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出現了一縷曙光。
石嘯天凝身在洞窟裡等候著教主到來。
若不出差錯,教主馬上就要到了。
洞窟的位置很好,仰視可看到崖頂的空坪。所以常潤香便將教主引到這裡。
得得得得……深山響起了馬蹄聲。
兩匹千里追風神駒閃電般飛掠至洞窟下石道前。
教主和常潤香翻身下馬。
教主仍是灰袍、灰面罩,看不到他真貌。
常潤香一身青色衣褂,佝僂著身子,滿頭白髮和瘦臉上的三撮白鬚,在青衣映襯下格外顯眼。
常潤香身子從地上彈起,一連幾旋,足尖在崖壁凸石上一連幾點,己飛身上了崖頂。
教主雙手反抄,背對著石嘯天藏身的洞窟。
崖頂響起一聲長嘯。
教主身子一彈,直線衝起,徑直飛上了崖頂坪。
石嘯天看得目瞪口呆。往日充斥在胸間的移形幻影大法的自豪感,頓時俱銷。
教主反手走到崖沿,眺望著東方。
曙光之中,他那勃勃的神姿,給人一種莊重、威嚴之感。
石嘯天的手摸住了腰間的龍鳳斷魂刀刀柄。按照預定的計劃,她該在這時下手。
教主武功深不可測,究竟已達到了什麼境界,誰都不知,但可以肯定,如果和教主面對面地較量,執有龍風斷魂刀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因為出刀畢竟要時間,也許就在出刀的瞬間,刀已換了主人。
因此,她決定立即出手。這一擊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然而,她的手卻在顫抖。
她並不害怕,也不同情崖上那個將被她殺的人,她只是受到一種良心上的責備,他畢竟是撫養她長大的人,養了她十八年。
她雖說是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女人,心中充滿著仇恨和私慾。但天良尚未泯滅。
不能背後下手,至少也得讓他死個明白!
主意已定,人便躍出洞窟,一串幻影遁上崖頂。
常潤香看到石嘯天出現在崖坪,驚愕了一下,隨即閃身退開。
石嘯天握住龍鳳斷魂刀刀柄,在教主身後五十步遠的地方站定。
昨天飛刀殺鳥就是這個距離。她試過了,在這個距離內,飛刀準確有效。
五十步遠,教主要在她出手的瞬間奪刀絕不可能。
她定定地站著,緊握著刀,等待著。
“你來了?”教主仍是背對著她,聲音同往日一樣冷森。
她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遠方愈來愈亮的晨曦,和教主在晨曦中的身影。
曙光帶給人們的本是光明和希望,但現在帶來的卻是死亡。
她和教主之間,在這曙光中必須死去一個。
“你已經得到了龍鳳斷魂刀?”教主又問。
“是的。”
“常潤香也背叛了我?”教主倏地轉身。
崖坪上已不見了常潤香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你。”石嘯天道,“因為你太兇狠,太嚴厲,每一個手下人在你面前就像是一條被使喚的狗,連我也不例外。”
她胸中騰起一股火焰。
教主冷冷地:“換上你當教主,你將怎麼做?”
她抿緊了嘴唇,沒有出聲。她實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給你一個忠告。”教主的聲音和往日一樣鎮定冷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最信任的親人和朋友,不要相信任何事,包括自己親眼見到的事。”
她不理解他的話,咬咬牙道:“準備接刀吧!”
“你要殺我?”
“是的,我一直想殺你。”
“剛才在洞窟中為什麼不下手?”
石嘯天微微一怔,隨即道:“看在你養育我十八年的份上,給你一個出手的機會。”
“謝謝。”
“當!”雙刀出鞘,倏然一合。
石嘯天揚刀注視著教主。
教主仍是雙手反抄,沒有任何反應。
“你為什麼不出手?”石嘯天問。
“除了斷魂谷令主白石玉的銷魂一指令外,沒有誰能擋得住龍鳳斷魂飛刀。”
“你不出手也沒用,別指望我會放你!”
“少羅嗦!動手吧。”
石嘯天的刀還頓在空中:“你為什麼不讓我殺楊玉?”
“答得好,就能不殺我?”教主面罩內那閃爍的目芒,觀察石嘯天的反應。
石嘯天目芒中充滿著痛苦,良久,緩緩地:“試試看。”
“因為他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什麼?楊玉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是的。”
“你為什麼騙我說,楊玉是肖藍玉的兒子?”
“因為怕你愛上他。”
她臉上的面中微微一抖,痛苦的眼神中好像蘊含著幾分懊悔,聲音顫抖著,像是在問教主又像是在問自己:“他既然是楊凌風的兒子就不是仇人,我為什麼不能愛他?”
“不能,因為你不配。”教主冷森森的聲調還是沒變,深沉得實在是令人駭異。
她像頭被激怒的野狼,眼中露出了兇光:“為什麼不配?為什麼?”
“你,一個樂天行宮出身的賤女,怎能配得上南俠楊凌風的兒子!”教主的神態和語氣說明他說的是實話。
“呀——”石嘯天一聲暴怒的吼叫,手一揚,龍鳳斷魂刀飛起空中,分旋半圈,合二為一,射向教主。
教主知道龍鳳斷魂刀的靈性,百步之內不見血是不會回鞘的,而且你躲避的速度愈快,飛刀的速度也就愈快,換句話說,就是死得愈快。
飛刀的金光盤旋到教主頭頂。
教主大叫一聲往後一躍,縱下了懸崖壁,金光“嘎”聲尖嘯著,追射過去。
崖空間迸起一道血柱,曙光中的血柱,就像一朵奇麗無濤的紅花!
石嘯天躍到崖邊。
教主的身體倒栽著,直線落下霧氣氛氫的深淵,身後一個滴溜溜的人頭跟著往下墜落。
“當!當!”兩道金光落入石嘯天腰間綠色鯊魚皮刀鞘之中。
“嘭!”身後響起一聲巨響,一股勁風吹得石嘯天衣襟高高飄起。
她驀地轉身。
空中一片紅色的粉未,上蠶老魔君在她身體與紅色粉未之間拂著雙袖。
“呔!”上蠶老魔君一聲怪叫,雙袖又一拂,空中紅色粉未頓時隨著勁風消失。
石嘯天利刃般的眼光落到常潤香臉上。
上蠶老魔君拍拍手道:“這是銷魂散,只要沾上一點立即就會四肢酥軟,全身不能動彈。”
常潤香原想趁石嘯天殺教主後,不留意之時悄悄用銷魂散治住石嘯天,奪過龍鳳斷魂刀,然後再殺死石嘯天,這百合神教的教主就是他常潤香了。
不料,就在他銷魂散撒出手的時候,半空中幻出了上蠶老魔君。
他又氣,又急,又惱,又怕。
石嘯天的玉手,按住了腰間龍鳳斷魂刀的刀柄。
他扭身一躍,已到數丈之外。
上蠶老魔君身影一幻,出現在常潤香身前,一對紅掌阻住了去路。
常潤香數次變向竄躍,都被上蠶老魔君阻住。
常潤香返身躍至石嘯天身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請教主饒命!”
“教主?哈哈……”石嘯天發出一陣不知是喜悅,還是苦澀的大笑。
“教主已死,石姑娘當然是神教的教主了。”常潤香一面磕著頭,一面恭維他說,“百合神教中除了石姑娘外,誰還有資格當教主?”
石嘯天兩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一絲毒焰,沉聲道:“我不是石姑娘,是宋姑娘!是宋豔紅!是樂天行宮的玄天娘娘!”
常潤香一怔,隨即又磕頭道:“請玄天娘娘饒命!在下再也不敢背叛娘娘了。
“既是這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石嘯天冷冷他說,“我數一,你就往後跑,數到三時,我就放飛刀。你若能逃得過,算你命大,你若逃不過,算是對你背叛的懲罰。”
“請玄天娘娘……”常潤香還想求饒。
上蠶老魔君在一旁說道:“記住,龍鳳斷魂飛刀有效距離是一百步,你若能在數到三時,逃出百步之外就有救了。”
常潤香知道有上蠶老魔君在一旁,想要石嘯天饒他,或是放手與石嘯天一搏,都是不可能的事。
常潤香從地上爬走,整整衣襟,青掛紮帶再緊了緊,毅然道:“來吧。”
石嘯天小嘴一抿,再微微一張,從面中後吐出了一個冷冰冰的“一”字。
常潤香彈身疾躍,一串空翻,已出十丈之外。
“當”!龍鳳斷魂刀出鞘合一。
“二!”
常潤香奮力狂奔,形如鬼魅,已使出畢生武學。
石嘯天有意要試試龍鳳斷魂飛刀,是否真能取百步之內的人首,所以計算著距離,當常潤香奔到百步邊緣時,“三”字脫口,手中的刀也應聲發出。
金光一閃,常潤香一聲厲叫,人頭與身子已然分開,頭還在百步內的空中發出淒厲的叫聲,身軀卻已衝到百步之外的岩石堆中在蹦跳前進。
一閃之中,包括著兩刀分旋半圈、再合併追上常潤香,繞頸一圈,衝上空中等一系列的過程和動作。
在上蠶老魔君和石嘯天這樣的高手眼中,龍鳳斷魂刀也只是光芒一閃,隨即應聲落鞘,而常潤香已是身首異處。
“砰!”人頭落地。
“咚!”身軀倒地。
百步之內,對手速度愈快,功力愈強,龍鳳斷魂飛刀的威力就愈大!
殺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殺人的方法——迅速,準確,殘酷,而且能因人而異。
上蠶老魔君和石嘯天都驚呆了。
良久。石嘯天拍著龍鳳斷魂刀發出一陣狂笑:“哈哈……”笑聲嘎然中止,聲音變得異樣冷冰,“樂天行宮出身的賤女?哼!我就要將整個武林變成樂天行宮,我就是樂天行宮的宮主!”
“上蠶老魔君!“石嘯天一聲厲喝。
“在!”上蠶老魔君恭敬地應著,臉上居然露出一抹微笑。
“今天起你就是樂天行宮總宮營的大總管了。”
“謝宮主!”
“你立即隨我回去接管神教各分壇。”
“請宮主先行一步,在下收拾一下常潤香的屍體,便帶著八大神王前來聽命。”
石嘯天眉頭微微一皺:“好吧。”說罷,身形一晃,掠過崖坪,瞬即形影俱消。
上蠶老魔君根本不理會常潤香的屍體,卻運動移形幻影大法,閃身來到崖谷底。
他仔細地撥開草叢,在谷底搜索了整整二個時辰。
沒有發現教主的屍體,但發現了教主的人頭。
他在血淋淋的人頭前呆呆地站著,若有所思。”
突然,他躍過去抓起了人頭……
楊玉在昏迷中膝膝隴隴地醒來。
“終……終於醒了。”耳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充滿了溫柔和關切。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
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床旁盤膝端坐著那說話人。
一張白皙的臉,一雙的亮的充滿著慈愛目光的眼睛,一個光亮亮的頭,頭頂上九顆受戒的香疤。
“阿彌陀佛!”一聲號佛聲在房內響起,像是感激佛主救活了楊玉。
楊玉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飛去多日的意識又回到了空白的腦際。
他眼中光亮一閃,不禁脫口道:“空然大師?你是空然大師!”
空然大師雙掌合十胸前:“阿彌陀佛!正是老衲。”
“是你救了我?”楊玉限中閃爍著感激之光。
“不,不是老衲。”
“那是誰?”
“百合神教教主。”
“教主?他為什麼要救我?”
“楊少俠,你現在的傷……”
“教主現在哪裡?”
“他已被人殺了?”
“是誰殺了教主?”楊玉覺得有很多疑問要問,心一急,眼前迸出一串金星。
“阿彌陀佛,”空然大師伸出單臂按住楊玉,“你好好歇著吧。明日老衲再來與你慢慢敘談。”
空然大師立起身來,深情地看了楊玉一眼,才轉身離去。
空然大師走到房門口。突然回身,雙袖一拂,房內燭光頓時熄滅,一片漆黑。
楊玉躺在黑暗中,心境也如同處境一樣漆黑。
教主不是要殺自己麼?為什麼會救自己?自己為什麼會在空然大師這裡?
這裡是少林寺?
石嘯天為什麼要殺自己?
那冷酷的閃射著仇恨光芒的眸於,那冷森的閃爍著寒光的利劍……
他努力想許多事,努力思索,想弄明白一點什麼,但他意識已無法集中,每一個意念都像跳躍的火花一閃而滅,無法連接,腦海中仍是一片模糊。
他在模糊的意念中,又昏昏睡去。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雖然仍躺在那張柔軟的床上,但已經移身到了另一間房間。
一束眩目的陽光射在他的臉上。
他從床上彈身而起。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此刻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活動慾望。他伸伸手腳,習慣地掀開枕頭,喝!那支玉笛居然也在枕下!
他取過玉笛,橫上唇邊,此時,一個小和尚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楊少俠!空然大師說你劍傷尚未痊癒,切不可練功運氣!”小和尚說。
楊玉垂下玉笛:“空然大師在哪兒?”
“空然大師正在早課,他老人家說,你用過早餐後就在這裡等他,他隨後便到。”
“這裡是少林寺?”楊玉問。
小和尚微微一笑,對他的提問未置可否。
“我在這裡躺了幾天了?”楊玉又問。
“你已經換了三個地方,一共躺了整整十五天,我們還以為你醒不來了呢。”
楊玉悚然一驚:“十五天?”
“當然羅。”小和尚歪著頭道:“這還不包括你醒過後又睡過去的兩天,這些日子裡要不是空然大師他老人家……”
房門推開,兩個小和尚走了進來。
一個小和尚端著面盆用水,一個小和尚端著早餐。
“楊少俠,您請。”小和尚畢恭畢敬地將面盆遞到楊玉面前,將早餐擱到桌上。
楊玉洗過臉後坐到桌旁開始用早餐。
早餐是粟米粥,白麵饅頭,油條,四碟滷菜:大塊滷肚片、薄片鹵素肉,方片滷牛肉,拼塊白切雞,還有一碗原汁雞湯。
楊玉平生還未曾用過這麼豐美的早餐,不覺驚的呆了。
小和尚在一旁笑道:“空然大師知道楊少俠在河北住慣了,喜歡吃饅頭,這饅頭是特意給你做的,換下了小籠包點。”
桌上早餐中的饅頭若換上小籠包點,便是江南富豪家的早膳!
一個意念不自覺地閃過楊玉腦際。
空然大師是江南富豪家出身的人?
又一個意念連鎖性地閃過。
當年娘是江南第一大美女。
兩個意念碰撞在一起。
他們有什麼關係?
又一個意念橫地切入。
空然大師、楊凌風、肖藍玉、吳玉華當年在石門坎搏鬥的真相,究竟是怎樣?
究竟誰是他的父親?
石嘯天刺入他胸膛的一劍,已使他對石嘯天的話失去了信任。
他決定向空然大師問個明白。
用過早餐後不久,空然大師走進了房間。
“空然大師。”
“楊少俠。”
問候已畢,兩人在桌旁的木椅上面對面地坐下。
兩人沒說話,四道目光在空間無聲地交觸。
良久。空然大師嘆口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孩子,你就問吧。”
他那慈祥的神態和溫柔的聲調,與楊玉心目中的空然大師的形象截然不同。
楊玉想了想問:“百合神教教主是誰?”
“我的一位朋友。”
這種模糊的回答根本就沒有意義,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空然大師既不肯說出教主的真相,問也是白問,於是他轉口問道:“是誰殺了教主?”
“宋豔紅。”
“就是石嘯天?石嘯天為了重返神教就殺了教主?”
空然大師點點頭。
楊玉又問:“教主在廣賢莊救了我後,就把我交給了你,然後再去對付石嘯天?”
“沒錯,你很聰明。”
“教主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就因為這個救我?”
“黑白兩道,正邪各教的人對南俠楊凌風都很尊敬。”
“楊凌風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以後你到江湖上就可以知道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楊玉又問:“我真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空然大師目光如同炬電盯著楊玉:“千真萬確,決不會錯。”
“大師,您能將石門坎搏鬥的事告訴我嗎?”
“想替爹爹報仇嗎?”空然大師盯著楊玉道,“仇人肖藍玉已死,而且是在你面前自殺而死,也許他已認出了你是楊凌風的兒子,心生懺悔之意,所以以死謝罪。人一死,萬罪俱消,何必再尋仇問恨?”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很想從空然大師嘴裡證實一下石嘯天的話。
“你一定要知道?”空然大師目芒中透出一股無形的壓力。
楊玉好奇的慾望和傲性頓發,昂首迎視,堅定地:“是的。”
“那麼我就將發生的一切從頭告訴你。”空然大師聲音一沉,“那是十八年前的事……”
楊玉在孝裡鋪絲茅村山林小屋裡,曾聽石嘯天說過這樁事,但此時空然大師說出的石門坎搏鬥真情,卻與石嘯天說的完全不同。
“老衲和楊凌風夫婦追到石門坎時,終於追上了玉笛狂生肖藍玉,因吳玉華當時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所以我們將她留在客店,兩人帶著四個少林武僧來到了荒郊。”
楊玉心中一陣狂跳,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荒郊墳崗上,我們截住肖藍玉交上了手,肖藍玉武功雖高,但在我們六人的聯手攻擊下,很快就掛了彩,眼看這個惡魔就要被我們拿住,這時,吳玉華拎劍趕來了……”
楊玉的心一下衝到了喉門,胸部傷口一陣脹痛。
空然大師望著楊玉繼續說:“我們都以為她是來助陣的,不料,她躍到楊凌風身旁,厲叫一聲就把劍鋒刺進了楊凌風胸膛……”
“不!這不可能!我娘怎麼會……”楊玉叫了起來。
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孩子!這確實是真的。”空然大師輕嘆一聲道,“我事先說過,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我要知道真相!”楊玉眼中透出兩道精芒,“我娘協助肖藍玉又殺了四個少林武僧!”
“不錯。當時他們還想殺我,我只得使出暗中習練的少林殘殿十八掌絕技中的枯心掌,各打了他們一掌,然後退出墳崗……”
楊玉頓覺眼前一亮,層層謎團驀地揭去了一層紗幕。他娘和肖藍玉同樣的病症,咳嗽咯血,是因為他們都中了空然大師的枯心掌!
“武林各派發出了紅、黑大帖,傳令截殺肖藍玉、吳玉華和斷魂谷門的人,肖藍玉和吳玉華改名換姓,隱藏起來,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楊玉眉間緊皺。他們一個躲進了黃山洞窟,一個逃到了鵝風堡!
“直到今年五月才有人在蜈蚣鎮發現了吳玉華,於是百合神教派人前往鵝風堡。老衲也派了大殿堂三位護法改裝前往,目的是試探一下凌志宏是不是斷魂谷的人,另外也是保護你的安全,老衲決不容許任何人傷及南俠的兒子。”
原來如此!楊玉心中恍然大悟。
空然大師說完後,眼光仍盯著楊玉:“你相信我的話嗎?”
“相信。”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作出了回答。
他天生是個老實人,命運註定他這個老實人要上當受騙,而且不止一次。
空然大師卻肅容道:“孩子,聽我一句忠告,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尤其是女人的話。”
楊玉先是一怔,隨即領悟了空然大師話中的禪機:“明白了,謝謝大師指點。”
空然大師點頭道:“很好,這才不愧是楊大俠的兒子!你在此處再調養七日,七日後老衲帶你去一個地方,授你武功。”
“教我武功?可我娘說……”
“你還相信女人的話?”空然大師深邃的瞳仁裡,閃著森森的亮點。
楊玉眼前晃過石嘯天的臉,胸部傷口傷佛又有一把利劍穿人!
空然大師正色道:“我要把絕世的武學在最短的時間內傳授給你,讓南俠楊凌風的兒子和他父親一樣,在江湖上成為一個肩挑大樑,叱吒風雲的人物!”
空然大師響轟轟的聲音傳入楊玉耳膜,楊玉頓覺全身熱血沸騰,所有的血脈都已憤張。
潛藏在他心靈深處的強者意念,終於被觸發了!
這是一種比廣賢莊“火山”更厲害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