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生當然火了。
好話他巳說盡,兩個老的不但不放人,而且還要連他一起宰!
小毛驢背上的仇一龍嘆口氣,道:“長生啊!大叔沒有騙你吧!大叔的仇家有多少,大叔自己也不知道,這才頭一回跟你出一回遠門,就遇上倆個要命的,唉!
一個錢一核,二個錢二核,三個錢任你掘。”
趙長生不回頭,他面對著秦太行夫妻二人,卻對仇一龍道:“太叔,別人一心想取咱們性命,哇操操,天在做,天在看,真要動刀子,誰怕誰。”
仇一龍又是一聲嘆道:“長生啊!你面對的乃是秦川四條龍的老大‘出雲龍’秦太行秦大爺,你自是不知道,秦大爺的飛龍索厲害,還有這位秦大奶奶的毒蛇杖,杖頭上藏著要命的毒針,我看今天咱們是完蛋翹了!”
面對的秦太行又是一聲狂笑,道,“你今天才知道你自已的死期到了!”
那秦大奶奶滿面春風帶殺氣的怪聲道:“咱們這是趕往汴梁奪寶的,沒到半路上先遇上這老狗,哈哈……咱們先搏好兆頭了!”
趙長生憤怒的道:“他老幹孃的臭皮,就好像吃定我們了,就憑你們這種驕傲勁,在下也要碰一碰撞一撞,哇操操屎殼郎戴花,臭美!”
秦太行叱道:“黃口小兒,乳臭未乾,你也敢在秦大爺面前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來,真是不要命了!”
趙長生冷冷道:“去你的秦大爺秦老爺,不受小輩尊敬的老混帳!哇操操!”
秦太行暴跳如雷的罵道:“老夫先殺了你!”
趙長生反吼道:“人活百歲也是死,樹長千年劈柴燒,是生是死,你這個老小子就出招吧!哇操操!”
秦太行走向趙長生,卻又對氣結的老伴道:“我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你去收拾驢背上的老狗仇一龍去吧!”
秦大奶奶側身欲上,趙長生伸手攔道:“我說你們這二個糊塗蛋老混帳,混帳王八蛋,為什麼不一起對付我趙少爺?
要知力量分散你們一定會完蛋!哇操操!茶壺打了肚,剩一張嘴!“他一定要罵,因為不這樣罵不足以令二個人聯手對付他一個人。
大叔不能跟人動手,如果他在對付老頭兒的時候,那老太婆對仇太叔下手,情況就有些不利。
然而趙長生本就木訥,叫他罵人也無從罵起,他罵了半天全都等於一個王八蛋!
江湖上開口罵人王八蛋也算是文明多了。
就算這是文明罵,對面的二個老人也早火了!
突然一道金光自秦太行的袖中抖出來,就好像一條金龍在半空中飛,直往趙長生的頭上飛閃過來!
同一時間,秦大奶奶的手杖也對準趙長生的下盤疾敲,她一出手就是十八敲,可也發出“咻”聲!
趙長生早就備好了。
他早就準備好那一招“狗不叫”了!
只見他右足猛一伸,看上去他是往敵入懷中撞,但中途卻突然大旋身,便也立刻掀起一陣大旋風!
“狗不叫!”
他的招式才叫出口,那一尺的刀芒便也層層重疊著卷出漫天割人發肌的刀焰,便也聞得咻咻呼呼與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三條人影在一陣糾纏中忽的向三個方向分開來,那淒厲的尖嚎聲在人影撞跌時候才自喉管中擠壓出來!
趙長生的頭巾連帽子被絞纏在秦太行的金色飛龍索上,新穿的緞褲上破了個洞,就在他剛要站定的剎那間,突聞得空中絲絲聲!
他不停了,忽然一個大陀螺,直往秦大奶奶捲去!
趙長生火大了!
他有理由發火了!因為他未取二人的老命,老太婆卻在受傷跌倒之時打出她藏在杖頭上的毒針!
趙長生就好像個刀輪似的捲過秦大奶奶,便也彈飛出一隻斷臂,秦大奶奶只一聲叫,卻被翻身躍起的秦太行扶住。
秦太行顧不得自己一身刀傷,他忙著疾點七次重手法在老伴的兒處大穴上!
扶在驢右面,秦太行叫道“穩住!忍耐,我為你止血抱扎,個天殺的小子呀!”
趙長生並未再追殺,他木訥的站在那兒不出聲。
仇一龍開口了!
仇一龍的聲音似無奈,道:“刀法還算差強人意,只不過尚欠缺那股子怨氣!”
趙長生仍未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仇一龍又道:“真正懂得刀的行家,就明白刀魂有三種氣勢,那便是‘怨氣’、‘霸氣’與‘傲氣’長生吶,你如今只欠缺‘怨氣’所以讓他們逃出了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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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秦太行吼叫,道:“仇一龍,你別在一邊扇火,你想再叫這小子出刀,叫他趕盡殺絕?”
仇一龍喘了一口氣,道:“秦老大,當年我不就是斬草不除根才留下今日的後患?”
趙長生仍然未動,但他的雙目中充滿了殺氣!
秦太行從趙長生的雙目中發現了什麼。
他慌忙中為老伴包札左臂斷處,且又厲聲道:“好小子原來你已盡得仇一龍刀法,難怪你會篤定的站在老人面前說些尖酸又刻簿的話!”
趙長生慢慢的動了!
他慢慢的走向秦太行,道:“我原是好話說盡,你那裡卻死不買帳,如今捱了刀,反怪我說風涼話,哇操!人嘴兩張皮,有理全是你們的,哇操操!九頂牛皮做一下趕。”
秦太行厲聲道:“小子,得理不饒人是不是?人都被你殺走樣了,怎麼的?還要老命呀?”
“這是什麼世界?江湖道理何在?”
趙長生還真的被這幾句話給愣住了!
他輕輕搖搖頭,道:“今天若不殺你們,哇操操!他日我的麻煩就太了!”
秦太行厲吼道:“去你的!你有這種刀法,誰還敢找你報仇,我們已經認了!”
趙長生道:“情勢所逼,哇操操!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別口是心非了!”
秦太行道:“難道要老夫發誓?小子,你已經面子十足了,還想怎樣?”
仇一龍嘆了口氣,道:“長生,我們走吧!到了這步田地,憑是再怨氣也下不了手了!”
趙長生就是下不了手,但又怕大叔不高興,他才站在那裡不開口。
如今大叔的話令他心中很高興,他回眸點點頭,卻走到秦太行的身前,伸手道:“秦老,可否把我的頭巾帽子還給我,天這麼冷,你把我的帽子鉤在你的那根索頭上,唔!
你的金索還帶著倒鉤刺,這要是被打在臉上一塊皮肉就會被撕下來!哇操操!
還真險!
“秦太行冷冷道:”可惜沒能撕下你的一對眼珠子!“他重重的把趙長生的帽子拋在地,又吼道:“拿去,滾!”
趙長生並不發怒,他實在不想殺人。
他低頭拾起帽子戴在頭上,他還一笑道:“哇操操!秦老害得你們二老這麼冷的天受這種痛苦,在下終生不安!”
秦太行大怒罵道:“滾!小王八,你這是得意忘形呀!”
趙長生道:“哇操操!你是花心羅卜。多心!”
他也真的是內心話,只不過趙長生不善言辭,便好言也被當成了惡意!
趙長生趕著小毛驢已經走得很遠了,騎在驢背上的仇一龍才低喟道:“長生吶!
大叔的心也變了!變得軟了。”
趙長生道:“太叔慈悲為懷,哇操操!”
仇一龍淡然的道:“人老了,十八年不見血腥卻變得像換了個人,長生吶!當年大叔可不是這樣!”
趙長生道:“人總是會變的,太叔,揀軟的下手!”
仇一龍道:“長生,大叔老了,你可並未老呀!”
趙長生怔了一下,道:“哇操!你的意思是……”
仇一龍道:“慈悲是一件好事,可是同敵人動上手卻不能善心?那可是十分危險的事!”
趙長生道,“大叔?長生記住了,哇操操!河豚吞河燈心知肚明。”
仇一龍道:“舉正義之方是另一種慈悲的表現,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你可要千萬的多多學習,學習我告訴你的‘怨氣’多練習!”
趙長生這才明白,原來太叔是要他多在‘怨氣’二字上下功夫。
一聲無奈的笑,笑得很不自然,趙長生道:“大叔,這‘怨氣’二字倒是相當難以訓練,我……”
仇一龍道:“你應該有一肚皮的怨氣也有一肚皮的苦水才是,你不是告訴我汴梁城和順鏢局出事嗎?那就是你的怨氣?當你對敵的時候,只要想起這件事,你的怨氣就會爆發來,出刀便也為所欲為了!”
這倒是趙長生想不到的事情,如今經仇一龍這麼一解釋他便覺得胸中還真有這股子怨氣!
如果在對秦太行夫妻出刀的時候想到這股子令他錐心泣血的怨氣,姓秦的二人便會沒命了。
騎在驢背上的仇一龍突然指著遠處一條橫瓦長嶺,對低頭不語的趙長生道:
“長生,你看遠處那道山嶺,那就是貓尾嶺了!”
趙長生抬頭看,只見白皚皚的大雪覆蓋著一條大山脊,看上去就好像一條貓尾巴直不愣的橫在大地上。
仇一龍接道:“嶺下面有個野店,今夜咱爺倆就住在野店裡。”趙長生道,“大叔騎了一天的驢,也該早點躺著歇一歇了!哇操操!”
仇一龍太是安慰的道:“我還不累,倒是你走了一天還打了一架,大叔還真心痛!”
趙長生忙笑道:“哇操!長生年紀輕,這點山路還挺得住,太風吹有栗,一掃空。”
這爺兒倆還真的培養出一份濃濃的真感情,彼此關懷著把個冷寂的行程在情調上變得熱哄哄的。
過了兩個山嶺,貓尾嶺下果然有戶人家,天剛黑不久,但草屋後的白煙還是隱隱可見。
仇一龍指著那草屋,道:“當年我記得野店的主人姓盧是個黑不溜粗大漢,他店中的肉可不是牛羊豬肉,而是山中野昧,他倒夠勁,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趙長生道:“只要大叔喜歡,哇操操!三國歸一統,大叔今晚吃個過癮。”仇一龍開心的哈哈笑,拍著毛驢沒多久便到了,趙長生侍候著仇一龍下了驢背,便在這時候那野店的門拉開了,只見一個白髮爺爺黑漢舉著燈迎了出來。
“來了兩位,請進!”
仇一龍舉首看看那人,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道:“真是歲月不饒人,二十年白了你的頭呀!
舉燈的黑漢一瞪眼,他把燈照在仇一龍的臉上看了又看道:“老兄。你是……”
仇一龍道:“當年我到過你這兒吃過幾次魯掌櫃記不起我了?”
姓魯的關緊了門,他吃吃笑道:“是不記得你老哥了,哈哈……”
他打著哈哈把仇一龍請進屋子裡,真清靜,屋子裡只有姓魯的一人。
仇一龍見姓魯的自己在弄吃的,不由問道:“魯掌櫃,怎麼只有一個人?”
姓魯的一聲苦笑,道:“老伴前年不在了,我那兒子,唉……”
仇一龍驚問:“你兒子怎麼了?”
姓魯的把酒菜端在桌子上,搖搖頭,道:“老哥,前年他死了,比他娘早死三個月!”
趙長生不開口,這是別人傷心事,問了也不能幫人家的忙,徒增別人傷心。
仇一龍也不開口了,他斟滿一杯酒就送人口裡,嘆口氣道:“江湖只有傷心事,江湖中哪有快樂日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夠淒涼了。”
姓魯的拉張橙子坐一邊,道:“我那兒子是死在他自己設下的陷阱裡!”
他好像長久未與人說話了,不用問他!他就會自己開口說起來了。
他的聲音並未顯得悲哀,也許事情已過去很久了吧!
人都會有傷心時,只不過多或少而已,姓魯的也許麻木了吧!
他淡淡道:“陷阱中有一太大花豹,我那兒子一高興正要下網捉活的,可是他樂極生悲,連人帶網跌下陷阱,那花豹真兇,我的兒子完了,活活被它咬死!”
姓魯的指著泥巳牆上,只見牆上釘著一張大花豹的豹皮那豹頭還張著嘴宛似要撲下來似的!
仇一龍也看到豹皮了。
趙長生約莫著那花豹足是一丈多長!
人們可以想像得到,陷阱不大,人一旦落下去,連閃躲的地方也沒有,只有人豹互拚了!
仇一龍喝著酒,他忽然拍拍姓魯的肩頭,道:“魯掌櫃你比我幸運多了!”
別人死了兒子死了妻,竟會比他幸運,倒令姓魯的直不愣著仇一龍,道:“我還算幸運?”
仇一龍道:“至少你已殺了豹子報了仇,而我……我已等於癱瘓十八年了,我還得躲著那麼多想要我命的仇家,你想想我會好受?”
姓魯的道:“老兄,你的仇人……”
仇一龍重重的放下酒杯,他雙目忽現怒芒,道:“魯掌櫃,我提一件事情也許就會想起我是誰了!”
姓魯的道:“那好,你說出來我想想看,也許能對我一點提示!”
仇一龍道:“十八年了吧!那是個初秋天……我同一個又幹又瘦的人一同來住店,那瘦子背了個大麻袋,麻袋裡面是一條五丈長的大花蟒,當時……”。
姓魯的一拍腦袋大笑,道:“哦!你一說我便記起來了是有個背蟒的人,那人瘦得皮包骨,可也真有勁,能背二百多斤重的大蟒。
當時我的兒子才十七歲,他還真想買下那條大蟒,可是那瘦子不賣,害得我那兒子幾天不快活!“他指指仇一龍,又道:”你就是同瘦子一來的那個人。
對不對?“
仇一龍道:“不錯,我就是同瘦漢一起的人,魯掌櫃總算記起我了!”
趙長生坐在一邊不吭,但他卻在仔細聽。
魯掌櫃道:“這些年來未見你的人,早就忘了你這個人了,若非你提起來,我還真的想不起……”
他又迷忙的問道:“老兄,你又怎麼了,看你好像在生病,唉!什麼事情要看得開,你看我,先死兒子後死老婆我既是中年喪妻又是老來喪子,人生大不幸我他孃的遇上兩個,我還是照樣每天吃喝,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幾十年的歲乃匆匆過,兩眼一閉便什麼也管不著了,人死不能再活,活人總得活下去,你說是不是?“
他反到勸起仇一龍來了,到也令仇一龍大感意外。
趙長生也覺得姓魯的話有道理。
仇一龍道:“魯掌櫃,你到是看得開,只不過人生一口氣,氣又分濁氣和氣與怨氣,有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江湖道上刀光現,不為銀子就為氣「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又道:”我受小人暗算,生不如死的熬了十八年,這股子怨氣不出,三升米圓,困匆得天元!
“姓魯的道:”怎麼?是那瘦子暗算了你?“姓魯的有些不相信的道:“真難叫人相信,記得那天你與瘦子一同前來住店,你們對坐著開懷吃喝,杯觥籌錯,談笑風生,無話不談,為什麼會暗算你?”
仇一龍冷笑連聲,道:“我這裡推心置腹,他那裡暗藏奸詐,江湖道上欠真情,利慾薰心才是真,我仇一龍錯把他當成知己的人了!”
姓魯的想了一下,道:“你如今全身癱瘓?我看這位兄弟扶你進店來……”
仇一龍道:“幾與癱瘓差不多!”-姓魯的立刻驚道:“那你天一亮快些出山,千萬別往大山行!”
仇一龍雙目一亮!趙長生更是心頭一緊不吃了!
那姓魯的又接道:“看你這樣子,那瘦子一定想要你的命了!”
仇一龍道:“他以為我早已經死了!結果,天公疼憨!”
姓魯的道:“你更應該儘快出山,我告訴你,前天我還見那瘦漢,他在我這兒吃了一頓飯,他的臉色很難看,唔……也蒼老許多了!”
仇一龍道:“他一個人?”
姓魯的道:“好像他們都是一夥的,個個似小鬼,羅漢乞食,不善之輩。”
仇一龍道:“他們有幾個人?”
姓魯的想了一下,道:“好像有六七個吧!”
仇一龍驚訝的道:“六七個?”
姓魯的又在想,卻又點頭的道:“對,是六個,我多說了一個。”
仇一龍道:“六個人?”
姓魯的又加解釋,道:“算上那瘦子應該是七個人,不算那瘦子就是六個人,其中還有兩個女人!”
仇一龍道:“還有兩個女人?”
姓魯的抹了一下頭上亂髮,道:“兩個女人還真俏,說出出話來尖聲尖氣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這些人真奇怪,有的背布袋,有的提著木盒子,還有的揹著竹簍子,一個個長得怪模樣,其中一人……唔……滿面長著肉疙瘩像個癩蛤蟆!”
趙長生忽然想起有一回他潛在“吊人山莊”上,當時去了幾個人,那便是從熊耳大山下來的熊耳山主花滿堂。
她與“太行羅剎”杜三娘一起去了“吊人山莊”上,那花山主還帶了兩個黑漢_——關山壯與海大浪二人揹著兩籮筐毒蠍子,雙方還在“吊人山”上幹了一場!
那真是令趙長生開了眼界,蠍子鬥老鼠“南山蛇王”
米田衝,坑害仇一龍之事,如何坑害並未說清楚,事後他也曾把這事告訴了仇一龍,但仇一龍卻認定是米沖田坑了他,他非報這仇不可!
趙長生又想起面上有疙瘩的人,那不正是“醜彌勒”
歐陽大山嗎?
有了歐陽大山,便會有“百足公”吳公亮。
難道這些玩毒蟲的人全來了?
他想著,便聞得姓魯的指著後山,又道:“我對你說,他們一起往後面的飛雲嶺去了那兒荒涼,山高千丈,白雲就在足下飄,毒蟲猛獸……”
不料仇一龍哈哈一聲笑,道:“我就知道姓米的仍然住在飛雲嶺的蛇王洞裡,我來對了!”
姓魯的驚道:“你還要找他們?那些人……對啦,其中有兩個還帶著傷。”
趙長生當然知道那兩個人受了傷!受傷的應是吳公亮與歐陽大山二人!。
雙鳳堡他二人殺了一半便逃了,那情形他就作不出來,丟人現眼的!
但令起長生不解的,倒是雙鳳堡的人,不但不以為怪,反而對他這個幫了他們大忙的人表示出不歡迎。
當時趙長生就覺得不像話,但這一年來的江湖行,使他覺得江湖本是這樣,也不值得奇怪的了。
他坐在一邊只是聽,好像他在聽故事。
那仇一龍嘿嘿笑道:“這樣最好,我原是覺得不想牽連別的人,既然他們全到齊,正好大家結算一下陳年老賬,是生是死,便看各人的造化了!”
姓魯的道:“你這樣去找他們?”
仇一龍重重的點點頭,道:“不錯!”
姓魯的道:“十八年來你還未想通?”
仇一龍道:“十八年來我越想越惱火!”
姓魯的嘆口氣,道:“時間並未把你心中的仇恨衝談,你老兄想不通!”
仇一龍用力放下酒杯,沉聲道:“你看那隻豹皮!”
姓魯的道:“我每天都會看。”
仇一龍道:“對,你每天都看,如果你未殺死那頭豹,如果你不把豹皮掛在牆上,你一定早就鬱郁而死了,也許你會關著大門拿了刀搶上山去找豹,你老兄絕不會輕易放棄不死殺死豹子,對不對?”
娃魯的猛一楞,道:“我……我承認!但……收債也要看主顧呀!”
仇一龍痛苦的一聲笑,道:“這世上活著的人都痛苦,有的為貧苦而痛苦,有的太富有也痛苦,有的心中帶著仇恨,有的活的很無奈,更有些人為明天而苦惱!”
姓魯的道:“要你這麼說,乾脆都別活了!”
一笑,仇一龍道:“你錯了,越是痛苦越想活,因為每個人都有個希望,上天給每個人一個希望,如果希望也沒有了,這個人才會死!”
姓魯的道:“你如此一說,難道你有希望?水鬼騙城隍別胡奏了!”
仇一龍伸手拍拍一旁趙長生,那麼愉快的道:“我有希望,老兄,他就是我的希望,而且他就要把我的希望變成事實了,哈哈……”
趙長生尬尷的道:“大叔……哇操操!一口吞下鞋幫子心裡有底,何苦……”
姓魯的上上下下看了看趙長生幾眼,道:“真是看不出來呀!小夥子,你……
你這模樣……”
趙長生實在不出眾,但本事出眾就行。
姓魯的看得出仇一龍那份喜悅心情。
人在得意的時候就是那種心情——掩不住心頭喜的咧開嘴巴來!
仇一龍就半天合不攏嘴巴——高興嗎!
趙長生道:“大叔,您該早點睡了,哇操操!日子未到,不是天道無報。”
他又對姓魯的說道:“魯掌櫃,你請弄一盆火放在我大叔的床邊,大叔身子不好,受不得風寒!”
姓魯的點點頭道:“倒是很孝順,我去替你們弄上一盆火!”
仇一龍更是高興得直哈哈!
趙長生比個親兒子還孝順,這年頭有許多兒子打老子,這年頭孝順的兒子少多了!
趙長生能如此孝順仇一龍,實在難得可貴,當然,如果趙長生再為他報了大仇,他老人家準會樂死!
趙長生侍侯仇一龍已至無微不至了。
仇一龍睡在床上,趙長生為他揉揉又捏捏,還問仇一龍重啦輕啦!
仇一龍早就睡著了。
當仇一龍打鼾的時候,趙長生才又把棉被加一床在仇一龍的身上,他自己卻斜睡在一邊。
只要仇一龍翻動身子,趙長生就會坐起身又是拉被又是掖被角,真怕仇一龍受風寒。
姓魯的見過趙長生如此細心的照顧著仇一龍,他真的感動的快流淚了!
姓魯的心中就在想,這就是命,這世上的人命不一樣,有道是“牛吃稻草鴨吃糠”——命不同嗎?
他嘆了一口,拉起被子便睡了。
趙長生這一夜睡的也不錯,仇一龍年紀大,天不亮就醒了。
他醒了不動,因為他要趙長生多睡,他太累了,也許就有廝殺,長生可是他的化身,如果長生完了,他便也完了!
趙長生是因為姓魯的起來弄吃的把他吵醒的,外面,天巳經亮了。
趙長生起來幫著姓魯的去喂毛驢,仇一龍這天的精神特別好,他一連吃了三個大饃饃,小菜也吃了許多。
他叫趙長生要吃飽,因為今天就要往飛雲嶺上去找那“南山蛇王”米田衝去了。
趙長生雖然瘦了些,可也是個吃飽,姓魯的佩服趙長生夠義氣,特別弄了兩斤野味給趙長生吃,趙長生立刻分一半送給仇大叔。
臨去,姓魯的收了趙長生手上的銀子,他笑道:“年輕人,我老魯與事爭不與命爭,像你這麼好的年輕人,我老魯這一輩子是想不到了,我只有等下一輩子了!”
趙長生也一聲苦笑,他未開口,但他心中卻在想:“我有什麼好?我師父都已經被我氣成半身不隨了?我把師門害慘了,哇操操!我好個老鳥!”
他永遠只知道自責,也永遠是個單純的人,單純得就如同他的模樣一般單純!
走出野店,趙長生扶著大叔上了驢背,那魯掌櫃己指著後山,道:“順著小山道走上十幾裡,你們往南轉,南大山就是飛雲嶺,去吧!我祝福你們!”
趙長生回眸一笑。
姓魯的也高聲道:“我掃床以待,備酒等著你二位回來哈……”
“哈哈……”
趙長生見大叔高興的大笑,他便也跟著笑了!
山路越走越不對勁,除了縱橫的山溪之外有幾處幾乎不象有山路可尋,到了這時候就發現小毛驢的作用了。
趙長生不必去找山道,真奇怪小毛驢在前面自然的就會發現什麼地方可以走了!
仇一龍雖然有內傷,但騎在驢背上還是很穩當。
趙長生還真擔心大叔會從驢背上跌下來,只要前面有斜坡,他一定會小心的注視著。
仇一龍在驢背上輕輕的咳了兒聲,道,“長生吶!該是大叔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你的時候了!”
趙長生道:“大叔,在這時侯?哇操操!八月十五吃月餅,想必有段來歷!”
仇一龍道:“是恰當的時侯呀!說來歷還真給你蒙著了!”
趙長生道:“大叔,山路難行,小毛驢走的不太穩當,您老還是小心的騎,別分神吧!
哇操操!“
仇一龍回過頭來又是高興又是滿意的道:“你這孩子,處處為著大叔想,實在是難得的孩子!”
趙長生道:“哇操!也不一定要這個時候挑眼,我們有的是時間。”
仇一龍道:“不,什麼時候也沒有此時恰當,也許我說似後會增加你的一些‘怨氣’,你聽著!”
趙長生道:“大叔,您老可別累著了,哇操操!心中無邪,無驚鬼!”
仇一龍忽然沉默了好一陣子。
他宛似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過去,全身一陣顫抖!
趙長生第一回發覺大叔那模樣,剎那間變得面色泛青,不能自已。
人若氣極了就是那種樣子。
仇一龍沉重的道:“當年大叔有個怪毛病,喜歡吃蛇膽,吃蛇膽對眼晴有益,因為大叔想練一種武功,那是從‘武相祿’上摘取下來的一種武功秘笈叫做‘天眼神功’,學了這項武功,雖然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間,卻仍能看出十丈外之物,功力越深當然看得越遠!”
趙長生不敢多問,他靜靜的聽。
仇一龍道:“對於這項神功最有效的幫助,便是金線蛇膽了!”
趙長生心中吃一驚,金線蛇最毒不過,金線蛇卻又很細小。
仇一龍喘了一口氣接道:“當年江湖上能找到金線蛇的人只有‘南山蛇王’米田衝一人,於是,大叔我便到米田衝常去的幾處深山找他。”
聲音有些顫抖,仇一龍又道:“那時候天快黑了吧!我看到夕陽餘暉的山頭上有三條人影在追逐奔叱,那是一場搏命廝殺,我奔了過去!”
“殺!”
“三師妹,攻這廝下盤,今天非叫他死!”
長劍如虹,抖出一片青光直往那男的下盤掃去,便在男的拔身上躍三丈餘高的時候,空中已見一條麗影在等著了。
於是,一陣叮噹聲傳來,便也聞得那男的坑叱一聲斜落在地上,連肩帶背灑出一片血雨!
兩個女的不罷手,從兩個地方向抄上去,那兩把青鋼劍宛似兩條游龍也似的罩向負重傷的男子!
另一地上真嚇人,一條大蟒纏著一個姑娘,那姑娘的長劍脫手了,雙手抓住盡半長的太蟒頭,已到了無法用力而只能隨著蟒身滾動的在地上滾著!
那瘦瘦垮垮的大漢受了傷,但他的一根毒蛇杖卻仍然拚命的擋著攻來的兩把劍!
一個壯漢便在這時候撲到了!
這壯漢只看了一眼,便高興的道:“你大概就是米田衝吧?”
姓米的橫杖疾掃,左手流著血點出一指,人已躍向後面三丈外,他只瞥了來人一眼,道:“南山蛇王就是我,你也是追殺老子的,那就出手吧!”
來人淡淡的道:“相反的,我是來助你的!”
這人的話出口,抖手七十二刀,生生把兩個女子的雙劍挑飛落山崖下面。
兩聲清叱聲,其中一個女子高聲道:“喂!你是誰?我們追殺這淫賊,關你什麼事?”
來人不悅的看了瘦漢一眼,道:“淫賊?”
“南山蛇主”米田衝冷笑,道:“我怎麼會知道那女人是她們‘終南五鳳’的老大!”
來人又看看兩個女的,道:“你們是終南五鳳?”
一個白得面如白狐的女子叱道:“你無看過太蛇放屎,是不!”
另一女子指著附近的巨蟒,道:“我四妹還被這巨蟒捆著,你這人也不快叫這淫賊喚回他的蟒!”
來人對米田衝道:“今天我當和事佬,你也收回你的巨蟒吧!”
姓米的抽動一下鼻子,他不開口。
來人沉聲道:“你不答應?不認識,請人著,不識人,死一半。”
米田衝道:“除非她們答應馬上離開此地!”
來人道:“會的,她們也需要調息,你也要醫傷,兩方不必在此爭勝負,來日方長!”
果然,那蒼白的女子尖聲道:“來日方長,但我終南五鳳是不會叫你活得太長,我們會再來的!”
來人一抱拳,道:“真給在下大面子,回去終南山之後對古姥姥說一聲,有個姓仇的問候她老家了!”
“姓仇?你認識我娘?”
姓仇的一笑,道:“古姥姥知道有我這個人。”
姓米的忽然口中發出尖吭的怪叫叫間還扶雜著“咕咕”
聲音!
便見那纏人的巨蟒忽然反方向彈轉,蟒首猛一抖便脫開被纏女子的雙手,只擺動了幾下便到了米田衝面前!
被蟒繞的女子已滾出兩丈外,便見另兩個女子已扶過去只見她綠衣已溼,頭髮散亂,幾乎就要脫力了。
兩個女子扶著綠衣女子,一齊向姓米的怒目相視!
那白麵如狐的女子也看了姓仇的一眼,道:“我會把你的話轉告我娘。”
姓仇的抱拳,道:“謝謝,請代問候令堂。”
三個女子憤怒的回身便走,帶著怨憤的消失在山道上。
姓仇的轉而面對米田衝,道:“你不該惹上她們的,你以後會不斷的有麻煩。”
米田衝咬著牙,他用藥還真有一套,那麼太的傷口,只敷上藥便止血了。
仇一龍道:“明天開始,怎樣?米田衝道:”好,我們明日就開始。“仇一龍高興的道:”就這麼說定了!“
這一夜他們住在姓魯的野店裡,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幾乎手握手的上了高山峰的半峰中!
米田衝把仇一龍先引進自己的洞中,他發現米田衝的洞中真腥昧,地上還有不少的毒蛇。
但當米田沖走進洞中的時候,他聽一聲怪叫,巨蟒發出咕咕聲,所有的毒蛇一齊躲到洞邊去了,再也不見有一條動的。
仇一龍就稀奇,天下怪事還真不少!
江湖上本就怪事不斷,奇人制造許多奇事,仇一龍今天就開了眼界!
米田衝指著洞中蛇群對仇一龍道:“我這洞中現有十多條金線蛇,為了湊足一百條,我打從後天起,就得到處為你搜找了!”
他摸著身邊巨蟒,又道:“我的老伴會為我找到的,要不然我也不敢答應你了!”
原來如此,仇一龍心中當然高興,只要練成“天眼神功”,誰還管他怎麼去抓到金線蛇呢!
米田衝把仇一龍帶進一座山洞中。
那座山洞很深,洞口距離地面尚有五七丈那麼高,有一條盤根老松自洞口上方垂下許多虯根半遮住洞口!
米田衝為仇一龍抱來許多松枝火把,他又燃了一根引著仇一龍走進洞中。
仇一龍發覺洞中雖然不平坦,但卻十分乾燥。
洞深果然難以估計,因為進入洞中三十幾丈之後,洞中忽然變得十分狹窄難以再深人了。
仇一龍用雙目往深處看,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心中十分高興,有了這樣的異洞,不正是苦練“天眼神功”的最佳地方嗎?
仇一龍的用具很簡單,他除了隨身一把刀之外,便是一個小包袱。
日子一開始還真順利,米田衝每日按時送來金線蛇膽,直到第六日,米田衝便向仇一龍伸手,道:“仇兄,請再付一千兩銀子來!”
仇一龍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笑,便自懷中取出一張千兩銀票來,道:“有賒豬羊,無賒新娘,米兄不提我也會付的。”
米田衝接過銀票,便也送上金線蛇膽。
這種交易原本是合理的,也是雙方同意的,但卻因為米田衝發現了什麼,他開始動歪腦筋了!
已經四十天了,仇一龍的“天眼神功”果然大有進境,他能夠在黑暗中看出十五丈遠處的小東西!
仇一龍在深洞中練神功是不點燈光的,開始的十多天。
米田衝一直走到相距五丈遠處仇一龍才發覺到米田衝送蛇膽來了。
但三十幾天以後,米田沖人在十幾丈外仇一龍便發覺到米田衝的人己來了。
仇一龍當然高興,不但得意,簡直得意得有些忘形!
米田衝看在眼裡,心中卻打著歪注意!
四十天過去了。
五十天也快到了,仇一龍已能在米田衝進洞不久就看到他的人來了!
仇一龍的“天眼神功”就要練成了!
他每天要在黑洞中苦練六個時辰之久,白天他除了在陽光下適應一下光線外,多一半就打坐在黑洞中。
就在第四十五天過午不久,米田衝卻不見到來,仇一龍真擔心是否找不到金線蛇膽了。
仇一龍已付了一萬兩的銀票給了米田衝,但卻不見米田衝送來蛇膽,姓米的不可能在這時刻騙他。
然而,仇一龍正在極目望向洞口的時侯,附近忽然傳來一聲大叫:“仇兄快來!”
這是米田衝的聲音,仇一龍起身就往洞口衝去!
就在附近一座峭壁邊沿,仇一龍發覺米田衝的巨蟒卻不見米田衝的人!
他匆忙的走近巨蟒,於是,他發現又一樁令他吃驚的怪事,那巨蟒的尾巴正用力的拖住一個人,這人正是米田衝!
米田衝見仇一龍來到,便太聲的叫道:“仇兄,下來幫我一下如何?這兒有條金線蛇,可是我需要有人拉住我,我蟒兒差一截!”
仇一龍往下面看,下面深谷近百丈,峭壁上盡是葛藤小樹,大概只有猴子才能攀。
米田衝已叫道:“快呀!仇兄,你只拉往我的手,另一邊我的蟒兒尾巴捲住你,我就能抓出金線蛇出來了!”
仇一龍道:“萬一你的蟒兒不卷我,豈不自己提繩子纏頷滾(頸)?”
米田衝一聲哈哈,道:“放心,你吃了那麼多的金線蛇膽,一大攔我就是這麼冒險為你取得的,你太概還不知道,金線蛇的洞在懸崖上,平地山坡是找不到他們的!”
仇一龍點點頭,道:“好,看來只好自己騎馬,自己喊路了。”
只見他側身斜掠,右臂在身子落下三丈時候先摟抱那巨蟒尾上端,但他只剛抱住蟒尾時侯突然感到腰部一緊,如被鐵環扣緊一般!
仇一龍覺得自己竟被蟒捲住不上不下,便也發現米田衝的雙足站在一個凸出的岩石上,那岩石只夠站雙足,是以他在上面並未發現,還以為米田衝真的一拉緊蟒尾無法再往下伸手。
仇一龍叫道,“米兄,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得叫你的蟒兒放開我呀!”
米田衝已哈哈大笑,道:“我如果叫蟒兒鬆開你,那當然可以,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仇一龍怨叱道:“原來你在坑陷我?叫我自己捧屎抹自己的臉!”
米田衝道:“別說得那麼難聽,仇兄!”
仇一龍吼道:“老仔假光棍,你想怎樣?”
米田衝道:“我們原是敲定了,不是?”
仇一龍道:“我們是敲定了,你每送滿十個金線蛇膽我就付你一千兩銀子,我們誰都無話可說。”
米田衝一聲冷笑,道:“不,老狗記久長屎,我要舊事重提!”
仇一龍道:“你也不該弄這一招,未免太不高明瞭吧!”
米田衝道:“我以為唯有如此,方能達成我的目的!”
米田衝的話令仇一龍立刻明白,這時候他提什麼條件都不能拒絕,巨蟒如果甩開尾巴,下面深不見底,再高的武功也難活命!
他想的十分正確,人如果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
仇一龍道:“扛轎不扛轎,管新娘放屎,多管自己份內事。”
米田衝哈哈一笑,道:“我的目的很簡單,說出你如何去練你的‘天眼神功’因為我發覺你的雙目在變,變得能在暗中視物,這正是我需要的功夫,仇兄,深山中有許多古老山洞,我如果練成你這‘天眼神功’,我就方便多多了!”
仇一龍沉聲道:“很簡單,你也按我的練習,多吃金線蛇膽吧!”
米田衝冷笑道:“要是如此簡單,我也不用花費心思設下這條計謀了!”
仇一龍道:“你發現了什麼?想不到你竟是好面孔,歹肚桶!”
米田衝道:“你一定有此武功秘笈,我要你一字字的背誦出來!”
仇一龍不想在這半空中被蟒尾卷著不上不下,便沉聲道:“老實說,天眼神功只對雙眼有助,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快把我拖上去!”
米田衝忽然厲聲道:“拖你上去我只有聽你的了!”
仇一龍道:“按怎講?”
米田衝道:“因為你是仇一龍,我們雖然未曾交過手。
但我有幾個老友卻吃過你的虧,旋風刀仇一龍之名,他們提起你來就會咬牙!
“仇一龍道:”你這人還有朋友?孃的,路邊尿壺!一個不講信義的小人!“米田衝哈哈一笑,道:“我的信義是建築在利字之上的仇兄,我的幾位老友便也是這樣!
我可不願碗公煎藥,做冒險事!“
仇一龍道:“你的老友?我想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米田衝面色一變,道:“你說的對,他們不是好東西,但他們卻受過你的欺侮,祈連山的吳公亮,長白山的歐陽大山,還有那個與我共過眠的熊耳山主花滿堂,這些人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仇一龍嘿嘿笑道:“都是幾個玩毒蟲的害人精,你們應是一丘之貉,你娘娘的,下溜了天,晚娘的臉,說變就變!”
米田衝吃吃一笑,道:“仇兄,你可以說出口決了吧!”
仇一龍心中暗思忖,懷中藏有“天眼神功”秘笈,且把此秘笈給他,等上去以後再下手收拾這傢伙!
他嘆了一口氣,裝作無可奈何的道:“其實米兄太可不必如此,想學這天眼神功何不早說,當初我花銀子買你的金線蛇膽,你一樣也可以花銀子買我的秘笈,你能練成天眼神功,對我並設有什麼威脅,我為何不答應?米兄,這個交易你願意,就先叫你的蟒兒送我上去!”
米田衝果然奸詐,冷冷的道:“我出銀子,但卻要你此刻說出口決!”
仇一龍道:“不必,秘笈就在我身上,我們到了上面,我立刻雙手捧上!”
米田衝大喜,“仇兄,真有秘笈在你身上?”
仇一龍道:“我怎麼會騙你?”
米田衝道:“為了證實你的話不是欺騙我,對不起,仇兄,我先搜一搜看,如果真有,那就證明你有誠意,否則,嘿……”
就在一陣嘿嘿冷笑中,米田衝已躍到仇一龍身邊,他真狠,一把抓住仇一龍衣領,伸手就往袋子裡摸。
那巨蟒真靈性,米田衝只用手摧一下,巨蟒就稍稍鬆開一點點,米田衝的動作與巨蟒配合的相當妙,仇一龍就覺得不可思議!
米田衝從仇一龍的身上摸出一本小冊子,他只在小冊子瞄上了一眼便哈哈太笑起來!
仇一龍道:“在厝賤,出厝貴,送給你了?”
米田衝道:“真多謝!貪財!”
仇一龍見米田衝已收起小冊子,便又道:“米兄,你還少我十個金線蛇膽,望你不可再食言!”
米田衝面色變得青中透紫,仇一龍立刻知道米田衝在運內功!
姓米的顯然起毒心了,仇一龍這時候卻一點辦法也使不出來,便立刻又道:
“米兄,你不會得了我的好處再對我有所不利吧?”
米田衝吃吃冷笑,道:“仇兄,由於你在道上的信譽,也由於我那幾位老友的口述,使我不敢再冒上險把你送上上面去,仇兄,真的對不住了!”
仇一龍厲聲道:“你不講信義……你……”
米田衝道:“我也沒有金線蛇膽再浪費在你身上,我自己還得享用吶!”
他“吶”字出手也便疾點三指戳上仇一龍的胸前!
“哇!”
仇一龍張口噴出半鬥鮮血,便見米田衝左掌一拍蟒身,那巨蟒猛然抖開蟒尾,未聞叫聲,便見仇一龍的身子直往深淵中跌落下去!
那不見谷底的深淵,蒼綠的茂林遮住了下面的景象,仇一龍被巨蟒甩出五丈外往下落下了,就算是石頭也會被摔碎,何況仇一龍已經昏死過去了!
仇一龍中了米田衝的“戳心逆血指”,他死定了!
米田衝就認定了仇一龍死定了!
“噗通!”
這一下還真絕,因為深谷中有個大水潭。
仇一龍從上面落下來那麼巧的落入水潭中,當他被冰涼的潭水在三四丈深處激醒過來的時候,便無力的浮在水面上!
他被衝到潭邊來了,他仍然口中吐血,當他看到谷的上面一片白茫茫的飄雲,他真為自己慶幸!
高興只不過半個時辰,因為當仇一龍運起內功療傷的時候,他才發覺情況不對!
仇一龍只要運功,全身立刻便覺得如萬蟻在體內爬行,逆血之苦令他難以呼吸!
於是,他知道完了!
他不但無法再去找米田衝,而且生命立刻陷於危險之地,因為他發覺自己平日不修行,樹敵太多了。
但仇一龍很會隱藏自己,他找了一條小舟,把自己隱藏在小船上,這一藏就是十七年,直到他遇見趙長生。
仇一龍的故事說完了。
跟在驢後的趙長生已憤怒的咬牙切齒,道:“哇操操!
小夥計烤火,慢慢來!“仇一龍道:”這就是江湖,損人利己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但太叔的遭遇卻是另人一心要我的命,只不過為了一種有助眼力的武功而已!
“
趙長生沉聲道:“哇操,您老人家放寬心,把責任放在我肩上,只等找到姓米的,看我小鬼扳金剛,怎麼收拾他。”
仇一龍安慰的道:“長生啊!你就是大叔的影子,大叔傳你絕藝,就等於你是大叔的重生,但你切記,出刀必須帶著一股怨氣。
我現在把我的遭遇告訴了你,便是助你那股子怨氣,長生啊!怨生恨,恨生火,方能把刀法揮灑得淋漓盡至!“他嘆了一口氣,又道:”出刀無怨便無霸氣,想你遇上從未見過面的人,又如何狠下心下殺手?你會猶豫的,那便是武者大忌!“趙長生道:“大叔,現在我才明白大叔對我的一片苦心了,你的仇恨為什麼會等到今天才告訴我?哇操操!”
仇一龍點頭指向高山,道:“大叔就是要等到即將與敵人照面的前一刻,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如果去年告訴你,就會令你有平淡的想法,這對你是不利的。”
趙長生現在果然充滿了憤怒,他的咬牙聲令仇一龍大為高興。
這就如同鬥蟋蟀或鬥牛一樣,先挑起兇性再放出去!
仇一龍已把趙長生的火撩撥起來了!
深谷中傳來喇叭聲,這又是啥名堂?
仇一龍在毛驢背上吃驚的道:“長生,誰在深谷中吹喇叭?”
趙長生拔身躍在一處高地,他極目望過去,不由得大聲的對仇一龍道:“大叔,好像有人辦喜事!哇操操!土地爺放屁,神氣!”仇一龍道:“辦什麼喜事?”
趙長生又躍回來,道,“哇操!有人抬著一頂紅色小轎走的可快吶!”
仇一龍有點不相信的道:“誰會在荒山裡娶媳婦?十八年未曾來了,難道這地方也有入住了?”
便在這時侯,那單調的喇叭聲更近了!——
雙魚夢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