”

    “說得輕巧,你以為銷魂百指令就那麼容易練麼?”段一指鬥雞似地伸長了脖子,“說不定三五十年還練不成呢。”

    妙慧真尼道:“貧尼聽說金蛇郎君這部銷魂百指令,只有一個招式,是專用來對付銷魂十指令的。他擔心銷魂十指令日後危害江湖,故研創銷魂百指令一招,招式很簡單,三五天便可練成。”

    “哦。”雲玄道長道:“想不到妙慧真尼對金蛇郎君的事,居然知道得如此詳細。”

    妙慧真尼嘆息一聲,默然片刻道:“實不相瞞,我便是金蛇郎君的後人金無恨。”

    妙慧真尼原來是金蛇郎君的後人!

    這一訊息連宋豔紅也都怔住了。

    段一指拍手道:“妙!妙哉,妙乎其哉也!三五天練成銷魂百指令,就不怕那個凌天雄狗小子在武林大會上……哎唷!”

    巫若蘭在段一指頭上狠敲了一丁根。

    殿堂裡的人,都已知道了凌天琪的真實身份,不願傷及楊玉。

    段一指頓住話,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他自知不對,這丁根認敲了。

    天一禪師道:“但不知孟志英隱居的那個火靈洞在哪裡?”

    眾人緘口不話。

    因為除了楊玉之外,沒人去過人靈洞。

    宋豔紅的眸光溫柔地看著楊玉。

    楊玉緩緩站起身來:“我知道火靈洞在那兒,我帶眾位前去。”

    皇甫石英道:“事不遲疑,眾位可立即動身,這三位病人,我用十麻湯替他們護體,一月之內,可保沒事。”

    一月時間,不算多,也不算少。

    但要看尋找銷魂百指令秘笈的運氣如何。

    眾人當即議定,雲玄道長、張陽光、冷如灰、天一禪師和楊玉、宋豔紅一共六人,立即前往火靈洞。

    皇甫石英、何仙姑、段一指夫婦,則留在白鶴庵等候消息。

    段—指因自己未獲準與楊玉一起去火靈洞,心中很不高興,嘴巴翹得老高。

    此時,一名小尼進殿堂稟告:“庵主,庵門外丐幫幫主洪九公帶著洪小八,求見段施主。”

    “哈!”段一指揮手蹦了起來,“生意來了,白鶴庵熱鬧了!”

    楊玉一行人踏進了幽花谷。

    谷內一片赤褚色的光禿山岩,千仞陡峭宛如刀削。

    除了冷冽的山風,就是一團團褐色的沙霧。

    冷如灰問道:“這就是幽花谷?”

    “是的。”楊玉點點頭,心中充滿了無限傷感。

    雲玄道長道:“據說百年前,這裡還是一個花香鳥語的山谷,後來由於地下火山的移動,山谷裡的花草樹木都被地火燒死,這裡便變成了一座死谷,每到冬天,山頂偶而會開一兩株幽冥花,故此,人們叫此谷為幽花谷。”

    “原來是這樣。”張陽光目光環顧四周,點頭道。

    冷如灰道:“聽妙慧真尼說,當年金蛇郎君就隱歸在這山花谷中。”

    說話之間,眾人走到一堵石壁前。

    楊玉在石壁前停住腳步。

    由於三年前的火山爆發,谷里已是面目全非,與三年前絕然不同。

    他記得前面是一條寬敞的穀道。

    但,現在穀道沒有了,只有一堵石壁。

    他記得左邊就是當年被孟志英封死的火靈洞洞口。

    他恍若還能看到左邊巖縫深處裡的硝煙燻痕,還能依稀嗅到淡淡的火藥氣味。

    雲玄道長問道:“火靈洞該往哪兒走?”

    楊玉指了指左邊的亂石叢道:“就在這兒。”

    張陽光和冷如灰同時躍身上前。

    亂石叢裡哪見有半點洞口的痕跡?

    冷如灰道:“火靈洞就在這裡,你有沒有弄錯?”

    楊玉目光瞟過四周,肯定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兒。”

    天一禪師凝視亂石叢片刻道:“當年火山爆發,已將整個山谷都改變了模樣,咱們只好依著這個方向,在山谷裡四處找一找,碰一碰運氣了。”

    雲玄道長道:“看來也只有這麼辦了。楊玉和宋豔紅在此休息,我們四人分四個方向去找,若找到火靈洞則發信號聯絡,若找不到,申時以前,大家回到此地匯合。”

    “好吧。”張陽光應著和冷如灰雙雙躍上石壁,翻入穀道中。

    雲玄道長和天一禪師分別踏上左右兩道。

    石壁前,只留下了楊玉和宋豔紅。

    楊玉坐在亂石叢的石塊上,默不出聲。

    宋豔紅知道他的心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只得默默地陪他坐著。

    良久,楊玉喟然嘆道:“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說罷,一陣猛咳。

    宋豔紅勸慰道:“別去想他了,自己保重身體要緊。”

    “罪孽……真是罪……孽。”他一邊咳嗽,一邊喃喃道。

    她輕輕捶著他的背,眼中湧上一朵淚花。

    楊玉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咱們也在附近找一找。”

    走動一下散散心,比坐著乾等要輕鬆得多。

    她無聲地站起來,扶住了他的手臂。

    兩人在亂石叢裡轉了一個圈,根本沒發現什麼洞口。

    楊玉喘著粗氣,頭額見汗:“我想喝水。”

    “嗯。”宋豔紅回到剛才坐的地方,彎腰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水壺已被打翻在地,壺裡的水都流光了。

    宋豔紅走到楊玉身旁,搖著空水壺道:“對不起,水壺被打翻了,水都……”

    “噓!”楊玉用手指壓住嘴唇,“你聽。”

    宋豔紅屏住氣息,聆耳細聽。

    四周一片靜寂,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楊玉側起頭道:“你聽,有流水聲。”

    宋豔紅注目觀看,空山禿崖,幽闐無人,哪有什麼瀑布流水?

    但,她相信他的感覺。

    於是,她問道:“在哪兒?”

    他手朝右邊一指:“就在前面不遠。”

    她猶豫了一下:“咱們過去瞧瞧。”

    她扶著楊玉走向左邊的亂石叢中。

    他們走得很慢。

    行不到五十步,拐彎處一塊巨巖擋住了去路。

    憑他們現在的狀況,都不可能翻越這塊巨巖。

    “你聽。”楊玉將耳朵貼在巨巖上。

    宋豔紅如法泡製,耳內果然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流水就在巨巖之後。

    然而,這塊巨巖卻使他們只能望巖興嘆。

    他倆在巨巖下坐下歇息。見不到流水,聽聽流水聲,也是件愜意的事。

    楊玉的手無意中觸動了一塊碎石,一縷光亮從碎石縫裡透出。

    他扒開幾塊碎石,一束陽光射在他蒼白的臉上。

    巨巖下有一條很寬的裂縫。

    在宋豔紅幫助下,楊玉清開了阻住裂縫的碎石,從裂縫中鑽了過去。

    巨巖的另一端,是另一個天地。

    一塊被山峰怪石束得緊緊的小山坳。

    山拗中一片翠綠,翠綠中點綴著幾朵耀目的紅花。

    一道瀑布從山坳腰間注出,順巖淌下,四周危石疊嵌。

    這番情景,使楊玉想起了無果崖,想起了終未能見到孟志英的遺憾。

    他顯得有幾分激動:“咱們過去看看。”

    “這……”宋豔紅覺得有些為難。

    “不要緊,我能行。”楊玉說著,邁開了腳步。

    宋豔紅遲疑了一下,趕緊跟身上前。

    山路很窄,有些滑。

    楊玉閃晃了幾次,險些跌倒,幸虧有宋豔紅扶著。

    瀑布分出一澗,隔斷了山路。

    澗上一截樹木橫澗而過,權充危橋。

    楊玉彎下腰來看著樹木。

    樹木雖然風吹雨打已經變色,但從樹端面上仍可看出被砍下的時間,不到兩年。

    楊玉眼中閃過一道光亮:“這山坳裡住有人。”

    不用楊玉說,宋豔紅已意識到了這一點,目光正在四處搜索。

    危橋對面,石叢奇異,縱橫如削,宛似猙獰的鬼爪。

    楊玉立起身:“山坳裡隱居的人,一定就在獨木橋那邊。”

    他想跨步過橋。

    “不行。”宋豔紅一把拖住楊玉,“危險,你會掉下去的!這橋別說你過不去,就是我也過不去。”

    她說的是實話,毫無半點誇大之辭。

    楊玉望著微微顫抖的腳,輕嘆一口氣。

    看來,過橋的打算只能放棄,待申時雲玄道長等人到了之後,再作計較。

    忽然,耳中傳來陣陣悶雷轟鳴。

    楊玉抬頭看看天空。

    空中陽光刺目,一片晴朗。

    宋豔紅眯起明眸,滿臉困惑。

    悶雷聲來自腳底下的石巖。

    聲音低沉詭異,象是有人用力在敲打著皮鼓一樣。

    難道發生地震了?

    楊玉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驀地,他臉色變了,變得象紙一樣地慘白。

    獨木橋另一端,出現了一個人。

    楊玉雖武功盡失,但膽識仍無人可及,是什麼人能使他面容變色!

    此人一件白袷藍衣,白紐扣,頭頂纏著黑緞扎巾,頂心上綴一個白絨球,左胸衣襟上一塊黃綢布,布上畫著一根食指。

    這是斷魂谷門令主白石玉夫人孟志英傳令信使的裝束和標誌。

    此人是當年在火靈洞外代孟志英見楊玉的斷魂谷門弟子玉禪。

    玉禪還活著?

    孟志英也一定活著!

    玉禪驚愕地凝視著楊玉,半晌,才道:“閣下可是飛竹神魔楊玉?”

    “飛竹神魔不敢。”楊玉道:“在下確是楊玉。”

    玉禪目光轉向宋豔紅:“你可是樂天行宮宮主石嘯天?”

    宋豔紅道:“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是普通民女宋豔紅。”

    玉禪眼中精芒迸射:“是你就行,主人已在洞中等候多時。”

    楊玉顫聲道:“她老人家還沒有死?”

    玉禪沒再說話,身形一閃,已掠過獨木橋。

    “二位請隨我來。”他話音未落,已一手挾起楊玉,一手挾起宋豔紅,返身掠回橋的另一端。

    玉禪越橋之後,躍入瀑布簾中。

    楊玉和宋豔紅只覺身上一涼,已立身在一個長滿青苔的巖洞前。

    玉禪輕輕放下兩人,跨步進人洞中。

    洞分幾層,洞連洞,洞套洞,盤旋直通洞底。

    洞中石巖呈赭黃色,與頂壁垂下的鐘乳石和地面上滴聚凝結的白色石筍,交相輝映,景色壯觀。

    玉禪走到洞底,垂首道:“令主夫人,楊玉和宋豔紅已經到了。”

    洞內沒有反應。

    楊玉頭額汗水滾滾,手微微顫抖。

    難道孟志英至今還不肯原諒自己?

    宋豔紅悄悄握住了楊玉的手。

    良久。洞內傳出一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帶他倆進來。”

    “遵命。”玉禪上前打開了洞底的石門。

    一縷昏黃的燭光從洞中透出。

    楊玉在宋豔紅攙扶下,邁著顫巍巍的腳步進了石門。

    一個小石洞。

    洞中一張石榻,石榻上坐著白髮蒼蒼、骨瘦如柴的孟志英。

    剎時,白石玉、楊凌風、郡主娘娘、丁香公主等人的身影,在楊玉眼前晃動。往事如煙,仿如隔世了。

    恩、怨、情、仇、愛、恨、喜、悲各種心緒,糾結交融在一起。

    “玉兒。”盂志英一聲低低的幾乎是耳語般的輕喚,充滿著無限的溫柔。

    “祖母!””楊玉跨前一步,跪伏在地上。

    他觸感舊情,內疚於衷,淚如泉湧。

    他是白石玉的親孫兒,孟志英是白石玉的名份夫人,他這聲祖母的稱呼,是名正言順的稱呼。

    “玉兒快起來。”孟志英一手托起楊玉,一手向宋豔紅招手示意。

    宋豔紅上前扶起楊玉,向孟志英施過大禮,在石榻旁的長木凳上坐下。

    “祖母,”楊玉道:“當年祖父在無果崖實是……”

    他想向孟志英說明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的真相,以求得她的諒解。

    不料,孟志英卻舉起手截住他的話道:“當年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多說。”

    “可是……”楊玉還想解釋郡主娘娘的事。

    孟志英截口道:“玉兒,你可是為金蛇郎君的銷魂百指令而來?”

    楊玉猛然一驚,頓時怔住了。

    孟志英隱居秘山之中,對外界的事還能瞭如指掌?

    宋豔紅也感驚異,一時不知該怎樣回話。

    孟志英道:“你們不必奇怪,等拜見過金蛇郎君之後,你們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了。”

    拜見金蛇郎君?

    難道金蛇郎君就在這洞中?

    楊玉和宋豔紅尚在猜疑,孟志英手在石榻上一按,石榻緩緩移開,露出一幅紗帳。

    孟志英合掌前胸,深鞠一躬之後,伸手揭開紗帳。

    紗帳後的一張石椅中,坐著一具白骨骷髏,骷髏手中持著一根雕著蛇頭的柺杖。

    白骨骷髏前擱著一本武功秘笈,秘笈前並擱著一對短刀。

    短刀刀柄上兩顆夜明珠閃爍發亮。

    楊玉和宋豔紅只覺眼睛脹痛,洞中燭光頓時失色。

    孟志英對著白骨骼髏低聲道:“金蛇郎君,你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你等待的人終於來到了!”

    說著,她扭頭對楊玉和宋豔紅道:“你倆快快拜見金蛇郎君,接下銷魂百指令!”

    楊玉暗自咬咬牙,和宋豔紅雙雙跪下:“楊玉、宋豔紅拜見金蛇郎君。”

    孟志英雙手捧起銷魂百指令秘笈送給楊玉:“玉兒,你看看金蛇郎君的遺言,然後再考慮接不接這銷魂百指令。”

    宋豔紅聞言,全身一抖,她已猜到金蛇郎君遺言的內容了。

    楊玉顫抖著手打開秘笈本。

    一行工整的字跡躍入眼簾:

    銷魂十指令借七色丁香花之魔力,打通自身生死玄關,功力已超人之極限,且輔以扇、刀兩種兵器,恐無人可敵。為防銷魂十指令落入歹徒之手,禍及武林,特研創銷魂百指令一招,專破銷魂十指令,此招除對付銷魂十指令外,自身並無有任何價值,因此接此秘笈者必當為武林正義之士……

    楊玉心潮如浪翻騰。

    遺言最後一句,更是觸目驚心:

    接秘笈者,當靈前發誓,習此功必殺銷魂十指令者,為武林除害。金蛇郎君留書。

    孟志英凝視著楊玉道:“玉兒,你接不接這銷魂百指令?”

    宋豔紅一旁急忙道:“孟老前輩,玉兒已武功盡失,怎能習練此功?”

    孟志英橫瞅了宋豔紅一眼道:“我沒問你們是否有武功,只問你們接不接這秘笈?”

    你們接不接秘笈,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銷魂百指令要兩人練習?

    宋豔紅還待說話,楊玉道:“我接。”

    他神色凜然,兩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好男兒,祖母佩服你!”盂志英雙手按住楊玉肩頭,目光熠熠發亮。

    楊玉嚴肅地捧起了銷魂百指令秘笈。

    孟志英側臉對宋豔紅道:“銷魂百指令這一武林絕學,雖是一招,卻需男女共練,乾坤合一,其內在變化,奧妙無窮,因此你與玉兒一同練習吧。”

    “我……”宋豔紅似覺為難。

    如果練成銷魂百指令,楊玉必當在武林大會上來自己親生的兒子。她不敢想象這種場面。

    _“豔紅,”楊玉目光盯著她,誠懇地道:“你知道我愛你,我需要你的幫忙。”

    宋豔紅沉思片刻,點點頭:“我答應。”

    她已拿定主意,一定要竭盡全力地幫忙楊玉。

    她的幫助和楊玉所乞求的幫忙,名義上是一樣,但實際卻有著本質的不同。

    孟志英輕嘆口氣道:“現在,你們可以正式打開秘笈本的正頁了。”

    楊玉翻過在蛇郎君的遺言頁,一首令歌出現在眼前:

    金蛇將歸淚滿襟,

    一生罪率幾時清?

    十指連心心欲碎,

    銷魂百指定乾坤:

    楊玉臉色凝重,心如刀絞,痛楚萬分。

    這令歌中一定包含著一個與自己類似的悲慘的故事。

    宋豔紅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志英沉吟片刻道:“這是金蛇郎君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我是在金蛇郎君屍骨的腐爛衣襟上看到這一記載的,因衣襟已經破爛,記載的字殘缺不全,我也只能捉摸出一個大概。”

    楊玉和宋豔紅都屏息靜聽。

    孟志英緩聲道:“金蛇郎君有個私生子叫金滄浪……”

    宋豔紅驚呼道:“就是傳說中的武林惡魔浪天狂?”

    “不錯。”盂志英道:“據金蛇郎君自己的記載描敘,他當年很疼浪兒,一心想讓他成為武林正宗天教的掌門。他研創了銷魂一指令和銷魂十指令兩部秘笈,託人送給了浪兒。不料……”話音到此一頓,一臉感嘆萬分的神情。

    楊玉一聲輕嘆,這故事不說,他也知道結果了。因為他本身就有此相同的遭遇。

    孟志英繼續道:“記載上缺了很大一段,但大意還是看得清楚,金滄浪辜負了金蛇郎君的期望,他殺了天教掌門和四大法老,改天教為魔教,並向金蛇郎君的妻子下了天蠱毒,四處找人強逼栽培七色丁香花,欲練銷魂十指令,滅天下所有門派,以魔教統霸武林。”

    說到這裡,孟志英頓住了話音,故事實際上已到此結束。

    宋豔紅道:“金蛇郎君因此事受到牽連,被稱為武林天魔,遭到武林格殺令追殺,逃避至此,在臨終前便留下了這部銷魂百指令?”

    孟志英點頭道:“我想應該是這樣。不過,金蛇郎君沒想到他剛過世不久,武林各派便聯手剿來了魔教,金滄浪被殺,兩本秘笈落在了你曾爺爺手中,後來你爺爺得到了銷魂一指令秘笈,創建了斷魂谷門,而我因與你爺爺賭氣,偷走了銷魂十指令秘笈,隱身到了這裡……”

    “祖母,不用說了。”楊玉眼中噙著淚水。

    孟志英道:“玉兒,是我不好。我一心只想報仇,便助琪兒練成了銷魂十指令。沒想到現在他竟然象當年的金滄浪一樣,居然想稱霸武林。聽說他已經殺了少林大苦高僧,武當石真道長,還劫持了少林、武當大批人質,並強令各門派五月五日在少林寺召開武林大會。我想,他一定是想在武林大會上,威逼各派選他為武林盟主。”

    楊玉咬咬嘴唇道:“金蛇郎君尚且如此大義,我楊玉豈能眼看逆子危害武林,而袖手旁觀?我一定要殺了他,為武林除害!”

    宋豔紅眸子閃著光亮,沒有說話。

    孟志英按住楊玉肩頭:“你們開始練銷魂百指令吧,如果順利,五天之內便可練成,至於恢復你倆功力的事,且試試看吧!”

    “祖母,”揚玉道:“雲玄道長等人……”

    孟志英打斷他的話:“你倆放心練功,我已派玉禪出洞去通知雲玄道長等人了。”

    楊玉和宋豔紅留在山坳秘洞裡練功。

    三天過去。

    發生了幾樁料想不到的意外事。

    練功異常的順利。由於楊玉和宋豔紅的心靈默契,與武功盡失而無阻礙的特殊心境,三天之內,銷魂百指令一招“雙刀合璧”已大功告成。

    秘笈本的附頁上發現了金蛇郎君運功逼天蠱毒的指法,和運功療法的記載。

    金蛇郎君當年替妻子運功逼毒,並非靠超乎常人的內功,而是靠巧妙的指法和運氣法,只要能掌握此法,就憑段一指的功力也能替吳天公,張陽晉和呂公良運功逼出天蠱毒。

    孟志英替楊玉和宋豔紅恢復功力的企圖,卻遭到了徹底的失敗。

    非但如此,孟志英經三次大功挪移心法後,自身功力也盡失,而且元氣已盡,氣息奄奄。

    楊玉、宋豔紅、玉禪三人跪在孟志英的石榻前。

    孟志英強打起精神,將兩柄嵌著夜明珠的短刃交給楊玉和宋豔紅:“這一對短刃原名日月乾坤刀,與姜鐵成原用的一對長刀,出於同一名匠歐治子之手,金蛇郎君用這對短刃創百指令之招,故改刀名為:驚夢、摺扇刀。”

    驚夢、摺扇?古怪的刀名。

    但與楚天琪的夢雲刀和殘花扇聯繫,就一點也不覺得古怪了。

    銷魂百指令本就是用來破銷魂十指令的。

    孟志英又道:“關於恢復功力的事,我已無能為力,恐怕就是金蛇郎君在世也沒辦法,你們只有再去……求紫貂靈物了。”

    “再求紫貂血?”楊玉驚愕地問。

    孟志英喘息著道:“去試試吧,這叫做盡人事,而聽天命!”

    楊玉捧著短刃,點點頭。

    “玉禪,”孟志英伸出顫巍巍的手,撫著玉禪的頭,“跟玉兒走……”

    “主人,我……”玉禪淚如泉湧。

    “聽話……我死後就擱在這石……榻下……”孟志英話未吐盡,聲音突斷,頭一歪,已然氣絕。

    半個時辰後。

    楊玉、宋豔紅和玉禪走出了山坳窯洞。

    天空陰雲密佈。

    空中飄著細雨。

    陰雲帶來慘淡,細雨恰似淚珠。

    天地是在為死去的孟志英悲悼,還是為這變幻莫測的世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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