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於奎和他的老婆至少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再一次碰見他們,是幾年後,在商場買東西。他們明顯老了一些,淮都會説他們看上去是關係好的那種夫妻。他們客氣拘謹勉強地跟我打了招呼,好像我的身上寫着他們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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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榮的歷史,一段他們都想忘記卻無法忘記的歷史。
家裏老人都去了。於奎還沒等我問,就攤開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那就好。我像那些狡猾的人一樣,説了句什麼意思都有,又什麼意思都沒有的話。
有空到家裏坐坐。這是於奎發出的邀請,聽上去卻像是禁令,彷彿他們目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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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事就是我到他們家坐坐。
於奎的老婆一直沒有説話,微笑地看着我。那目光圍着我轉了幾圈兒,似乎在掂量,能不能把我放倒。
居然把後話提前説,看來我是着急了。
還是回到那個陽光明麗的上午,於奎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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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房子。他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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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都離開我的辦公室後,我好像變成了施特勞斯,他那隻管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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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的旋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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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在我周圍舞起來。當我坐下來同時也按住這旋律,禁止它帶我飄飄然時,我發現,這表達高興的音樂不管這高興是從哪兒來的,屬於公共汽車式的音樂。因為票價便宜,任何時候上車,你都會發現人很多,儘管外面的世界已經越來越憂傷。
我有權利高興嗎?我問自己,我為什麼高興?為人家失去母親?為自己不再有一個大難題?
其實我最合適的心情應該是哭笑不得。
跟劉託雲報告了於奎的消息,可是她電話裏的聲音並不高興。
你不是還欠黑麗一間嗎?她説。
我來想辦法吧。我不願就着這個話題談下去,擔心她想説的不是這個。
我還是想把這個房子換開,你可以借給黑麗一間,直到研究所給她房子。她説得誠懇,我不得不詳細問一下。
你好像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個房子,為什麼?
劉託雲沒説話就掛斷了電話。
於是,我知道,我要找個時間,一個長而從容的時間,去看看劉託雲。我彷彿看見,她心中積壓的傷害正在腐爛,也許她需要一次徹底的嘔吐,而要完成這樣的嘔吐,她需要我的幫忙,因為我不是張道福,因為我也有頭皮屑般散落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