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八女」一見她平安回來,各自欣喜,迎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經過情形。
梅若華一向居於領導地位,吩咐道:「方文琳,林君柔,趕快去搜查飛熊堡的兵器室,務必找十六把長劍來,天香八女每人雙劍!」
徐華鳳道:「我也要兩把!」
方文琳與林君柔應聲而去。
梅若華道:「李佳純,周雅雯,到大門口去準備健馬二十匹,蓬車十輛,準備出發,趕回傲仙宮!」
李佳純與周雅雯應聲而去。梅若華又道:「傅娟、姬小蘭,到廚房去準備乾糧,食物、飲水,統統搬到車上裝好。」
她二人也應聲而去,辛曉琪笑道:「每個人都有任務,我呢?」
梅若華笑道:「你呀,你負責到刁斗上去,把那位駙馬爺請下來!」
徐華鳳一怔道:「咦?你怎麼知道他要當駙馬?」
梅若華抿嘴笑道:「瞧你這樣眉花眼笑,喜不自勝的模樣,就知道你昨夜已經入了洞房啦!」
徐華鳳啐道:「你倒多嘴!」
梅若華道:「你在咱們傲仙宮就是唯一的公主,那麼他不是駙馬是甚麼?」
徐華鳳又想罵,又喜孜孜罵不出口。辛曉琪笑道:「你把我們的工作都派了,那你自己呢?」
梅若華道:「我嗎?我當然是負責服侍咱們這位千嬌百媚的公主,沐浴更衣,好好打扮打扮啦!」
徐華鳳笑罵道:「鬼丫頭貧嘴,我還真的要你服侍麼?」
梅若華道:「總要有人給你提水吧!」
她轉向辛曉琪道:「你還不謝我?」
辛曉琪一怔,道:「謝你甚麼?」
梅若華附耳道:「你上去,不就可以溫存一下麼?」
辛曉琪驀地臉紅,梅若華大聲道:「你還不快去?」
突然外面人馬喧天,號角齊嗚,聲勢浩大,好像幾萬人馬奔殺而來一樣。
徐華鳳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辛曉琪道:「我出去看看!」
她還沒有出門,門口卻出現一批青衣武士,胸前背後都繡有一個巨大的「雲」字。
徐華鳳剛剛才從南邊回來,一眼就認出這種制服,驚道:「青雲堡?」
哈哈大笑中,進來的正是「青雲堡」堡主「黑煞劍」端木樺,聲若洪鐘,道:「不錯,正是老夫!」
徐華鳳道:「你不在青雲堡中,來這裡做甚麼?」
端木樺道:「來這裡要你交一個人出來!」
徐華鳳道:「交甚麼人?」
端木樺道:「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鄭毅!」
徐華鳳大吃一驚,隨即怒道:「你憑甚麼要我交人?」
端木樺手一揚,道:「就憑這個!」
他手上竟然有一面純金的蟠龍令牌,正面是「傲仙宮」三字,背面是個「令」字!
徐華鳳大吃一驚:「金龍令?」
端木樺喝道:「見了金龍令還不跪下?」
「金龍令」在「傲仙宮」具有極高的權力,見了「金龍令」就如「傲仙宮」主人親臨,手持「金龍令」的人,就如主人一樣有生殺大權!
任何人如對「金龍令」不敬,或有不服,就等於對主人不服,就等於對所有「傲仙宮」近百萬徒眾為敵!
徐華鳳雖是「傲仙宮」主人的親生女兒,見了這「金龍令」也不得不跪下。
辛曉琪與梅若華也跟著跪下。
被這麼大的聲響驚醒趕來的十三英,也都跪下。
端木樺喝道:「鄭毅呢?還不快把他交出來!」
徐華鳳道:「他犯了甚麼罪?為甚麼要捉拿他?」
端木樺道:「他謀殺飛熊堡熊廷武父子及總管何坤三人,是我傲仙宮的罪人,主人特頒金龍令要我拿他治罪!」
徐華鳳急道:「不,您弄錯了,熊廷武父子及何坤三人,都是畏罪自殺身亡」
門後卻閃出一人來,竟是那個張承勳,大聲道:「不對,我親眼看到,是鄭毅他先點中這三人的背後風府穴,令他們麻痺不能動彈,再掛在繩子上,假著上吊」
端木樺道:「是嗎?」
張承勳道:[一點不錯,此刻他三人都還未入土,只須察看一下就知道啦!」
徐華鳳這才知道這三人的真正死因,不由冷笑道,「張承勳,你好毒呀!」
張承勳道:「我不是毒,我只是怕死,就連熊廷武那樣的高手,都輕易的被他點中穴道,我豈敢出面,以卵擊石」
徐華鳳怒道:「我是說你,乘他們中了松筋活骨散之毒」
張承勳大聲道:「甚麼是松筋活骨散?我又如何能乘機佔便宜?」
徐華鳳氣極,反而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端木樺厲喝一聲,「閒話少說,鄭毅在哪裡,還不快交出來!」
徐華鳳道:「交出鄭毅之後,他會怎麼樣?」
端木樺道:「當場處死,以絕後患!」
徐華鳳腦中轟然一聲,幾乎昏倒,辛曉琪、梅若華急將她扶住。
徐華鳳聲嘶力竭,哀呼道:「不,不可以,不能殺他」
梅若華起疑,道:「熊廷武三人被殺,是昨夜之事,傲仙宮主人遠在千里之外!怎麼就立刻知道,怎麼會有金龍令傳來?」
端木樺眼神望向張承勳,似乎也對這一點懷疑?
張承勳神色篤定,冷冷笑道:「你們都以為他老人家在傲仙宮裡納福?其實他早就微服出巡,半年有餘了,昨日恰巧目睹此事,特別密令給我」
眾人聽說「傲仙宮」主人就在附近,無不臉色大變,忍不住的東張西望
張承勳又道:「他老人家知道我已經人單勢孤,而天香堂主必會袒護鄭毅,這才以金龍令交付於我,要我趕到距離最近的青雲堡」
徐華鳳仍高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張承勳接口道:「他老人家知道你會不信,所以除了口訊之外,還親筆寫了手令!」
徐華鳳道:「在哪裡?拿來我看!」
張承勳道:「卻不能給你看,等你三把兩把撕了」他果然取出一張字條呈在端木樺手上,道:「堡主請過目。」
端木樺瞧了一遍,上面寫道:「金龍令下,著即捉拿叛逆鄭毅,當場格殺,提頭來見,天香堂主如橫加阻擾,亦可格殺勿論!」
端木樺將字條高高舉起,讓徐華鳳看個清楚,大聲道:[這可是你爹的親筆字跡?」
徐華鳳當場手足冰冷,頹倒地上。
端木樺喝道:「鄭毅到底在哪裡?」
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背後:「鄭毅在這裡!」
端木樺大驚回頭「黑煞劍」倏地遞出,直刺他的咽喉。
張承勳更是大吃一驚,急忙向後閃退,誰知人影一晃,鄭毅已如鬼魅似的逼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肩頭。
端木樺號稱「黑煞劍」劍上功夫自然了得,誰知第一劍就刺了個空,心中一驚,劍勢疾轉,斜刺而來,驀地發現張承勳已落入他的手中,而且還用他手擋這一劍。
張承勳驚叫:「刺不得,是我!」
端木樺收劍疾退,鄭毅已乘此空檔,伸手將張承勳懷中之物全部掏了出來。
玉匣之中的空白偽造劍笈[天香八女」手寫的「同心劍招」一瓶「松筋活骨散」一瓶解藥。
鄭毅將解藥扔給十三英,道:「我正在耽心各位的體力如何才能恢復,原來這傢伙是趕著送解藥來的!」
端木樺厲聲道:「大膽逆賊,還不將他放了?」
鄭毅笑道:「這傢伙說他親眼看到我殺人,我要帶他回去對質。」
端木樺道:「傲仙宮主人目睹此事,你要跟誰對質?」
鄭毅笑道:「你真的相信傲仙宮主人親自來了?」
端木樺道:「當然親自來了,不然這塊金龍令就不是信鴿能傳來的」
鄭毅笑道:「金龍令是假的,是這傢伙偽造的!」
張承勳臉色蒼白,大叫道:「胡說,誰敢偽造金龍令罪該萬死,」
鄭毅道:「你卻敢,你是傲仙宮主人的養子,你是最有機會見到真正金龍令的人,只有你偽造起來才最像,你甚至還偽造這玉匣,這本劍笈」
張承勳拚命否認:「不是不是,不是我偽造的!」
鄭毅將這些據證都交到端木樺手上,道:「這人處心積慮模仿別人的字跡,就連你手上這張手令,也是他寫的!」
張承勳大叫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寫的!」
鄭毅道:「是與不是,跟我回傲仙宮去當面對質!」
說著他捏開張承勳牙關,將那瓶「松筋活骨散」的粉末倒些在他嘴裡,厲聲道:「吞下去,」
辛曉琪更是不由分說,將昨夜沒有喝完的藥酒倒了一杯來,灌入他的嘴裡!
端木樺吃驚道:「你要幹甚麼?」
鄭毅笑道:「你放心,我要與他當面對質,才能洗清我的冤枉,我當然不會弄死他!」
端木樺和他帶來的大批手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方文琳和林君柔抱了一大堆長長短短的劍來,大聲向十三英道:「快來幫我們搬,重死人啦!」
方文琳取了一雙漂亮的綠鯊鞘嵌紅寶石的長劍來,遞給鄭毅,道:「給你!」
鄭毅笑道:「飛熊堡的財產都是傲仙宮的財產,你還是交給天香堂主吧」
李佳純,周雅雯也來報告:「馬匹與車輛都已備齊。」
傅娟、姬小蘭亦來報告:「乾糧食物飲水統統裝在車上了」
梅若華下令道:「各人把行囊隨身衣物帶好,被褥枕頭等日用品也要多搬一些上車!」
端木樺怒道:「徐華鳳,張承勳是自己人,你卻要去幫一個外人?」
徐華鳳道:「可是熊廷武父子的確是張承勳殺的,不是那個外人!」
端木樺厲聲道:「金龍令在此,你敢不從?」
徐華鳳道:「金龍令是假的!」
端木樺道:「目前真假難分,我寧可相信是真!」
他大喝一聲,道:「將鄭毅拿下!」他帶來的大批武土立刻吆喝一聲,團團圍住。
徐華鳳日月雙華劍出鞘,怒道:「誰敢動鄭毅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拚了,」
端木樺大喝道:「手令上有指示:天香堂主如橫加阻擾,亦可格殺勿論!」
「天香七女」亦各自拔出一雙長劍,將鄭毅團團圍住,加以保護。
十三英因吞下解藥,體力也都開始恢復,亦都拔出武器,準備一拚!
徐華鳳大叫道:「八女十三英聽令,全力保護鄭毅突圍!」
端木樺亦大喝道:「青雲堡、飛熊堡所有人員聽命,全力阻攔,格殺勿論!」
眼見一場火拚就要展開,這場火拚一定是傷亡慘重,血流成河!鄭毅突然將張承勳往徐華鳳面前一推,道:「這個人一定要活口,儘快趕回傲仙宮,與令尊當面對質!」
他雙手食指代劍,轉頭向端木樺衝去,大叫道:「來來來,讓駙馬爺教訓你這個老頑固老混蛋!」
端木樺見他劍勢凌厲,急忙揮舞起他的「黑煞劍」抵擋,誰知他只一晃身,就向旁邊竄出,飛快地擊退「青雲堡」的高手,躍上了高牆,大喝道:「端木樺,有本領就針對著我來,你若膽敢對公主無禮,我就一把火將你青雲堡燒個精光!」
端木樺冷笑:「你敢?」
鄭毅笑道:「我有甚麼不敢?我反正是無父無母,無家無業的孤兒;我就算打不過你,你也捉不到我,我就可以陰魂不散的纏著你的家人,上至祖父祖母,下至妻子兒孫,一個個的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端木樺怒吼:「你做夢!」
他「黑煞劍」一揮,撲身而上。
鄭毅早就知道他會追來,端木樺身形才動,他就已經飄出牆外去了!
鄭毅才躍出牆外,半空中就見到一隻柔若無骨,嫩若春蔥的手,在向他招動。
這隻手絕對是一隻美麗的手,這隻手的主人絕對是位美女,鄭毅對這種事向來都有一種奇異的直覺,他的直覺絕不會錯!
鄭毅一向最尊敬美女,現在有位美女在召喚他,他當然就遵命而行,立刻在空中一折身,以最美妙的姿勢向那個方向飄身而去。
那裡是一叢盛開的玫瑰花,有紅的,有白的,也有鵝黃的,又芬芳又美麗;但是這所有的花朵的芬芳美麗全部加起來,也不如這位美女的美麗,鄭毅讀了不少書,書上有不少描寫美女的句子,他卻找不出一句適合的用來形容眼前這位美女。
她只是嫣然一笑,伸手將他拉得蹲下身來,奇怪的是,鄭毅竟毫不猶豫地跟著她蹲下身來。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他才一蹲下,牆頭上就躍起了「黑煞劍」除冰膨,呼地一聲往前追去!
緊接著是他們「青雲堡」的無數高手;然後又是徐華鳳「天香八女」十三英!
大批的人在這「飛熊堡」內往返奔走,徹底搜尋;奇怪的是,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高牆之下的這叢玫瑰花後面。
鄭毅緊緊挨著,蹲在這個美女身邊,悄悄地用力嗅著她身上那股醉人的芳香氣息。
這美女回頭,嫣然一笑,道:「他們為甚麼要追你?」
鄭毅道:「他們誣賴我!」
這美女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看透他的內心一樣;這種看人的眼睛既不凌厲,也不逼人,卻能瞧得人心裡發毛!
鄭毅並沒有說謊,所以他雖然心裡發毛,卻不心慌,勉強一笑道:「你不信麼?」
這美女一笑道:「我信,我只是在奇怪,像你這樣一個孩子,怎麼會惹上了這麼多高手?」
鄭毅嘆道:「我沒有惹他們」
孩子心性,想到甚麼就說,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道:「你好漂亮,你比我見到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漂亮!」
這種恭維的話她一定是聽得太多了,她一點也不受感動,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些人追到別處去了,你暫時可以平安無事了,你可以走啦!」
鄭毅卻握住她的手,道:「我叫鄭毅,你呢?」
她淡淡抽掉手,道:「我叫阿儀!!」
鄭毅一怔,道:「阿姨?你也不比我大幾歲,怎麼可以做我的阿姨?」
隨即又改口道:「做得做得!可以做我的小阿姨,」
阿儀只是淡淡一笑,不做任何解釋,起身走開。
她那一笑,簡直可以把冰天雪地都融化掉,鄭毅就如著魔似的呆住了
她不再看他,輕移蓮步,行雲流水般地緩緩走開,卻發覺鄭毅仍跟在後面。
阿儀嘆道:「你沒有地方可去麼?」
鄭毅也嘆道:「有,可是我就是想跟著你。」
阿儀道:「跟著我要幹甚麼呢?」
鄭毅道:「不知道」
阿儀盯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到哪裡,你就會跟到哪裡麼?」
鄭毅瞧著她那清澈卻又深邃無比的眸子,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說道:「對!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
阿儀見他這樣的傻氣,忍不住噗吭一笑,道:「那麼我如果要你給我做甚麼事」
鄭毅毫不猶豫道:「甚麼事我都會去做,」
徐華鳳與八女十三英分別乘馬、駕車,押著張承勳北行。
頭頂上不斷的有信鴿飛來飛去。
遠遠的有人影幢幢,車轔轔,馬蕭蕭,似乎有數不清的人在包圍,窺視著。
梅若華心中暗驚,向徐華鳳道:「這些人都是些甚麼路數?」
徐華鳳眉頭暗皺,道:「誰知道」
辛曉琪道:「這些信鴿又是些甚麼路數?」
徐華鳳眉頭皺得更緊,道:「總是脫不了一個目的!」
姬小蘭道:「甚麼目的?」
徐華鳳道:[同心劍譜!」
方文琳道:「可是鄭毅卻把同心劍譜交到了端木樺手上。」
周雅雯道:「鄭毅為甚麼要把這麼重要的劍譜給人家?」
李佳純也道:「他為甚麼敢要我們寫出來?」
林君柔道:「難道他就不怕別人也學會同心劍法麼?」
徐華鳳道:「不怕,因為除了他,天下沒有人能練得會同心劍法。」
傅娟好奇問道:「為甚麼?」
徐華鳳道:「你們每一個人都跟他練過,你們應該都知道這同心劍有一個極大的秘密,就是一定要一男一女,在肉體交媾之中能達到靈肉合一的境界」
辛曉琪是八女中最早與鄭毅合體交媾的,心中頗有感觸,不免疑惑道:「世間有情佳偶甚多,難道就沒有一對能做到真正的靈肉合一的麼?」
徐華鳳嘆道:「有情男女之間的靈肉合一,甚至生死相許,但是能做到心靈溝通麼?」
心靈溝通四字,果然給八女一陣極大的震撼,她們都似曾有過有種感覺,說不明白,想不清楚,只覺得莫名其妙的能互相有些瞭解
徐華鳳再道:「你們人人都跟他練了四招,而我一個人就跟他練成了九招加九招,共十八招;在練這十八招的過程之間,我有許多次能清楚的感覺到,我與他之間是真正的靈肉合一,心靈溝通的。」
眾女一陣嘆息。她又道:「同心劍第一步是要專心一志,第二步是要一心二用,第三步是要兩人同心,真正的同心不是單向的信任,依賴,跟隨,那種同心是真正的心靈上的默契,相互瞭解,相互搭配,相互合作!」
眾女聽得抨然心動,辛曉琪更是靈智頓開,道:「對了同心劍還有第四步,那就是眾人一心!」
徐華鳳道:「甚麼?」
辛曉琪道:「我們都練成了同心劍是因為我們都能與鄭毅心靈溝通,結果我們八女之間竟然也能心靈溝通,例如昨夜,我們共同抵抗張承勳」
接著她將昨夜用筷子當劍,打得張承勳落荒而逃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徐華鳳拍掌讚道:「不錯,果然不錯」
她眼珠一轉道:「我們車上有沒有帶著紙筆?」
方文琳道:「我的行囊裡就有!」
徐華鳳道:「你先上車去寫出你的劍招,每人寫三份就有二十四份,只要有人搶奪我們就大方的送,再讓他們自己去相互」
方文琳道:「相互併吞!哈哈,好玩」
她果然上車去寫。
車子搖搖晃晃,她的字跡潦草歪斜,不禁大叫道:「哎呀,乾脆停車休息,大家寫完再走!」
徐華鳳的車隊突然停下。遠遠跟隨在後面的「青雲堡」徒眾也跟著停下來。
端木樺急忙問道:「甚麼事?他們怎麼突然停下來?」
屬下來報日:「不知道,也不是休息打尖的時候,也不是吃飯的時候」
端木樺道:F我們也停下來休息一下吧,她們走,我們也走」
屬下道:「我們就真的這樣一路把她們護送上傲仙宮去麼?」
端木樺道:「當然不,要過去十幾裡,就是冷鷹堡地界,就會有他們的人出現」
屬下驚道:「冷鷹堡?」
端木樺道:「不錯,只要冷鷹堡的人一出現,老夫就可以抽手不管啦!」
屬下歡呼道:「好耶,可以回家啦」但是他又耽心道:「可是那個鄭毅」
端木樺道:「我回去,就是專門為了等他」他陰陰一笑:「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
阿儀就這樣在前面走著。
鄭毅就這樣在後面跟著。
她慢慢地走走,一點也不心慌,一點也沒有目的。
鄭毅也慢慢地跟著,他似已忘了自己還有甚麼別的事情
這裡是哪裡?已經走了多久了?
鄭毅失神地停住腳步,皺著眉頭時,卻聽見銀鈴似的噗嗤一笑。
是阿儀,她那純淨得有如天使般的臉蛋上的笑容,卻又絕對不是取笑或是恥笑,只是覺得好笑而笑。
這樣的笑,竟引得鄭毅也笑了。
阿儀似乎能看透他的心,道:「你不知道這是哪裡?」
鄭毅心神有些恍惚:「管它是哪裡」
阿儀又道:「你真的沒有別的事麼?」
鄭毅道:「別的事」
阿儀道:「你想到哪裡,我可以告訴你方向」
鄭毅道:「我要到哪裡?」他又望見她那清澈如明鏡一般的眼睛,他精神一振,用力地甩甩頭,毅然道:「我哪裡也不去,我也沒有別的甚麼事,我只要跟著你!」
阿儀嘆了口氣,道:「你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鄭毅立刻道:「我離你遠一點,我絕不打擾你!」
見他神情這麼堅決,阿儀只好默默調頭,向前走去。
鄭毅果然小心翼翼地跟著,保持著一些距離,一點也不敢打擾她。
徐華鳳的八女輪流上車,去寫「同心劍笈」。其餘的人也乘此機會吃些乾糧。
突然十三英的快馬奔回來報曰:「前面出現大批人馬,總數近千,來意不善!」
徐華鳳道:「是何來路?」
十三英道:「看來好像是冷鷹堡的?」
徐華鳳冷笑道:「大家上馬,準備做戰!」
八女十三英立刻上馬的上馬、駕車的駕車
頃刻之間,近千之人已將她們團團圍住。本來跟隨在後面的端木樺拍馬上前道:[前面來的可是冷鷹堡大頭鷹王杜雲天?」
杜雲天亦拍馬而來,大笑道:「黑煞劍端木樺,咱們兩座堡相鄰而居,怎麼多年不相往來?」
端木樺道:「今日不是見面了麼?」
杜雲天道:「端木兄手執傲仙宮至高無上的金龍令見召,兄弟敢不來麼?」他拉起他的手,大笑道:「端木兄只管號令,兄弟願做馬前卒。」
端木樺忙道:「不不不!兄弟青雲堡發生大事,這金龍令就由杜兄全權負責。」
他取出「金龍令」牌與手令,一起交給杜雲天,道:[傲仙宮主人對此事非常重視,杜兄莫負所託。」
杜雲天手拿「金龍令」不禁有些發抖;有這令牌在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此對「傲仙宮」遍佈全國的十餘萬徒眾,可以予取予求,豈不快哉?
但是他還耽心這位天香堂主徐華鳳,無論如何,她還是「傲仙宮」主人的親生女兒,對這位嬌縱慣養,武功又特別好的「公主」級的人物,他還是有些頭痛的。
端木樺瞧出他心裡的疑慮,笑道:「先把這張手令看一遍。」
杜雲天展開手令,只見上面寫道:「金龍令下,著即捉拿叛逆鄭毅,當場格殺,提頭來見,天香堂主如橫加阻擾,亦可格殺勿論。」
這下子可以不必再有顧忌啦!只不過,這麼好的事,這個端木樺怎麼會讓給自己呢?
端木樺似乎又猜到他的心事,笑道:「小弟堡中發生大事,非要親自回去處理不可,這金龍令的任務,就由杜雲天主持大局,全權處理啦!」說完一拱手,率著他的手下,原路退走。
他既不說明那鄭毅已不在車隊之中,更不申明這「金龍令」與手令都可能是偽造的,他有自己的私心,他要利用這個野心極大又不知情的杜雲天,儘量纏著徐華鳳,儘量給她造成傷害,就可以把那個難纏的鄭毅吸引過去了。
而自己呢?自然就可以利用時間好好的練習這些「同心劍法」並且把這本空白的「同心劍笈」繼續完成。直等到今年的九月九日重陽節,嘿嘿
端木驊大批人手已經走遠,杜雲天自覺得像是手握尚方寶劍的大將軍,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了。
他向他帶來的屬下大喊一聲:「殺呀!」
近千名武士立刻揮刀舞劍,向徐華鳳的車隊猛衝而至。
徐華鳳眼見危急,大叫一聲:「丟掉蓬車,全部上馬,押住張承勳,跟我突圍!」
八女在前開道,十三英押住張承勳緊緊跟隨,在徐華鳳的帶領之下,策馬往人多處直衝而去。
她們武功本來就高強,這次學會了「同心劍法」各人手執雙劍,衝入大批武士群中,有如餓虎撲羊,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殺出一條血路,衝了出去!
「冷鷹堡」的武士們死傷慘重,合圍之後只不過得到幾輛篷車,和一堆行李乾糧之類,正在懊惱,打算用火焚燒洩憤,突然又有騷動,有人驚叫:「又來了,又來了!」
這次是八名女將策馬疾衝而至,各人手中雙劍又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當者披靡!
這批武士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對手,直殺得狠奔豕突、哭爹喊娘,潰不成軍!
杜雲天匆匆趕過來助陣,又被徐華鳳的「日月雙華」劍擋住,大罵道:「杜雲天,你要造反麼?你不認得本姑娘了麼?」
杜雲天大怒吼道:「老夫正是奉了金龍令前來捉拿你這天香堂主。」
徐華鳳大罵:「連你也奉了金龍令麼?你有這資格麼?」
杜雲天一展手上的「金龍令」與一張手令,道:[你且瞧瞧,這是甚麼?」
徐華鳳一眼就瞧出那是甚麼,不禁赫然大笑,道:「原來端木樺那老匹夫將假的金龍令與手令都交給你,由你來做惡人!」
杜雲天大吼道:「大膽!竟然敢說這至高無上權威的金龍令是假的?」
眼看「天香八女」策騎來往橫衝直闖,直將他手下武士殺得落花流水,為了保命而逃逸無綜,不禁又氣又怒,厲聲道:「趕快將叛賊鄭毅交出來,饒你不死!」
徐華鳳笑道,「你這老賊少跟我裝腔做勢了,你哪裡是要叛賊鄭毅?你分明也只是想要他的同心劍法而已。」
她伸手入懷,取出一張手寫的劍譜來,揚手向杜雲天扔了過去。
她這一手「風送落葉」的內家功夫,端的驚人,相隔丈餘之遠,竟能平平穩穩地將這張紙送到面前來。杜雲天伸手接住,只見上面用毛筆工工整整地寫道:「同心劍法第七、八、九、十招」
接下來就是詳細的劍招說明,以杜雲天這樣的武術行家,入眼即能感覺到真的是威力無窮的劍中極品,不禁抖聲道:「你怎麼只給我四招?其他的呢?」
徐華鳳大笑道:「其他的?從第一招到第三十六招,全都在端木樺手上,你去向他要去!」
杜雲天一怔:「在他手上?」
徐華鳳喊道:「你手上不是有金龍令麼?你拿金龍令去找他,他敢不給麼?」
杜雲天眼神一轉,大吼道:「你想用緩兵之計逃脫麼?老夫先將你拿下,再去找他不遲。」
他號稱「大頭鷹王」是漠北「鷹爪門」的嫡系子弟,一雙手已練得能夠生制虎豹,投靠「傲仙宮」之後,又深受主人徐嘯天的器重!
只見他從馬背上縱身而起,雙臂揮舞之中,當頭撲得真像一頭巨鷹飛撲而下!
徐華鳳一向知道他的厲害,此刻雖然雙劍在手,仍是不敢輕櫻其鋒,連忙閃退!
不料這「大頭鷹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在空中挫腰揮臂,就如大鵬展翅一般,身子在空中斜移數尺,繼續追著徐華鳳,向她當頭撲落!
驀地一聲嬌喝,八女分別趕到,手中雙劍左右揮舞,分擊杜雲天背後,逼得他也不得不回身自救,烏黑乾瘦的鳥爪竟向她的雙劍抓去!
只這一剎那間,左邊周雅雯,右面方文琳各又以雙劍乘隙蹈進,攻他的腋下及腹背!
杜雲天自成名以來,從未遇過這麼緊密的攻擊,而且是從八個不同的人十六支長劍上發出的,就像同一個人在使十六支長劍一般地得心應手!
杜雲天在空中連續變換了好幾種身法,仍是被這八女的十六支長劍逼得捉襟見肘,甚至連落到地上的機會都沒有。
危急中杜雲天吸氣暴喝一聲,一手拍在姬小蘭長劍上,身子倒縱而出。
八女的「同心劍」本就是八人二心,同心協力的,立時劍勢全都移了過去;不料那裡正是杜雲天騎乘而來的戰馬!
劍勢遞到!眼看這匹千中選一的良駒,就要被十六柄長劍絞得粉碎,辛曉琪大喝一聲:「住手!」
八女這才同時收住劍式,這匹良駒已經被劍氣所逼,人立而起,灰聿聿地一聲長嗚!
杜雲天一時想不出破解八女之法,暫時不打算再鬥下去,縱身疾退!如飛奔逃而去。
梅若華道:「不追了麼?」
徐華鳳道:「他號稱大頭鷹王輕功舉世無雙,我們追不上的!」
李佳純道:「我們騎馬也追不上麼?」
徐華鳳道:「騎馬追上去,他正好各個擊破!」
辛曉琪接口道:「堂主說得不錯,我們今後一定要團結在一起,千萬不要落單!」
林君柔卻已牽住了杜雲天留下的這匹戰馬,笑道:「堂主,他給你留下了一樣好禮物!」
梅若華道:「不錯,這是一匹大宛名種寶馬,堂主你騎騎看」
辛曉琪卻道:「堂主堂主,這個名字叫起來奇怪,連聽起來都奇怪,為甚麼不改一改?」
傅娟道:「她本來就是傲仙宮天香堂的堂主嘛,這也能改?」
辛曉琪道:「為甚麼不能改?只要改一個字就行啦,而且保證你們大家都滿意。」
這下子連徐華鳳都有興趣了,問道:「改哪個字?」
辛曉琪道:「堂主改成公主,天香公主,又順口又好聽,又名副其實。」
姬小蘭拍手叫好:「對,她是公主,鄭毅是駙馬!]
眾人無不覺得恰當,紛紛改口叫公主。只有徐華鳳輕輕喟嘆著。
原來他又想起了鄭毅
阿儀腳下如行雲流水一般,不疾不徐地走著。
鄭毅仍是痴痴傻傻地跟著,既不肯脫離太遠,又不敢追得太緊阿儀一路上沉默寡言,似在默默想著心事;鄭毅自然不敢打擾她,也只有默默地跟著。
阿儀似乎根本忘了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獨自走著,偶爾回頭見到他果然仍是這樣痴痴跟著,不禁微露笑意,小巧細緻的嘴唇一動,似乎就要開口說話。
鄭毅立刻屏息靜氣,希望她出聲招呼自己走攏去。
但是她嘴唇只是動了一下,又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頭繼續走去。
鄭毅頗感失望,卻不絕望,仍是遠遠跟去
隱隱的一片山崗,那已是秦嶺山脈的大峻嶺外緣了!
山崗的地稜線上,突起一座雄偉的城堡,那就是「大頭鷹王」杜雲天的「冷鷹堡」了。
這條北上的唯一道路,勢必經過這座「冷鷹堡」否則就要多繞兩百多里,翻過大峻嶺南側的鷹愁峽了!
梅若華來請示:「怎麼辦?」
徐華鳳豪氣大發,道:「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過去!」
辛曉琪道:「對,我們切記緊緊團結在一起,就不怕小小一個冷鷹堡。」
梅若華道:「就怕杜雲天利用假的金龍令又邀集了高手!」
徐華鳳道:「闖得過就闖,闖不過就化整為零,設法繞過去,在前面小相嶺下面的萬梅林中集合!」
眾人決定了戰略之後,就鼓起勇氣向前進。
果然在山路轉角之處,站立了一排七個人,為首的正是那個「冷鷹堡」主「大頭鷹王」杜雲天!
徐華鳳冷笑道:「敗軍之將不可言勇,你還有臉來丟人現眼麼?」
他身旁兩個人各跨出一步,大聲道:「本護法在此,休得口出狂言!」
徐華鳳當然認出他二人,只是故意睥睨做態,冷笑道:「這兩個又是誰呀?」
辛曉琪笑道:「這兩個也是來丟人現眼的敗軍之將,一個是鬼頭刀丘磊,另一個叫乾坤筆勝瀅。」
原來他二人曾受「無影槍」赫連強的鼓動慫恿,以黑布蒙面,假扮強徒,卻被辛曉琪打敗。
徐華鳳冷冷道:「丘磊、勝瀅,你二位身為傲仙宮護法,身份何等崇高?怎麼可以在這裡攔我去路?」
那七人之中又走出一個高大壯碩的老者,身如鐵塔,聲若洪鐘,大喝道:「徐華鳳,老夫在此,你還狂妄麼?」
徐華鳳大驚失色:「李叔叔?」
辛曉琪大奇?誰能讓徐華鳳這麼吃驚呢?她悄聲問梅若華道:[這位李叔叔是誰呀?」
梅若華道:「他就是傲仙宮刑堂堂主托塔天王李增。」
辛曉琪亦暗自吃驚,這位武功高強,鐵面無私的刑堂堂主,竟然也與杜雲天站到一起了?
只聽徐華鳳強自鎮定心神,恭身道:「不知李叔叔親自前來」
李增手一揮,阻止道:「不用叫我李叔叔,我是刑堂堂主!」
徐華鳳忍氣吞聲,仍是恭恭敬敬道:「不知李堂主親自前來攔住我們,有何指教?」
李增暴喝一聲,有如青天霹靂,道:「老夫聽說你天香堂主徐華鳳,自恃是傲仙宮主人的親生女兒,就膽敢違抗金龍令?」
徐華鳳傲然道:「我違抗甚麼金龍令了?」
李增道:「杜雲天,拿給她看看清楚!」
杜雲天果然又取出他那塊假的「金龍令」來。
徐華鳳大笑道:「李叔叔不要被他騙了,他那金龍令是假的。」
李增怒吼道:「住口,你還敢反抗?」
徐華鳳回頭向十三英道:「把張承勳押來!」
十三英之中的兩個,一左、一右押住失去武功的張承勳上前。
徐華鳳道:「張承勳,你把事實真相,說個清楚。」
張承勳又驚又慌,道:「我,我」
李增道:「這張承勳又是甚麼人?」
徐華鳳奇道:「你不認識他麼?他就是我爹的養子,當年火焰神鷹張邦彥的獨生子。」
李增的表情,似乎是第一次聽見此事,開口道:「他是怎麼回事?半點武功也無?」
徐華鳳道:「他誤食飛熊堡的毒藥松筋活骨散!」她又向張承勳道:「刑堂堂主面前,你老老實實把真相說出來!」
李增道:「你這樣壓迫他,他敢講真話麼?」他身形一晃,疾掠而至,一掌就劈開了押住張承勳的十三英,伸手握住了張承勳的後頸,道:「現在你可以實話實說了!」
張承勳滿臉驚惶失措,急得臉孔漲紅,張口結舌道:「我,我」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頭已經垂下,張開的口中湧出大量鮮血。
徐華鳳又驚又怒道:「你,你殺了他?」
李增手一鬆,張承勳已頹然倒在地上,結束了他的所有罪惡;李增冷笑道:「他倒聰明,竟然畏罪自殺了!」
他眼神一厲,瞪向徐華鳳道:「現在,這金龍令是真還是假?」
徐華鳳冷笑道:「刑堂堂主,出手殺人滅口,我如再說是假,豈不也被你殺人滅口?」
李增赫然大笑:「識時務者為俊傑,賢侄女只要乖乖的把叛逆鄭毅交出來!」
徐華鳳嘆道:「我是打算要交出來,只可惜」
李增道:「怎樣?」
徐華鳳道:「鄭毅早就逃走了,你如要他的命,今天是一定沒有了,你如想要他的劍譜」
她從懷中取出一疊劍譜,抽出一張來,叫道:「江湖規矩,見者有份。]
她手一揚,這張劍譜就迎風飛去。
她已算過風向,她站的位置正好在上風,這張劍譜立刻就向丘磊、勝瀅等人站在方向飛去。
李增大怒喝道:「住手!你怎麼可以把同心劍譜隨便亂撒?」他急要向徐華鳳抓去
辛曉琪與梅若華雙雙出手,四支長劍將他攔住。
李增果然武功高強,只一掌就將她二人的攻勢撥了開去,背後姬小蘭與周雅雯,左邊李佳純,右邊林君柔,一共四個人八柄長劍又迅速的遞了過來!
李增暴喝一聲,雙手連拍!他練的是大力開碑手,硬功無敵,氣吞山河,很快就將她們的攻勢化解,一隻蒲扇大的手掌向徐華鳳抓去!
徐華鳳已將手中的「同心劍」譜全部往他臉上扔出,自己趁勢往後疾閃,大叫:「化整為零!」
一陣山風,這十幾張劍譜有如穿花蝴蝶似的在空中飛舞!攔在路上的七人已經來不及攔阻她們,而都貪婪地去搶那些劍招去啦!
李增怒吼道:「同心劍譜是傲仙宮要收回之物,誰都不許搶。」
他自己當然要搶,眾人當然也跟著搶!!
搶到的,立刻塞入懷中,生怕李增逼著繳回,趕緊開溜;沒有搶到的,便動手向搶到的人追去,大叫道:「江湖規矩,見者有份!」
霎時間,都走了乾乾淨淨,等李增將空中飛揚的最後一張也抓到手中時,就連八女十三英也都走得一個不剩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山風變得強勁,鄭毅這才發覺,竟然一路跟著阿儀,來到這座不知名的高山絕頂之上。
山風獵獵,颳得向蟻的衣裙飄揚,長髮飛舞;她嬌弱纖細的身形,幾欲被強風吹得凌空飛去。
她卻毫不在意地在那塊巨大的巖石之顛,佇立不動。
此石正在這山顛絕頂之尖,面臨萬丈深壑,晚霞殘照,金色耀眼中,真像是天仙一般的聖潔耀眼,凡夫俗子真想向她下跪膜拜!
鄭毅沒有下跪膜拜,卻也看得痴了
阿儀迎風而立良久,眼看著最後一縷金色光芒也隱入了茫茫雲霧背後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風更大了,阿儀的身子似也在搖晃著
鄭毅幾乎想開口叫她下來,卻見她回眸向鄭毅一笑,伸手向他,示意要他也上來。
鄭毅似得到極大的恩寵,立刻一躍也上了那塊大石上,握住了她伸出來的手。
這是他第一次觸到她的肌膚,他沒有那種預期的「觸電」似的興奮感覺,反而是一種極平靜,極自然的感覺,就像前輩子以來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一樣,既自然又熟悉,又瞭解,更信任
她的手一點也不熱情,當然也不是冰冷,只是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在這樣高的岩石上,暴露在這樣強勁的山風中,鄭毅耽心她會不會冷?
阿儀就好像知道他一定會上來一樣,連望都沒有望他一眼,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緩緩的坐了下來,拉得他也坐了下來。
鄭毅盤膝而坐,她卻坐到他的懷裡,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前,輕輕地依在他的肩上,仰頭望向天空。
她是那麼自然,輕柔;好像她天生就該坐到他的懷裡,靠在他身上一樣。她絕不會耽心鄭毅會對她無禮一樣。
鄭毅果然也沒有半點非份之想,就那樣輕輕的讓她靠著,她的髮絲因山風而輕拂著,在他的瞼上,鼻子上
他也抬頭望天,山上的空氣是這麼清新,山上的夜空藍得幾乎透明,山上的星星似乎也特別明亮
徐華鳳下令化整為零,乘亂拋棄篷車與馬匹,奔入山林岔路之間。
她自以為得計,突地腳下絆到一物,原來是一具屍體,十三英之一,一杆長槍已斷成兩截,槍頭刺在自己的胸膛,另外半截不在自己手裡!
再過去又是兩具屍體,都是她辛苦訓練栽培的十三英,再過去更是一片屍橫遍野,死傷狼藉;她的十三英已經死亡殆盡,穿著「冷鷹堡」制服的高手亦有二十多具屍體,顯見是經過一番慘烈的拚鬥。
徐華鳳的一顆心緊緊地糾結起來了「冷鷹堡」為甚麼要這麼狠,為甚麼要下毒手?
突然,她從血泊橫流,斷手殘股中,見到一雙長劍,還有一縷長髮!
是「天香八女」的,是誰?她現在怎麼樣了?
徐華鳳懊惱不已,她後悔不該下令化整為零的,她們應該緊緊的團結在一起,團結才是力量!
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天色漆黑,一陣風過,血腥撲鼻,令人慾嘔,她不能再在這裡猶豫,為這些死者哀悼,她要趕到前面的集合地點去!
繞過了「冷鷹堡」隱隱見到他們如臨大敵一般的嚴密防守,隱隱聽見裡面的人聲鼎沸,似在慶祝勝利凱旋
徐華鳳的心冰冷,她無暇再顧,匆匆繞過而行,趕到了她們約定的小相嶺下的萬梅林。
這裡是一片寂靜無聲,徐華鳳心中又是一陣不祥之感,她以手掩唇,發出暗號聲。
果然聽見梅林深處的夜梟低嗚,三短一長,正是她們約定的暗號。
徐華鳳遁聲走去,梅林中林君柔出現,一見到她,就撲到她身上,放聲痛哭起來:「你怎麼到現在才來?」
徐華鳳扶住她,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其他的人呢?」
林君柔道:「不知道,我們化整為零,途中遭到好幾次伏擊,梅若華奮力抵抗,叫我趕過來跟你會合」
徐華鳳心中吃驚:「多久了?」
林君柔道:「半個時辰了」
徐華鳳心中暗道:「糟糕!]
林君柔道:[這麼久還沒有來會合,只怕凶多吉少?」
她突地向徐華鳳跪下,道:「我奉命趕來與公主會合,現在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請公主趕回傲仙宮,我要回去」
徐華鳳道:「你要回哪裡去?」
林君柔道:「我們天香八女曾經發誓同生共死,如今她們七個生死未明,我林君柔不能獨自逃走,我要回冷鷹堡去,學鄭毅的方法,偷偷摸摸的突襲,殺人、放火,把他冷鷹堡變成燒雞堡。」說完叩頭,拾起她的雙劍就要走。
徐華鳳喚住她,道:「慢點,我跟你一起走。」
林君柔一驚!道:「公主,你是千金之體,你不能去。」
徐華鳳嘆道:「我是千金之體,只可惜我那萬金之體的爹,卻有這麼陰狠毒辣的手;我若不乘此剪除,將來養虎貽患,豈不也是為害我爹?」
她握起她的手道:「經過鄭毅的關係,我跟你們天香八女已經連成一體,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啦!」
林君柔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恩寵,不禁又撲到她懷中,緊緊抱住。
徐華鳳拍拍她,道:「事不宜遲,我們報仇去!」
在這座不知名的高山絕頂上。
在這裡巨大光滑的岩石頂上。
鄭毅仍在盤膝而坐,阿儀卻已在石上睡倒,就用他的大腿做枕頭,睡得如嬰兒一樣甜蜜,笑瞼如嬰兒一樣無邪。
山風不知何時停了?萬籟俱寂,就連蟲嗚之聲也沒有,山谷之間卻起了濃霧,不久就化為一團一團如白紫似的雲。
不久就濃得將群山全部淹沒,濃得像一片汪洋大海,恰恰只留下他坐著的這塊巨石。
現在他們就像坐在一個汪洋大海的孤島上一樣
不是他們,是他,鄭毅坐著。
而她正枕著鄭毅的大腿,像嬰兒似的熟睡著
天地之間只剩他二人!除了湛藍透明的天,除了閃爍不定的滿天星斗,大地只是一望無際的雲海,天地萬物都隱藏在潔白的雲海之下。
天地萬物就只剩下這塊岩石,只剩下他二人
遠遠地響起一縷悅耳的銀笛嘯聲,是一隻信鴿,腳上定是縛了銅之類,劃破空氣,帶著悅耳的嘯聲越過了他們的頭頂,向日落的西方隱去
這高山之頂,日落之後很快就變得寒冷了。但是鄭毅一點都不冷,因為他肚子裡有一顆「九陽珠」何況他周身已貫滿了「九陽神功」。
在那天寒地凍的仙霞絕頂上,那老道死去多年,就因為有這「九陽珠」屍身才不致被冰雪掩沒,可見這「九陽珠」是保溫法寒的至寶。
他不冷,阿儀也不冷,因為她正枕在鄭毅的大腿上,一張嬌嫩美麗的臉,就正貼在鄭毅的小腹上。
正好貼住了他丹田內的那顆「九陽珠」一股溫熱和煦的暖流,就這樣傳了過來。
阿儀忍不住將她的臉用力貼到他小膜上去,一面道:「這裡真好,真暖和;我一點都不覺得冷啦」
她好奇地伸手摸摸,發覺那是一粒鴨蛋大小的圓球,在他的腹內滾來滾去,真是有趣,笑道:[這是甚麼?」
鄭毅道:「是九陽丹!」
「九陽丹?」
鄭毅莫名其妙地忍不住要對她坦言說出經過,道:「我母親遺留給我的一顆珍珠,我一不小心,就把它吞進了肚子裡」
阿儀道:[這麼大,你怎麼吞得進去的?」
鄭毅道:「本來沒有這麼大,本來只有桂圓一般大。」
阿儀笑道:「它怎麼會長大的呢?」
鄭毅道:「你還小,你不會懂的!」
阿儀道:「嗯,這東西里好玩,你肯給我嗎?」
鄭毅道:「肯,但是它不會出來,除非剖開肚子,但是,那樣我就會死了」
阿儀道:「你怕死嗎?」
一個人若說他不怕死,那一定是騙人的,鄭毅不想騙她,所以無法回答她。
阿儀卻笑了,道:「如果不用剖開肚子而能拿出來,你肯不肯把它給我?」
鄭毅立刻點頭道:「肯!」
但是他又不懂了:「你怎麼拿?你拿的時候,我會不會痛?」
阿儀笑笑,道:「非但不會痛,而且保證你欲死欲仙,美妙極了。」
鄭毅道:「真的?好,我給你!」
阿儀卻道:「我現在還不想要,因為你這顆內丹,還沒有完全練成。」
鄭毅一怔,道:「內丹?你說我這一顆是內丹?」
阿儀道:「不是麼?那些曾經跟你同床共枕過的女人,不都是在助你練丹的麼?」
鄭毅想想,似乎真的如她所說,這些女人其實是在協助他「練丹」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阿儀答非所問:「你記得答應過我的話,等你的內丹練成了,就要給我,不可以賴皮!」
鄭毅立刻就答應道:「絕不賴皮!」
然後阿儀就緊緊貼在他的小腹處,睡著了
「冷鷹堡」比「飛熊堡」更堅固、更巨大。
「冷鷹堡」的防護守衛比「飛熊堡」更嚴密,更穩固。
誰知今夜卻突然發生了大火?
大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
廚房裡除了食物、飲水、菜蔬之外,更多的是炒菜、煮飯、燒水用的木柴。
木柴當然是易燃物品,而炒菜用的油,更是助燃的物品。所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頃刻之間,警鐘噹噹響起,堡內的武士、莊丁全部驚醒,大家都急忙著去救火。
這火是林君柔放的,她與徐華鳳相互支援,潛入了「冷鷹堡」就商量好了這個縱火之計,林君柔到廚房去縱火!
火頭一起,堡內正在大亂,身為堡主的杜雲天亦急忙衣衫不整的衝了出來。
誰知才一出房門,迎面兩道日月光華疾閃,他驚慌後退,已自不及
徐華鳳的左手日劍劃破了他的胸口,右手月劍已刺穿他的大腿!
好個杜雲天,不愧「大頭鷹王」之名,重傷之中仍能緊急扭身,撞破窗欞,穿窗而出。
只是徐華鳳滿腔仇恨之火,決心不讓他全身而退了,雙劍一絞,又跟蹤追出「同心劍法」展開,左手右手各變出不同的劍勢,全力搶攻!
杜雲天白日裡曾見識過「同心劍法」當時他一人抵擋「天香八女」終於落荒而逃;此刻只專心應付一人,但是他已在倉淬之間受了傷,行動不便,眼見她的日月雙華劍化做各式各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凌厲招式,如波濤洶湧一般地攻來,踉蹌中又立足不穩而仰面往後跌倒!
徐華鳳為七女復仇,絕不存仁慈之心,一劍直刺而來!
杜雲天因為練得有極厲害的「大力金剛爪」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了她的長劍!
誰知得熊廷武的這一雙「日月雙華」劍,是一對能斷金切玉的寶劍,專能被人氣功昱氣之類的神功,杜雲天的手掌立時被切下了四根指頭,慘叫聲中,她的左劍又已迫到眼前
徐華鳳厲聲道:「天香七女呢?她們是生是死?」
杜雲天稱雄半個世紀,哪知今日卻栽在這個小丫頭手上,傲氣加上怒氣,咬牙道:「全死光啦,要殺、要剮都隨你!」
徐華鳳聽說全死光啦,心中更是怒憤悲痛,厲吼一聲,長劍一送,將他刺個對穿,厲聲道:「我要報仇,我要將你冷鷹堡斬盡殺絕,給天香七女報仇!」
她長劍再揮,杜雲天立刻就變成開膛破肚,死狀極慘。
此時已驚動了許多人,大批的武士、莊丁向她圍攻,徐華鳳已經像瘋狂了一樣,雙劍揮動,大肆斬殺,絕不留情!
林君柔趁勢在「冷鷹堡」內,四處放火!
霎時間火頭四起「冷鷹堡」內的人口雖多,倉淬間卻沒有這麼多滅火設備,更沒有這麼多水源,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撲打。
林君柔為了替「天香七女」報仇,果然將「冷鷹堡」燒成了一座燒雞堡!
突然一股勁風壓體而來,她自從與鄭毅合體交媾後,得了鄭毅的「九陽神功」不但練會了四招「同心劍法」武功內力更是大有進步,迅速地往前跨出一步,藉此消除背後的偷襲之力,再雙劍一揮,護住身體,返身一看,竟是「傲仙宮」的七大護法之一「鬼頭刀」丘磊。
林君柔吃驚道:「怎麼是你?你不是得到劍譜逃走了麼?」
丘磊冷笑道:「我只得到周雅雯的四招,我還要你的四招!」
林君柔驚道:「你怎麼知道那是周雅雯的四招?」
丘磊厲笑道:「因為你們天香八女已經有四個落在我們手上啦!」
林君柔先是吃驚,接著就冷靜下來,道:「你們?你們是誰?」
丘磊道:「我們當然是刑堂堂主李增,還有我們兩大護法」
林君柔嘆氣,道:「她們四個呢?是哪四個?」
丘磊道:「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林君柔道:「我為甚麼要去?」
丘磊冷笑道:「我是傲仙宮的大護法,你只是徐華鳳手下一名丫頭,你想你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林君柔嘆氣,手中雙劍一扔,閉上眼睛,道:「我打不過你!」
丘磊得意狂笑,走過來一把就將她的手臂扭在背後,道:「你的四招劍譜呢?還不交出來?」
林君柔道:「我沒有劍譜」
丘磊獰笑道:「我不信,我要搜,」
其實他是要吃豆腐,他伸手進入她的衣襟,搜不到劍譜,卻去搜她豐滿的胸膛!
林君柔恨得牙癢,但是她已與鄭毅有過肌膚之親,有過實際交媾,已不再是那種嬌羞怯弱的少女了,她極力忍耐,清楚地感覺到這無恥的傢伙緊緊地貼在她的臀部,趁機摩擦著
林君柔放棄武器,等的就是這一刻,她一手雖被扭在背後,沒有被抓住的手已經像是要拒絕他伸入衣襟的手一般,握住了他的手腕
丘磊正在色授魂於,突然間林君柔反腿勾踢「啪」地踹中了他的胯下,這一腳力道極大,痛得他涕泗交流,直不起腰來;林君柔一扭身反將他的手臂擰到背後,掙脫的一隻手,重重地擊在他背心上!
丘磊口中吐出鮮血,向前撲跌出去;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突地從懷中摯出他的成名武器「鬼頭刀」來,呼喝咆哮如野獸一般地向她撲來!
林君柔立刻拾起地上的雙劍,左右兩招合擊「噗」地聲刺入了他的右腋下!
丘磊的鬼頭力高高舉起,還未來得及砍下,就已被刺透,他圓睜著凸眼,兀自不信這小女孩在一招之間就能殺了自己?
他的手已鬆開,那柄鋒利的鬼頭力落下,竟將他自己的頭顱生生劈開兩半來!
如果不是林君柔緊急跳開,鮮血就會濺得她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