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説什麼?再説一道。”暴跳如雷的錢老爺子聽到獵鹿三號的回報,幾乎氣炸了肺。
這次飛鷹幫以血腥的手段,奪走了四海四海客棧,連殺五條人命,等於是一個無形的巴掌,對他臉上摑過來,他沒有躲過。
因為飛鷹幫的藉口”柳青青”,現在正在四海堂作客。
席師爺是個又幹又瘦的老頭子,臘黃的臉,始終拿着一杆煙槍,做事慢條斯理,動作也是慢吞吞的。
而且,非到緊要關頭,他是很少開口表示意見。
錢劍山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在發家致富前,他從事過什麼職業,沒有人知道。
但自從四海堂雄踞關洛道上以來,錢劍山就只有一項工作沒有辦法由別人代替,那就是“閨房”中的工作。
至於下達命令,指揮全局,他一向做得很好。
一個有權下達命令的人,都有其獨到的功夫、目前錢劍山手下的數十名殺手,個個武功出眾,都選遠勝於錢劍山,然而,他們對錢劍山卻俯首聽命,非常馴服。
這就是錢劍山為什麼能以一身並不出色的武功,創出這種局面的原因。
獵鹿三號再次詳細的把飛鷹幫進入四海客棧血腥屠殺的經過説了一遍。
錢老爺子的火氣似乎消了點,昨晚,他以五萬兩銀子的代價,買到了金明珠,由於首次踉柳青青見面,不好意思馬上表明要“納妾”之意。
他只留柳青青在四海堂多住幾天,讓他儘儘地主之誼,五成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他總不能不見“療效”就輕易放人。
柳青青彷彿也懂老爺子的意思,答應住下來。
昨晚錢老爺子如果知道柳青青.會成為飛鷹幫尋釁的箭靶,相信他説什麼也不會留客的。
錢老爺子對席師爺道:“師爺對飛鷹幫的事,有沒有什麼看法?”
席師爺慢慢吸了口氣,道:“柳姑娘是四梅堂的貴賓,説什麼,我們也沒有理由趕人走。
更何況飛鷹幫正虎視眈耽的要替史克章報仇,我們絕不能不保護像柳青青那樣一個弱女子。”
錢老爺子點頭。
四海堂的大總管聞言眉頭不禁皺了一下,説柳青青是弱女子,那太離譜了吧,如果説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那還差不多。
席師爺又接着道:“以四海堂今天的實力,當然不在乎一個飛鷹幫,但是,目前洛陽城的形勢還沒有明朗,滿月樓,花姑娘,甚至火爆浪子田野,鑽石公於慕容狄,獅王熊大器,陰山鬼婆婆藍小霜,都是扎手人物。
我們不能因為飛鷹幫張佔了四海客棧,就輕舉妄動。”
旋風斧彰雲插口道:“師爺説得有理,飛鷹幫已大舉遣來高手,將四海客棧當成一個根據地.擺明了要跟四海堂作對。
眼前,我們若要一舉殲滅飛鷹幫,勢必要集四海堂所有的好手大力進擊,而我們如果這們做了,也必然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更可怕的是,本堂若傷及元氣,難保不被第三勢力所乘。”
師爺道:“大總管説得對,柳姑娘即使不進四海堂,飛鷹幫也會找其他理由與四海堂起衝突。”
錢老爺子火又上來了,道:“那麼,我們就只有等捱打的份了。”
“不。”師爺道:“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表面上不採取行動,趨飛鷹幫陣腳還不穩的時候,給他來個‘放冷箭’,個別擊破。”
錢老爺子轉怒為喜,“對對,就這麼辦,否則一口氣怎麼出得了,飛鷹幫殺了我們五個人,我們就要他們血債血還,十倍奉還。”
錢老爺子説的十倍奉還也話有點誇大,五的十倍,是五十,以四海堂的實力,要取五十個人命,還沒有什麼困難,問題是,飛鷹幫目前在洛陽的人數,也還不到五十的一半——二十五個。
解決了飛鷹幫的“頭痛“問題,錢老爺子的興趣又來了,他所謂的興趣,也是“性”趣的同義詞。
昨晚他就將那對金明珠“貼腹”藏好,也許金明珠發揮了作用,他此時不僅心中不加快,體温升高,連額頭也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果他這會兒能掄到柳青青解解饞癮,四海堂方面的損失就不算什麼了。
“對了。”錢老爺子得意的想道:“我就告訴她,如果她不‘懂事’,就別怪我,送客……”
所謂“懂事”可以解釋為“善解人意”,“送客”可解釋為將她交給“飛鷹幫“處置。
錢老爺子彷彿中了邪似的,完全忘記剛才還大刺刺的贊成,保護柳青青那樣一個弱女子。
他迅速穿越兩道月洞門,經過三重院落,到第三道後花園。
他沒有敲門,就推開了客房的門。
結果,錢老爺千不虛此行,第一咀就看到了一雙潔白修長,堅實而滑潤如美玉的大腿。
柳青青的年齡,實際已四十上下,一個四十歲的女人,擁有少女般的大腿,其它部分就不會叫人失望了。
錢老爺子的心跳更快了,他的眼光不由順着雙腿移去,如果有人間錢老爺子,柳青青這時有沒有穿衣服,他一定回答不出來。
因為這時的柳青背,身上只有一塊透明,省料的紗布。
這雖然勉強盞住了幾處緊要的部位,但總不免令人擔心,如果它的主人想移動一下身子,或是一陣風突然吹來,如果是好。
錢老爺子看痴了。
一個女人最動人的年紀,往往是三四十歲之間的半老徐娘,這就像賞花一樣。年青時代,含苞未放,固然可愛,但不及盛放的多姿,儀態萬千。
三四十間的女人,正是一朵開足了的花,再往後也許便要枯了,但目前卻是最動人的時刻。
她素淨的臉上,—雙動人的眼睛,正滴溜溜的轉着。
“錢老爺子,金明珠的效果怎麼樣?”她輕描淡寫地問。錢老爺子恨不得立刻撲上牀去,他努力剋制着,因為在柳青青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柳青青的貼身侍女美儀。
美儀跟錢老爺子間沒有主僕關係,除非柳青青主動支開她,錢老爺子是不便説什麼的,有了個礙眼的“美儀”,錢老爺子只好儘量收斂一點。
錢老爺子居然悄皮的擠眼睛,“還不錯,柳姑娘要不要印證一下。”
到了六十幾歲的年齡,還傈年輕人般擠眼扮鬼臉,給人的感覺如何,自是不言可喻。
柳青青居然也笑道:“怎麼印證,難道要我找個人來看老爺子的‘臨牀表演’。”
錢老爺子興奮得臉孔發燙,喘促地道:“那……那就要柳姑娘要排了。”
柳青青笑道:“我這就去叫美儀找二姨娘來,待會你跟二姨娘就在這張牀上表演,不過,我可沒興趣當觀眾。
事後.我會問二姨娘情形如何,這種事情,男人滿足沒有用,女人才是真正的發言人,如果證明金明珠確實具有療效,那我就該告辭了。”
剛才在前廳,錢老爺子幾乎氣炸了肺,這會兒,他又沒有這種感覺了。
胖丫美儀已聽命而去。
錢老爺子的二姨太太,是他五房妻妾裏姿色最差的一個,當初討進門的原因是大房不會生,為了續宗嗣,特地挑一個粗腰肥臀的黑臉婦人。
這麼多年來,除了新婚時曾同牀過,可説是個“花瓶”人物。
柳青青實在夠眼.連這種主意也想得出來。
錢老爺子寒着臉,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不過,他認為並沒有扳回劣勢的機會,只要事後他表示“力不從心”,就可以“退貨還錢”了。
可是,天下的男人有幾個會對這種事表示“力不從心”的,即使在佩帶明珠前,他也從未承認過自己“力不從心”。
所以,錢老爺子恨恨咬牙,暗道:“只要你一離開,哼,我看飛鷹幫不把你撕了才怪。”
柳青青跟胖丫讓出了房間,錢老爺子氣呼呼的挺槍上陣。
柳青青已穿上了一件藍色宮裝,在花木扶疏的後院裏賞景。
過了約摸一刻鐘光景,在房門外聽消息的胖丫美儀匆趕過來,在柳青青的耳邊嘀咕一陣。
柳青青黛眉微凝,沉吟不語。
二姨娘帶着滿足的笑容告訴柳青青,老爺子是男人中的男人。
錢老爺子苦笑,他知道一個已多年沒有經歷雲雨的女人,對男人的要求是不會太高的,但他不能否認。
二姨娘離開後,柳青青似乎沒有告辭的意思。
錢老爺於不僅又燃起一絲希望.自從五姨太林香思説他“該弄點補藥吃”後,一向鬥志的錢老爺子,就突然間喪失了進取心。
不但喪失進取心,連腦袋也不靈光,他知道自己病在何處,除非他能重振雄風,在女人身上得到滿足.否則,別説目前四梅堂的位置難保,就算苟延殘喘括下去都很難。
所以,他才肯花五萬兩銀子買下金明珠,買下的只是兩顆珠子,卻等於是他往後英雄歲月的希望。
柳青青站在一叢玫瑰花邊,笑眯眯地道:“老爺子,我想在四海堂裏多住幾天,你不會趕我走吧。”
錢者爺子一愣,打哈哈道:“柳姑娘説的是什麼話,你是我請也請不到的貴賓,我怎會趕你走,四海堂就等於是你的家,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
錢老爺子私心竊喜,暗忖道:“這娘們大概看到二姨娘吃到了甜頭,也想……嘿嘿,只要你留下,五萬銀子遲早要姓錢……”
柳青青笑道:“這話可是你説的,別到時候碰到什麼突發情況,就趕我走,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到四海堂來,有避難之意,後怕連累到你,想一走了之,既然老爺子是性情中人,我也不瞞你。”
錢老爺子道:“柳姑娘想説什麼,我已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飛鷹幫,那有什麼關係,一個飛鷹幫就什麼,我還怕他們不成。”
柳青青斂笑道:“除了飛鷹幫,我還得罪了另外一個人。”
錢老爺子一怔道:“誰?”
柳青青道:“火爆浪子田野。”
錢老爺子放聲大笑,“我當是誰,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值得你放在心上,我連飛鷹幫都不放在眼裏,一個小夥子哪成什麼氣候。”
錢老爺子向柳青青保證,“四海堂不僅是你一時的避難所,只要你願意,四海堂成為你永遠的避難所也是應該的。”
錢老爺子的話説得很明顯,柳青青沒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可她似乎對老爺子的保證沒有什麼信心,顯得有點憂鬱。
錢老爺子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因為他深信只要稍待時日,柳青青必定是他的第六房姨太太。
四海堂大總管旋風向錢老爺子請領了一面“四海令”之後,立即召集殺手,準備展開反撲行動。
旋風斧彰雲是個外粗內細的人,他很聰明、冷靜,也是懂得兵法,他只在獵虎組中挑了兩個人,連他三個.準備在入夜之後,進行暗殺行動。
目前到洛陽來的飛鷹幫人手中,真正夠份量的是血影魔王鄭操,屠虎客楊得鏢,惡刀無常陸霸空。
只要能將這三個首腦級人物打倒,收復四海堂客棧就不算難事。
旋風斧彰雲在大總管任內的五年內,只讓四海堂的地盤擴張一倍,從沒有讓四海堂產業易主的情形發生。
他絕不讓飛鷹幫開這種例子,現在不行,只要他旋風斧彰雲還在大總管這個位置上的任何一天都不行。
接收四海堂客棧後,血影魔王鄭操下令暫停營業三天,一來是為了熟悉四海客棧的作業,二來是為了給自己方便。
進駐四梅客棧的飛鷹幫眾,一共有十六個,三個首腦,十三名鷹殺手,個個都是色中惡鬼。
羣芳園裏的幾十名嬌女,個個貌美如花,體態嫵嬈,這些“鷹族”不趁大批人馬尚未到達之際好好享用一番,更待何時?
夭剛黑,血影魔王鄭操就開始為晚上的餘興節目大感為難。
能讓男人“樂透”的女人,一定不會差到那裏去,於是他要一名鷹殺手去請“樂透”姑娘來。
現在,他就跟樂透姑娘一起躺在牀上,他摟着樂透姑娘,夾着樂透的腿,樂透也樓着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嘴。
在這之前,血影魔王鄭操有個報不好的習慣,在與女人燕好之際,如果女人稍表不耐,或對他的粗暴行為不滿,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樂透顯然尋他完全滿意,不但滿意,且一再採取主動,嬌聲讚美他肌肉結實,勇猛有力,尤其是某一部他的發達程度,更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血影魔王聽了飄飄欲仙,挺槍扣關之際,更加賣力,在兩個時辰中.已五十六歲的血影魔王居然破了自己的記錄,發揮了兩次“興奮”作用。
這對他來説,是很美好的感覺,不過,事後的疲倦,也夠他受了。
就在他倦極唾去的時候,窗外一各鷹殺手輕輕釦門道:“鄭護法,有封鴿書從總壇發來.楊護法説事情很緊急,要你過去商量一下。”
血影魔心不甘情不願的起牀,匆匆穿下衣服,覺得身體虛虛的,有點頭重腳輕。
出了房,夜風一吹,他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當他轉過一道門時,看到一名身穿黑衣的年青人迎向他。
血影魔皺眉道:“你是誰?”
黑衣青年道:“四十七號殺手。”
血影魔道:“我怎麼沒有看見過你。”
黑衣青年道:“我是剛從總壇過來的。”
血彭魔一眼看到黑衣青年腰上的兵器,不由一愣道:“你腰上插的是什麼?”
黑衣青年道:“斧頭。”
血魔魔王道:“本幫鷹殺手中,好象沒有那個是用斧頭這種兵器的。”
黑衣青年:“如果我不用斧頭,就不會被人稱為旋風斧了。”
血影魔王又驚又怒道:“好個大膽的混帳東西。”
旋風斧道:“是誰大膽,是誰混帳.心裏有數憑你昨夫對四海客棧來的那一手,我這把斧頭就該把你大卸決,拿來喂鷹.可是,我很風度,我只要你身上—小塊東西。”
血影魔王不等旋風斧説完,一掌劈了過去。
旋風斧一面閃讓,一面笑道:“別以為我怕了你,我倒要看看你在‘樂透’兩次後,還有多少體力應戰。”
血影魔王氣得幾平暈厥,不過.在對敵應戰時,他卻不能暈厥,他的汗流下來了,因為他發現旋風斧有意做弄他,只一味的閃躲,而不還手。
血影魔王急了,即使武功不輸旋風斧,但在兵困馬疲的情形下,能支持多久,還不一定。
何況武功講究精、氣、神三凝鍊方屑上乘,一個人若是心浮氣燥,虛火上升,再好的身手,也會大大折扣。
他悶吼在心,雙掌齊掄,攻勢越來越猛,但章法也越來亂。
結果,旋風斧突然出手,劈向他的腦袋。
血影魔王大驚之下,倒身後縱,雖然休住了腦袋,最後離開的雙腿,卻露出了空檔。
旋風斧大笑了一聲,飛快出手點了血影魔王的雙腿“懸樞”“曲池”兩處穴道。
血影魔王腿一軟。跌坐下來,旋風斧上前一步,俯身在血影魔王腹部拉起一團隆起之手,利斧一揮,連同褲檔布一起割下。
血影魔王慘叫一聲,頓時昏了過去。
他的叫聲,使三名聞聲而到的鷹殺手,在猝不及防下,被旋風斧一一砍下腦袋。
黑暗中,另兩名獵虎殺手,也大有斬獲,惡刀無常陸霸空是中了一記飛鏢,死在牀上。
當時他渾身赤條條的,正在進行一場肉搏戰,結果,樂極生悲,他最後低頭看到的是一截從後背透過前胸的柳葉鏢。
屠虎客楊得鏢則死得窩窩囊囊,他是醉得不省人事,被一刀斬掉首級的。
鷹殺手中只留了一名活口,這還是旋風斧特別要留下的,並向飛鷹幫傳話的。
飛鷹幫的人死得都不冤枉,他們在後援還未補足時,冒然攻下四海客棧,江山未定,又疏於防備,可謂死得其所。
四海客棧事件,四海堂方面死亡五人,飛鷹幫死雖四人,在這事件中,唯一獲得好處的是棺材鋪老闆黃泉二。
飛鷹幫慘遭殺害,傳遍了洛陽城。
一瞬間,一血天腥味開始瀰漫。
四海客棧前擺着十四具白皮棺材,五具捕木棺材,一共十幾個棺材,卻都裝有死人。
就像螞蟻發現死毛蟲一樣,洛陽城的人潮開始向四海客棧湧去。
失火和死亡,都是可怕的災禍,沒有人願意自己家失火,或是有人死亡,然而,這兩種災禍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卻又往往會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和刺激。
即使膽子再小的人,遇到有這種熱鬧可看,恐怕都不會放過。
田野和慕容狄兩人也雜在人羣裏。
棺材沒有蓋上,腥風陣陣,令人作嘔。
慕容狄看了幾眼,搖搖扇,皺眉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實在太殘忍了。”
田野道:“好了,我們喝酒去,別看了,免得待會兒吃不下東西。”
慕容狄道:“照這種情形看來,以後趕這種熱鬧會越來越多了,我們必須習慣,免得經常吃不下東西。”
這時,糊塗蛋古小東忽然擠過人羣,朝田野招手,叫道:“大哥……我……在這裏……”
田野前天和古小東在花姑娘分手,當時,古小東的藉口是“上廁所”,這個“廁所”——上就是兩天,也真夠看的。
田野正擔心古小東出了什麼意外,沒想到這會兒會遇到他。
古小東憨態依舊,不過,他卻顯得很興奮,他繼續地告訴田野,他離開花姑娘後,又到了四悔堂門外,整整守了兩天。
那個什麼柳青青,一直沒有離開四海堂,而且,他聽一個僕婦説,柳青青可能會待在四海堂裏不走。
田野有點意外道:“誰叫你這麼做的。”
古小東道:“老頑童……我一出花姑娘就……就……”
田野賞了一聲碎銀給古小東,“好了,大哥全知道了,你辛苦了兩天,這錢給你上澡堂子洗個操去。
洗完了澡後,到老王牛肉麪店吃碗麪.然後回家去,別亂跑,大哥會回去的。”
慕容狄眨眼道:“這是怎麼回事。”
田野笑道:“走,吃點東西,我慢慢再告訴你,我相信這只是個開端,往後類似的四海客棧的事件,將會層出不窮。”
他悠然一嘆,自語道:“這兩天過去了,‘花姑娘’該採取行動了。”
冷血觀音花麗娜在花姑娘後院的密室裏,召見風塵僕僕的猴、雞、狗、豬四分舵主。
十二生肖的排行,代表一種權利高低的順序。
這也就是説,排行“兔”的花麗娜必須聽命鼠、牛、虎,而她卻可以號令底下的龍、蛇、馬、猴、雞、狗、豬。
猴殺手諸葛全,是個機靈的中年人,瘦遍的臉上,有雙轉動靈氣的大眼睛,象是在警戒的模樣。
雞殺手公孫猛,臉紅,體壯,年紀在三十上下,—雙手掌特別大,手節特別粗顯得雄糾糾氣昂昂。
狗殺手白凱利,相貌平凡,年紀四十,温文有禮,乍看像個塾師。
豬殺手巴登,年約三十,體格壯碩,臉上有幾個痘,由手天生結巴不愛開口。
他們每個人都帶了三四名藍衣弟子,在天黑前趕到洛陽城。
花麗娜的聲音劃破寂靜,“我們要摘的只是柳青青的人頭,可是,卻可能跟整個四海堂火拼。”
猴樂手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我們還不到跟四海堂火拼的時候啊。”
花麗娜出現殺機,“柳青青目前被四海堂留住,錢老爺子那個色鬼打什麼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錢劍山願意放人最好,否則,我們就殺進去。”
“要得。”雞殺手鼓掌道:“大刀門遲早要公開露臉,我們何必管那麼多,直接殺到四海堂去就好了。”
狗殺手沉吟道:“公孫兄不得魯莽,所謂‘力敵不如智取’我看還是玩點小花樣,讓四海堂的人‘欲振無力’。”
雞殺手一愣道:“玩什麼小花樣?”
狗殺手一笑道:“你忘記了我是用毒專家了,我只要潛進四海堂,在井裏下把‘軟骨粉’,包管連仗都不用打,就輕鬆地割下柳青青的人頭。”
花麗娜聽了,在心裏嘆了口氣,暗忖道:“爹説過猴、雞、狗、豬四人,不是東西,果然不是東西。”
她制止狗殺手再説下去,笑道:“本門還在建立形象階段,一切都是照規矩來,除非錢劍山不放人,還是應該避免正面衝突。”
花麗娜越是制止,四個人越進顯得殺氣騰騰,非拼命不可。
獵殺手結巴的道;“管他那麼多……過去……他個……雞犬不寧……”
他忘記了這邊中個“生肖“了,竟然説出“雞犬不寧”這句話,雞殺手、狗殺手勃然色變,眼看就要捋袖子舞拳頭。
花麗娜忙道:“別自家人鬥氣了,你們又不是不知巴登的脾氣,計較什麼。
既然這樣,你們就把人手集合起來,到四海堂去興師問罪.看四海堂的態度如何,如果四海堂堅持不買帳,再動手也不晚。
‘花姑娘’還要在洛陽做生意,你們千萬要記住,身分一定要儘量保密,別扯上我這邊。”
他們自是樂得聽從,個個迫不及待,馬上將自己帶來的藍弟子集合起來.立即大舉地向四海堂進攻,這時是辰初光景.正是一個城市開始甦醒的時候,猴、雞、狗、豬一行共十四個人,從花姑娘後門出去,拐了兩個彎,就到了太平坊最熱鬧的一條街。
人潮忽然故這奇怪的隊伍吸引住了。
走到街底,一扇紅漆大門前,嗓門最大的雞殺手公孫猛問清是四海堂無誤,在兩名守護家丁正待上前盤問前,突然拔刀一揮,將兩名家丁的頭砍飛。
圍觀的人羣遠遠的散開,都被這一幕嚇呆了。
四海堂裏立刻有了反應,大門嘩啦—聲,立刻打開。
雞殺手開始罵陣,“那個老不死的錢老頭,快出來.我們是找柳青青那個騷娘們算帳的,快點放人,否則別怪我們把四海堂殺個片甲不留。”
雞殺手沒有用“雞犬不留”,不過,他也完全忘記了花麗娜的交代,這一開罵,不僅使得事情難以善了。
四海堂裏列陣以待的站領是大總管旋風斧彰雲,一字排開的是二十名獵虎助殺手,這二十人平時負責四海堂的防備工作,是精英中的精英。
旋風斧冷笑,完全無視於地下兩具家丁的屍體,跨過去,在距雞殺手等人五尺外站定。
“本堂兩名家丁,是你殺的?”旋風斧彰雲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到四海堂來殺人。”
雞殺手公孫猛的刀上還在滴血,高聲道:“不錯,人是我殺的,你們四海堂快把柳青青交出來,否則——”
旋風斧一哦,將雞殺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後,道:“朋友,如何稱呼?”
他畢竟是四海堂大總管,鎮定功夫還不錯。
雞殺手不假思索道:“大刀門十二生肖之一,雞殺手公孫猛。”
旋風斧咬牙點頭道:“很好,很好,雞殺手—一閣下只會殺雞,幹嘛要殺人?”
雞殺手聽話都是直接聽,很少拐彎兒想一想:“我雞也殺,人也殺,怎麼樣,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很不滿意。”旋風斧對身後一個殺手一揮手,道:“二十號,你去看看那個殺雞的,是不是會殺人。”
獵虎十二號的一張面孔,象是用刀疤編起採的,他的長相醜惡,話聲如雷,“你殺雞用刀,我殺人也用刀。”
説時,獵虎二十突然騰身飛撲,銀光一閃,刀尖已點雞殺手的咽喉。
雞殺手大吼道:“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誰怕誰?”他急切間來不及還手,上身一轉,一個反撩掌,摑向獵虎二十號。
獵虎二十號是組裏武功最差的一個,不過,對雞殺手仍舊遊刃有餘。他只是輕輕一拔,便將雞殺手還掌撥開,短刀去勢,仍然直指對方咽喉。
雞殺手公孫猛魂飛魄散,這才知道四海堂非個個都像家門口家丁那麼不擠,慌亂中急忙袖身回陣,準備另換高手。
可惜,太遲,刀鋒破空而到,血光進現,獵虎二十號的短刀,已齊柄送入他的喉管。
四周人羣驚呼聲不絕,又透着些許的興奮。
雞殺手公孫猛威風一掃,就魂歸“極樂”了。
在人羣中“極樂”的棺材老闆不由笑了。
公孫猛一倒下,便由兩名藍衣弟子將屍體拖去一邊.血戰一旦開始,是什麼都擋不住的,除非全部“陣亡”,大刀門這邊是不會打堂鼓的。
豬殺手巴登出場,他的兵刃是一根粗短結實的鐵棍,他快步出來,朝獵虎二十號揮了一棍,獵虎二十號巧妙閃過,獵殺手氣得臉都白了。
“他奶奶的,四海堂全是天殺的該死,柳青青那個騷貨給你們什麼好處了,你們要為她賣命。”巴登叫道。
獵虎二十號笑道:“不管柳青青是誰,只要地進了四海堂,就會受到了好的保護。”
獵虎二十號使的是兩把短刀,刀身連柄,僅長一尺兩寸,但卻鋭利無比,他輕鬆避過獵殺手一棍,口中説着,雙刀如電,突然插向獵殺手巴登的雙肩。
獵殺手身形不動,故意門户大開,想要獵虎二十上當。
獵虎二十雙刀刺到中途.突然一圈一收,身形猛挫,改攻下盤,他雙刀成弧形由上而下,疾砍對方小腿,他這一招變化靈巧極了,使人防不勝防。
獵殺手頭腦簡單,他的攻擊是直截了當的,不管獵虎二十存的是什麼心,他都不管,他的鐵棍變化也不多。
卟,的一聲,鐵棍下旺,獵虎二十那張臉頓時變成一個爛西瓜,他應聲倒地,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他以為獵殺手會改變身形,沒想到—記簡單的“悶棍”,會要了他的命。
獵虎十八見同伴慘死,不待大總管吩咐,大棍一揮衝了上來。
兩根鐵棍,頓時攪成一軒,卟,十八被一棍打飛。
猴殺手諸葛全朝那排殺手一揮道:“獵虎十九帶他們玩玩?”
獵虎十九號應聲而出,衝了上去。
混戰局勢已成形,所有的殺手十二生肖中的四生肖所帶來的十名藍衣人和他們幹上了。
觀戰人羣有的避開,怕刀劍無眼傷到自己,遠遠溜之大吉。
旋風斧彰雲在獵虎二十號失手喪生時,微笑皺了一下肩頭,現在變成混戰局面,他卻悠然站立一邊,嘴角帶笑,顯得很篤定。
不過,旋風斧也很納悶,大刀門為什麼會一下振十四個人來“送死”呢,他們難道不知道四誨堂是什麼樣的地方。
情形很明顯,大刀門那一邊絕對沒有辦法討到便宜,不但討不到,很可能會全數陣亡。
不過是一刻左右光景,戰局就明顯起來,十名藍衣弟子不是折臂斷腿,就是腦袋搬家,心臟離位,猴、狗,豬三殺手浴血苦血,想溜都不溜不掉。
猴、狗也倒下了,剩下的豬殺手巴登有如厲鬼嘶聲抗敵,也許是情急拼命,豬殺手的鐵棍居然打死了獵虎十八。
獵虎十八一死,獵虎三號立刻補位,人羣中突然有人嬌喝一聲:“砍笨豬的耳朵。”
豬殺手巴登耳朵很大,對陣時,並沒有人以他的耳朵為題,見有人一提,獵虎三號立刻揮刀削向豬殺手的耳朵。
豬殺手急得牙癢癢的.躲也無處躲,刀起耳落,腦袋搬家。
只那麼一會,血肉橫飛,屍橫滿地,血流成河,戰場靜了下來。
田野看完這場戰鬥,和他們回到一家藥鋪門口,這場戰鬥,他們從頭到尾,沒有錯過一段精彩的地方。
老頑童嘆了口氣道:“小田,你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田野道:“大刀門方面,死了四個殺手,傷了三名藍衣弟子,死亡七人,為了賺五百兩銀子,賠上十一條人命——這個帳怎麼算?”
者頑童道:“四海堂的實力不能小看,柳青青避難到四海堂是走對路了,可是,我實在想不透花麗娜為什麼會這麼大意?她讓大刀門跟四海堂正面衝突.難道沒有估計自己的實力。”
田野道:“這也許是花麗娜聰明的地方。”
老頑童道:“她那裏聰明,我看她是腦筋有問題,老要飯的就不相信,有人會借別人的刀殺自己的人。”
田野微笑道:“這種情形也不是絕無僅有……”
老頑童水泡眼一蹬道:“你説什麼?花麗娜真的在借刀殺人?”
田野道:“這也只是我猜測,也許這些大刀門的幫眾裏,有些特別頑固的份子,他們平時囂張,壞事做盡。
大刀門方面怕門下幫眾寒心,不願自己清幫,才假借這次機會,讓他們徹底死絕,這樣一來,不但達到清幫的目的.而且不費一兵一卒。”
老頑童道:“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田野道:“滿月樓開市還有三天了,你去掛號了沒有?”
老頑童一怔道:“掛號?哦,對了,沒有掛號,進不了滿月樓,這麼重要的事,我差點忘記了。”
田野抬頭四下張望了一下,道:“鑽石公子呢?他不是跟我們一起出來的嗎?怎麼人一下子不見了呢?”
老頑童神秘兮兮的道:“他啊,這會兒正赴一個有趣的約會,跟一個有趣的人在一起呢?”
田野道:“別賣關於了,我就不相信有什麼約會能讓鑽石公子覺得有趣,什麼樣的人能讓鑽石公子感興趣。”
老頑童眨眼道:“別人不能,柳青青能。”
田野道:“你有沒有搞錯,柳青青不是在四海堂嗎?”
老頑童道:“腿是長在人身上的,你認為四海堂能關得住柳青青?”
田野想了一下,笑笑道:“關不住.的確關不住。”
老頑童道:“你現在有件事要做。”
田野道:“我現在要做時事很多。”
老頑童道:“我不管你要做的事有多少,你現在就給我到花姑娘去,取消交易,放棄收回那二百五十兩銀子的事。我不想讓將來的慕容夫人,知道我老要飯的曾經要浪子田野僱人殺她。”
老頑童也許顧慮太多了,就算鑽石公子慕容狄赴柳青青的約.柳青青也不可能成為慕容夫人。
如果柳青青真的那麼容易嫁,也不會等到四十一枝花的年紀,還在江湖晃盪。
不過,田野並不認為老頑童多慮,因為他知道天下,不被一代妖姬柳青青迷惑的男人,實在不多。
鑽石公子慕容狄會看上一個跟他母親相同年紀的女人嗎?
田野一向不管別人感情上的問題,不論慕容狄是否欣賞柳青青,他都沒有意見,慕容狄是他的摯友,他只希望慕容狄活得快樂,所以,無論幕容狄怎麼做,他都不會改變對慕容狄的態度。
年少多金,外表俊逸,家世淵博,身手一流的鑽石公子慕容狄正面對一個有趣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柳青青。
一張小小的四仙桌,桌上放着六盤精緻的萊餚,兩雙筷子,兩壺酒。
慕容狄坐下,舉起筷子,先吃菜,後喝酒.偶爾含笑睦一眼對面的佳人。
柳青青也在笑。
當四海堂門的血戰正激烈的進行的時候,她已從四海堂後門溜出去了,悄悄繞到前門口,雜在人羣中觀戰。
並不是她薄情寡義.而是她認為不管錢劍山待她多好,都是有目的的,不值得感激的。
一個人做事,最重要的是動機,動機不純,就不能誇罐於人,所以,她寧願不要錢劍山的保護。
她相信自己的姿容,與無人能敵的吸引力,然而,為什麼慕容狄對她竟視若無睹、不提任何問題,只吃個不停?
難道鑽石公子沒有吃過好酒好菜?
柳青青一迭聲道:“喲,好公子,慢點行不行,又沒有人跟你搶,你吃慢點,可別嗆着。”
慕容狄點頭道:“謝謝。“
柳青青一呆道:“謝什麼?謝我的招待?還是謝我讓你少看一場惡鬥?”
慕容狄放下筷子道:“都有,柳姑娘可以告訴我這頓飯是什麼目的請我的吧?”
柳青青一嘆道:“我是個女人,有女人的想法,我的想法不見得正確,但為自己打算並不算錯。”
慕容狄眼珠子轉了轉,沒有接腔。
柳青青繼續説道:“錢劍山是不達目的絕不休止的大色狼,我還沒有成為他的禁宵。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我再待在四海堂,遲早會中他的圈套,跟他糊里糊塗上牀……”
柳青青是個什麼樣的人,慕容狄多少有點耳聞,聽她這麼説,他心裏想笑,臉上卻笑不出來。
一個女人在跟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吐露心聲,不管“動機”如何,那個男人多半不會計較。
所以,他眼珠子轉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
柳青青理理青絲,無奈地道:“我現在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年齡,擇偶的範圍也縮小了許多,我喜歡的,別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我未必看得上眼,這就是我的悲哀。”
柳青青不同,柳青青的哀兵姿態,似乎打動了慕容狄的心。
歡場老手的慕容狄,從來沒有少過女人的奉承,也有許多女人願意無條件的跟着他,不過,他從來沒有撤除武裝,認真過。
對歡場上的女人,他給的是銀子,不是感情。
可是,柳青青不同,柳青青是個名女人,一個用銀子打發不了的女人。
慕容狄喉嚨有些乾澀,輕咳一聲道:“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柳青青道:“這是我第一次請男人喝酒,這裏是白寡婦的豆腐店的後屋,在這種安全的地方,請心目中有份量的男人喝酒,我要你幫的忙只有一個。”
慕容狄在柳青青那雙盪漾着春意的眼光掃視下,已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分,以及一向對女人的態度。
他心裏只有一個原始的念頭:“我要她,我現在就要她。”
慕容狄呆呆的道:“柳姑娘請説,我在聽。”
梆青青道:“一般女人都會用‘欲擒還縱’的方式釣男人的胃口,也會拿架子讓男人心急如焚,卻可莫可奈何。
到了我這個年齡的女人,已沒有多少時間玩愛情遊戲了,誰規定只許男追女,不許女追男。
我要的是實質的,不是虛無飄渺的,慕容狄,我要成為你的女人,永遠,永遠,娶我吧。”
慕容狄整個人都僵住了,如果説這話的不是柳青青,他會拔腿就跑,可是,柳青青想要的男人,會得不到嗎?
慕容狄聽到娶我吧,心裏剛升起的慾火消失了,他面對的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關係他一生的幸福的問題。
愛情是禁不起試驗的,可是,沒有經過試驗的愛情,又有幾分真實?一見鍾情畢竟含有神話的成份。
今天對他説這些話的女,如果只有二十歲,他將毫不懷疑這番話的誠意,可是,柳青青的年紀已過四十,又拖了一串世俗的譭譽褒貶,對一個世家公子來説、再強的欲焰,也可能一下子就消退的。
慕容狄掩飾得很好,卻逃不過柳青青的眼睛。
柳青青追問道:“你願意嗎?”
慕容狄道:“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只有半個時辰,你就要我下這個決定,不會太草率了吧?”
柳青青眼睛立即濕了,臉孔也一下事變得慘白。
“我是人,不是神,我的看法也脱不了世俗的範疇;柳姑娘,你如果真心想嫁給我,就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心裏有個準備……”
“準備……準備……你二十郎當歲,可以準備,我再準備下去,就……就進棺材了。”柳青青泣不成聲。
慕容狄完全冷靜下來了,一個女人能對一個認識不到半個時辰的男人講出這番話來,真讓歎服觀止。
慕容狄心想:“她的動機是什麼?”
為了他的財、勢、人品,還是武功?
他有上百萬的身價,號令數百塞外驍通牧民健兒的能力,以及體面的外貌,良好的行為記錄,武功也能躋身一流高手之林,這些,都可能是她的動機。
慕容狄起身告辭,“柳姑娘.請收回你的眼淚,我不適合你,再見。”
慕容狄就這樣離開了。
柳青青恨得牙癢癢的,這是她在男人面前第一次栽這麼大的跟斗,“哼,我就不相信我要的男人,會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粉拳擊向桌面,向自己發誓,“慕容狄,我一定會回頭來找你的,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田野在花園閔亭裏,單獨面對花麗娜。
這次他找花麗娜,沒有經過任何波折,就看到了她了,他告訴花麗娜,他要取消”交易”,花麗娜笑笑,沒有接腔。
田野用笑掩飾尷尬,“你為了這件事,動員這麼多人力,又都……我很過意不去,我想了想,柳青青那女人也不值得我生那麼大的氣,只好算了。”
花麗娜甜笑道:“這樣正好,一來花姑娘我實在沒有把握達到目的,二來你也可以省下一筆開銷,可説是兩全其美。”
田野想不到花麗娜會這麼輕描淡寫的解釋,到底十幾條人命是個事實。
他不免有些好奇道:“你不心疼大刀門的犧牲?”
花麗娜居然還笑盈盈地道:“心疼什麼?他們本來就該死,説真的,我還正愁找不到理由處理這些人碴子,這下好子,一千二淨。”
田野道:“那麼,大刀門與四海堂的這個粱子是結定了。”
花麗娜道:“大刀門跟四海堂沒什麼樑子好結,本幫傷亡慘重,四海堂只不過只死了一名殺手,兩名家丁而已,是不會主動找大刀門討公道的。
何況是因為他們拒放柳青青,理虧的是他們,不過,我也不排除將來也許大刀門會跟別的幫派聯盟的可能性。”
田野道:“關洛道上這筆權利消長的糊塗帳,我看算是算不清了,我不想介入,只希望惡勢力慢慢消退,別殃及百姓。”
花麗娜眼中露出堅定之色,緩緩道:“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社會,都有陰暗的角落,都有醜陋的人性,即使大刀門不淌渾水,飛鷹幫,滿月樓都可能介入。
何況.四海堂方面,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們所開的賭場,使多少人在一夜間傾家蕩產,甚至跳樓投水。
他們所經營的地下錢莊,放高利貸,又逼死多少人?至於妓院娼館,又害了多少良家婦女身心……”
花麗娜説到這裏突然住了口,因為她一時高興,説溜了嘴,忘記自己也是一家妓院的老闆了。
田野當然也發現她言語的漏洞,詭秘的笑道:“很高興你有這麼深入的看法,我奇怪的是大刀門既然有座金礦源源不絕的供應財源。你為什麼還要開設‘花姑娘’?”
花麗娜搖頭,嘆了口氣道:“如果本幫在財源上高枕無憂,供應無缺的話,本幫就大舉進兵洛陽,把錢劍山從寶座上拉下了。金礦在三年前盛產期,確實曾給本幫充足的財源,然而,自—年前金礦枯竭,本幫就不得不另外籌措財源了。”
田野道:“所以,你才會成為花姑娘的主持人。”
花麗娜點頭道:“這也是本幫必須‘裁員’的原因.有一些幫裏的秘密,你想聽嗎?”
田野道:“説説無防。”
“我只知道家父受到錢劍山虧負,對了,家父就是前大刀門的幫主韋照華,他的真實姓名是花兆威。
所以,他一心一意要扳倒四海堂的錢劍山,唉,然而事與願違,財源不濟,什麼都難辦了。”
“想不到還有這段內情,花站娘,告訴我這些,不覺得交淺言深嗎?”
“不會的,如果你願意力入大刀門,就不算交淺言深了。”
“我加入大刀門,我入門後,會有什麼好處?”
“你會有我,而且,我會立刻結束花姑娘的營業,因為一個火爆浪子的重要性,不知比花姑娘高多少倍。”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也無防,你就當我今天沒有説過這句話好了。”
田野有些動心,笑道:“我也不喜歡四海堂那頭老孤狸和亡命的殺手,更不喜歡四海堂的賺錢方式。
要我答應你加入大刀門,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知道,四海堂已經枝繁樹茂了,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將它連根拔起。”
田野用了“我們”兩個字,表示已有意站在大刀門一方,合力併除四海堂,這使得花麗娜很覺安慰。
“這個——”花麗娜警戒性的四下張望一下,低聲道:“四海堂裏已潛伏了本幫的人,他的地位舉足輕重,只要時機成熟,就可以發最大的作用。”
田野道:“我只怕讓你失望。”
花麗娜充滿希望的道:“你答應加入了?”
田野道:“我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人,我要在你身上收點定金,看看貨色。”
田野紅着臉遭:“你……你好過分。”
田野出其不意,右臂一勾一拉,突然將花麗娜攔腰一抱,然後走向一叢茉莉花叢下,坐了下來,左手扳肩,右手按膝,一下子便將她軟綿綿的身體在自己膝蓋上仰面放倒。
花麗娜嚇倒了,忘記了扭動,也忘記了掙扎,她馴服得像只小兔子。
田野沒有嚇倒花麗娜,他只在花麗娜微撅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
花麗娜反而有期待落空的失望。
田野放開杯中的美人,慢慢起身,輕輕吁了口氣,他必須儘量剋制自己,他不是柳下惠,面對如花似玉的女人,説他不動情,那是假的。
他不能給花麗娜什麼承諾,他給不起,何況,他對大刀門並沒有深刻的瞭解,若是冒然走錯一步,他將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地步。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他不能犯這種錯。
“讓我再考慮……考慮……”田野真摯地道:“關於大刀門的秘密,我不會透露隻字,你放心好了。”
花麗娜轉身,背對着田野,“你走吧,我不會為難你的,看樣子我該在女人的温柔上下點功夫。”
她想起關洛五風之間拿男女關係開玩笑的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她認為自己對男人,實在太欠缺經驗,而且,她也會為今天的失態感到難堪。
田野有些抱歉,嘆口氣道:“等過了滿月樓會期,我再答覆你。”
田野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裏,花麗娜望着遠去的身影,淚水簌簌而下。
她第一次嚐到“失落”的滋味,帶給她這種感覺的是一個讓她捉摸不定的浪子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