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肉麻的聲音都能把人融化了!我酸溜溜的想:這是誰啊?聲音好聽又怎麼樣,誰不知道聲音殺手的背後都藏著一張恐龍的臉!
我不懷好意的想著,仰著頭一轉身,把剛剛說話的女生從上到下瞄了一遍,一下子就呆住了:她光潔而精緻的小臉上,完全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一雙霧水濛濛的清眸,笑起來的時候嬌俏可人。這樣的女生別說男生看見了,就連我都移不開視線。
頓時,我猶如洩氣的皮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為什麼同樣是女生,有的人就能漲得如此嫵媚動人,不帶一點兒人間煙火,而我卻只能當平庸的綠葉?為什麼,為什麼?
一種失敗感頓時就讓我痛恨地幾乎想要撞牆,我趕緊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狐疑的想:紀嚴的病房裡怎麼會有這麼一位仙女一般的女生?
對於女生的提問,紀嚴只是毫無表情的介紹說:“哦,這是田菜菜。”然後我朝著她微笑點頭——臉上雖然在笑,可是我心裡卻對紀嚴剛剛不鹹不淡的介紹有一絲失望。
紀嚴介紹我的時候,為什麼不順便解釋一下自己和這個女生是什麼關係?我瞄了一眼紀嚴,假意隨口問:“她是······”
她十分大方的想我伸手:“菜菜,你好,我是昨天才轉到這個病房的顏卿卿。”
顏卿卿?一瞬間,笑容凝固在了我臉上。
手微微一顫,我抬頭問:“哪個卿?”
她不緊不慢的講:“卿卿佳人的卿。”
窗外一陣風拂過,記憶的漣漪也隨之慢慢散開。突然之間,那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痛楚和憂傷全部湧上我的心頭。我定晴的看著笑吟吟的顏卿卿,嘴角蕩起一抹苦澀的笑。
卿卿,好一個卿卿佳人。
區區兩個字,輕易地挑起我記憶深處那根尖銳的刺。
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水霧。
愛一個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
陳子逸跟我提出分手的那個夏天,我活的渾渾噩噩,每天發瘋一樣四處尋找他的影子,吃不下東西,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最後是沒有辦法,我蹲在陳子逸家門口等到他誰來,把他嚇了一跳。
也許是沉浸在失去哀痛裡太久,我幾乎是一臉麻木的問他:“陳子逸,為什麼要分手?”
陳子逸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低垂著頭說:“菜菜,卿卿回來了,我沒辦法不管她。”
我咬著唇倔強的看他:“她是你的卿卿你的佳人,可是,我怎麼辦?你說過她只是你的青梅竹馬!”
他很抱歉的看著我,說:“對不起,菜菜。”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最大的勇氣,問他“如果沒有她,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陳子逸眼睛裡分明充滿了無限的眷戀,看了我很久,他點頭說:“如果沒有她,我心裡永遠只會有你。”
說到底我就是遲到了······我向後退了一大步,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個微笑,說:“既然如此,那我恭喜你,你終於等到你等的那個人了。”我硬生生的把眼淚給逼了回去。
“菜菜,你還好嗎?”陳子逸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他上前一步向拉我的手,卻被我毫不猶豫的甩開了。
那天下起了傾盆大雨,羅靂麗找到我的時候,我全身溼透的蹲在街口,只是重複講著:“羅靂麗,我放不下,是真的放不下。”
羅靂麗一把掌狠狠打在我臉上,大聲罵道:“豬頭,你要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作踐成什麼樣子?你看看你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不要你了,就算你哭死在街口,陳子逸都不會要你了!”她邊罵邊用力把握往屋簷下拖。
雨水打在我身上,沉重的讓我生氣了所有力氣。這種傷心就連我最好的朋友也無法開解。最後,她放棄拉我,蹲下來抱著我,陪我在雨裡哭。
雖然羅靂麗嘴上從來不饒人,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我知道這次她真的為我難過。
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過了很久我才平靜下來,開口說:“羅靂麗,我心裡很痛,所以我告訴自己,這次是我最後一次去找他,就當我給自己找一個死心的理由。”
我哭的聲嘶力竭,羅靂麗抱著我也是雙眼通紅,兩個女生就在大街上像受了傷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的小鳥,任悲涼的心被與一遍又一遍狠狠沖刷。
痴情的陳子逸奔向了他愛慕已久的女孩,終於得到了他守望已久的愛情,而我只能獨自躲在角落添傷口。暢快的哭過以後,我徹底明白了,愛一個人不能愛到連自尊都沒有,所以我算徹徹底底從黑暗中爬起來了。我以為我會將陳子逸的名字逐漸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裡,卻又在幾天遇見了顏卿卿。最可笑的是,我曾經以為她的出現失去了一段感情,可是她卻完全不認識我。
“紀嚴,我們一中對這次的藝術節比賽可是勢在必得。我很好奇你們附中這次會有什麼節目呢!”當我從回憶中驚醒的時候,顏卿卿正湊在紀嚴身邊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紀嚴的表情沒有平時那麼嚴肅,他輕笑一下,說:“哦,我們的創意很不錯呢。”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暫掠過後,停在顏卿卿臉上。
顏卿卿挑了挑眉,捂著嘴笑道:“看來你們很有把握啊,我真是期待。”
對於顏卿卿略帶曖昧的話,紀嚴居然沒有迴避,只是說:“難得一中的文藝部部長對我們的節目有興趣,不妨來我們學校看看,順便指導一下?”
第六感告訴我紀嚴此刻的笑八成是有陰謀詭計的。可是他們講的話我只能連猜帶蒙的聽懂個七八成——他們似乎是在議論著這次在市裡舉行的中學生藝術節文藝表演比賽。
這個顏卿卿應該是一中的文藝部長,負責組織這次一中的比賽節目。那麼,她就是我們附中的競爭對手!紀嚴竟然和我們學校的競爭對手住在同一間病房,而且看樣子還成為了朋友,這真是太諷刺了!
聽紀嚴和顏卿卿的對話,我看他們也不像真的在較勁。顏卿卿明顯是在對紀嚴拋媚眼,而紀嚴居然也不介意,只是順著她的話攀談。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我卻被晾在一邊完全插不上嘴,心裡極不是滋味。
我端著紅豆稀飯,把臉插在他們中間,哈哈一笑:“會長你該吃飯了。”
顏卿卿十分關心的說:“紀嚴,原來你也沒有吃早飯啊。早知道,我剛剛就要我男朋友幫你多買一份了。”她喊紀嚴的時候聲音那麼嗲,讓我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我看著顏卿卿一副勤奮的樣子,看是覺得這個所謂的仙女也不過如此,碰上紀嚴照樣也擺脫不了成為花痴的庸俗命運。
紀嚴用他前所未有的的親切態度說:“既然都沒有吃,那不如一起把?”
我很想有骨氣的當場把保溫桶給砸在地上——憑什麼紀嚴總是冷著臉只是我做事,卻對別人那麼好?現在他居然還拿我的東西送人!
可是這個念頭,我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紀嚴眯著眼睛盯著我,我就乖乖給顏卿卿倒了一碗紅豆稀飯。
想到之前在稀飯裡放多了糖,我不禁暗自得意:吃吧吃吧,活該你們一起倒黴!
看著嚴卿卿端起了紅豆稀飯,我輕抿了一下嘴唇,等著看好戲。
“卿卿,你要的米線我端過來了。”一個在熟悉不過的磁性嗓音,滑過我心底最薄弱的地方,扯起一陣劇痛。我忽然覺得病房裡面氣氛一下變得十分沉悶,好像連呼吸都困難了。
顏卿卿轉投一笑,說:“子逸,你還真是慢,紀嚴的學妹都來了。哦,對了,這位是田菜菜。”
我緩緩轉身,抬頭對上一束目光。窗外的陽光燦爛而耀眼,一瞬間失神過後,我才反應過來,果然是他。陳子逸怔了一下,那張迷人的臉上,笑容顯得有些飄忽。他慢慢地向我們走近,突然,他停下來看著我出神,一雙黑亮的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迷離的光彩。他說菜菜,很久不見了。
有幾秒我還沉迷在那雙璀璨的眼眸當中,整個身體都像失去重力一樣輕飄飄的。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我以為再次看見他我一定會剋制不住的哭出聲,可是,再次相見我居然能微笑著對他說‘‘陳子逸,好久不見。’’紀言皺眉看著陳子逸,語氣淡淡的‘‘怎麼?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陳子逸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在我身上掠過,溫和的笑容稍有些苦澀‘‘是認識,只是後來失去了聯繫。’’紀言怔住,這樣啊,那今天確實是很巧。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也就不需要介紹了。’’
是不需要介紹了,看著顏卿卿挽著陳子逸的手,一切就都很明白了。舊愛重逢,我前男友身邊早已換了別人。以前看不見,我可以當成什麼都不曾發生,可是現在他們就親密地站在面前,我心裡只覺得一陣陣地發酸。
可還沒等我有機會去傷感,紀言已經拿起勺子開始喝紅豆稀飯。瓷勺落在碗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然後他倒吸了一口氣。‘‘田菜菜’’。這次紀言的聲音冷得讓人發寒,他緊皺著眉頭,冷冷地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這是你自己做的稀飯?
’’我點頭,心不在焉地笑‘‘是啊,很好吃吧?’’
紀言說完,顏卿卿也跟著端碗淺嘗了一小口,馬上就吐出來了。她問我‘‘這是你在哪裡買的啊?’’我皺了皺眉‘‘我自己做的啊。難道還不夠甜?我明明放了一斤冰糖啊。’’顏卿卿又一陣乾嘔。她臉色發白地看我‘‘你有沒有搞錯啊?這點稀飯你放那麼多糖,想把人害死啊?’’她轉頭又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紀嚴,‘‘就這種能把人膩死的味道,你居然只是說稍微甜了一點兒?’’紀嚴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說‘‘很好,就這樣已經很好了。’’
除了紀嚴之外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顏卿卿一臉煞白地說不出話,我則突然不寒而慄,在心裡垂著淚琢磨他到低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陳子逸嘆了一口氣,上前解圍說‘‘卿卿,你不是喊著要吃米線嗎?米線我幫你買來了。’’說完就把手裡端著的盒子遞給她。顏卿卿愣了愣才接過陳子逸手裡的米線。我的視線停在他們輕輕碰到一起的手上面。我看著陳子逸,看著前男朋友這麼含情脈脈的親暱的舉動,心裡浮起淡淡的酸意。
窗外依舊驕陽似火,待在冷氣十足的病房裡,紅豆稀飯的熱氣已經漸漸退去,而我的心也跟著一起冷了。也許是感覺我在看他們。顏卿卿的視線轉向我,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還有一絲淡淡的怔然。陳子逸也發現了,將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我是一個不會演戲的人,根本掩飾不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所以我覺得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我還是儘快逃走為好。收好保溫桶,我轉身跟紀嚴告別‘‘會長,早飯已經送來了,我就先回去了。’’紀嚴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慌,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小聲說:“會長,沒什麼事的話,我明天再來吧。”
在我就要落荒而逃的時候,紀嚴突然叫住我:“田菜菜,不準走。”與此同時,他的手伸過來搭在我的後背上。低沉的聲音隨著一陣輕風送進我的耳朵裡:“你欠我的,所以不準走。”我回眸對上紀嚴那雙深沉幽亮的清眸,心中微微一動。我問他:“為什麼?”
“我出院以前你都別想逃。”彷彿洞悉到我心底的秘密,紀嚴眼底並出一抹光亮,薄薄的嘴唇慢慢彎起一個悠揚的弧度,順手就把一個橘子塞在我的手裡:“去,掰好了給我吃。”我知道在紀嚴面前我就是這樣百分百透明,輕易就被他識破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可是為什麼顏卿卿跟他就能自如地交流,而我就只能被他呼喝著使喚?
我看了看紀嚴,發現他雖然穿著病號服,可是氣勢依舊逼人。我收回實現,開始心不在焉地剝橘子。
紀嚴突然開口問:“你們這麼看重這次的比賽,那麼,這次顏部長住院會不會影響排演呢?”
這是,陳子逸插話進來:“卿卿已經決定明天就出院了。”
紀嚴漠然:“這麼快?”
顏卿卿笑道:“比賽日期近在眼前,所以我只能儘快了。但是紀嚴你病得不清,恐怕還得休養一陣吧?”
雞眼很大對地笑了笑,喵了我一眼說:“我身邊不是還有人嘛!”
顏卿卿微愣,視線也落在我身上,眼神中透著難以置信。
陳子逸也看著我。
這樣赤裸裸地被人盯著,我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我不搭腔,只是低著頭沉默地剝著橘子皮,然後一瓣一瓣將橘子掰分開。
忽然,陳子逸像是不經意地低聲說:“想不到你也有這樣的一面······”陽光肆意的撒在醫院窗玻璃上面,留下一整片金黃。英俊帥氣的男生,微帶磁性的嗓音,熟悉的語調。空氣裡瀰漫著甜而不膩的薄荷清香······我忽然有種感覺,眼前的陳子逸在也不是那個會叫我“小傻瓜”的人了。時隔半年再次相見,埋在心底的記憶被輕輕鬆鬆的翻出來,我的心就忽然飛到了那個初秋的午後。陳子逸之所以會出現在我生命中,是因為初二那年我們學校和附中要進行籃球對抗比賽。羅靂麗拉著我去給他哥哥加油,在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中間,羅靂麗指著中間一個人說:“菜菜,快看,附中初中部的‘校草’也來了!”“哪裡?哪裡?”我一抬頭就看見陳子逸一個遠投,漂亮的進了一個球,全場女生都尖叫起來。籃球場上的那個人穿著藍色的球服,身形修長挺拔。從我的角度能看見他大半個側面。明媚的陽光下,他眉眼狹長,鼻樑挺拔,一雙眼睛在微笑的時候迎著太陽絢爛無比。比賽結束,羅靂麗帶著我去跟他的哥哥打招呼。我聽見那個男生說:“我叫陳子逸。”聲音低低的,卻格外好聽。我環顧四周,發現大多數女生都朝著這邊看。呈現出痴迷沉醉的表情。蔚藍的晴空下,我的心情如著天空一般美好。我主動對他說:“你好,我叫田菜菜。”望著陳子逸,我笑的像一顆搖拽生姿的向日葵。他微微一怔,跟著我一起笑起來。後來我們一起喝了飲料。有人叫他:“陳子逸,回家了。”他笑著點點頭,轉身再外衣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朝我拋過來。我下意識的接住。一看是一條軟包裝的綠箭口香糖。沒等我反應過來,陳子逸對我揮手示意:“後會有期,菜菜。”看著陳子逸的背影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我剝開草綠色的包裝紙,白色的方片夾在指間稜角分明,塞進口裡,一陣微辣的薄荷的香味一起迅速融進我的心裡面。
這個故事有一個美好的開頭,可是故事的發展卻是讓人想象不到的。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順利的考上附中進入重點班,而陳子逸卻為了顏唧唧轉去了一中。曾經那麼靠近的兩個人,終究擦肩而過······從回憶裡再次抬頭,我還有些失神。紀嚴突然伸手從我手裡拿起一瓣橘子瓤送進自己的嘴裡,說:“在想什麼呢?”我不敢看陳子逸的臉,因為我害怕自己會抑制不住的流淚。我湊到紀嚴耳朵邊,輕聲說:“會長,學校的話劇今天還要排練,我能不能先回去?”紀嚴問:“今天不是星期六嗎?”我點頭說:“可是沒多久了,我想抓緊時間多練習。”他想了想,說:“那好,你去吧。”我拿起保溫桶就準備往外邊走,顏唧唧跟我說:“陳子逸沒事,讓他送送你吧。”我轉頭,發現陳子逸也在看我,依舊是記憶裡面那雙閃亮的眼睛。他衝我笑了笑,說:“走吧。”然後他跟著我一起出了病房。出門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我們一路無話。等電梯上來,我們一前一後走進電梯裡面。狹小的空間裡面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下,我忽然覺得無法呼吸。陳子逸按下電梯鍵,沒有看我,突然低著頭問:“你們怎麼會在一起?”聲音那麼虛幻,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想起陳子逸看到我剛剛衣服卑微的姿態巴結著學生會會長,心裡覺得難堪,冷哼一聲說∶“就像你看到的那樣,他是會長,我是他的跟班。”
陳子逸轉頭看著我:“菜菜,其實……”
胸腔一縮,我整顆心竟莫名地揪疼起來。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不等他繼續說話我就搶先一步跳出去,頭也不回地說:“啊,到了,我先走了。”
我飛也似的逃走了。
我一口氣衝到公交車站,也沒看清到底是幾路車就跳了上去。
一直到公交車門關上,快速向前駛去,我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去看。
整個世界是那麼小,更何況這個城市,所以,我還是過得不如想象中那麼一帆風順,至少也是真實地活著。然而這次,陳子逸再一次走進我的生命,華夏很深的痕跡,再一次燃我狼狽而逃。
公交車上的人寥寥無幾,我獨自坐在靠後的位子上,吹著風,看到車窗外面大大小小的商店和形形色色的人。我回想起剛剛陳子逸回眸看我的眼神,那麼溫柔,透著期盼,讓我的心忍不住跟著一起顫抖起來。
回憶太清晰了,清晰得讓人無路可逃。可是最痛的並不是傷害,傷害只是短暫的一瞬間,甜蜜卻更加殘忍。
那段日子,我們確實走得非常近。我常常跟著羅靂麗一起去他哥的學校,然後趁這機會去看陳子逸打球。等球隊散了以後,我就跟他們一起去吃東西。
附中後面的小吃街非常著名,涼麵、蛋餅、燒烤魷魚、麻辣燙……全部被我們掃蕩了一遍。
嘻嘻哈哈的一群人走在街上,朝氣十足,洋溢著擋也擋不住的青春活力,連路上的行人也會被吸引,不禁頻頻回頭。
我是典型的無辣不歡,老遠看到街口香氣四溢的羊肉串,當下我就脫離隊伍對羅靂麗說:“我去買羊肉串,等一下就過來。”然後我就一跳一跳地奔向香味的源頭。
陳子逸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微微一愣。他說:“我跟你一起去。”陳子逸臉上的笑映著夕陽的光輝,那一瞬間,我的世界隨著他臉上的笑容一起燦爛無比。
羊肉串被小木刷刷上油,在燒紅的木炭上面來回翻烤,油滴落在碳上面,滋滋作響。
陳子逸付好錢接過小販手裡的羊肉串拿在手裡,一根一根遞給我吃。我邊走邊吃,時不時吸兩口氣,用手往嘴裡邊扇風,嘴唇在辣椒的作用下變得通紅——食物的美味讓我連形象也不管了。
兩人站在馬路邊等綠燈的時候,陳子逸打趣我:“你還是不是女孩子啊?”他看著我笑得十分柔和,“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生,在男生面前一點兒也不注意形象。”
吃完最後一根羊肉串,我不服氣的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幹嗎要注意形象啊!”像他這樣優秀的男生肯定有過很多女朋友我牛過頭掩飾了一下自己心裡的失落。
綠燈很是時機地亮起來,我抬腳準備走。陳子逸突然停下來,將我的手一拉,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他的眼兮黑亮亮地閃,嘴角還彎出一個還看的弧度。似乎是聽出我話裡面的酸楚,他笑著問:“你喜歡我是不是?”
我一個踉倉險些摔倒,他倒是依舊氣定神閒地笑。
我不說話,仰著頭,大口的呼著氣。我從震驚中平靜下來,對上他的眼睛,豁出去的說;‘是又怎麼樣?’
他收了笑,認真的說:“那不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一個瞬間,我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只要是站在陳自已的身邊,心底就會冒出止也止不住的愉悅,只要和他在一起,隨處是天堂————我想,這大概就是戀人的幸福。
車外的風有些大,吹得眼睛生疼,我慢慢的從回憶裡清醒。想起過去那麼的委屈,我的眼淚忍不住傾瀉而出,彷彿要把這半年來藏在心裡的液體全部都倒出來。
哭倒最後我居然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手機鈴聲把我吵醒,我揉了揉腫脹的眼睛,翻開手機一看,是紀嚴發來的短信。他說:“我還有事情,今天晚上就出院,明天你就不用過來了。”
我一愣,轉而鬆了一口氣——剛剛病房裡那種氣氛實在是太讓人透不過氣了。
我躲在家裡獨自添了一天傷口,星期一剛到學校,紀嚴就通知我去一趟會議室。我無精打采的推開會議室大門,就看見紀嚴正倚在窗口。
聽到推門的響動,他幽幽的轉過來。
這個男生真是好看的沒天理啊!我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兩頰緋紅,口乾舌燥,於是乾巴巴的問:“會長,有什麼事情嗎?”
紀嚴走到電腦面前,敲擊了幾下鍵盤,對我說:“我‘夢幻農場’的密碼和帳號都在這個文檔裡,這段時間我有考試,沒空管,你自己打理吧。”
看著那個日思夜想的超級帳號,我眼睛突然一亮,之前籠罩在頭頂的陰影也隨之一掃而空。我眼睛閃著星芒的對他說:“會長,你就放心準備考試吧,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費神了。”
紀嚴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語氣中帶有難得的溫柔:“你啊你,要是真能讓我放心就好了。”
我再抬頭看他時,他已經轉身離開了。看著紀嚴那修長而俊挺的背影,我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在心裡盪漾著。難不成我跟紀惡魔呆在一起久了,已經喜歡上這種被虐的生活了?
這些疑問在我打開“夢幻農場”的一瞬間,更加膨脹起來。我驚訝地發現,紀嚴的好友欄裡面居然只有一個ID叫“猜猜”,而那個ID就是我的。
我腦中有個混沌模糊的念頭,卻不敢去想;心裡湧動起一種感情,那似乎是我一直在害怕卻苦苦追求的感情……
我抬頭望天——晴空萬里,猶如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反正紀嚴已經把帳號和密碼交給我了,他最近也沒空上網,我索性就將他的農場命名為“菜菜私有農場”,把簽名也順便改為“在我的地盤上,你就得聽我的”。
羅靂麗的短信發過來的時候,就像晴天裡滾過一下霹靂。她說:“菜菜,明天要考800米,你不會忘記了吧?”
瞬間我就僵在那裡。
紀嚴轉過頭皺眉問:“怎麼了?”
半晌後,我終於回過神來,臉色大變,嘴唇發抖地哭訴道:“會長,明天下午第二節考800米。”
“嗯。”
“我800米從來沒有及格過。”
“嗯。”
“要是我不及格我就不能畢業。”
“嗯。”
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會長,你明天能不能幫我請個假?”
他想了想,說:“應該不難。”
我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兩眼感動的潮潤:“謝謝會長!”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不用謝,因為我不會幫你。”
不管再怎麼軟磨硬泡他就是不肯鬆口,我只好放棄,垂頭喪氣地回家了。
星期三下午的體育課絕對稱得上是我的末日——事實上從初中開始我就是每年800米考試的最後一名。
紅色的塑膠跑道上,熱風吹過,隨著口哨聲響起,一群人“譁”地衝出去。我咬牙也跟著跑了出去。
我一跑800米肚子就疼兩眼發暈,跑了幾圈下來我已經
落到了最後面。體育委員拿著秒錶,大喊一聲:“田菜菜,你都落後人家半圈了,跑快一點兒。”體育委員是全省女子50米,800米的紀錄保持者,學校有名的體育特長生,我跟她一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我雙手按在肚子上面,根本沒心思管自己到底跑了多遠,只覺得終點遙不可及。
跑到最後一圈的時候大部分人衝過終點線,而我實在扛不住了。我大口大口喘著氣,與其說是在跑還不如說是在走。對及格,我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
快要衝刺的時候,籃球場上傳來一聲:“菜菜小朋友,加油!”我抬頭看了一眼,是校籃球隊的那些人。我拼了命朝他們擠出一個笑容,然後隱約聽到他們在說:“揚揚的那個小學妹笑得那麼猙獰啊?”
我真想昏倒!
眼看就快跑到終點了,我乾脆把心一橫,索性一口氣跑到底。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高二一班的紀嚴朝這邊走過來了。”體育委員也跟著站在一邊的女生開始發花痴了。
我眯著眼睛衝到拐角的時候,就看見紀嚴穿著白色的校服T恤,雙手插在藍色校褲口袋裡面,正和體育委員聊得火熱。
我氣喘吁吁地跑過終點,倒在欄杆上說:“跑完了,終於跑完了。”
體育委員沒有理我,還在和紀嚴聊天。
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蹲在一邊的臺階上等他們講完。
沒有多久,就聽見紀嚴說:“我還要去一下教導處,納悶,下次市運動會記得加油啊。”臨走前,紀嚴若有似無地看了我一眼。
這次還真是丟人丟大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我把頭扭到一邊裝成什麼都沒有看見,心裡把他狠狠地罵了一頓。
體育委員目送紀嚴的背影離開,好一會兒菜注意到蹲在一邊的我,說:“天才才,你跑玩了?怎麼不吭聲啊?”
我嘴角抽了抽,慢慢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委屈地說:“我說了,可是你剛剛在講話……”
體育委員微微一愣,隨即尷尬地在記分冊上畫了一個鉤,說:“聽到了,行了,行了,過了。”
我一下子就樂翻了。沒想到體育委員也這麼花痴,看見紀嚴就只顧著聊天忘了計時,這麼順利就讓我通過考試了!想不到紀嚴居然隨便在這裡一站就幫了大忙,我頓時也不罵他了,抱著欄杆一個勁地笑。
羅靂麗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說:“你一個人在這兒傻笑什麼啊?”
我激動地說:“我這次800米考試通過了。”這可是頭一回啊!
她懶得理我,八卦的問:“聽說剛剛學生會會長紀嚴到操場上來了,你看看把我們班這群女生花痴的。你說他有沒有體育課,上我們這邊來招搖什麼啊?”
我也不解:“不知道啊,他說他是去教務處的。”
羅靂麗搖頭說:“不對啊,教務處在教學樓前面,跟操場完全不是一個方向啊!”
聽羅靂麗這麼一講,我也不禁好奇的看向紀嚴離開的地方。我心裡莫名的一跳。奇怪,像他這麼清高的人,怎麼突然跑過來跟我們體育委員說話?難道不成他是為了專程就我才來的?這種想法才剛冒出,就被我趕緊搖頭否決了——紀嚴怎麼可能會為了我做這種事情!
羅靂麗用手託著下巴似乎在回憶什麼,忽然開口問:“為什麼我老覺得這個紀嚴很面熟呢?”
我說:“你哥就是附中的,你以前常往這邊跑,見過他也不奇怪啊。”
羅靂麗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拉著我說:“菜菜,我知道為什麼覺得他這麼面熟了。上次在KTV,你喝醉後拽著的人好像就是他!”
我差點兒從臺階上掉下來,連忙說:“別開玩笑了!那次喝醉之後沒幾天,紀嚴就來給我當家教了,他從來沒有提過那件事……不可能是他的。”
羅靂麗一下子就不說話了,看了我半天以後他才露出一副詭異的笑臉,說:“得了,當我什麼都沒有說,你以後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
心情大好的我轉眼就把剛剛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得意的說:“沒有提醒我什麼啊?我可是剛考過了800米呢,怎麼也要慶祝一下吧!走走走,去小賣部,我請你吃冰激凌。”
低沉的轟鳴聲從我們頭頂傳來,我微微仰頭看看一望無際的藍天。此時一架飛機從北至南在空中飛過,留下一道白色的弧線。想到此時此刻紀嚴應該也站在校園的某處,靜靜的仰頭和我看著一片同樣的天空,我嘴角就美來由地浮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一切似乎都進行得很順利,我還是學生會,教室兩頭跑,偶爾跟揚揚混個飯,守著紀嚴給我的“夢幻農場”高級賬號每天雷打不動地按時偷菜,生活越活越順暢了。
紀嚴這段日子一直在準備考試,話劇的男一號一直都沒有出現。藝術節就在下個星期,我找了個藉口說:“這在個至關重要的時候,話劇應該交給更專業的人來指導。”於是,排演被我成功的推給文藝部部長,自己則抱著手機坐在一邊等著偷菜。
排演休息的時候,我瞄著一個賬號的菜包包算時間,忽然聽見身邊有人在議論著。
一個人說:“聽說一中的文藝部部長要轉到我們學校來。”
另一個人驚到:“你說顏卿卿?她可是風雲人物啊,一中肯在這個節骨眼上放人?”
剛剛說話的人繼續:“想不放也不行啊,顏卿卿的姑父就是咱們學校校長,這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居然有這層關係?那她幹嗎又要去讀一中啊?”
那人越說越八卦:“你不知道,她初中其實就是在附中讀的。聽我朋友說,顏卿卿當時一直喜歡高她一個年級的紀嚴,可是告白被直接拒絕了,所以後來就去了一中讀高中。”
“會長的魅力還真是非同一般啊,爸爸是著名的大學教授,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最難得的是長的還那麼帥我每次一見到他就有種發暈的感覺。”
兩個人感嘆了一陣後,突然有人問:“可是顏卿卿既然走了,現在又回來幹什麼?”
“那還用說,還不就是餘情未了!”
又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傳來:“唉,其實他們兩挺般配的不過我還真沒有見過會長跟哪個女生走的比較近過。”
“誰說沒有,田菜菜不就是一個!”
我手一抖,耳朵一下子高高豎起來。
“田菜菜她不是會長的學生嗎?誰不知道她是走後門進學生會的!憑他的樣子,你覺得會長能跟他發展戀情嗎?”
從他們的話語中,我得帶了肯定的答案——就算把我和紀嚴捆在一起估計也沒有誰會相信我和他能鬧出什麼緋聞。
我心裡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原來陳子逸當時拋棄我回到顏卿卿身邊,就是因為紀嚴甩了顏卿卿俊男美女,外加上我這個俗套的女配角,原來生活比8點檔電視劇更俗套。
光顧著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我連手裡的菜寶寶都忘記偷了,等到我怕反應過來的時候,地裡的菜寶寶早就被人眼明手快的收掉了。
我大聲哀號了一聲:“啊!”
剛剛說話的那些人,一下子注意到一邊鬼哭狼嚎的我,趕緊轉移話題,滿臉宅異地問:“菜菜,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呀?”我看著她們,搖頭說:“沒有……”
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揚揚會說有紀嚴在的地方總是有女生暈倒,現在看來這幾乎成了所有花痴女每天的必修課。憑著遠超常人的智商和才華,紀嚴才能站在如此高的位置,取得國外名牌大學的公費資格。更難得的是他除了能力之外還有外貌,所以,背地裡有不少女生都在他要經過的地方偷偷等待,假裝不經意偶遇。
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揚揚會說有紀嚴在的地方總是有女生暈倒,現在看來這幾乎成了所有花痴女每天的必修課。
憑著超常人的智商與才華,紀嚴才能站在如此高的位置,取得國外名牌大學的公費留學資格。更難得的是它除了能力之外
有才已經很不簡單,有相貌就更加不容易,然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學生會會長居然對身邊各類美女完全不動心。這讓我很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女生才配得上附中這位頭號大才子呢?就在我疑惑與這個問題的時候,班主任領著新轉來的插班生進了教室
雖然那之前聽說了她要轉來的消息,但我看這次可站在教室了的顏卿卿,還是震驚了:陽光籠罩著白衣藍裙的女生,黑柔長髮映襯著她凝脂如玉的小臉,眉目清秀,眸光清亮,眼神淡然
那張精緻的令人嘆息的臉忽然轉向我,停頓了一秒,嘴邊綻開一絲迷人的微笑,顏卿卿的視線很快又投向整個教室,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顏卿卿,希望等儘快融入這個優秀的集體當中,跟大家一起學習,一起進步。”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嬌媚,一席話說的十分好聽。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熱烈鼓掌歡迎,當然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