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顫抖着手,揭開了石嘯天臉上的面巾。
躍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絕倫的臉!
一張真正使男人心熱心跳、如醉如痴的臉,一朵春天百花園中怒放的皇冠之花!
後山林本就羣芳競妍,奼紫紛呈,但由於石嘯天這一朵水靈靈的奇花出現,使芳野頓有羣芳失色之感。
任何男人,只要一看到這張臉,便會心授魂予,想入非非。
楊玉不是聖賢,他是個男人,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男人,沒有任何與眾不同之處。這張臉更使他心旌搖盪,不能自己。但他沒有邪念。這才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
那張美麗的臉上,櫻桃小嘴蓋着一抹血沫,楊玉趕緊掏出懷中母親的梅花手帕擦去血沫,將藥丸餵了下去。
楊玉勾勾地盯着那張臉。他並非為那張絕世佳人的臉蛋迷住了心竅,而是在焦急地觀察着服下藥丸後,石嘯天的傷情變化。
石嘯天眸光渾濁,身子微微一抖,小嘴裏又湧出一口血沫。
“石姑娘!你……怎麼樣?”楊玉單臂輕抱着她,又不敢亂動,只急得頭上汗珠滾冒。
剛抹去嘴邊鮮血,又一口血沫湧上,再抹,再湧,手帕很快被血沫浸透。
楊玉眼中掉下兩顆滾燙的淚珠。看來藥丸對這內傷完全無效,石嘯天已是危在旦夕,這到底算是天道不公,還是紅顏薄命?
石嘯天嘴裏的血還在往外湧,楊玉在懷中摸了摸,又掏出他在肖藍玉身上找到的那塊梅花手帕替他抹血。
石嘯天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一道閃電似的光亮。肖藍玉的梅花手帕果然在楊玉身上!
楊玉抹去她嘴邊的鮮血,正欲縮回手,她突地伸出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連同手帕一塊緊緊地抓住。
楊玉心剎時懸吊起來,兩頰神經像撕裂似的劇痛,她的舉動像是一個垂死人斷氣時的表現。
“石姑娘!石姑娘!”悲呼之聲脱口而出。
石嘯天沒有斷氣,相反地她握住楊玉手後,呼吸竟逐漸加粗漸趨均勻,嘴中的血也不再往外湧冒。
楊玉仰面望天,感激萬分,號出一聲,“蒼天保佑!”
奇蹟,這簡直是奇蹟!
其實,這一點也不稀奇。石嘯天除了手腳上的刀傷之外,根本就沒受什麼內傷,這全是她假裝出來的,她的目的就在於奪取他手中現在捏着的那塊梅花手帕。
她緩緩地睜大眼睛,眼裏閃爍着迷人的光彩:“玉哥,你是……唯一見到過我面孔的男人!”
她稱楊玉為“玉哥”是有意表示親熱,其實她要比楊玉大三歲。
“石姑娘,我……”楊玉不知該怎麼稱呼她,也不知該説什麼,他被突降的“幸福”懵了頭。
“我現在已是你……你的人了。”她那富有磁性的聲音,足以勾走任何一個男人的心魂。
“我……我……”他仍然找不到適當的詞句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她手指捏着他手中的手帕:“這手帕就作為你的定親信物吧,我們今後……”她聲音細弱下去,把他的手連同手帕,一起輕輕按在自己的胸脯上。
他感到了手心下她那柔軟、富有彈性的磁山的顫動,感到了磁山下傳來的急劇的心跳。
驟然間,他全身一陣顫慄和痙攣,體內的熱火像火山一樣迸發開來。
“嗯!”她夢吃似的呻吟着,灼亮的明眸盯着他,手指在拉扯着手帕。
“這……”他未鬆手,並非因為他着重這手帕,這是師父也就是殺害她全家仇人的手帕,他在想,這手帕送給她作為自己的定親信物是否合適。
“你不願意?”她眸光轉暗,聲音充滿着令人憐憫的傷感。
“我是不是可以換件信物,把孃的這條手帕送給你?”他另一隻手拎起那條浸透了鮮血的手帕。
“我就要這一條。”她捏緊了手帕,滿臉嬌嗔。
“可是。”他不知如何向她解釋。
“我……算是認錯人了!”她鬆開捏住手帕的手指,低下頭去,一副楚楚可憐之態,毋須做作,像她這樣的美人,一舉一動都是迷人的。
“石姑娘……給……給你,千萬別動氣,否則內傷又會發作的。”他將手帕塞到她手中,他不願讓自己心愛的人再受到刺傷。
痴情的男人最容易上當。
她接過手帕,迎着陽光,展開舉起。
“好漂亮的手帕……”她哺喃着,像在欣賞他給她的定親信物。
陽光下,手帕上的梅花圖案在變幻,幻成了山崖和洞窟。
這正是她要找的東西!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由於激動,她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楊玉也臉紅了,他以為她想到的是他們今後共同創建的家庭。
“等廣賢莊洗清三樁血案的冤情後,我們就成親,什麼仇恨、恩怨、謎結、煩惱、不幸都通通地拋開,我們可以找一塊‘世外桃源’住下,我耕田、你織布……”翻騰在他胸臆中的許多幻想,倏地聚結為一體,變成了一幅幅光彩今目的憧憬。
她心底迸出一聲冷笑:“傻小子!還想活着離開廣賢莊?”
想到他在廣賢莊被羣豪剁成肉泥的情景,她臉上綻出一縷愜意的笑。
她將手帕疊好,小心翼翼地塞入懷中。她心中正在考慮第二步計劃,對楊玉説的括,好像也沒有聽見。
楊玉低下頭來:“是誰傷了你?”
她凝視着天空,沒有回答。
“是誰傷了你?”他又問。
“哦。”她似夢中驚醒回到現實之中,“是……是‘四大金剛’。”
“四大金剛?”
“就是殺害蔣伯承全家的兇手。”
“狗賊子!他們人呢?”
“我已把他們殺了。”
“你把嚴大爺也殺了?”
“是的。”
楊玉還要再問,猛覺林外已有人到,於是趕緊向石嘯天做了個手勢,扭臉喝道:
“誰?”
刷!刷!兩條人影落人林中。
雙飛翼餘微波、梅輕煙立在楊玉身旁。
“她是誰?”餘微波問。
“她……”楊玉遲疑了一下,毅然道:“她是我妻子。”
石嘯天此刻己落下面巾,躺在楊玉懷中一動也不動。她一身村姑裝束,使人無法識辨她的真實身份。
餘微波和梅輕煙驚疑地交換了一眼色。餘微波又問:“她怎麼啦?”
“被人打傷了。”
“哦,讓我看看。”梅輕煙説。
梅輕煙跨前一步,蹲下身子,伸手把住了石嘯天的腕脈。
脈微弱,緩慢,且時有時無。
“怎麼樣?”餘微波問。
梅輕煙沉吟片刻道:“傷得很重,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
楊玉心格登一跳,低頭一看,石嘯天眼中的眸光又變得渾濁、昏暗了。難道藥丸的作用力已過?他的心頓時又懸吊起來。
“請二位大俠救她一命。”
“她這傷是內傷,為外掌所擊,但我不知傷她的是什麼掌,若要救她,只有一法。”梅輕煙瞧着楊玉。
“什麼辦法?”楊玉急切地問,形露於色,決不是假裝。
“把她送到廣濟寺,求智仁大師醫治。”
“求智仁大師?”
“是的。”餘微波道,“智仁大師是少林寺的藥法大師,人號‘華倫佛’,天下沒有他醫不好的病,治不好的傷。”
“好!好!”楊玉抱起石嘯天,“我們這就回寺。”
“慢!”一聲輕喝,風到之處,陳青雲出現在楊玉身前。
“好身手!”餘微波、梅輕煙心中發出一聲讚歎,難怪伍俊傑兄弟要對這位鵝風堡的石塔堡丁頭領畏懼三分。
“莊主,這姑娘不能帶回廣濟寺!”陳青雲抬手擋住楊玉。
“為什麼?”楊玉問。
“嚴堡主未能與我們一同來此,事情就有些蹊蹺,現在天王寺四大護法又遭截襲,寺內情況已是十分複雜,決不能再帶陌生女子入寺。”陳青雲面容嚴肅,語氣冷峻,因為他已猜到了這蒙面女子是誰。
“這女子已經身負重傷,命在垂危,難道我們能見死不救?”楊玉板起了面孔。
“莊主若把這女子放在這裏,在下相信必會有人來救她。”
“要是沒人來救呢?”
“在下願以腦袋擔保。”
“梅女俠説,這女子的傷只有智仁大師才能醫治。”
陳青雲目光轉向梅輕煙:“這是真的?”
“不錯。”梅輕煙道,“剛才我把過脈了,這女子的傷是被一種怪異的掌力所傷。”
陳青雲立即想到了雲玄道長所受的掌傷,這一來倒把他又弄糊塗了,這女子究竟是誰?
“她是誰?”陳青雲問。
楊玉咬咬牙,但然道:“我妻子。”
“妻子?”陳青雲驚愕得張大了嘴,幾乎合不攏來;“你……胡説!”
楊玉心神寧定下來,平靜他説:“沒有,她確實是我妻子。”
石嘯大的身子在楊玉懷中微微一顫,冷如冰窖的心窩裏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傻小子!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痴情傻小子!
餘微波説道:“暫且不管她是誰,救命要緊,我看還是先將她帶回寺中,見過智仁大師再説。”
“凌定主既然承認這女子是他的妻子,就更沒理由拒絕將她帶回寺中。”梅輕煙是個重情的女子,自然支持丈夫的意見。
楊玉唬起臉:“我是莊主,你是莊丁頭領,是我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
“莊主息怒,小人不敢。”陳青雲只好讓步。
此時,後山道上“嘎”地騰起一支藍色火焰箭。
這是他們互相約定,發現情況時的聯絡信號。
又出什麼事了?
眾人一齊躍出林坪外。
廣濟寺內。中佛堂。
一張竹榻上躺着雲玄道長。
智仁大師一手拎着胸前的佛珠,一手把着雲玄道長的手脈,端坐在竹榻後的蒲團上。
陳青雲、餘微波、梅輕煙、伍俊傑、伍文斌、鬼谷子等人坐在堂上靠椅中注視着智仁大師的舉動。
楊玉抱着石嘯天坐在竹榻旁的靠椅上,等候就診。
半響,智仁大師緩緩放下雲玄道長手臂,睜開了雙眼。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了智仁大師,等候他宣佈診斷結果,其中以鬼谷子最為關注。
雲玄道長是鬼谷子在後山洞中發現的,當時雲玄道長正在自己運氣療傷。他把過雲玄道長的脈,可是連他這等的“陰陽先生”也把不出這是什麼掌傷,所以此刻格外關心。
智仁大師不慌不忙他説:“雲玄道長乃是被‘斷脈掌’所傷。”
“斷脈掌”三字像股寒流掠過佛堂,這是斷魂谷白石玉的掌法,斷魂谷門果真又復出江湖!
“不過,雲玄道長武當玄門內功十分精純,雖彼此掌斷脈,傷勢卻並不是無法醫治,只須一位內功高手在三個時辰內替他打通經脈就行。”
智仁大師話還未説完,鬼谷子插嘴道:“智仁大師,在下在後山洞替雲玄道長推宮過血,欲打通其經脈,誰知經脈未打通,卻將他打昏過去,至此未醒,不知何故?”
智仁大師道:“老衲的話尚未説完,替他打通經脈的人必須用他本身修煉的武當玄門內功之法,否則運氣不當,脈絡差錯,只會加重他的傷情。”
鬼谷子恍然大悟:“在下明白了,但眼下哪裏去找一位精通武當玄門內功法的人?”
“阿彌陀佛!”智仁大師道,“稍刻,等定然大師到來就有辦法了。定然大師當年曾與武當石慧道長切磋武功,習練過武當玄門內功。”
智仁師袖袍輕輕一拂,兩個小沙彌上前,將雲玄道長抬迸了佛堂禪房。
“請凌莊主將姑娘放到竹榻上。”輪到智仁大師與石嘯天診傷了。
楊玉將石嘯天放躺在竹榻上:“請智仁大師一定要救活這姑娘。”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自會盡力而為,請莊主放心。”智仁大師説着向兩個小沙彌擺擺手。
小沙彌立即取來一個軟枕,一根絲線。
“請凌莊主將軟枕放在姑娘右手腕下。”智仁大師吩咐楊玉。
楊玉依言塞好軟枕。
“請凌莊主將絲線一端在姑娘右手腕上繞上三圈繫上。”
楊玉依言繫好絲線。
智仁大師一手拉緊了絲線,捏在指間,一手拎起佛珠,閉起雙眼,端坐入定。
這便是當年京城名醫皇甫石英,入宮為娘娘治病時,使用過的“懸線測脈”。
今日,眾人在廣濟寺中佛堂是大開眼界。
智仁大師手中佛珠停下數次,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一盅茶的功夫,智仁大師才放下絲線,緩緩睜開雙眼。
“怎麼樣?”楊玉急着問。
“是什麼掌所傷?”梅輕煙因替石嘯天把過脈,也急於想聽到結論。
“這姑娘是被‘斷血掌’所傷……”
斷血掌?眾人一怔,誰也沒有聽過這個掌法名稱。
智仁大師不管眾人的反應如何,繼續道:“此斷血掌也是斷魂谷門的掌法之一,中掌之人傷及血脈,不停地吐血,自會脱血而亡。這姑娘傷情雖重,但廣濟寺卻有止血的靈丹妙藥,只要止住了血,姑娘一個對時便能傷愈。”説着,便吩咐小沙彌:去取兩粒‘還血續命丹’來。”
楊玉長長地吐了口氣:“謝智仁大師!”
眾人對智仁大師的醫技,自是驚歎不已。
石嘯天在暗中嘲笑智仁大師,號稱華倫佛的智仁大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從不説謊的智仁大師,信口一篇謊話,便哄住了她這位説謊話的絕頂高手。
小沙彌取來藥丹交給智仁大師,智仁大師將藥丹交給楊玉。
藥丹兩粒,一紅一白。
智仁大師道:“請凌莊主先將紅丹給姑娘服下,二個時辰後若不再吐血,便將白丹服下,如不出意外,明天姑娘便可行動自如。”
“謝大師。”
“老衲還想問一句話,不知可否?”
“大師請講。”
“這姑娘真是你妻子?”
“是的。”堅決果斷、毫不猶豫的回答。
“哦!請諸位回房歇息。老衲也要告退了。”
智仁大師的話剛完,“當——當——當”寺院響起了鐘聲。
兩個小沙彌飛也似的奔至中佛堂:“稟告方丈,定然大師到了!”
智仁大師帶着八位弟子,和眾人一道迎出廣濟寺。
定然大師身披袈裟,帶着四個弟子踏入廣濟寺。
陳青雲臉色變得烏青、烏青。
定然大師身後,沒有天王寺的號稱四大金剛的四位護法!
夜色迷濛,月光暗淡。
空中閃爍着疏落的星星,不時飄過幾縷繾綣的雲絮。
萬籟俱寂,廣濟寺隱在夜幕中。
一陣無聲的風,一條人影掠過佛殿屋脊。
好大膽的賊!竟敢在少林的廣濟寺殿屋脊上飛跑。
陳青雲並不是賊,但他此刻不能不作出賊的舉動。他要探聽定然大師和智仁方丈的談話,以確定他們對楊玉的態度。如果他們要對楊玉不利,他便要先發制人,不管怎樣,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楊玉。
他輕功極好,順着檐梁一滑,一個倒掛金鐘,已掛在內禪房的窗口之上。
內禪房中,九盞長年不滅的酥油燈發出暗淡的光,照在智仁大師和定然大師陰沉的臉上。
定然大師雙掌按住雲玄道長的背穴,頭上騰起一團雲氣。
智仁大師一手拎佛珠,一手以二指抵住雲玄道長的前胸,頭上也是一團白氣。
他倆都在替雲玄道長療傷。
陳青雲沒想到雲玄道長會傷得這麼重,沒想到華倫佛智仁大師居然也有如此內功。
“噓——”定然大師悠吐長氣,雙掌緩緩卸下。
“嗨——”智仁大師一聲輕喝,指落如飛,在雲玄道長身上一連九點。
雲玄道長彈身而起,復雙膝跪地:“雲玄謝二位少林高僧療傷救命之恩。”
智仁大師雙手托住雲玄道長:“言重!言重了!這本是佛門應盡之責。”
定然大師拂袖道:“哎呀,你我之間少來這一套!快起來,説説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檐樑上,陳青雲悚然一驚,雲玄道長原來是個密探?
雲玄道長抖抖道袍,盤膝坐下,説道:“貧道奉武當掌門石真道長之命,下山查訪當年斷魂谷門令主白石玉及其斷魂谷傳人一事,承蒙少林寺鼎力相助,不勝感謝。”
定然大師再次拂袖道:“少羅嗦行不行?臭道士,你就簡單直説吧。”
“禿和尚急什麼?性急還吃得了熱粥?這事可比熱粥還熱乎呢。”雲玄道長仍是不急不慢他説道。
智仁大帥雙掌合十,拎着佛珠,説道:“你還不知道定然大師的脾氣?別賣關子啦,今夜的事蹊蹺得很呢。”他自己丟了個“關子”給雲玄道長。
雲玄道長這才正色道:“貧道此次出山至少己查明瞭六件事。第一件,是白石玉還活着,藏身在無果崖內;第二件,是鵝風堡的女僕楊貴香就是當年背叛丈夫楊凌風的吳玉華,吳玉華並沒有死,楊玉運回山東老家的只是一口空棺;第三件,是肖藍玉在黃山石洞窟已經斃命,臨死前將玉笛交給了楊玉,原意是讓楊玉把玉笛交給母親吳玉華,不料楊玉回鵝風堡時,吳玉華已經裝死離開了莊園……”
“她現在哪裏?”定然大師插嘴問。
“不知道。”
“真是個沒用的道士!”
“你道就那麼容易?真是個傻瓜和尚!”
智仁大師道:“別鬥嘴啦。你打聽到的第四件事是什麼?”
雲玄道長輕咳一聲道:“第四件,是楊玉確實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肯定沒錯?”定然大師又插嘴問。
“貧道肯定的事,幾時錯過?當時吳玉華離開楊凌風,跟隨肖藍玉去石門坎時,已有二個多月的身孕了。”
“好,暫且就算你沒錯。”
雲玄道長又繼續説:“第五件,是楊玉確是肖藍玉的徒弟,並擁有斷魂谷門令主玉笛和吳玉華留在空棺裏的‘龍鳳斷魂刀’中的龍刀,但楊玉卻又不是斷魂谷門的傳人,他除了肖藍玉傳授的玉笛內氣功、投擲手法和在鵝風堡石塔習練的看來是專門對付殺手的守招外,什麼武功也不會,更不懂斷魂谷的邪功。”
“這是真的?”定然大師似是不信。
“那還能假?貧道肯定的事……”
“幾時錯過!”定然大師接口道,“對不對?”
智仁大師沉吟着:“此事倒有些奇怪。”
“第六件,是斷魂谷門確實還有人在,他們隱名埋姓藏在各地,組織十分嚴密,行動也很詭秘,孝裏鋪絲茅村蔣伯承就是斷魂谷線上的人物。不過,貧道在查實過程中發現斷魂谷門的人除了殺富濟貧,扶弱抗暴,行些俠義之舉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那當年斷魂谷肖藍玉血劫武林之事,又如何解釋?”定然大師睜眼盯着雲玄道長。
雲玄道長亦瞪眼相望:“你問我,我問誰?我看其中定有原委。另外關於凌志宏的事,我很是懷疑,可至今仍未查出他的真實身分。”
陳青雲的心一陣猛跳,險些從樑上掉下。
“凌志宏收留吳玉華,可能是為了她腹中懷有楊凌風兒子的緣故,他公開認楊玉為兒子,傳莊主位給他,可能是為了保護他,可他為什麼要假死焚屍,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雲玄道長一雙眼睛閃射着鷹隼一般的利光,盯着定然大師。
陳青雲頭上冷汗直冒。在鵝風堡凌志宏假死的事,只有他和大管家於歧鳳兩人知道,那具整容扮作凌志宏火化的屍體,就是他去墳地弄來的。雖然他不知道凌志宏為什麼要假死,但他確實知道凌志宏沒有死。
這個牛鼻子道人,居然嗅出老莊主假死的秘密!
“凌志宏是假死?”定然大師問。他在雲玄道長眼光的逼視下,顯得很不自然。
“凌志宏從小向佛,與少林寺關係不錯,他的假死是否與少林寺有關?”雲玄道長反詰道。
“阿彌陀佛!”智仁大師合掌道:“這等事幹繫到整個武林,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千萬瞎猜不得!”語氣凝重,且帶有嚴重的警告成份。
雲玄道長立即道:“請二位大師放心,貧道明白這個道理。”接着,他話鋒一轉,“天王寺四位護法未到,是否遇難?”
“十之八九。”智仁大師道。
陳青雲的心頓時下沉,神經緊張起來,他勾緊檐梁,仄耳細聽。
“貧僧不懂他們為何要加害四位護法?”定然大師語氣中帶着憤慨。
“製造混亂,在廣賢莊挑起武林大斗。”雲玄道長沉聲道,“只要大斗一起,有人就可以藉口收拾武林殘局,出面治理武林了。”
“不錯,所以我們要盡力不讓他們的詭計得逞。”智仁大師道。
“他們將嚴堡主殺了。”
“已經知道了。”
“那個受傷的女子,就是百合神教的代理教主石嘯天。”
“雲玄道長,你説得不完全對,那石嘯天根本就沒有受傷。”
“哦。”雲玄道長輕呼道,“裝的倒是十分像,不知大師可曾看出她的來歷?”
智仁大師道:“老衲懸脈中測出此女子修練的是一種‘迷玄功’,這種陰門功夫出於樂天行宮……”
雲玄道長接口道:“她莫非是樂天行宮宋娘娘的傳人,現在自稱為‘玄天娘娘’的宋豔紅!”
石嘯天是樂天行宮的傳人?!陳青雲在樑上又是一驚。
陳青雲一驚之際,定然大師雙袖突地朝檐樑上一拂:“樑上的朋友,下來一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