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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塔林練絕技

    少林寺石塔。

    這是少林寺武僧管轄的地域。

    除了打掃石塔墳地裡落葉的小沙彌外,任何人也不準入內。

    除在大忌之日,即使方丈也不得隨便入內。

    今日連打掃落葉的小沙彌也被禁止入內。

    石塔內來了兩個特殊身份的人。

    他倆就是空然大師和楊玉。

    空然大師和楊玉面對面地盤膝坐著。

    空然大師今日一身青,青衣、青袍、青紮帶,頸脖上也纏著一條青布巾。

    楊玉瞪著雙眼驚異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何這番打扮。

    空然大師道:“你很奇怪我這身打扮吧,等會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打扮了。”

    楊玉點點頭,問:“今日練什麼?”

    “運氣提身。”

    “大師,我在密室裡已練了七日了。”

    空然大師沉下臉:“氣沉丹田——運神闕——走腰穴——提璇璣——聚百匯——起!”

    楊玉依言運氣,氣聚頂門時,身子盤膝托地而起。

    身體離地三尺時,已不能再向上,空然大師一聲輕喝:“放!”

    “咚!”楊玉身子重重地落到地面,發出轟然的響聲。

    “運氣提身的要訣是什麼?”空然大師聲音不大,語氣卻極為凌厲。

    “心意合一,氣在神,神在意,意在心念之中。”楊玉答道。

    “你在身子離地的時候想到什麼了?”

    “我在想這次我該起多高。”

    “不要去想!只要意會,意念是動,想則是障礙。人的行為在於意念,行動便無法截止。”

    楊玉想了想問:“如果我憑意念提身,意念無止,豈不會飛上天宮?”

    空然大師淡淡道:“飛不上去的。人的機能總有個極限,達到這個極限的頂峰,便是練到了最高境界。你至少要練到自己的最高境界。”

    “我明白了。”

    “你再練,我來幫你。”

    楊玉再次運氣提身。

    空然大師雙掌合十胸前,閉起了雙眼。

    當楊玉的身子離地三尺多開始搖晃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託來穩住了他的身體。

    他知道空然大師在運氣幫助他。

    他藉助空然大師託助之力,升到五尺高空,然後緩緩降下身子。

    他這次落地,十分平穩。

    空然大師身體已陷地三寸。

    往返三次運氣提身。楊玉身子已能升高至六尺以上。

    空然大師身體已陷地一尺。

    第四次運氣提身。楊玉身子升高到六尺,然後平穩落下。

    空然大師身體紋絲未動,這一次他沒有幫楊玉。

    空然大師躍身而起:“楊玉,你躍上石塔去看看。”

    楊玉抬頭看看石塔,十餘丈高的石塔尖,在陽光中光華四射。

    憑他在洞窟崖前的縱跳功,至多隻能到石塔半腰。

    空然大師在用目光瞧著他。

    他在那目光中看到了期望和鼓勵。

    他運氣提身,奮力一躍,身如白鶴,沖天而起。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身子已大大超出了石塔尖的高度,興奮之餘,空中一個漂亮的空翻,穩穩地落在石塔尖上。

    放眼四望,陽光下豁然顯露出一座金碧輝煌的寶剎,紅牆碧瓦,銅碑石欄,殿角畫棟雕樑,彩繪斗拱,光彩耀目。

    少林寺!這是少林寺!

    他特殊的眼力,看見了寺院門楣上“少林寺”三個粉金大字。

    此時,耳旁響起了空然大師的沉喝聲:“還不下來!”

    楊玉足在塔尖一點,飄然而下。

    空然大師陰沉著臉。

    那陰沉的臉色令楊玉心悸。

    “你為什麼要在塔上翻個跟頭?”空然大師問。

    “沒什麼,心裡高興就翻了。”楊玉實言相告。

    “記住!武功講究的是實用,不是好看!”空然大師厲聲道,“再好看的花架武功也沒有用處。你剛才的這個空翻,對你是有百害而無一益。武功不要隨便顯露,顯露就必要有目的,你這個空翻有什麼目的呢?”

    楊玉不完全懂他的話,但也覺得有道理:“我明白了。”

    空然大師嘆口氣道:“你沒有明白,一個習武的人,當練到剽悍和傲氣到了完全收斂的階段,就會呈現穩重平和的成熟和超人的氣質,就是不動武,也能壓倒一切對手。現在咱們不說這些,你就在這石塔上跳吧,一直跳到太陽下山。”

    “是。”楊玉點著頭,又問道:“大師,這是少林寺嗎?”

    “你怎麼知道這是少林寺?”空然大師反問道。

    “我看見寺門上的少林寺三個金字了。”

    空然大師心中悚然一驚。他知道楊玉有特異的眼力,但不知他眼力竟有如此的功力。

    “你去練吧。”空然大師揮揮手,自己盤膝坐下。

    他開始盤算對楊玉下一步的練功計劃,楊玉奇異的眼力將使他的計劃時間大大提前。

    悟靈將晚餐送到石塔墳地。

    四碟四碗一湯,還有一壺百年陳酒。

    精美豐盛的晚餐,不戒葷腥,在石塔聖地裡大吃大喝。

    楊玉雖未出過家,但也聽說過出家人的一些規矩,不覺對空然大師的敬意中又夾上了一團疑團。

    但他沒有發問。他不是害怕,至今他還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他直觀地感覺到空然大師是在真心幫他,是真心為他好。

    他和空然大師在一起時,總有一種親切之感,儘管空然大師對他很嚴厲。

    空然大師對他的情感,不能用同情、憐憫之類的感情來解釋,有比這更深切的東西搖撼著他的心,是什麼,他也弄不清楚。

    用晚餐時,悟靈向空然大師俏悄稟告:“快馬剛剛送來消息,樂天行宮已佔據了鵝風堡,將鵝風堡改名為玉風宮,凌志雲和凌志遠已逃遁江湖。”

    空然大師眼中光芒閃爍:“很好,很好。”他的神情似與鵝風堡有什麼深仇大仇。

    悟靈又用壓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這兩夜,殘佛殿附近發現有人活動。”

    空然大師陰沉著臉,用冷森的密音入耳之聲對悟靈說:“通知悟空、悟淨、悟性做了他們!把屍體弄出寺外,留下樂天行官的殺人信物。”

    “是。”

    “做乾淨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悟靈微微一笑:“弟子明白。”

    “大佛堂和方丈禪房有什麼動靜?”空然大師問。

    “哦!差一點忘了,有人在大佛堂內禪房看見一個斷臂的受傷者,印月大師正在替他療傷。”

    “設法將這斷臂人劫到大殿堂來。”

    “是。”

    悟靈收拾好碗筷,拎著飯籃走了。

    楊玉反手抄在身後,立在塔坪,眺望著西墜的夕陽。

    夕陽的霞光中,他全身沐浴著金色的彩光。

    他不願打擾空然大師和悟靈說話。

    他在想著自己的心思。

    不知怎的,這些日子裡,除了練功之外,他的心思也集中不起來。

    現在他似在想,其實什麼也沒想,腦海中的意識全被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劍給趕跑了。

    眼前是那把無情的刺入胸膛的袖裡乾坤劍。

    是那雙冷酷的帶著刻骨仇恨的冷眸。

    天邊被晚霞抹紅的一片雲塊,就像胸膛淌流的鮮血。

    一道條狀的橫亙蒼穹的紅雲,就像一個偌大的疑問號。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空然大師突然出現在楊玉眼前,他那一身青色的裝束特別顯眼。

    “大師!”楊玉一聲輕喚。

    空然大師倏然消失。

    楊玉正在驚愕之際,腦後響起了空然大師的聲音:“楊少俠!”

    楊玉霍然轉身。

    空然大師一雙灼亮的眸子正盯著他。

    楊玉明白了空然大師的意思,伸手就去抓空然大師,當他的五指抓到空然大師肩臂的時候,空然大師又突然不見。

    空然大師八遁八現,最後又出現在楊玉身前。

    兩人在夕陽的餘暉中盤膝坐下。

    “大師,這就是移形幻影大法?”楊玉問。

    “不錯。這就是目前武林中稱之為最高境界的輕功移形幻影大法。”

    “真是神奇得不可思議!人怎麼會一下子消失,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呢?”楊玉瞪圓了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

    “世上有許多看起來很複雜、很神奇的事,一旦揭穿了它的秘密,就知道實際上是很簡單、很平常的事,只是自己不瞭解它罷了。”空然大師慈祥地望著楊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玉仍是困惑不解。

    “其實這很簡單,這不過是江湖上的一種障眼法和縱躍功的結合表演而已。”

    “障眼法?”

    “你看過變戲法‘穿牛耳’嗎?”

    “看過,就是一個小孩從牛的左耳朵裡鑽進去,再從牛的右耳朵裡鑽出來。”

    “其實那小孩根本就沒有鑽進牛的耳朵,他只是從牛頭頂上爬了過去。如果你在高處或在牛尾的後面就能看清這把戲。”

    “我知道。”楊玉感嘆萬分他說:“我在鵝風堡時,凌雲花曾帶我到蜈蚣鎮去看過這把戲,當時她喊穿了這把戲,我倆還險些捱了揍,要不是志遠叔叔……”

    空然大師眉頭微微一皺,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人體怎麼會憑空消失呢,這是決不可能的事。移形幻影大法是利用了障眼法這種江湖上的騙術,留在你眼中的只是一個幻影,真正的人體已經躍開,當你還被障眼法的幻影迷住的時候,他就已經移換了位置。”

    “哦!”楊玉似有所悟。

    “障眼法留下的幻影是短暫的,所以移形幻影大法要不斷地給你留下幻影迷住你,直到逃走或把你打倒為止。這就是使用移形幻影大法的人,為什麼在高手面前要一再幻現,而不能一次完全消失的原因。”

    “我明白了。”

    “要識破移形幻影大法也很容易,只要定住心神,不被眼前的幻影所迷惑,再用敏銳的眼光盯著對方,對方就逃不出你的眼睛,當練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還可以假裝被幻影迷惑,突然移身到對方現身的位置,出其不意地將對方打倒。”

    空然大師耐心地向楊玉講解,如何破移形幻影大法的訣竅。

    楊玉認真地聽,偶然提一兩個簡短的問題。

    這是一場不同尋常的武功教學。

    空然大師把武林中最高境界的武學,化為實用的常功教授給楊玉。

    楊玉沒有武功基礎,卻在習練有二十年功底也難習練的武功絕學。

    這種武功教學能否成功?

    一半在兩人的聰穎,一半在天意。誰也沒有把握。

    說教間,黑幕迅速落下,天邊橫著幾絲昏昏遊光,墳地裡陰森恐怖的黑夜即將來臨。

    空然大師站起,指著自己身上的青衣道:“你明白我穿這青衣的意思了嗎?”

    楊玉躍身而起:“想試試我的眼力?”

    青衣在黑夜中自然是最難覺察。

    “不錯。”空然大師道,“不過,現在我不必試你的眼力了,我現在要試的是你的身手。”

    楊玉在石塔尖上能看清少林寺的金字匾,其眼力己超過了空然大師。

    楊王的這種眼力是在深山狩獵中誘發出的先天的特異功能,沒人可以比擬,也非一般人可以修煉。

    “運動內氣!”空然大師向楊玉發令。

    楊玉此刻運動內氣雖不能說隨心所欲,卻也能運發自如。

    一股強勁的內力,隨著潛在意識湧向腦門。

    楊玉眼中立即精芒四射,四周的物體在瞳仁中驟然放大。

    “追我!”空然大師聲落人杳。

    在楊玉眼中空然大師並未消失,他的身軀正在緩慢地向左側方向移動。

    他移向截向左方。

    空然大師在左方塔後現身。

    楊玉一手抓去,空然大師復又消失,還差一條手臂的距離。

    楊玉奮力往後一躍,伸臂一抓,突然大師剛現的身子一旋,再次消失,兩人手指與肩臂的距離仍差一條手臂。

    楊玉連抓七次,仍未抓著空然大師,相差的距離還有一條手臂長短。

    在楊玉眼中,空然大師速度並不快,但他竭盡了全力,仍然抓他不著。

    楊玉不覺暗自著急,驀地,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際。

    空然大師身影第八次幻滅。

    楊玉身影跟著一旋也在塔坪中消失。

    空然大師看不見楊玉的身影,因為楊玉也使上了障眼法。一時間,行進中的空然大師不知該在哪個位置現身,才能準確地避開楊玉。

    楊玉卻看得見空然大師,在他猶豫的瞬間,楊玉猛躍過去,五指抓出。

    “嗤!”一聲衣襟撕裂聲,楊玉五指已劃破了空然大師肩頭衣服。

    空然大師一雙稜芒閃爍的眼睛勾勾地盯著楊玉,半晌,才從口中吐出一個字:“好!”

    楊玉感到空然大師眼中的稜芒刺得瞳仁發痛,又不敢運功對抗,於是低下頭來:“得罪了。”

    抓破了空然大師的衣服,他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這是什麼話?”空然大師臉罩嚴霜,聲音變冷,“這決不該是楊凌風兒子說的話!”

    “大師……”楊玉被空然大師嚴肅的神態所嚇倒。

    “記住!”空然大師板著臉道,“要麼不出手,出手便要準確、兇狠,對對手用不著憐憫,更不能有得罪了對手的感情,交手時是這樣,練功時也是這樣。所謂‘心冷如鐵,志堅如鋼,出手便能無堅不摧’,憐憫、同情、得罪等等這些想法,對習武人都是愚蠢的想法。

    愚蠢的代價,便是死亡!”

    “大師,我爹爹楊凌風也是個心冷如鐵的人麼?”楊玉仍然低著頭。

    空然大師沒想到楊玉會提這麼個問題,不覺微微一怔,隨即道:“你爹爹不僅是個匡扶正義、義薄雲天的頂天立地的好漢,也是個心冷如鐵、冷酷無情的硬漢。”

    楊玉抬起頭來,一雙閃著精芒的眸子望著空然大師:“大師的話,我明白了。”

    四道稜芒,如同四把利刃在空中交迸、碰撞。

    楊玉眼中精芒四射,目光像一絲絲銀線;一束束刺人的銀針,射向空然大師。

    他看見了空然大師瞳仁深處的亮點,那亮點像個滾動的火球,他盯著火球,火球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他清楚地看見,一束束銀針刺在了火球上。

    空然大師喟然長嘆,閉上了雙眼。

    他習練了三十多年的內力眼功,已達到眼功中“凝光如物”的上乘境界,目芒看人的時候,幾乎像是有形之物刺在對方臉上,但他竭盡全力,仍抵擋不住楊玉眼中的精芒。

    他嘆息的是武林中有句俗話: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這話居然沒錯,他原一直認為此話是錯的。

    武學的高峰沒有止境,他永遠也無法攀到高峰之巔!

    嘆息之中又有一絲欣慰,欣慰的是這眼功比他高強的人是楊玉。

    若是換了別人,那人就得永遠留在這古塔墳地的泥土下!

    “隨我回密室吧。”空然大師說。

    “不練了?”楊玉問。

    “已成啦。明天我再教你刀法。”

    “好。”

    兩條人影掠出古塔墳地,一閃再閃,瞬間形影俱逝。

    大佛堂內禪房。

    燭光明亮。

    印月大師正在替斷臂人推血過宮。

    “哇——”斷臂人吐出一口淤血。

    “籲——”印月大師吐口氣,收回按在斷臂人背穴上的手掌。

    “感覺怎麼樣?”印月大師問。

    “覺得好多啦。”斷臂人伸伸獨臂。

    印月大師又解開斷臂人左斷臂上的繃帶:“臂上的傷倒是痊癒了,只是這內傷還需要調養一個時期。”

    “已經四個多月了,這內傷怎麼還不見好?真是煩死人了!”斷臂人說。

    “別急,待方丈弄清卜生子是什麼掌法傷了你,那傷就容易治了。”

    “唉,也不知現在鵝風堡的情況怎麼樣了?”斷臂人一聲嘆息。

    印月大師正要說話,此時,門外小沙彌一聲長呼:“法然方丈到——”

    法然方丈帶著兩個小沙彌走進禪房。

    斷臂人單膝跪地:“叩見法然方丈!”

    法然方丈彎腰雙手托起斷臂人:“於大管家,不要客氣,快起來!”

    斷臂人就是鵝風堡的大管家於歧鳳!

    “傷勢怎樣?”法然方丈關切地問。

    “還是那樣,感覺胸悶,每日都有淤血。”於歧鳳一面回答,一面和法然方丈、印月大師分別坐下。

    “嗯。”法然方丈點點頭道,“老衲已經查明卜生子用的是血風掌,血風掌本是血宮的絕技,所以老衲一直未曾想到此掌上去,今日得報,卜生子已公開加入了樂天行宮,並在與張陽晉一道奪取白雲莊的時候,打了師兄鬼谷子一血風掌,老衲才頓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印月大師頓首道:“難怪於大管家的內傷總不見好。”

    “老衲這裡有止血丹、驅風丹各三粒,於大管家每日睡前各服一粒,三日之後定能見效。”法然方丈說著擺擺手。

    兩個小沙彌取出藥丹,雙手捧送到於歧鳳面前。

    於歧鳳接過藥丹:“謝法然方丈!”

    “阿彌陀佛!”法然方丈號佛一聲,復又問道:“印明大師還未回來麼?

    “還沒有……”印月大師的話還未說完,印明大師已帶著一個身著青色緊身衣靠的漢子闖進了內禪房。

    印明大師雙掌合十,先向法然方丈施禮:“法然方丈。”

    青衣漢子卻向於歧鳳單膝一跪:“於大管家!鵝風堡……”

    法然方丈揮手示意小沙彌退到房外警戒,然後對青衣漢子說:“你說吧,請起來說話。”

    “謝方丈!”青衣漢子站起身,喘口氣說道:“樂天行宮三行官主五法大師和六不禿僧率人攻迸了鵝風堡,堡內兩百多名莊丁,五十多人被殺,近百餘名被送到樂天行宮總宮營,堡內女人有姿色的都被五法、六不施暴後,送到淫樂宮,沒有姿色的都被開膛破肚,殺死在後荒坪……”

    “禽獸!”於歧鳳獨臂拳頭緊攢,牙齒咬得格崩直響。

    印明、印月大師緊閉嘴唇,兩眼睜睜噴火。

    法然方丈正襟危坐,神情肅然。

    青衣漢子繼續道:“五法、六不在鵝風堡堡門上釘上一塊橫匾,匾上寫著玉風宮三個字,他們說‘玉’就是楊玉,‘風’就是涼風,讓楊玉陰魂在此吹涼風,還說玉風宮就是他們今後堆放屍體的行宮……”

    “二莊主和三莊主怎樣了?”於歧鳳問道。

    “他們帶傷逃出了莊園,不知去向。”

    “雲花小姐怎樣?”

    “雲花小姐在混戰當中也逃出了莊園,但不知她是否與二位莊主在一起。”

    “嗯,逃出莊園的莊丁現在哪裡?”

    青衣漢子答道:“逃出莊園的莊丁都分散在南山道口、沙口嘴、溪水澗、隱身巖四個地方,等候大管家和莊主回去。”

    “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回來!”

    “是。”

    於歧鳳想了想了又問,“叫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嗎?”

    “回稟大管家,已經查清了。”

    在這種情況下,青衣漢子仍不忘記鵝風堡的上下禮節,可見鵝風堡的莊丁,平日訓練有素。印明、印月大師心中十分佩服。

    “是誰?”於歧鳳沉聲問。

    “定計趕走楊少俠莊主,僱請呂公良、冷如灰、霍成安三殺手欲殺楊少俠莊主的是二莊主凌志雲。”

    “果然是二莊主!真是糊塗已極。”於歧鳳一聲輕嘆。

    凌志雲若不趕走楊玉,怎會憑空生出這許多風波?

    有楊玉在鵝鳳堡,誰敢輕易前來侵犯?

    宋豔紅有通天的本領,也決不能進入鵝風堡挖開吳玉華的墳,打開棺木,盜走那把龍風斷魂刀的龍刀!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只能從頭想辦法了。

    “阿彌陀佛!”法然方丈輕嘆一聲,對青衣漢子道,“你辛苦了,先去歇著吧。”

    “謝方丈!”

    印月大師輕擊一掌,兩個小沙彌應聲而入。

    “領這位施主到左殿廂房休息。”印月吩咐道。

    “是。”兩個小沙彌應著,“請施主隨我來。”

    青衣漢子隨著小沙彌走出了內撣房。

    青衣漢子剛一離開,印明大師便壓低聲音急急對法然方丈道:“有大殿堂武僧在大佛堂附近行動。”

    法然方丈雙掌合十,託著佛珠,沉吟不語。

    於歧鳳苦笑一聲道:“一定是衝著我來的。”

    印月大師道:“方丈,眼下尚無證據證實空然大師的真實的身份,不可輕舉妄動,依我看還是先將於大管家送出寺去。”

    於歧鳳立即道:“我明日就與莊丁頭目胡生一起走!”

    胡生就是剛才的那位青衣漢子。

    印明大師道:“於大管家,你的傷……”

    “我的傷已經無妨,剛才法然方丈已給了我藥丹,再說散在鵝風堡外的莊丁也在等著我回去。”

    “好”。法然方丈開口道,“你明天一早就走。”

    印明大師道:“我剛才看見大殿堂的四位護法也出來了,要是他們在今夜下手,於大管家落在他們手中就麻煩了。”

    法然方丈捻著佛珠道:“今夜我就守在這裡,看他們能向老衲下手?”

    “有方丈在此,那就萬無一失了。”

    法然方丈又間道:“有楊玉的消息嗎?”

    印月大師道:“楊玉一直被空然大師藏在殘佛殿下的密室裡,不知在幹些什麼?”

    印明大師道:“剛才監視大殿堂的小沙彌說,空然大師今日帶著楊玉上了石塔墳地。”

    “石塔墳地?”法然大師眯起了雙眼。

    “小沙彌說,楊玉曾在石塔頂上跳躍,看樣子是在教楊玉練輕功。”

    於歧鳳嘆口氣道:“可憐的孩子,不知空然大師究竟要把他怎樣?”

    這是大家心中的謎,一個可怕的費解的謎。

    唯一知道這個謎底的就是法然方丈。法然方丈雖然知道謎底,卻仍然猜不透空然大師對楊玉的用心。

    法然方丈對楊玉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不願意毀了這個老實篤厚、聰明的孩子。

    他的手停在佛珠上,口中迸出一句令印明、印月大師頗為吃驚的話:

    “老衲去設法將他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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