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的眼淚,像是斷線珍珠般的不受控制,一顆顆的滴在朱雀那張慘白的臉上。
皇太極見狀大笑道:“堂堂‘四聖’之一的‘甲皇’玄武,在面對死亡絕境時,也會哭得像個孃兒似的嗎?”
玄武沒有説話,他的掉淚,絕非是出於恐懼,而是朱雀在最後關頭仍只惦記着青龍,可見他在後者芳心中所佔位置之低,這才是他真正悲泣的原因。
殺手無淚,只因未到傷心時吧。
玄武未搭理皇太極,卻把一雙蓄滿淚水的虎目,緊盯在從樓壁破洞中進來的那人身上。
只見來人高大雄偉,寬闊的額頭上卻是寸發未生,身披一件火紅色的喇嘛僧衣,寶相莊嚴,五官似斧削般深刻分明,半閉的雙目隱隱散發出深邃難測的電芒,通體透出一種使人心悸莫名的氣勢,手掌寬厚闊大,像是藴藏着這世上最可怕的力氣。
外面雖是風雨交加,但在來人的身上,卻找不到一絲水漬。
玄武用幾乎是呻吟的聲音道:“天日法王……”
紅衣喇嘛低宣一聲佛號,以低沉雄渾的聲音道:“本法王一向極少涉足中原,施主卻能一眼將本法王認出,大雪山的情報網果然是鉅細斐遺。”
玄武那堅毅無比的表情,此刻終也流露出一絲英雄末路的無奈,皇太極竟連此人也能請動,註定他和朱雀今夜是必死無疑。——天日法王!西藏聖族的聖教活佛,西境人民的精神領袖,更是整個聖族的實質領導者,其法力武功之高深,據説已到了陸地神仙的地步,在西境的地位就等於“不死神龍”之於神州。
這樣一個在西藏境內呼風喚雨的人物,竟然會出現在“皇朝”的皇城內,其內裏便絕不單純。
玄武知道,自己以為十拿九穩的暗殺行動,其實一早已經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現在敵人更到了收網的階段,要把他和朱雀一舉成擒。
會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會是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被出賣了吧!
——不該是青龍,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那麼,就只有“他”了!
這個世上,對他們“四聖”最瞭若指掌的人,也是讓他們又敬又畏的人物。
———老不死!
雖然洞悉了一切,但玄武的心中,出奇地並沒有一絲被出賣的憤怒,反而是一種視生死於度外的平靜。
姜畢竟是老的辣,敗在自己師父的算計之下,他也無話可説。
但是,朱雀絕不能跟他一起死去。
玄武低頭審視懷中昏迷不醒的朱雀,還好,皇太極那一掌因傷在身,發揮不出應有的十成功力,朱雀也就僥倖保住一條小命,只是若不立刻尋地救治,只怕仍有性命之憂。
只是,在面對三大高手的包圍之下,他要怎麼為朱雀治傷了?
皇太極得意笑道:“玄武,有中外三大高手在此壓陣,加上一個半死的朱雀,你今天是絕無生理。”
玄武冷笑道:“既當上殺手這條不歸路,早預定好戰死沙場的打算,只是堂堂的聖教法王,竟然會甘心做‘皇朝’的走狗,才是讓我意外。”
天日法王雙眸半閉,對玄武的譏諷似是充耳不聞,反而是皇太極開口道:“待本皇子登上至尊之位時,便是法王被策封為國師之日,能把聖教的教義傳播天下,便是法王肯為本皇子效力的最大原因。”
玄武浩嘆道:“明白了。”
皇太極道:“玄武,本皇子敬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你要是願意投效本皇子,以往之事一筆勾消,更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是你唯一的生路,你可要好好考慮了。”
玄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萬般不捨的看了朱雀最後一眼,然後大喝道:“‘四聖’豈有貪生怕死之輩!大皇子不必白費唇舌了!”
皇太極臉色一沉道:“敬酒不吃……!”
他的話還未説完,玄武拳頭帶起的強烈勁風,又硬生生讓他把接下來要説的話給嚥了回去。
但這一拳卻不是攻向他。
漆黑的拳風罡氣,像是一條黑色狂龍,猛噬向不動如山的法王天日。
別人都以為他會向最弱的皇太極這一環突圍,玄武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一出手就攻向最深不可測的天日法王!
由“滅世戰體”提升功力而揮出的“破甲升龍拳”,其威力就在白虎的“荒神噬”之上,既使是青龍親至,也不敢直纓其鋒。
天日一動不動,似是對玄武集全身功力的一拳毫不放在眼裏。
拳離天日面門不到三寸距離時,後者忽然低宣一句沒有人聽得懂的梵語,同時中指豎起,明明動作極慢,卻後發先至的攔在玄武龍拳之前,指尖點上拳緣。“噗!”
玄武雄軀巨震,震撼的不只是他的身體,還有內在的心靈,都彷佛因為天日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指而動搖,彭湃的升龍拳勁,竟因為找不到目標發泄,而反撲己身,引得他血氣大亂,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昏死過去。
玄武駭然道:“解脱禪指?!”
猛提玄功,在不可能的狀況下硬是壓下體內翻騰的血氣,急退三丈。
天日又恢復那副老僧入定的神態,單掌豎起低頌道:“正是‘涅盤道’中的解脱禪指,施主好見識。”
玄武目不轉睛,視線罩定剛才差點便使他一招敗陣的大敵,同時將“滅世戰體”的功力提升到極限,他吃虧在一手仍抱着人事不省的朱雀,霸拳只能發揮七成威力,在強敵環視的情況下,久戰只有對他更加不利。
京兆伊冷冷道:“你是沒可能闖過這關的,不如自盡吧,還可以保住全屍。”
玄武仰天笑道:“不戰而敗是我最討厭的事,京兄的好意只有心領了!”
一聲長嘯,單拳竟擊出撲天蓋地般的拳勢,同時向三大高手擊去。
皇太極怒罵一聲道:“頑冥不靈!”
左手“紫微皇掌”,右手“皇極聖指”,掌指齊施,同時向玄武驚濤裂岸的拳網中攻去。
京兆伊護主有責,巨劍一揮,浩然劍光當作探路先鋒的破開拳勢,鋭烈劍氣飛斬玄武。
玄武把牙一咬,舉臂硬撼京兆伊那使人魂斷神傷的先天劍芒,爆出“鏘”的一聲巨響,即使他早已運足“玄武元甲”護身,這一劍仍使他痛得臂骨欲裂,當然京兆伊也不會好過,被他“滅世戰體”的力道給反震開去,差點連配劍也要脱手。
還未來得及回上一口氣,皇太極又來了。
皇太極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皇極聖指”竟是向他懷中的朱雀攻去,同時嘴上喝道:“嘿!就讓本皇子先斃了這討厭的賤人!”
玄武心中大怒,沒想到堂堂“皇朝”太子竟是如此卑鄙,但氣歸氣,他也是沒可能讓朱雀受到任何傷害,千鈞一髮間將身子一轉,以背部為朱雀硬受了這一指。
“哼!”
玄武身子一震,自交戰以來首次痛呼出聲,“皇極聖指”的力量在他體內不受控制的爆炸開來,直搞他奇經百脈,五官全都溢出血絲,形象慘厲。
“皇極驚世典”的絕學,確是不可小覷。
皇太極一招得手,正要追加一掌了結玄武之時,丹田處忽然傳來劇痛感覺,原來玄武硬受他一指,目的就盡要換來這兩敗俱傷的機會。“滅世戰體”就是能在受到重擊的時候,同時以加倍的力道反擊回去,不知其中玄妙的皇太極去的太盡又得意忘形,現在就是他自嘗苦果的時候了。
“蓬!”
皇太極指氣命中玄武的同時,後者反撐的一腳也命中他的下陰要害,“滅世戰體”的力量可不是説笑,要不是“皇極驚世典”
的護體力量夠強,他連卵蛋也要被玄武踢爆,太子從此變成太監。
皇太極凸眼張舌急退的同時,玄武也沒錯過這大好機會,雷霆重拳追殺過去,要乘機將其一拳擊斃。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
只可惜有西藏聖族的第一高手——天日法王在為皇太極掠陣,他就不會讓玄武稱心如意啊。
“阿彌陀佛!”
天日低宣二字佛號,出口並不甚大,但吐出的氣勁卻像一根無形鐵柱般猛撞在玄武背心,後者雄軀劇震,往前踉蹌僕跌,殺招也無以為繼。
在旁的京兆伊卻是看得臉色一變,心道:“這老喇嘛的修為竟已到了能憑‘天籟梵音’傷人於百步之內的境界,不知道和我的巨臣劍比較起來,孰強孰弱?有機會倒是要試上一試。”
對京兆伊而言,世上並沒有永遠的同志,他需要的,只是夠強悍的敵人。
玄武眼冒金星,渾身痛楚,喉頭一甜,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一陣脱力的感覺襲上腦部,使他知道“滅世戰體”的透支已瀕臨極限的邊緣,他快再支持不住了。
皇太極差點被玄武生閹,生性高傲的他又怎能忍受這奇恥大辱,運起,“皇極驚世典”鎮壓傷勢疼痛,滿目殺氣的他就惡狠狠的道:“本皇子要親自收拾這斯,誰都不要插手!”
望着皇太極殺氣騰騰的向着自己走來,玄武連忙提聚內功,黑氣在他臉上一現即逝,沉聲道:“嘿!大皇子果然是英雄了得,值此關頭,才肯給本人單打獨鬥的殊榮……”
他話中濃厚的譏諷之意,便是白痴也聽得出來,皇太極老臉一紅,但隨即被濃烈的殺機掩蓋道:“是你不識好歹,自尋死路,可怨不得本皇子!”
玄武露出罕見的一絲笑容,卻像是面對命運末途的無奈。
“要動手就動手,何必廢話那麼多呢?”
“好!能死在‘皇極驚世典’的最強殺招上,是你畢生的榮幸!”
皇太極雙手緩緩朝天上舉,喝道:“氣吞穹蒼!”
“氣吞穹蒼”一出,當真是“氣”量驚人,整層樓的空氣,像以皇太極為中心,被吸扯過去,罡風大作,好似整棟皇樓也成了十級風暴的中心,就連天日和京兆伊這類高手,也要運足功力,才能穩住身形,不致受到影響,這一招雖未正式出手,但光是這一段先聲奪人的前奏曲,已足可叫天地變色。
京兆伊暗拊道:“好厲害的一式‘氣吞穹蒼’!皇朝武學,果然是深不可測。”天日目中奇光連閃,臉上則毫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為在屬下之前挽回面子,皇太極縱然是出到壓箱底的絕招,也顧不得了。
玄武面色凝重,把“滅世戰甲”的功力全運聚到左臂上,發出炒豆般“咯勒”的爆響,“四聖”之一的“甲皇”即使要死,也要找一個敵人來墊背。
皇太極該是一個不錯的陪葬對象。
行功已至頂峯的皇太極,雙目射出森冷如鋒的殺氣,渾身內勁,已是不吐不快。“玄武!你今日就和朱雀同葬一穴吧!”
暴喝一聲,蓄滿力道的雙掌猛地推出,一道急勁的球形罡氣直朝玄武射去,於空氣中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想我死?沒這般容易啊!”
玄武吐氣揚聲,帶着十成功力的重拳就散發着嫋嫋黑氣,拳勁像一顆黑色炮彈的迎向罡球,即使傷疲交加,“甲皇”的拳力仍是不可小看。
——“破甲升龍拳”硬拼“氣奪穹蒼”,孰勝孰敗?
“轟!”
兩大絕招火拼的氣爆,令整座青龍樓也為之撼動,彷佛就要倒塌下來似的,皇太極先炮彈般飛退撞斷了一根樑柱,背脊再重重撞在另一邊的牆壁,把牆上掛着的東西拳都震脱了下來,情況的混亂,可想而知。
玄武握拳原地,一手仍緊抱着昏迷不醒的朱雀,一絲絲若有似無的黑氣,從他的五官、身上,源源不絕地冒出來,看來詭異之至。
“我實在好佩服你的鬥志,可惜立場不同,今日非殺你不可。”
京兆伊正要為玄武補上最後一劍,沒想到天日竟然出言阻止道:“不必了。”
“為什麼?”
京兆伊的手仍握在劍柄上,看他的樣子,彷佛這一劍砍不到玄武,就要砍向天日一樣。
天日毫不在乎京兆伊那迫人的劍氣,眼觀鼻鼻觀心的道:“玄武的‘滅世戰體’已破,現正處於散功的階段,活着比死了還要痛苦。”
京兆伊聞言一愕,轉頭望向玄武,果然見到後者身上的皮膚,如今正陸續出現龜裂的情形。
大凡像金鐘罩鐵布衫這類硬功,雖有着刀槍不入的好處,但在硬功被破時所需承受的痛苦,也在其他氣功的數倍以上,而號稱天下硬功第一的“甲皇”,如今“滅世戰體”被破,就等於要承受超過常人忍受程度百倍以上的痛楚,玄武竟然還能挺立不倒,這份意志力實在遠超想像。
京兆伊本身也是武學大行家,微一思索,已知其理,發出由心的浩嘆道:“好一個玄武!沒想到中原武林,也有像你這麼硬頸的人物。”
皇太極這時終成功壓下翻騰的血氣,艱辛的重站起來,若是玄武狀況十足,身邊又沒有朱雀的累贅,這一拳説不定就要了他的小命,只可惜不到七成功力的“滅世升龍拳”,也只有將他擊成內傷的資格。
雖是如此,已足夠皇太極“龍”顏大怒,在他心中,已把玄武恨極,勢要剝其肉啃其骨方休啊!
“你們還在幹什麼?還不快把玄武那廢人幹掉!本皇子要把他挫骨揚灰。方能消我心頭之恨啊!”
皇太極的叫罵,就換來京兆伊不滿的回望,但只是一瞬間,後者便把無奈的眼神,重投在不屈戰士的身上。
“抱歉……畢竟你和我一樣,都是不能選擇自己命運的人,所以到最後,我所能給你這個值得尊敬對手的,也只有一個戰士的死法而已。”
京兆伊大步握劍,走到不能動彈的玄武身前,巨劍高舉過頭,以無比肅穆的語氣道:“這一劍,我會把你和朱雀的人頭一起砍下,這是我們北疆汗盟對陣亡戰士的最高榮耀,你安息吧!”
玄武咬牙不語,不知道是不願意講話,還是根本連説話的力氣都失去了。
奮戰至此,他無怨無悔,唯一不甘心者,就是未能救到朱雀的性命。
——朱雀!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京兆伊正要,山劍砍下,一旁的天日忽然雙目猛睜,透出有如實質的神光道:“樓下有人!”
“什麼?”
京兆伊聞言一愕,還來不及細想天日話中何意時,玄武腳下的地板忽然毫無先兆的裂開了一個大洞,他和朱雀就隨着碎瓦破片,掉落到下一層樓去。
“竟然還有同伴!”
京兆伊啐了一聲,便想也不想地連人帶劍衝入洞中,人是在他劍下走脱,無論如何也要由他親手抓回來。
才剛下到第八樓,一種從大漠風沙中鍛練回來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京兆伊大喝一聲,舞劍護住全身,形成一副潑水難進的劍網,直到現在,他還不能確切肯定危機因何而起,他只是知道有此必要,就去做了。
也就是這種比野獸還要靈敏的直覺,救了他一條小命。
劍鋒生起砍上實物的感覺,但卻細微的不易察覺,還有一種柔韌不易斬斷的觸感。
京兆伊落到第八樓的地板,剛剛被他斬斷的東西,也隨他一起落下,京兆伊定睛一看,發現赫然是……
“鋼絲?”比頭髮還要細微的鋼絲,不注意看絕難發覺,而要不是京兆伊的警覺過人,他在穿過樓板時説不定就被這些比蛛網還細的鋼線分屍了!
能在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牛潛到下一層樓,還佈下這阻止追擊的殺人陷阱,來人的功夫就絕不簡單啊!
京兆伊虎目一掃,同時發現到玄武朱雀,和救出他倆的神秘高手。
玄武正把朱雀交給那名身穿紫色長袍,俊美飄逸的長髮男子,澀聲道:“帶朱雀走……不用理我了……”
長髮男子秀眉一皺道:“可是你……”
玄武堅決的道:“不必理我,你應該看得出來吧,我已經沒有救了!只要朱雀能得救,我的戰死才算有價值。”
長髮男子頷首道:“我明白了。”
玄武道:“多謝!”
京兆伊喝道:“哪裏走?都給我留下吧!”
劍化長虹,發出破空尖響,直取長髮男子。
玄武大喝道:“走!”
一掌拍在長髮男子肩上,助其加速離開,自己則反身迎上京兆伊的巨劍。
“走開!你阻不了我的!”
京兆伊並不想殺玄武,把劍鋒一偏,欲越過後者而直取長髮男子。
“恕難從命!”
玄武卻偏偏不讓京兆伊如願,雙拳不要命般的猛壓下來,硬是轟下了他的劍勢。
“他媽的!本想饒你一命,但你偏偏不肯識相,那就給我去死吧!”
眼見長髮男子帶着朱雀破壁而去,京兆伊再不容情,長劍一挑,劍鋒竟從玄武腹部直貫而入。
——嗤!
玄武不知是不想閃避,還是不願閃避,竟被這一劍刺個正着,巨臣劍前入後出,血如泉源。
“元甲”和“不死身”雙雙俱破的他,又怎麼能受得了這一劍了?
“玄武,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青龍他……你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嗎?”
“什麼?”
“你到底知不知道啦?”
“朱雀,難……難道你對青龍?”
“不行嗎?還是你認為像我這樣有缺陷的女孩,根本就配不上青龍?”
“不!我怎麼會這樣想呢?在我認為,你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這只是你安慰我的説法而已罷了,要不然為什麼青龍他從未正眼看待過我?”
“……只有青龍才可以嗎?”
“什麼?”
“懂得欣賞你的人,一定要是青龍才可以嗎?我就不行嗎?”
“玄武!你……你……”
“如果要你在我和青龍之間做出選擇,你會怎麼做?”
“如果師父知道我們現在的對話,一定會把我們剝掉一層皮。”
“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我想聽你的回答!”
“……”
“我喜歡強者。”
“這算是答案?”“我喜歡強者,大師兄夠強,所以我喜歡他,等到有一天,你的強能夠超越大師兄的時候,到時候或許我會喜歡上你吧。”
“我知道了,我會變得很強,超越大師兄的強,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嘻嘻。”
——對不起啊!朱雀,我沒能遵守約定,一直到了最後,也沒能勝過青龍。
快要二十年前的事了,在朱雀心中,説不定早已忘記這段孩提時代的戲言。
但自己卻從未忘記過,他之所以能成為“四聖”之一的“甲皇”,全是因為當初對朱雀許下的諾言,他要變得很強很強,要超越“鱗皇”青龍的強。
只是,這個諾言看來還不到實現的時候,他卻要先一步離開人世了。
“可惡!這是怎麼一回事?”
京兆伊又驚又怒,他發現自己的巨臣劍竟然給鎖在玄武體內,進退不得,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玄武不住逸血的嘴角漏出一絲淺笑,爛船也有三斤釘,京兆伊未免太小看他“甲皇”的能耐了。
後方傳來氣勁交擊的爆響,又逐漸遠去,長髮男子帶着一個朱雀,竟仍能擺脱天日法王的截擊,他的功夫可不簡單啊!
“轟!”
皇太極穿破樓頂,以泰山壓頂之姿向糾纏中的兩人落下。
“麻煩的傢伙!京兆伊,本皇子來助你殺掉他吧!”
“不——!”
不欲以多勝少,京兆伊出言阻止皇太極,但已經太遲了,帶着後者十成力量的一記手刀,已經劈在玄武的頭頂上。
“噗!”
一聲仿似西瓜破掉的悶響,同時玄武的頭腦破裂,血花四濺。
——朱雀,你始終是我最深愛的人!青龍,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不好!快退!”
察覺玄武的體內氣勁有異,色變的京兆伊就急忙警告他的主子撤退。
只是,這警告卻來得太遲了。
“滅世解體震!”
發出最後一記怒吼,驚人的真勁,從玄武體內像火山爆發般向四周傾泄,像是千斤炸藥一起點燃產生的毀滅力道,把一切也蓋過。
“轟!”
爆震過後,青龍樓的七、八、九層,赫然已化為灰飛湮滅,而玄武也同時神形俱散,再不留下半點灰燼於人世。
但他的犧牲非是投有代價,皇太極、京兆伊雖能捱過玄武的自毀力量而不死,但卻身受重傷,而不在爆炸範圍的天日,卻因
為要保護再無動手之力的兩人,不得不放棄追擊的工作,讓長髮男子帶着朱雀安然逃去。
“甲皇”玄武求仁得仁,轟烈戰死,享年三十四歲。
到最後,玄武也在為着朱雀設想,甚至犧牲自己來換取後者能逃出生天。
而皇太極的一番苦心佈置,就因為他的好大喜功,而落得了走脱朱雀一個漏網之魚的下場。
這樣的結果,對“四聖”和“皇朝”之間的關係,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