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等「白馬將軍」再説下去,含笑拱手道:「將軍誤會了,在下鄭毅,是京城九門提督秦重大人的一名書僮,並不是三天前找上貴寶地的人。」
這「白馬將軍」似是未信,口中微嘿了一聲,舉手拍了兩聲。
只見一名青年壯漢走了進來,躬身道:「師父有何吩咐?」
「白馬將軍」道:「去叫海生,和你四師兄、五師兄進來。」
那青年壯漢口中應了聲:「是!」迅速退出,過沒多久,從門外走進三個錦衣漢子。
鄭毅舉目看去,前面一箇中等身材,年約四句,生得體型精壯,右手捧著左手,似乎痛苦不堪。
後面兩個正是方才在茶棚中堅持要鄭毅前來的兩個莊丁。
這三人走入大廳,立即朝「白馬將軍」躬身行禮,道:「師父。」
「白馬將軍」朝鄭毅一指,道:「海生,你仔細瞧瞧,三天前找到莊上來的,可是這人?」
這中年錦衣漢子叫做海生,目光一橫,怒目打量了鄭毅一眼,躬身道:「啓稟師父,就是這小子,沒錯。」
「唔!」「白馬將軍」又朝兩名喬扮莊丁的漢子問道:「海照,海文,你們兩個也仔細瞧瞧,是不是他?莫要認錯人了!」
那兩人也朝鄭毅看了一眼,躬身道:「三天前,是傍晚時分,天色快黑了,是大師兄接待他的,弟子二人站得較遠,沒看仔細;但這一身打扮,年齡,身材,模樣,都完全一樣,看來絕不會認錯!」
「白馬將軍」目光一凝,投射到鄭毅的臉上,冷笑一聲,道:「年輕人,現在老夫的三個門人都指認就是你了,你既然敢來,何用抵賴?」
鄭毅苦笑道。!「正如老丈所説,即然敢來,何用抵賴?如果是我,我就絕不會抵賴。」
「不抵賴就好!」「白馬將軍」截住他的話頭,厲聲道:「那麼你説説看,要老夫公開取消白馬將軍的外號,還出手傷人,廢了我們門下大弟子一條胳臂,究竟是甚麼人指使你來的?」
鄭毅道:「將軍是朝廷的棟樑,應該深明事理,我一再説那個前來惹事生非的人不是我,將軍何以不肯相信?」
「白馬將軍」大笑道:「第一、我不是朝廷的大將軍,我這白馬將軍的外號也只是因為我愛穿白袍、騎白馬,江湖人物給我的一個封號而已!第二、我相信事實,我門下有三個人都親眼目睹,指證歷歷,你還不承認?」
剛説到這裏,只見從階前又走來一個人,説道:「滌塵兄有客麼?」
這人年約六旬,臉型狹長,手掌中盤旋著兩顆鐵九,一臉俱是笑容。
驟見鄭毅的一身白衣,不由得老臉驀地一沉,哼道:「這年輕人大概是白衣教門下了?老夫正要找你們!」
又是一個認錯了的人
「白馬將軍」大笑道:「白兄,你來得正好!」他扶著這老者進來,一面道:「你也要找白衣教不知為了何事?」
這老者一手拂髯,恨聲道:[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
又是三天前,事情怎麼都這麼湊巧?
老者伸手一指鄭毅道:「這小子,就闖入了老朽的瑞芳居一場大鬧,交代家人説白衣教要崛起江湖,白瑞芳的姓不好,要改掉?」
連姓都不許有一個白字?真是豈有此理?
卻聽那白瑞芳怒道:「他居然説,姓黑、姓黃、姓紅、姓藍,姓甚麼都可以,只是不許姓白,否則三天之後,要來拆掉老朽那塊瑞芳居的牌子,你説可不可惡?」
「白馬將軍」頓時與他敵愾同仇,咬牙切齒道:「實在可惡之極,這小子居然不許我再騎白馬?騎黑、騎黃、騎紅、騎藍,騎甚麼都可以,就連白馬將軍的白字也要改掉?」
白瑞芳手中兩粒鐵九一碰,發出「當」地一聲巨響,厲聲道:「來來來!你有甚麼本事拆我的招牌?有本事儘管使出來!」
鄭毅大驚失色,急道:「慢來,慢來我説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白衣教我只不過是個書僮,是個小廝」
白瑞芳已經逼近,鬚眉賁張,怒聲道:「到了此刻,你還不敢承認麼?」
眼看他就要向鄭毅動手,外面卻有一名莊丁慌慌張張的奔了進來,一面驚急嚷道:「師父不得了,來了,來了!」
「白馬將軍」喝道:「你説甚麼來了?」
那莊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道:[三天前,那個白衣教]
「哼!」「白馬將軍」臉色一沉,揮手道:「叫他進來,」
只聽門口有個清脆的嗓音應道:「已經進來啦!」
隨著話聲,從廳外跨進一個白衣人來。
鄭毅這才鬆了口氣,正主兒適時趕到,他可以不必做替罪羔羊啦。
鄭毅好奇,這麼狂妄的「白衣教」是個甚麼樣的可怕人物?他抬頭望去,只見這人一身整潔清雅的絲質白衣,年紀極輕,看來只不過與自己差不多,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相當俊美;只不過神情冷傲,嘴角微微上翹,好像甚麼人都不在他眼裏!一眼瞧見鄭毅,卻是目光一凝,神情略現驚異。
這白衣人正想開口「白馬將軍」已經斷喝一聲,道:「你就是白衣教的門徒了?」
「不錯!」那白衣少年只説了兩個字,目光仍是停留在鄭毅身上,冷冷的問道:「你是甚麼人?」
鄭毅已經因為他而被人誤認,而且差一點還要捱揍,此刻見這少年冷傲神情,心中自然不悦,冷冷道:「閣下最好先向這兩位老前輩説説,你是甚麼人?」
白衣少年瞼上有了怒色,冷哼道:「你不是白衣教的人,誰教你穿白衣的?」
鄭毅立刻想起那白瑞芳的話,笑道:「原來不止別人姓甚麼叫甚麼要管,就連穿甚麼衣服也要管麼?」
白衣少年雙眉一挑,説道:「本教自然要管,凡是非我白衣教人,身穿白衣,就是冒充本教使者,按律就得」他又看了鄭毅一眼,忽然住口不言。
鄭毅竟有些耽心,囁嚅道:「按律該當如何?」
白衣少年冷色説:「處死!」
那個老而彌堅的白瑞芳也轉向了那白衣少年,厲聲道:「三天前大鬧瑞芳居的,就是你麼?」
白衣少年冷哼道:「不止瑞芳居到這裏來的,也是我!」
他完全無視這裏全都是敵人,隻身前來,伸手指罵著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是來聽迴音的,孟滌塵,你外號白馬將軍這個白字與本教牴觸,犯了忌諱,你改是不改?」
孟滌塵怒嘿一聲,道:「老夫不改,又當如何?」
白衣少年臉色一寒,目中射出兩道清冷的光芒,微哂道:「那你就絕難逃過今天!」
「哈哈哈!」「白馬將軍」仰首大笑,他是氣極而笑,聲如裂帛,目注這白衣少年道:「孟滌塵活了五、六十歲,絕難逃過今天,那也不算短命了,你年紀輕輕,來到寒莊,還敢口出狂言老夫看你也絕難逃得過今天,」
白衣少年冷傲的道:「是麼?」
孟滌塵道:「你可是不信?」
白衣少年道:「我知道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真章是不肯取消你白馬將軍這外號的!那好,你不妨把壓箱底的本領使出來試試,看我是不是能拆掉你這塊招牌?」他如此狂傲自負,孟滌塵哪還忍受得住這口鳥氣?口中暴喝一聲,雙手一分,身形倏地欺近,左手斜劈胸前,右手朝前一探,五指如勾,直抓對方左脅。
這一招出手奇快,尤其他雙臂特長,人還未到,一掌一爪已經到了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身子稍稍一偏,居然輕巧無比的避開了孟滌塵的一招兩式,左手同時一抬,使了一記「菱葉穿萍」從孟滌塵右腕底翻了起來,朝右胸口反拂了過來。
孟滌塵急忙之間,右手五指併攏,往下叼出。他這一記刁手自然使得很快,五指之上也貫注了真力,就算一塊鋼板,也會被他叼得凹下去!
誰知碰上了白衣少年的手腕,竟然柔若無骨,絲毫使不出力道來。而對方仍是反手一拂,原式未變,仍然朝右胸拂到,幾乎已碰上了衣衫!
孟滌塵發覺不對?再待後退,自然已經嫌遲了
這白衣少年使的是「拂脈截經」手法,只要給他拂上,任你武功再高,也都施展不出來,只有束手待縛的份啦!
這孟滌塵自知必然慘敗,正在暗自長嘆,突然發覺自己因為後退而撞到了鄭毅。
鄭毅自從練會了一招「同心劍」法,因而變得耳聰目明,眼見這「白馬將軍」
要糟,急切中伸手一推!
孟滌塵驀然身子一歪,正好避開了白衣少年這一拂之力,傷到右肩,卻避開了胸口大穴;孟滌塵肩頭一陣大疼,幸好他有鏜甲在身,肩頭又是皮厚肉粗之處,卻無大礙。
這中間的過程説來話長,卻也只是短短一剎那之間的事,白衣少年一擊不中,左手又如蝴蝶翻花,斜穿而出,再拍他的背後。
那老而彌堅的白瑞芳虎吼一聲,手中兩枚鵝九大的鐵彈珠「譁」地一響,疾如流星地襲向那白衣少年,口中怒喝道:「老夫也來會一會這大膽狂徒!」
兩主局手力戰這年紀輕輕的白衣少年,場中情勢立變「白馬將軍」雙手如刀,大開大合,如砍似劈!有力敵萬人之勇。
白瑞芳兩枚彈九倏去倏回,專打敵人周身大穴,來無影、去無蹤!令人防不勝防,兩大高手纏鬥這白衣少年,誰知他竟能在這凌厲的夾擊下,倏地伸手拂向「白馬將軍」左胸「紫府穴」。
這是人身大穴,正當會脈與任脈要衝,如果拂中,不死也成重傷!
「白馬將軍」閃避已經不及,白瑞芳要搶救也晚了一步;在場圍觀的孟莊子弟們都嚇得尖聲叫了起來。
但是就在這白衣少年指尖快要拂中之際,突然覺得有一根手指如利劍一般地直指自己眉心!
白衣少年心下大震,這眉心更是人身必死之穴,他已顧不得傷敵,縮手後退,左手」沉,立即朝下按去,似要化解不料他手勢才動,卻覷見鄭毅的另一隻手的食指如劍,才劃了半個孤,又指向了他的眉梢!
白衣少年大吃一驚,緊急向後退去
[白馬將軍」與白瑞芳這才真正脱離險境,心中暗叫一聲:「慚愧!自己縱橫江湖四十年,竟然第一招就遇上了險招,要不是他突然收手,自己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他這一招拂穴截脈手法之下!」
只聽那白衣少年向鄭毅怒喝道:「是你出手偷襲的麼?」
鄭毅立刻心慌縮手,不敢回答。
「白馬將軍」孟滌塵心中暗自哦了一聲,忖道:「原來是這個白衣少年出手替自己解了圍!」
其實鄭毅並不是出手替他解圍,他甚至心中不滿這位自大自狂的「白馬將軍」
硬是不問青紅皂白的要把他當成壞人,説甚麼都不肯聽他的解釋。
但是看到他兩個老人家被這白衣少年逼得步步危機,心中對這白衣少年的武功大感欽佩。
不由自主地全神貫注在這白衣少年的舉手投足,出招收招,也不由自主地以自己學的那招「同心劍」法來比劃著,想像著如果他是在向自己攻擊,又該如何抵敵。
誰知這白衣少年眼尖,竟被他瞧見,心中不免羞愧收手,不敢吭聲。
這白衣少年怒哼一聲,道:「看來你武功不弱,今天饒不得你!」
鄭毅驚得後退,急忙道:「不不不!在下我武功弱得很,饒了我,饒了我」
白衣少年見他一番做作,又是怒恨,厲聲道:「報上名來!」
鄭毅急道:「在下我姓鄭名毅,無名小子,你一定不會認得我的」
白衣少年果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雙眉一挑,怒哼道:「你身穿白衣,本已觸犯本教規定,我就先收拾了你,也是一樣!」
説著他解下腰畔一柄白鞘的長劍,道:「咱們到廳外去!」
縱身掠起,像一朵白雲,身法美妙之極,飛到大廳前的廣場之上。
他抽出長劍,銀白劍鞘往地上一扔,喝道:「還不出來受死?」
鄭毅心驚膽跳,抬眼四望,打算找個安全的地方開溜,誰知又是「呼」地一聲,一朵白雲又飛了回來,攔在他的前面,道:「你的武器呢?」
鄭毅眼看溜不掉,只得硬著頭皮道!「我沒有武器,我也不想跟你打架,你若不要我穿白衣,我就脱下來給你就是」
他果然伸手解衣,誰知這白衣少年突然嬌喝一聲,怒道:「你找死!」
長劍一揮,毫無章法地夾頭蓋腦,直劈下來!
這一劍又疾又快,鄭毅閃避已經不及,倉促間雙手食指伸出,左勾、右點,如利劍一般直指他的手腕!
眼見就要被鄭毅奪下他的長劍,誰知這白衣少年長劍款起一朵劍花,滿天花雨,風擺殘荷,玉梅錯落,唰唰唰三劍,直逼得鄭毅連退七步,幾乎撞翻一張太師椅!
白瑞芳見多識廣,驚道:[涼州果毅門的清平劍法?」
鄭毅只覺得眼前一片劍幕籠罩而下,幾乎要將自己絞成碎片,他已經退無可退,百忙中雙手食指[同心劍法」一變,一指刺向他的左脅,另一指劃過他的手腕!
他這虛空一劃,本來不具任何威力,可是在白衣少年眼中,竟不啻是一雙鋒利的長劍,不但左腰會洞穿而過,自己的手腕亦必被切斷,
驚得他尖叫一聲,倉皇鬆手扔劍,鷂子翻身,暴退七尺,避開了他的這一招。
長劍跌下,恰巧落入鄭毅手中,鄭毅慌忙接住,卻差一點割傷了自己的手掌。
那白衣少年一張臉漲得通紅,咬牙怒道:「你,你」
鄭毅突然想到怎麼把人家的劍奪了來?實在不該,伸手將長劍遞出,歉然道:「對不起,還給你」
誰知這白衣少年氣得雙頰發赧,惡狠狠瞪了鄭毅一眼,雙足一點,一道人影疾如流星,越過圍牆,朝外飛射而去。
鄭毅不想他走得如此快?心中不覺起了一絲歉疚,暗道:「他連劍都不要了,顯然十分氣惱,自己幾時把劍還他才好?」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身邊卻響起了粗獷豪爽的笑聲,道:「鄭少俠這一手功夫真了不起,輕靈博大,老朽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原來是那老而彌堅的白瑞芳,身旁的「白馬將軍」孟滌塵也大笑道:「也總算給老朽出了口氣,把狂妄無知的白衣教徒攆走了,來來來,快到廳上坐!」
鄭毅卻不想與他們多加客套應酬,心中掛念的還是住在農家的葉依萍。
他走去拾起地上的那支銀白劍鞘,將長劍收入鞘中,拱手道:「對不起,在下我還有四再事要辦,就此告辭!」
鄭毅循原路回來,突見遠處林間,似有一個白衣人影,一閃而入林中。
鄭毅一眼覷見,立刻起疑?莫非就是剛才那個丟了長劍,含怒而去的白衣少年?
自己手中仍拿著他的長劍,實在應該原物奉還才對。一念及此,鄭毅立刻大喊一聲:「喂,這位仁兄!」
他急步追來,進入這林中,誰知已經沒有那白衣少年的綜影。
他一面叫嚷呼喚,再往林中尋去,突然一陣衣袂飄動,從左右掠來,人數至少也有四、五個之多。
鄭殿、心中一動,暗道:「好傢伙,原來他還在這裏打埋伏!」
一瞬間,果然有幾名穿白衣的人影,從四面圍了上來。
鄭毅目光一瞥,發現圍上來的竟然有九個之多!
九個都是身穿月白僧衣的和尚,每人手中都執著一支精光閃閃的青鋼長劍,緩緩逼近。
鄭毅心中暗驚,忖道:[這些和尚難道也是白衣教的人?」
思忖間,只聽右首一個和尚喝道:「施主已經落入我們包圍之中,只要放下兵刀,隨貧僧回去,我們絕不為難施主。」
鄭毅道:「你們是白衣教的人了?」
為首和尚大笑道:「施主自己是白衣教的人,怎説貧僧是白衣教人呢?」
鄭毅道:「我不是白衣教的人!」
左首一個和尚哼道:「你身上明明穿了白衣,還想抵賴麼?」
鄭毅道:「我真的不是白衣教的人,這有甚麼好抵賴的?」
「那好!」為首和尚道:「施主隨我們回去就好了。」
鄭毅道:「隨你們回哪裏去?」
為首和尚道:「龍興寺。」
鄭毅道:「我隨你們到龍興寺去做甚麼?」
為首和尚道:「施主到了龍興寺自會知道!」
鄭毅道:「不行,我還有事,我不去!」
對面一個和尚道:「施主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鄭毅大為驚恐,急道:「你們想要怎樣?」
身後一個和尚冷笑一聲,道:「施主不肯去,咱們只好把施主請去。」
他把「請」字口氣特別説得重了些,表示這「請」字另有含意。
鄭毅有些心慌,道:「諸位師父,是打算用強麼?」
另一個和尚道:「施主知道就好。」
鄭毅四下看了一遍,嘆氣道:「你們出家人,慈悲為懷,何必強人所難」
只聽另一個和尚怒聲道:「三師兄,這小子嘴硬得很,還和他羅嗦甚麼?把他拿下,擒回去就是了!」
站在右首的那個為首的和尚大概就是三師兄了,他目注鄭毅,凝重的道:「施主不肯跟我們回去,難道真的要貧僧等人用強不可?」
鄭致急切道:「不不,不可用強,在下我實在不想跟人動手打鬥,尤其不敢得罪出家人」
「阿彌陀佛!」
這位三師兄口中宣了一聲佛號,這聲佛號顯然是他們的暗號了,九個和尚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只是退開,並不是退去。他們這一步,各自又退的不同,有的是斜退,也有的只退下半步。
原來他們是在調整九個人之間的距離,改變了包圍鄭毅的角度。
但是在鄭毅眼中看來,他們卻錯亂無章,鬆鬆懈懈的隨意站一止,一點也看不出有甚麼威力。
這位三師兄緩緩地拔出長劍,當胸平舉,凜然道:「施主此時答應隨貧僧回去,還來得及!」
鄭毅眼見跟他們説不通了,心中忿然這些出家人,怎麼也跟剛才那些草莽的江湖人物一樣,硬是指鹿為馬,是非黑白不分?
九個和尚圍住他,九柄長劍指向他,鄭毅心中膽怯,眼珠子卻在亂轉,希望能找個機會溜之大吉,口中卻在支吾應道:「來不及又如何?」
左首和尚大聲道:[三師兄不用跟他多説了!」
三師兄嘆道:「施主不聽勸道,看來是非要動手不可了。」
説到這裏,目注鄭毅道:「施主請亮劍!」
鄭毅本不慣用劍,要用也該用雙劍,此刻手中只有一把劍,心中不免猶豫起來,手握劍柄:「算了!這柄劍,還是不用吧」
背後有個和尚怒道:「好個狂妄小子?」
這位三師兄亦怒哼一聲,道:「施主小心了!」
説到這裏,口中突然高聲唱道:「峨眉山月照九州。」
隨著他的歌聲!手腕一振,長劍向空划起了一圈銀光。
八個和尚隨著高聲唱道:「一片清光遍地流!」
九人同時跨進,九支長劍分做九個方向,同時刺出。
鄭毅大驚,只見這九支長劍刺來的方向,並非自己身上某一部位,而是刺向身體的四周。
三支長劍是從三個不同角度刺向頭頸,這三劍刺到之時,也正好交叉鎖住咽喉,另四支長劍鎖住雙手,兩支點到前心後背。
一下子就全部凝住不動,卻也恰巧把鄭毅所有能動的方位全部封死!
鄭毅已嚇出一身冷汗,他還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應變,就已經被他們制住了,為首的這位三師兄卻臉色大變,驚道:「怎麼?你真的已經知道我們這一招傷不到你?」
鄭毅奇道:「怎麼了,這一招有甚麼不對?」
三師兄道:「師父傳我們這一招時,已經分析過人性,任何人在這麼危急之時,一定會動一動,只要有任何地方一動,就一定會傷在這一招、天網恢恢。之下,除非敵人能洞燭先機,真的一動也不動!」
鄭毅這才恍然大悟,心中驚道:「好險!」
原來他不是不肯動,而是根本來不及動;此時他九人的招式全都用老,手已伸到最長,劍尖已指在最極致,要想再前進半分也辦不到,除非徹劍後退,再換第二招!
但是他們只要稍稍有半分撤劍,立刻就造成他九人極大的空門破綻,極可能被敵人一劍之中盡數屠殺!
這九個和尚就只能伸長了手,伸長了劍,動也不能動。
鄭毅也只有在這半分都不能移動的九支利劍之中,手握劍柄,動也不能動!
他們就這樣僵持在這裏,誰也不敢妄動半分!
但是鄭毅本就是穩穩站在這裏的,他動不動根本無所謂,而這九個和尚卻要保持這種怪姿勢不動,可就苦不堪言
漸漸的他們已經汗流浹背,氣息嘶嘶了
漸漸的他們已經手腳在發抖,血脈阻塞了
他們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了,他們一定有人會先倒下去!
只要有一支劍先移開了這個緊密的位置,鄭毅就能在一瞬之間拔劍,將他們斬殺殆盡!
他們漸漸感到死亡的陰影已經逼進,心中泛起無限的悲哀
就在這時,鄭毅突然瞧見遠處的林中有人影一閃,他心中猛地一震,立時大喊一聲:「喂,你等等!」
他似乎完全忘了身前身後有九支利劍在指著他,他就那樣大步向前跨出,往林中那人影追去。
他似乎就要用自己的身子去撞那些長利的長劍,或是他以為那匹都只是紙紮的玩具,根本就傷不了他?
站在他正面的三師兄心中暗歎,長劍收回,一剎那時間九支長劍全都收回。
真的沒有一支能傷到他,甚至還讓開了路,就讓鄭毅從容地自他們的包圍圈中走了出去。
這九個和尚心中長嘆,心中感慨萬分,這小子竟然無緣無故,就饒了他們九條性命
鄭毅見到的人影,大約就是那個失去了長劍的白衣少年,他了心只想早些找到他,把劍還給他之後,早些趕回葉依萍身邊去。
他很清楚地記得那個白衣人影消失的方向,而且這次也清楚地看出,絕對不是穿月白僧衣的和尚;他急步往那更濃密的灌木叢追去,一面大叫:「喂,仁兄慢走,這是你的寶劍!」
他這樣莽莽撞撞地闖入灌木叢中,突聽得啊地一聲驚叫,林中站出一位十七、八歲的絳紅衣衫女子。
長髮披肩,睜著一雙白黑分明的大眼睛,有些驚恐地整理自己的衣衫。
鄭毅驚徵了一下,面對一個陌生少女,他有些手足無措,急忙轉身走開,背後卻有清脆的聲音道:「喂,你就這樣走了麼?」
鄭毅只得再回頭道:「怎麼?」
絳衣少女道:「你這樣胡亂闖來,嚇到別人,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會講了麼?」
鄭毅想想,的確是自己不對,不覺俊臉一紅,歉然道:「對不起,在下我不知樹林中是甚麼人?胡亂闖入,驚動了姑娘,在下我這廂賠禮了。」
絳衣少女朝他瞧了一眼,忽然抿嘴一笑,道:「你這人好奇怪喲?怎麼前倨後恭呢?」
鄭毅瞧著她似嗔若痴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的醉意,瞧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又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自己一直跟著秦志遠當書僮,從來也沒有遠離過家門,甚麼時候見過這位姑娘的呢?
他靦腆一笑,説道:[這是誤會,方才有幾個和尚,硬指在下我是壞人,不容分説,就把我圍了起來」
絳衣少女一雙秋波盯住他,含笑道:「那你是不是壞人呢?」
鄭毅第一次被一個姑娘家用這樣大膽的眼光瞧著,竟有些像大姑娘似的羞紅了瞼,囁嚅道:「在下我,自然不是壞人」
「方才你那樣衝過來,活像強盜土匪,我還以為自己真的遇上了惡人呢,」
她眨眨眼,口中輕啊了一聲,又道:「幾個和尚圍著你,那是要打架了?後來呢?」
鄭毅嘆道:「他們一共九個,豈只是要打架,他們圍住我拿劍就刺!!」
「啊?」絳衣少女臉上流露出驚容,急急問道。!「你怎麼辦呢?」
鄭毅道:「在下我,只好任他們刺來幸好他們也不是真的要殺我,他們只是要嚇嚇我。」
絳衣少女早在旁邊瞧得清楚,她剛剛才嚇出一身冷汗。
那九個和尚的那座「飛仙大陣」挫敗過多少高手,那一招「天網恢恢」之下,傷過無數英雄豪傑,誰知道遇上了真正大智大勇的鄭毅,以不變應萬變,竟然一動也不動地破了他們的陣式;更了不起的是,他竟然就輕易的放過了那九個和尚,一點也不為難他們,這份大仁大德,更不是江湖上的任何俠士能比得上的!
絳衣少女以無比崇敬之、心望著他,嘆道:「你手中不是也有劍麼?你怎麼不拔劍相抗呢?」
鄭毅笑道:「不,這柄劍不是我的,是朋友的。」
絳衣少女盈盈秋波一轉,道:「朋友的劍?怎麼會在你手中呢?」
鄭毅嘆道:「唉,説來話長,他有些蠻橫,不許我穿白衣,我只好聽他的話脱下來,他卻又莫名其妙的出來攻擊我」
這絳衣少女的臉竟然莫名其妙的漲得排紅,幸好鄭毅並沒有注意到,又説:「他留下劍走了,我只好帶在身邊,等找到他的時候,再還給他。」
絳衣少女道:[這麼説,你們一定是很知己的朋友羅?」
她説話之時,粉靨忽然又紅了起來。鄭毅搖搖頭道:「不,我們才初次見面。」
絳衣少女微啃朱唇,偏著頭問道:「你知道他叫甚麼名字?」
鄭毅道:「不知道。」
絳衣少女哈的笑出聲來,説道:「你這人好奇怪?又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天下這麼大,又到哪裏去找他?怎麼還他的劍呢?」
鄭毅也是長嘆一聲,道:「可是這柄劍又非要還他不可」
絳衣少女道:「看來你這人還很講義氣,連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地方,只見了一次面,就唸念不忘,非還他劍不可,要是換了我,早就把這柄劍據為己有,或是隨手丟掉了」
鄭毅道:「不,這柄劍是我從他手上奪過來的,我看得出來,他丟下這柄劍的時候,眼中流露出很不情願,也很焦急」
鄭毅無限後悔,又道:「這柄劍上還鐫有一個丹字,我相信一定是他的名字!」
絳衣少女的瞼又紅了,連頭都不敢抬起。
鄭毅再道:「我知道任何江湖人,都會很珍惜自己的兵器的,據説有些門派,在授給門人弟子寶劍的時候,還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規矩!所以他棄劍而去的時候,我心裏就非常不安」
絳衣少女幽幽的道:「所以我説你是好人。」
鄭毅雖然第一次跟這少女見面,卻好像跟她很談得來,隨口問道:「姑娘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到這麼荒僻的樹林來的呢?」
絳衣少女粉臉驀地脹得通紅,羞澀的道:「人家」
鄭毅看她嬌羞滿面,本覺奇怪,突然又領悟;想來是一個姑娘家深入灌木叢中,不是大便、就是小便,這種事叫人家姑娘家怎麼説得出口?一時臉上一熱,喝嚅道:「對不起」兩人一時之間,就沉默了下來
終是這少女先開口打破僵局,道:「你還要在這裏等人麼?」
「沒有。」鄭毅笑道:「方才我是追一條白影進來的,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了,我再等也沒有用啦!」
絳衣少女道:「那我們該出去啦!」
兩人踏著細碎的落葉,走出樹林,只見塔壞滿天,照得大地一片燦爛;襯著豔麗晚霞,微風吹拂著她的秀髮與衫裙,飄逸出塵,美得像是仙女下凡。
鄭毅不覺看得呆了,她也發覺到他的異樣眼光,不覺澀紅了臉,輕輕地呻了一聲,又岔開話題,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鄭毅道:「在下擲毅,周吳鄭王的鄭,毅力堅強的毅。」
絳衣少女道:「鄭毅?這名字很好。」
鄭毅也問道:「姑娘你呢?我們談了這許多話,還沒有請教你的芳名?」
「我」絳衣少女粉頰微紅,低低的道:「我姓沈,名叫名叫紅玉。」
她説到最後兩個字,聲音就變得很輕很輕。
鄭毅沒有聽清最後兩個字,只好道:「原來是沈姑娘。」
沈紅玉道:「姑娘不好聽,你就叫我沈紅玉好了」
這次總算是聽清楚了,他望著她這張被晚霞照得豔紅的臉,照得豔紅的衣裳,痴痴地喚了一聲:「紅玉!」
沈紅玉竟被他這樣深情的眼光瞧得有些動情,痴痴地望著他,喃喃地呼喚道:「鄭毅」
鄭毅只覺得自己腹中的那顆「九陽珠」又在開始發熱發漲,他一陣頭暈目眩,動情地將她一把摟了過來,對著她的櫻唇就吻了下去!
沈紅玉先是驚怔呆住,接著盛怒地推開,揚手一耳光摑去,怒罵道:「不要臉?
色狼!」
鄭毅被打得驚怔住,沈紅玉卻已調頭奔去!
鄭毅嘆息一聲,深自後悔怎麼會做出這等下流的事來?只好垂頭喪氣離去。
突然腳下一痛,他低頭一瞧,竟有一條黑白花紋斑斕的毒蛇,正咬在他的小腿之上。
鄭毅大吃一驚,叫道:「蛇,我被蛇咬了!」他低頭一把握住這條蛇的頭部,一用力就擰得粉碎,恨恨地摔在地上;但是他的小腿已經從疼痛轉變成麻木,可見毒性之強,非同小可!
沈紅玉本已奔走,也聞聲回頭,驚道:「毒蛇?在哪裏?」
鄭毅已經站立不住,跌坐到地上;沈紅玉口急忙撕開他的褲管,只見四個鮮明的齒痕,已經變成烏黑,一條小腿,也腫脹得像一條蘿蔔!
鄭毅急得哭了,道:「怎麼辦?這怎麼辦?」他驀然想起「壯士斷腕」這句話,哭道:「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把這條腿砍掉才能活命?」突然他又想到那個梁坤傑要拉他去砍掉一條手臂的事,哭道:「我怎麼這麼倒黴?不是要斷手就是要斷腿」
突然他的腿上又一痛,原來是沈紅玉用劍割開了他小腿上被咬傷的部份,不避穢毒,低頭去在他的傷口上用力吸吮著,一口一口的污黑的毒血,吸了又吐,吐了又吸,終於污血變成了鮮血,鄭毅的一條小命算是撿回來啦!
流了這麼多血,鄭毅不由得一陣頭暈,沈紅玉從懷中取出一粒赤紅色的丹丸來,喂他眼下,道:[這是師們的療傷聖品,九轉熊膽丸,你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起身要走,鄭毅急忙拉住她,道:「你要到哪裏去?」
沈紅玉道:「你的蛇毒已經流盡,又有九轉熊膽丸保命,你死不了的,我當然還是要走的」
鄭毅道:「可是我」
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嘴巴:「噤聲!」原來她已警覺到有聲音在接近中,她悄悄地從草叢中伸頭外望,只見一隊十餘名身穿月白僧衣的和尚,從遠處緩緩接近這片樹林。
沈紅玉心中大驚,這十餘名和尚之中,更有剛才圍攻鄭毅的那九人在內,想必是剛才一戰吃了大虧,回去搬了救兵又來
鄭毅剛才實是僥天之倖,陰錯陽差才贏了一招,這次又來,實在是凶多吉少,不由心驚膽跳,急道:「怎麼辦?」
沈紅玉眼神一動,道:「打不過,只好避開!」
她一把抱起鄭毅,就往樹林之內鑽去。
這林中深處,就是剛才鄭毅遇見沈紅玉的那叢灌木,鄭毅以為她會帶著自己躲入其中,誰知她只是將鄭毅放下,自己鑽了進去,取出一包衣物來。
鄭毅一眼就見到其中有一件是純白的絲質白衣,不由眼光一亮,道:「原來你就是」
沈紅玉道:「不錯,我就是白衣教門下,你手上拿的這把劍,正是我的!」
鄭毅道:「原來你是女的」
沈紅玉卻不再多説,抱了他往一株大樹上躍去!
這沈紅玉的輕身功夫果然了得,手中抱了個比她自己還重的男人,仍能一縱身就上了樹枝的橫椏,藉力再縱,又上了另一處更高的枝椏。
鄭毅已嚇得閉眼不敢看,沈紅玉卻左一縱右一躍,直上這樹林中最最高大的一株樹木的頂端;原來這裏竟然有一個巨大的鳥巢;事實上不是鳥巢,而是樹屋,極其簡陋的樹屋,不過是一些粗實的樹枝,橫的、直的架構在這株巨樹之上,成為一處極穩當極牢靠的棲身之處。
沈紅玉將鄭毅放下,將她的包袱抖開,鋪好;衣物捲成一團當枕頭,再安置得鄭毅舒舒服服的躺好。
鄭毅躺下,果然舒適,不由感激道:「謝謝」
沈紅玉卻又用手壓住他的嘴唇:「噓」
原來那十餘名和尚已經展開成扇形搜索而來,此刻已來到這附近了。
鄭毅不敢稍動,沈紅玉也不敢出聲,就這樣挨著地,保持一個靜悄悄的狀況。
這樣就會互相捱得很近了,沈紅玉的一隻手壓在他的嘴唇上,那隻手肘自然就擱在他的胸口,自然就感覺到他的心跳,感覺到他的熾熱的呼吸
鄭毅嗅到了她的少女的體香,鄭毅腹中的「九陽珠」又開始熾熱,他的心跳又加速,血脈又賁張
沈紅玉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變化,她自己竟也莫名其妙地變化,她竟有些昏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突然鄭毅又伸手摟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的頭勾得低了下來,低下來!漸漸接近,漸漸貼近終於將她的唇勾得貼上了他的唇
兩人的唇緊緊地貼上了,一陣熱烈的擁吻,使得沈紅玉意亂情迷,一顆心狂跳著,全身都變得酥酥軟軟的,整個人都癱軟伏倒在他的身上了
而他的雙手更是有無限的魔力,在她的背上游走,在她的周身遊走
他那雙手所到之處,沈紅玉就如觸電似的酥麻,再也無力掙扎,無力反抗,除了鼻孔裏的嗡嗡聲,她甚至連開口説話的能力都沒有了!
天色已經黑暗了下來,在這濃密的枝葉陰影之間,沈紅玉莫名其妙地浸沉在情慾之海里了,不知何時,林中搜尋的僧人們已走得一個不見?不知何時,沈紅玉的身上衣物已被剝除得一件也不剩。
沈紅玉全身火熱滾燙,周身潮紅,她被鄭毅貪婪地擁吻吸吮,被他貪焚地周身搓揉撫弄,她已感覺到他的堅硬昂然,她也感到自己的潮濕氾濫!
他翻身而起,將她壓到了下面,他堅硬的部份已抵住了她的玉門關口,他氣息嘶嘶地在她耳邊道:「我要進來了」他立刻就要叩關而入了,沈紅玉已經無力抗拒了,她心神悸動,頭腦昏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咬著他的耳朵道:「好,進來」
鄭毅就挺槍而入,本以為會受到阻礙,本以為會被阻止不許稍動的,誰知是出奇的順利一滑而入,一探到底!
這沈紅玉不深,卻很緊,似乎將他緊緊地吸住、咬住,像鮮嫩的蚌肉一般的鉗住了就不肯放開!
鄭毅立刻就感受到一種異常的美味,他須要用力才將抽出,須要費勁才能再刺入,就在這費勁用力之中,感到無比的摩擦,無比的舒暢!
這沈紅玉雖然很緊,卻不深,所以鄭毅很輕易地就牴觸到她的深處,那裏一定是最敏感、最嬌嫩,每一次的觸碰,都令得她全身如觸電一般地顫抖,咽嗚地呻吟一聲
但是鄭毅已被腹中的「九陽珠」挑起了瘋狂的慾火,他已經神智昏迷,意識不清,他只知自己像野獸一般地抽插,要利用那種緊而窄的摩擦,達到自己無比的快感,爬到慾望的高峯。所以他每一次都是毫無憐惜地衝刺到底的!
所以他每一次都是用力地撞在她的敏感深處的!
可憐的沈紅玉從未經過人道,第一次就遭受到這樣殘酷的蹂躪!
但是奇怪的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歡迎他這種蹂躪,忍受他這種衝刺,享受著他的撞擊!
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樂享受是她這一輩子都未曾想像過的,她努力地忍耐著,承受著,但是實在又承受不住,忍耐不住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使得她緊繃住的神經一再地顫抖,一再地觸電,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哀嗚一聲,從快樂的最高峯趺了下來!
她顫抖著緊緊抱住了他
她閘門大開,一陣狂泄
鄭毅腹內的「九陽珠」又開始發揮奇異的功能,開始吸收她那寶貴的處女元精,加以煉化,再佈滿全身!
鄭毅所習的「上清神功」又開始將得自沈紅玉的陰元,變成自己寶貴的內功
他的兩隻手又自然而然地壓住了她的「玉枕穴」與[命門穴」他的「九陽神功」又自然而然地貫注到了沈紅玉的體內
沈紅玉只有短暫的一陣空虛與疲累,立刻又感到精神百倍,體力十足,不禁好奇問道:「你在我身上做了甚麼?」
鄭毅有些慚愧,囁嚅道:「對不起,我我已經是你的老公啦!」
沈紅玉一怔,隨即明白他所謂「老公」是指丈夫,因為只有夫妻才能行這樣的周公之禮的;她不是在問這個,因為他要「進來」時也曾問過自己,她是答應過讓他進來的。
她問道:「你傳了甚麼功力給我?」
鄭毅這才知道她是在問傳輸功力之事,對這些他並不是知道得太清楚,他甚至不知道不小心吞進肚子裏的是「九陽珠」他更不知道每次在性交之後能吸收女性的陰元,便當然不知道自己竟能從手心將自己煉化之後的「九陽神功」傳輸給對方,他只是傻笑著道:「我不知道,我從小練的是上清神功」
沈紅玉一怔道:「上清神功?你為甚麼要輸上清神功給我?」
鄭毅道:「因為」其實他也不知道因為甚麼,但是隨即想到第一次與他合體交媾的秦慧珠,與第二次與他合體交媾的葉依萍。
鄭毅道:「是因為,我要跟你合練同心劍!」
沈紅玉大吃一驚:「同心劍?」
她自幼就從師父口中得知,百年前就威震江湖的一套劍法叫做「同心劍」沈紅玉奇道:「同心劍失傳已近百年,你怎麼會的?」
隨即笑了起來:「你騙人?」
鄭毅道:「我沒有騙你,你可記得我是如何奪得你的寶劍的?」
沈紅玉本就極佩服他的武功,此刻再仔細一回憶,果然覺得他的那兩隻手指驚天動地,奧妙無窮,不禁驚道:「那就是同心劍法麼?怎麼就沒有見到你用劍?」
鄭毅道:「以指代劍就已經威力無窮了,如果真的有雙劍在手」
沈紅玉心想,果然不錯,她一向自以為劍術了得,也曾闖過許多成名英雄人物的心腹之地中去。
像是「白馬將軍」孟滌塵「鐵彈金九」白瑞芳等人,她都是單人支劍地闖進闖出,如入無人之境,誰知卻在數招之下,就敗在這個鄭毅手中,而且還教他奪去了寶劍!原來他竟然身懷「同心劍」絕技,怎不教她見獵心喜,躍躍欲試。
沈紅玉廝纏住他撒嬌道:「好嘛,我就跟你合練這同心劍嘛!」
鄭毅原已與秦慧珠練了「同心劍」的第一招,又與葉依萍練了第二招,這次本應該與沈紅玉合練第三招才對,誰知他竟把劍笈留在葉依萍處,忘了帶出來。
沒有劍笈,就無法練第三招,幸好他已將第一、第二招練得熟了,便將這兩招的二九十八個變化,詳細地講解給她聽,並指導她用左右手的食指代替利劍,比劃練習著。
這沈紅玉的武術,本來就有非常深厚的基礎,經過鄭毅的解釋,如何從「專心一致」到「一心二用」再進入更深一層的[二人同心」沈紅玉都能心領神會,進步神速;不到半個時辰,她竟已將這兩招「同心劍法」練得純熟無比!
但是這「同心劍法」的變化,雖然每一招都只有九個變化,但是左右手分別使用,竟能變化成九九八十一個不同的攻勢或守勢,而且她要貪多,一口氣學會了兩招,這左右手分開用,就變化出了八十一乘上八十一種變化,其威力真是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半個時辰下來,她已精疲力竭,鄭毅憐惜地摟住她道:「好了,你這樣下去會累垮的,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時間練習,現在先休息,好好的睡一覺!」
突然大樹之下有人聲傳來:「你們不用躲了,趕快下來吧!」
鄭毅一怔,正要起身;沈紅玉卻將他拉住,附耳道:「這樣下去,豈不羞死人了!」
鄭毅道:「他們是誰?」
沈紅玉道:「大概又是昨天那幾個和尚!」
鄭毅氣憤道:「他們還不肯放過我麼?」
沈紅玉匆匆穿好衣衫,道:「你的腿上有傷,而且你也不是白衣教教徒,你給他們纏上了就會有理講不清」
她温柔地在鄭毅臉上親一下,道:「你留在這裏休息,讓我下去把他們打發了!」
鄭毅一把拉住她道:「不行,你不能去!」
沈紅玉道:「為甚麼?」
鄭毅道:[這些和尚不是壞人,我不許你再用白衣教那一套去欺負人!」
沈紅玉被他罵得一怔,鄭毅嘆道:「我不知道你們白衣教為甚麼要這樣強橫霸道?但是我知道這樣一定會引得天下人全部與你們為敵!」
樹下的和尚們又在大聲叫嚷道:「你們還不穿好衣服下來麼?賴在樹上能賴多久?」
鄭毅急忙向沈紅玉道:「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被他們知道你是白衣教教徒」説完他就從這樹巢之上,翻身往下躍落!
誰知鄭毅空有一身高明的內力基礎,卻完全不懂得飛騰跳躍之術;從老高的樹頂上往下落,掉下時的下墜速度嚇得他心膽俱裂。
他也學沈紅玉伸足往橫枝上一踏,喀喇一聲,踩斷樹幹,連人帶樹一齊掉將下來。
幸好沈紅玉及時飛撲而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提得正了!平安地落在一根橫枝上;總算沒有摔死,臉上手上卻有好幾處擦傷,狼狽不堪,一顆心仍在抨抨亂跳。
斷落的樹枝仍在四下散落,砸得在樹下包圍的白衣僧人四下躍開、閃避,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沈紅玉向鄭毅笑道:「我瞧你內力不弱同心劍造詣又這麼深,怎麼連這點兒最粗淺的輕功也不會?」
眾僧人一聽「同心劍」三字,俱都驚得各退三大步,驚疑不定,鄭毅卻苦笑道:「我的確沒有甚麼功夫,也沒有明師教導」
沈紅玉道:「好吧,就看在你傳授了我兩招同心劍法的份上,我便傳你一手騰雲飛躍之術,你聽好了」
突然發覺眾僧都在四周靜心傾聽,她又豈肯讓這些臭和尚偷學她的師門絕技?
她附耳向鄭毅低聲道:「你聽好了,上躍之時,雙膝微曲,氣提丹田,待覺真氣上升,便須放鬆肌骨,存想玉枕之間」
當下一句句向他解釋,又教他如何在空中轉折,如何橫竄蹤躍
沈紅玉道:「來,牽著我的手,依我這法子試試!」
鄭毅牽著她這雙多情的手,心中充滿著甜蜜與幸福,依著她所教的運氣法門,提起真氣,存想玉枕之間,雙膝微曲,輕輕的向上一彈。
這一次躍搖上去,身子猶似緩緩上升,雖在空中無所憑依,卻也能轉折自如!
他大喜之下,叫道:「行了,行了!」
不料才一開口,便泄了真氣,便即跌落;幸而沈紅玉仍牽著他的手,將他乘勢一提,又上了一株高聳的樹上。
林中眾僧呼喝著追逐而來,卻又不知何故,總是若即若離,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沒有過份逼近。
沈紅玉笑罵道:「你要開口説話,先得調勻內息,魂存玉水,魄在金關」
鄭毅道:「何謂玉水?何謂金關?」
沈紅玉道!「舌底生津日玉水,又名玉泉;至於金關」
她一下子又羞紅了臉,卻悄悄伸手在他胯襠之間摸了一把,在他耳邊呼氣如蘭,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金關就是精關,任何練武之人都不可輕泄!」
鄭毅一怔,旋又失笑:「可是你剛才不是大泄特泄?」
沈紅玉羞得伏倒在他懷中,不依道。!「還不是你?簡直是我的魔鬼,是我的剋星」她這又嬌又羞,又嗲又柔的模樣,立刻又惹得鄭毅情慾大動,忍不住伸手將她摟住,低頭親吻了下去!
沈紅玉用力推開了他,低聲道:「我已經是你的人啦,你想要,我隨時都可以給你,現在,先把這套輕功縱提術練好!」
鄭毅果然收斂心神,牽起她的手道:「好,我們再練!」他這次提足了氣,雙腿一彈,再次縱身而起。
樹底下的和尚們大叫道。!「喂,你們往哪裏走?」
鄭毅依沈紅玉教他的竅門,魂存玉水,魄在金關,調勻了內息,這才開口哈哈大笑道:「少爺沒有工夫跟你們瞎纏,有本領就追來吧!」這一次他開口説了一大段話,竟也沒有因此而跌落;輕輕落在一根樹枝上,那樹枝晃了幾下,卻未折斷。
鄭毅心中甚喜,一把將沈紅玉兜腰抱起,道:「剛才你抱我,現在我抱你試試!」
他再次縱身躍起,向前平飛丈餘,落在第二株樹幹上,一彈之下,又躍到第三株樹上。氣息一順,只覺得身輕力足,愈躍愈遠,到得後來,一躍盡能模越二樹,在半空中宛如御風而行,不由得又驚又喜。
沈紅玉勾住他的脖子,安安穩穩地由他抱著,在這樹林之顛,御風而去,嬌笑道:「想不到你現在比我還要高明啦?」
鄭毅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名師出高徒嘛」誰知這一吻,竟忘了去看落腳之處,已經越過了頭,更前面還有樹枝,他的力量卻已無法到達了。
眼看就要跌下地面,沈紅玉嚇得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看。
幸好鄭毅在危急中情急生智,一招「同心劍法」中的「羿射九日」左手五指連續向後面揮彈而出!
只聽得一陣「嗤嗤」之聲二縷縷的疾勁具力向後彈射而出,自己就因反作用之力,得以繼續向前飛越,終於堪堪夠得到前面的樹枝,他這才一伸手抓住,免於墜落地面之厄!
沈紅玉這才張開眼來,捧住他的臉拚命親吻,道:「還真虧你想得出這種辦法來」
鄭毅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赧然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跌到地上」
現在他二人靠坐在一株大樹的椏叉上休息,沈紅玉倚偎在他懷中道:[告訴我,你今年幾歲?」
鄭毅道:「十五歲半,還不滿十六歲。」
沈紅玉奇道:「可是,你這一身功力,至少也比我高出一倍不止,就算你從孃胎裏開始就練功,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呀?」
鄭毅道:「可不是,我自己也覺得奇怪?」
沈紅玉道:「你是不是有甚麼奇遇?」
鄭毅不解,道:「甚麼奇遇?」
沈紅玉道:「例如你吃了甚麼天材地寶,靈丹妙藥」
鄭毅失笑道:「我哪有吃甚麼天材地寶的靈丹妙藥」
他突然想起,笑道:「對了!我倒是真的不小心吞了一顆好大的珍珠!」
沈紅玉道:「你看,我説對了吧」
鄭毅又道:「不對不對,那顆珍珠硬梆梆,熱呼呼,吞在肚子裏,根本不能消化,一直哽在這裏」
沈紅玉奇道:「哽在哪裏?」
鄭毅道:「可不是,一直梗在胃裏,不信你摸摸看」
他當然自己伸手先摸,誰知一摸之下,臉色大變,奇道:「咦?不見了」
他不自覺地移動自己的手再往下摸,又喜道:「啊,原來在這裏」
他把她的手拉來按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你摸到沒有?」
沈紅玉摸到了,一粒比鴿蛋還大一些的硬塊,滾熱發燙,一模之下還會滴溜溜的亂轉!
沈紅玉覺得好玩,試圖要捉住,一面笑道:「這是甚麼東西?會不會痛?」
當然是不會痛,但是被她這樣一撥弄之下,陡然變得更是滾熱火燙,一股熊熊的慾火又將鄭毅的理智淹沒,他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血脈又開始加速
他那條寶貝又變得巨大堅硬!
沈紅玉倏然心驚,卻已被他緊緊捉住,用力擁入了懷中,又瘋狂地扯開了她的衣服,要強行入關!
她大吃一驚,用力掙扎,大叫道,「不行,不能在這裏!」本來在這漆黑的樹林中盲目搜尋的那羣白衣僧人,突然聽到沈紅玉的呼叫聲,立刻全都圍了過來!
鄭毅嘆了口氣進:「你説不要在這裏,要到哪裏?」
沈紅玉暱地咬著他的耳朵,笑道:「把這些和尚打發走了,隨你到哪裏都行!」
鄭毅道:「是嗎?可不許賴!」
紅玉點頭道:「絕對不賴!」
鄭毅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這才一躍而下,眾僧立刻又將他圍在中間。
除了剛才的那九個和尚之外,另外更有五個新加入的,他們也全都穿了月白僧衣。
為首的是一個高瘦長僧,鬚眉花白疏落,年當六十以上,面容雖然枯瘦,但雙目精光暴射,朝鄭毅走來,其他和尚紛紛躬身讓開。
這高瘦老僧單手當胸,朝鄭毅打了一訊,沉聲道:「方才用一招不動之劍破了我龍興寺飛仙大陣的,就是小施主嗎?」
鄭毅搖搖頭道:「甚麼不動之劍,在下我連聽都沒有聽過,原來他們剛才施的是飛仙大陣我看也沒有甚麼稀奇」
高瘦老僧大怒喝道:「好狂妄的小子?既是白衣教教徒,就不必客氣了!」
他突然高聲宣著佛號:「阿彌陀佛!」
眾僧人立刻展動身形,又布成一座比剛才的「飛仙大陣」更大的陣式,將鄭毅圍在中央。
高瘦老僧揚聲喝道:「白衣教膽大妄為,已引起江湖公憤,施主脱下白衣,跟老納回返龍興寺,或可活命」
鄭毅自己不是「白衣教」教徒,但是他已懶得跟這些自以為是的和尚們羅嗦,他心中一股慾火,只想趕快把他們全部打跑,好與沈紅玉共諧好事!
鄭毅就憑著這一點血氣之勇,赤手空拳,往這高瘦老僧疾衝而上!
他才一動,飛仙大陣立刻也動,除了這高瘦老僧之外,十三支精光閃閃的長劍縱橫交錯,一片刺幕罩了上來。
鄭毅雙手食指如劍,左右各出奇招,鏘地一聲,就將左側一名僧人的長劍從中截斷!劍尖跌在地上,那僧人兀自握著半截長劍發怔!
一剎那時間,就如時間暫停一般,所有的僧人全都凝立不動,有的出劍斜指,有的揮劍欲劈,姿勢怪異可笑之極;這是從未有過之事,龍興寺是峨眉下院,這十三名僧人是龍興寺的十三護法金剛;這峨眉飛仙大陣是自百年前鼎龍大師創立以來,從未有過敗績的護法大陣,如今竟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孩子手中,一招就折斷了一劍!而且他還是赤手空拳!
高瘦老僧面色慘白,厲喝一聲:「智法退下!」
那名斷劍僧人滿面羞紅,疾步退開。
高瘦老僧高聲唱道:「峨眉山月照九州!」
其餘僧人接著大聲唱道:[一片清光遍地流!」
誰知鄭毅卻也與他們同時開口高唱:「花自飄零水自流!」對方十餘人,他只有一人,但是他中氣十足,尖細的童音竟然高吭入雲,蓋過了眾僧的聲音!
坐在樹枝上的沈紅玉孩子氣的拍手大笑道:「好個花自飄零水自流!這下子峨眉派就要落花流水,四處飄零啦!」
高瘦老僧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盤,早已忘了佛門戒嗔戒殺的慧定修行,厲喝一聲:「上!」
劍幕又起,光華四照;十餘支利劍化著千百道劍氣,似乎要將鄭毅絞成碎片。
鄭毅從未真正與人打鬥的經驗,他只能依憑從書上學來的招式變化,左手右手,一心二用,將「同心劍法」交錯使用,胡指亂打
誰知這「同心劍法」實在神妙無比,他雖只是食指代劍,卻真的有如利劍如虹,當之者莫不驚心動魄,完全不敢以劍拚鬥,不自覺地縮手後退!
峨眉劍派的飛仙大陣的設計,以組織綿密,相互配合得天衣無縫為見長,一人後退,其他的人必定又同時跟進,一人撤劍,其他之人亦必然同時遞劍,絕不可能讓鄭毅從這劍陣中溜走。
擲飢愈打愈是心煩意躁,怒火中燒之下,不顧其他諸人的利劍威脅,全力揮起「同心劍」向這高瘦老僧搶進;「同心劍」奧妙無比,變化萬千,直逼得高瘦老僧連連後退,直到「砰」地撞在一株大樹上!
因而退無可退,只得舉劍強行封架,只聽得「鏘」地一聲,他手中長劍又斷去半截!
鄭毅一招得手,已經悟出破他「飛仙大陣」之法,毫不猶豫地轉向,往另一和尚攻去,又逼得他連連後退,撞在樹上時「鏘」地一聲,長劍又斷一支!
這裏本就是一片茂密樹林,到處都是阻路大樹「飛仙大陣」在這裏吃了大虧,眼看就要被鄭毅各個擊破,潰不成軍,林外突然奔至數人,大喝道:「住手,不要打了!」
鄭毅只好住手,眾僧人個個臉色慘白,汗流浹背,喘氣不已。
林外奔來的,正是「鐵彈金九」白瑞芳,以及「白馬將軍」孟滌塵,還有他們門下的弟子海生,海照,海文等人。
白瑞芳向那高瘦老僧拱手為禮道:「心一禪師,怎麼跟這位少俠打起來了?」
原來這高瘦老僧法號是心一!鄭毅心中暗笑:「他現在心中一定很不服氣!」
果然聽到那心一禪師怒道:「這廝是白衣教教徒」
「白馬將軍」打斷他的話,道:「不,你們誤會了,這位少俠姓鄭名毅,只不過湊巧穿了一套白衣而已」
白瑞芳道:「原先我們已誤會了,後來真的白衣教教徒出現,還是這位少俠將之擊退」
他們所謂的「白衣教」教徒,自然是指昨日女扮男裝的沈紅玉,鄭毅忍不住抬眼往樹上瞧去,赫然發覺她已經不見了?一急,大叫:「紅玉,紅玉,你在哪裏?」
他剛剛才學來的輕功飛縱之術立刻派上用場,縱身飛上樹枝,全力往前追去,大叫道:「紅玉,紅玉!」
餘下諸人都在樹下驚怔。白瑞芳道:「紅玉是誰?」
心一禪師道:「是他的一個女伴。」
鄭毅此刻的輕功已經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心急如焚,全力狂奔,自然是快如飛鳥,轉眼就把整個樹林都搜尋了一遍,卻是全無蹤影;自然而然地又奔回這株最高最大的樹上,到那樹巢去察看,才知紅玉已經連她的衣衫長劍全都拿走了。
大樹高聳在林中,最能察覺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原來天已快完了,原來已經鬧了一夜了;一夜的巧遇,邂逅沈紅玉,卻又鴻飛冥冥,隨著白天的來臨而倩影無綜,就像一場春夢一樣,有如過眼雲煙!
她為甚麼要走?她還會不會再來?我要不要在這裏再等下去?如再等下去,農舍裏休息的葉依萍又怎麼辦?
想到葉依萍,立時又想起「大富豪客棧」裏的秦慧珠主婢三人又該怎麼辦?
鄭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夜未睡,又經過那樣一場打鬥,就算鐵打的漢子也會累了,他本是個心胸開朗之人,絕不會為了任何事情去做無謂的煩惱,他現在需要睡眠,他就在這樹巢之上躺了下來,天塌了也要等他睡醒了再説!
突然耳中聽到了腳步踩在碎葉上的聲音。腳步輕盈,似乎輕身功夫還不錯。
鄭毅好奇伸頭往下一看!正見一抹淡淡的紅影閃入樹林後面去了!
只是匆匆一瞥,根本來不及分辨是不是沈紅玉?但是強烈的好奇心驅使,鄭毅一溜煙地從樹上下來,往那個方向追去。
誰知那淡紅人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無蹤跡
晨間的林中有霧,鄭毅卻覺得奇怪,這裏的霧怎麼是一層輕紗般飄浮著絲絲的綠色雲氣,鼻孔中隱隱聞到一陣濃馥的花香,香氣很甜,很迷人,他感覺到花香,就有些頭暈,不自覺的又坐了下去,他當然不是自己想坐下去的,而是兩腿一軟,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現在,頭腦還有些昏脹,但人已醒過來了。
鄭毅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斜靠在一張有背的藤椅上。
對面坐著一個面色臘黃的絳衣老道,一雙炯炯目光就盯在自己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
鄭毅心下大奇,不知自己怎麼會在這裏的?身子一動,想要坐起,但是身子只是動了一下,全身的肌肉沒有一條肯聽他的指揮,只是麻痹地坐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了。
鄭毅大驚失色,道:「我中了甚麼毒?我怎麼全身都不能動了?」
那老道獐頭鼠目,形容猥瑣,偏偏穿著一身極可笑的絳紅色華麗道袍,嘿嘿笑道:「老道我用的綠野香波號稱神仙醉,卻保證絕對無毒」
鄭毅道:「那我為甚麼不能動了?」
絳衣老道笑道:「你這傻小子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不能動是因為被我點住穴道啦!」
鄭毅怒道:「你點我穴道要待如何?」
絳衣老道森然笑道:「小夥子別急,老道有話要問你。」
鄭毅道:「我先有話要問你!」
絳衣老道笑道:「好,你先問!」
鄭毅道:「你是甚麼人?這是甚麼地方?」
絳衣老道看他急躁模樣,知是初出茅蘆的雛兒,不覺笑道:「老道姓紅,是紅黃藍白黑的紅,沒有名字,你叫我紅道長也好,紅老道也好!紅道人也可以,紅道士也可以!」
鄭毅陪公子讀書,自然也讀過百家姓,一時卻想不起百家姓裏面有沒有姓「紅」
的?
只聽紅老道又道:「至於這裏,乃是北峽山的三官殿,老道就是這裏的當家!」
「北峽山?」鄭毅從未出過遠門,也不知北峽山在哪裏?問道:「離老河口遠不遠?」
他只知道葉依萍要到老河口去找一個「沈爺爺」誰知卻陰錯陽差,自己竟被莫名其妙的弄到這北峽山來了?
紅老道見他連北峽山都不知道,心想。[這小子真是個雛兒。」一面説道:「不遠不遠,只隔了一條江,差不多百十來里路。」
百十來里路?聽得鄭毅一怔,想起自己與葉依萍投宿農家,説是距老河口七、八十里,現在又更遠啦!這就問道:「我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呢?」
紅老道詭笑道:「自然是老道把你請來的了!」
鄭毅知道他這「請」字大有可疑?因為這老道邪笑起來,就是沒有江湖經驗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他笑得很陰險。
鄭毅恨聲道:「道長把我弄來,到底有甚麼事?」
紅老道淡淡道:「也沒有甚麼,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鄭毅道:「你要問甚麼?」
紅老道問:「你叫甚麼名字?」
鄭毅道:「在下鄭毅,還有甚麼問題?」
紅老道問:「師承呢?」
鄭毅道:「在下沒有師承。」
紅老道深沉一笑,説道:「其實你不説,老道我也知道。」
鄭毅笑:「你知道甚麼?」
紅老道笑了笑:「你是白衣教門下,對不對?」
鄭毅惱怒已極,大聲道:「我不是!」
紅老道笑道:「小夥子,賴也沒有用,你一身白衣」
鄭毅怒恨之中,只覺得自己全身血脈激盪,左衝右突地好不難過,怒吼道:「難道天下穿白衣的人都是白衣教教徒麼?」
紅老道冷笑道:「小夥子,真人面前不説假話,龍興寺大舉出動要對付你,你卻宣稱自己不是白衣教教徒,誰會相信?」
鄭毅怒道:「你不相信又待如何?」
紅老道陰惻惻道:「白衣教教徒落入老道手中,自然是奇貨可居」
鄭毅失笑,道:「原來你是要把我高價賣掉」他突然站起身來,道:「懶得跟你羅嗦,我要走了!」
紅老道頓時大驚:「甚麼?你怎麼能動了?」
鄭毅亦是一驚!一臉茫然道:「對呀?我怎麼能動了?」
紅老道道:「好小子,你居然還能自解穴道?」
江湖上武功高強之人,必須要有非常精湛深厚的內功,才能自己運氣衝穴,自解穴道,因此把自解穴道視為是頂尖高手才能做到。
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也只有升任「長老」之職,才能研習達摩祖師所著的「易筋經」也只有能練成達摩易筋經的長老級人物,才能運動自身真氣,衝開被封閉住的血脈,就算是與少林武功並稱雙當的武當派,也只有紫陽觀的「上清神功」千百年來也只有玉頂真人等少數幾位能達到這種境界而已。
鄭毅雖然習的是「上清神功」也幸而意外地吞了一顆「九陽珠」又連續與幾位純陰處女交媾,而發揮了「陰陽合和,天地交泰」的效果,才能意外地達到這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最高境界。
就連鄭毅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甚麼原因,那紅老道自然更是不相信他這小小年紀就能練會了「達摩易筋經」他只當「白衣教」對沖穴解脈另有獨特法門。
他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弄到了的一個人,自然不肯輕易就讓他走掉,隨著一聲暴喝,右手一探,五指如鈎,閃電一般朝鄭毅抓來。
誰知鄭毅身子滑溜之極,右足跨前一步,身形一側,便自閃了開去。
紅老道一抓落空,不覺獰笑道:「看來你這小子果然有兩手!」腳上突然欺近,雙爪齊發,五指箕張,疾抓他左肩,左手施展擒拿手法,朝他右手脈上扣去;這一下他雙手齊出如電,詭異兇殘之極,滿以為這一招兩式,對方絕難再逃!
哪知驀然間瞧見鄭毅左手食指如利劍一般指自己手掌心,真似要把他的手掌刺個對穿一般!
紅老道驚急縮掌躍退!又驚又怒,但是再看他又無甚麼厲害後著,莫非剛才只是他湊巧擺了個姿勢,自己就被嚇到不成?如今已成騎虎之勢,紅老道陡起歹念,雙肩一晃,雙手十指直伸,色呈灰白,身形虎撲而起,十道指風,幾乎籠罩住鄭毅周身大穴,十根手指有如鐵爪一般,朝鄭毅當胸抓來!
身後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驚呼一聲:「九陰爪!」
鄭毅可不知道他這「九陰爪」是旁門左道中最厲害的殺手,一種專抓人心,一種專抓頭蓋,都是十指伸直,可以一下抓碎腦殼,也可以一下抓出人心來。
他這下出手何等神速,背後的驚呼聲未已,灰白十指已經觸及鄭毅胸前衣衫。
鄭毅在十分的驚恐之下,已經來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反應之中,雙手食指一挑一送,一股十分凌厲的劍氣「嗤」地迸出。
紅老道簡直連看都沒有看清楚,但覺一股奇大的力道湧上來,整個人就應聲飛起「砰」的一聲,背脊撞在半丈以外的磚牆之上;雖未受傷,卻也撞得他血氣翻騰,雙足落地,不覺大大的喘了口氣,雙目直視上臉俱是驚駭之色!
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原來門口消生生地立著一個十六、七歲,一身翠綠衣裙的小姑娘,微微鼓起的胸前,垂著兩條烏油油的長辮子,辮梢結了兩朵小紅花,眨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笑道:「紅老道,你還想再試麼?」
這紅老道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他做夢也想不到今天會栽在一個初出茅蘆的「白衣教」教徒手下,不覺厲聲尖笑道:「好好!白衣教的小子!你給我記著」
綠衫姑娘哈的一笑道:「紅老道,人家相公既然説了不是白衣教門下,那就肯定不是了,你怎麼説都説不清?」
紅老道這才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門口的這位綠衫裙姑娘,不禁神色大變,一臉俱是惶恐之色,連連躬身道:「是,是,月月姑娘,小道該死,小道無能,你老老説得是,他不不是」
綠衫姑娘抿咀笑道:「你快要死哉?怎麼朝著我叫起你老來了,我幾時老啦?」
「是,是,不老不老」紅老道額上暴出青筋,汗水直流,不住打躬道:「月
月姑娘原原諒,小道該死」
鄭毅看得好生奇怪?這紅老道一副窮兇惡極樣子,怎麼會一見這綠衫姑娘,就像老鼠見到貓一般,怕得如此厲害?心中想著,不由得向綠衣少女望去,不料她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恰巧也正向他望來,四目交投,她嫩靨上驀地飛起兩朵紅霞。
鄭毅當然知道不該向一位陌生姑娘家這樣直勾勾的瞪視的,不由得赧然垂下眼光。
綠衫姑娘卻嬌笑起來:「原來你臉皮還滿嫩的嘛」
鄭毅被人調侃,不由更是羞愧,綠衫姑娘又道:「對不起,婢子是奉了教主之命,來請公子的。」
「教主」這兩個字,聽得鄭毅一怔,、心中迅速忖道:「這月姑娘和紅老道顯然熟識,紅老道硬指自己是白衣教門下,可見他一定跟白衣教的人不熟識;而這位月姑娘口中所説的教主當然也不是指白衣教教主了」
一念及此,不由脱口問道:「姑娘説的是甚麼教主?」
紅老道忙喝道:「教主請你去,你就該趕快去。」
月姑娘橫了他一眼,喝道:「誰要你多嘴了?」
紅老道連忙應道:「是,是,老道不多嘴」
月姑娘妙目一轉,朝鄭毅嫣然一笑,道:「公子跟我前去,見了面,不就知道了麼?」
她不待鄭毅開口,就轉身道:「公子請隨小婢來。」
鄭毅心中覺得好奇?就舉步跟著月姑娘身後去。紅老道仍在後面躬著身道!「還望月姑娘在教主面前」
月姑娘沒有回頭,只是邊走邊道:「放心,教主不會要你的命!」
「是是」紅老道連連稱謝道:「多謝月姑娘成全。」
鄭毅跟著她穿過一個小天井,又折入一條迴廊,再跨進一個圓洞門,這裏好像是一座跨院。
院子裏放置著十幾盆盛開的紫色蘭花,幽香撲鼻,正面石階上去,是一排幽靜廂房,湘簾低垂,靜悄悄的不聞一點人聲;他二人剛走近石階,就聽到屋中傳出一個嬌脆無比的口音,道:「月兒,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