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滾龍王府,景物忽然一變,但見花木扶疏,庭院遼闊,重樓疊閣一望無邊。
上官琦並未得連雪嬌說明,混入王府後如何會合,只好憑藉胸中一點記憶,直向後院行去。他希望能儘快找出滾龍王賴以控制屬下的毒室,設法瞭解解毒之法,只要能解得滾龍王控制屬下的藥毒,這一股強大神秘的勢力立時將面臨瓦解崩潰。
穿過了一座廣大的庭院,到了一處分岔的所在,只見中、左、右三座圓門擋住去路。
凝目望去,只見那三座圓門之內,一般的廣大庭院,一般的植有花樹,不禁心中猶豫起來。
錫木大師似是看出了上官琦的心意,忍不住低聲說道:“咱們各入一座圓門,日落時分,再在此地會面如何?”
原來幾人混入王府之後,發覺滾龍王府中的衛隊個個如木頭一般,失去辨識敵我之能,只要沉住氣,小心應付,毫無危險,膽氣大壯,左童張方點頭說道:“大師高見甚好。”
上官琦雖覺這般分散實力,萬一有了事故,太過危險,但又不便示弱提出,略一沉吟,道:“好吧!大師走左面,張兄、李兄進入右面,兄弟入中門,咱們初更在此會面,不見不散。”
錫木大師應了一聲,大步進入左面圓門。
左右二童齊齊低聲說道:“上官兄請自珍重。”一先一後,進入了右面圓門。
上官琦眼看三人背影遠去,才舉步由中門而入。
抬頭看去,只見花木繁盛,亭臺樓閣隱現於花木之中,心中暗道:“這滾龍王倒會享受,看這等氣勢,縱然是真的是深宮內苑,也不過如此而已。”
微風吹來,花樹搖動,四周一片寂然,目光所及,不見一人。
這番景象,大大地出了上官琦的意外。過份地寂靜,反使上官琦有著一種莫測高深的神秘之感。
穿過了兩層花樹,突聽一陣營聲燕語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四個身著宮裝的少女一路嘻笑而來。上官琦正想躲避,已自不及。
只聽那最先一個宮裝少女高聲道:“喂!你過來!”一面舉手相招。
上官琦心中暗叫:“要糟!”人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行近那四個宮裝少女身外四五尺處,停了下來,拱手說道:“四位相召,有何指教?”
那最先宮裝少女,仔細打量了上官琦一陣,突然把臉色一整,道:“好啊!你的膽子不小,竟然敢私闖深宮之中。”
上官琦不知如何回答,一時間茫然無措。
那宮裝少女又道:“你可知道私闖內宮,要受何等重刑?”
上官琦目光一轉,除了這四個宮裝少女之外,目力所及,再無別人,暗道:“我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陡然出手,或可制住四人穴道,但不明內苑情形,這四個宮女陡然失蹤,只怕要走漏消息,好不容易混了進來,一事無成,豈可暴露身份。”
心念打了幾轉,當下抱拳一揖,道:“小人初入王宮,不明規矩,還望四位姊姊指教一二。”
那當先宮裝少女回顧了身後三女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講得好輕鬆啊!哼!初入王府,就敢深入內宮來找便宜,你是不想活了。”
上官琦強自按下胸中怒火,陪笑說道:“小人貪看景物,一時迷失,貿然而入,還望四位姊姊原諒。我這就立時退出。”轉身向外行去。
只聽一陣嬌喝:“站住!”眼前人影閃動,已有兩個宮裝少女擋住了去路。
上官琦看她身法奇快,不由暗暗吃驚,暗道:“剛才我幸好沒有莽撞出手,看幾人身法,一擊之下,決難同時制服住四人。”
只聽那兩個攔路宮裝少女齊聲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上官琦道:“我從那圓門中走進來的。”
兩個宮裝少女相對望了一眼,微微笑道:“沒有人攔阻你麼?”
上官琦默察這幾個宮女講話神態,和那些身中劇毒的侍衛大不相同,活潑自然,似是全然未服過迷神之藥,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冷冷說道:“在下並未遇攔阻之人。”
只聽另一個宮裝少女笑道:“兩位姊姊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那攔路宮女笑道:“是啦,今日是開府之慶。一年之中,他們僅有這一日的歡笑,那也難怪他們。”
上官琦暗暗忖道:“連雪嬌單選此日,讓我們混入滾龍王府,拿捏之準,算無遺策,無怪唐大哥生前是那般推重於她。此女之才,倒是不可輕視。”
只聽兩個宮女笑道:“喂!你這小子糊糊塗塗地跑入內宮,未被發覺,算是你走運,還不快退出去,難道要等被巡衛抓到,受那挖目斬腿之苦麼?”
上官琦故作吃驚道:“多謝四位姊姊指點。”轉身向來路回奔。
只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喝道:“站住!”
上官琦倒是聽話,依言停下腳步,抱拳一個長揖,道:“四位姊姊還有何指教?”
只見最右一個宮裝少女道:“此刻正是內宮巡衛查勤之時,你如亂跑,勢非被他們抓住不可。”
上官琦暗暗忖道:“滾龍王府,倒非是個個皆有可殺之罪。”口中卻急急說道:“在下初入王府,無意中走迷來此,還望四位姊姊指示一二,在下是感激不盡。”
最後一個宮裝少女望了三位同伴一眼,說道:“這人怪可憐的,咱們救救他吧!”
當先一個宮裝少女點點頭道:“他們就要來到,走是來不及啦,你快些隱入那花叢中去吧!”
上官琦目光一轉,果然見身外不遠處有一片濃密的花叢,當下急奔而去,隱入了花叢之中。
四個宮裝少女,低語了一陣,退在路旁,駕聲燕語他說笑起來。
上官琦輕撥花叢,向外望去,遙見一隊錦衣大漢走了過來。
這一行至少有六人以上,兵刃在日光下閃耀生光。
那一群錦衣衛隊來勢甚速,不大工夫,己到了四個宮女的停身之處。
忽聽汪汪幾聲狗叫,那一隊錦衣衛突然停了下來。
上官琦吃了一驚,暗道:“原來這些人帶有搜蹤的靈犬,今日只怕是難以逃過他們的搜查了。”暗中一提真氣,抓住驚魂金刀,準備迎敵。
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四位姑娘可曾見到過生人麼?”此人言語清楚,竟似未曾服過迷神藥物。
但聽一陣駕聲嚦嚦,四個宮女齊聲答道:“未曾見過。”
那沙啞的聲音重又響起,道:“這兩頭靈犬,久經訓練,如若不是聞到了生人氣息,決然不會出聲大叫。四位姑娘未曾見得,也許不錯,但有生人混入,在下料定亦必是千真萬確。四位姑娘請讓去路,讓在下在附近搜查一下。”
上官琦隱身在花叢之中,聽得暗暗焦急,忖道:“那靈犬既然能嗅出生人氣息,找我藏身之處,定然十分容易。這幾頭惡狗,非得先把它們毀去不可。”
回頭望去,只見一座高樓矗立在身後三十丈的叢花之中,窗幔低垂,但兩扇窗子,卻是大開著。
上官琦估計形勢,那是唯一可擺脫靈犬追尋的藏身之處,當下一提真氣,施展出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悄然離開花叢,直向那座高樓奔去。
但聞身後犬聲猜猜,狂叫不休。
這是唯一可能的逃走機會,縱然暴露身形,也是顧不得了。
他輕功造詣甚深,此刻全神全力施為,果然是全無半點聲息。
行到高樓之下,略一運氣調息,打量了四周形勢一眼,縱身飛躍而起,右手抓住一個軟枝,微一借力,疾翻而上。
他用力拿捏得恰到好處,一翻之下,剛好落入那大開的窗子之中,除了那窗慢一陣輕微的晃動之外,竟是未弄出一點聲響。
只覺一陣脂粉香氣,撲入鼻中,敢情這是一問女子閨房。
事情迫急,上官琦不得不暫時從權,一挺蜂腰,隱身在窗幔和牆壁之間,手握驚魂刀把,探首向裡望去。
只見一個高挽宮譬、全身黃緞裙衫的婦人,正在對一座銅鏡梳妝。
上官琦仔細一看,不禁微微一愕,敢情那銅鏡之中,早已出現了自己人影。
那少婦倒是沉著得很,好整以暇地舉手掠一下鬢邊散發,緩緩說道:“什麼人?”
上官琦眼見形跡已露,索性輕啟窗幔,緩步走了出來。
他外形之間,雖然是保持著鎮靜,但暗中卻已提集了全身功力,只要發覺那婦人有呼喊的舉動,立時將以畢生功力,作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
那黃衣婦人緩緩轉過臉來,打量了上官琦一眼,忽地嫣然一笑。
這婦人雖然已屆中年,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展顏一笑,充滿著成熟婦人的誘惑。
上官琦實未料到,她既不驚奇,也不質問,先來這麼一笑,不禁為之愕然,心中疑念橫生,陡然停下了腳步。
還是那黃衣婦人先開口,劈頭一句話,道:“快把窗子關上,上好木閂。”
上官琦怔了一怔,但卻依言關上窗子,上好木閂,拱手一禮,道:“在下避人搜尋,擅闖香閨,還望夫人恕罪。”
黃衣婦人緩緩站起了身子,道:“你的膽子很大,竟敢擅闖內宮。你可知道抓住了要受什麼刑罰?”
上官琦道:“大不了是一條命。人生百歲,難免一死,在下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了。”
黃衣婦人似是未曾料到他的答覆是這般乾脆,微微一愣,道:“你可是新入王府來的麼?”
上官琦暗暗忖道:“此刻內宮禁衛正在搜我行蹤,倒不如在此和她閒扯上一陣,也好惜機會避上一避,看她悠閒的神態,似是有恃無恐。”心念一轉,當下說道:“夫人猜得不錯,在下剛剛調來王府。”
黃衣婦女似是突然有所警覺,兩隻圓圓大眼睛中神光暴閃,盯注在上官琦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快說。”
上官琦胸有成竹,淡淡一笑,接道:“夫人不用多心,在下特蒙王爺恩准,未服用迷神藥物。”
那黃衣婦人臉色突然大變,盈盈起身,拜倒地上,道:“賤妾奉候王爺安好。”
上官琦心中茫然,嘴裡卻微微笑道:“夫人不用多禮,快快請起。”
黃衣婦人道:“見著王爺之時,還望貴使美言一二。”
上官琦心中暗笑道:“好啊!我躲難躲得變成上賓了。”隨口應道:“這個自然,夫人但請放心。”
黃衣婦人緩緩站了起來,臉上緊張頓消,換上了笑容,道:“王爺的御駕幾時才能回府?”
上官琦暗想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呢?”嘴裡卻胡亂應道:“後天不到,大後天一定可以回來了。”
黃衣婦人道:“那是至少還有兩天了。”
上官琦道:“是啊!不過以在下的看法,恐怕是還要多等一日。”
黃衣婦人蓮步輕移,搬過來一個錦墩,道:“貴使跋涉遠來,一路風塵,請坐下休息一會。”
上官琦連連搖著雙手,道:“不累,不累,夫人不用客氣了。”
黃衣婦人笑道:“貴使可曾先到別位嬪妃那邊去過?”
上官琦道:“沒有啊!我一來就到夫人之處。”
黃衣婦人道:“承你看得起我,賤妾實有受寵若驚之感。”言語嗲聲嗲氣,形態嬌媚橫生。
上官琦道:“好說,好說。”心中卻是暗暗納悶道:“這婦人是怎麼回事呢?”
只聽那黃衣婦人說:“貴使追隨王爺身側有多久時光了?”
上官琦暗暗忖道:“看她神情,聽她之言,分明是滾龍王一房嬪妃,想那滾龍王身側的親近之人,她定然認識不少,我如說得時光過久,只怕難以瞞得過她。”略一沉吟,道:“不足兩月時光。”
黃衣婦人“嗯”了一聲,道:“那是王爺新收的了。王爺身旁那位丁哥兒丁俊,你可識得麼?”
上官琦暗道:“眼下情勢迫人,不褐不和她胡扯幾句了。”微微一笑,道:“我們相識不久。”
黃衣婦人緩步直行過來,人還未至,一股醉人的脂粉幽香撲鼻而來。
她見上官琦言詞隨和,膽子大了甚多,蓮步細碎,扭擺腰肢,直行到上官琦的臉前,低下頭來,柔聲說道:“小哥兒怎麼稱呼?”
上官琦暗暗嘆道:“深宮佳麗幽居寂寞,一年之中,只怕也難得見上那滾龍王一次,也是難怪她們春情盪漾,鬧出穢汙醜聞。那滾龍王在江湖上八面威風,叱吒風雲,不知奴役了多少武林高手,深宮嬪妃一個個不守婦道,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那黃衣婦人久久不見上官琦回答之言,忍不住又道:“你在想什麼心事?”
這婦人雖然不算頂美,但卻妖媚風騷,一種徐娘的媚態風姿和連雪嬌那種少女的美雅風情又自不同。連雪嬌清麗明媚,秀外慧中,有如一株盛開蘭花,幽香淡淡;這婦人恰似怒放牡丹,眉梢眼角,熱情橫溢,言語情態,充滿了挑逗誘惑。
上官琦一側臉,站起身子,緩步向窗口走去,微啟窗門,向外看去。
只見十幾個手執兵刃的大漢,正在花叢之中到處搜尋。
一個全身黑衣的瘦高之人,手中牽著一條白犬正在和四個宮女談話,一面向著這高樓行來,心中大為焦急,暗暗想道:“如若那隻靈犬聞出我躲入這高樓之上,那是非得暴露行跡,惡戰一場不可。惡戰雖不足畏,但卻空負混入滾龍王府的一番心機了。”
正自忖思之間,忽覺一隻柔軟滑膩的手掌搭在肩頭之上,一陣幽幽的香氣傳了過來。
回頭看去,只見那黃衣婦人臉上泛帶著一片笑意,眉梢眼角間春情盪漾,在搭右肩頭上的五指逐漸加重了力量。
上官琦暗暗吃了一驚,陡然一提真氣,一股熱力,由丹田直衝上去,閉住了右肩頭幾處穴道,以防那黃衣婦人忽然間暗下辣手。
那黃衣婦人忽然收回搭在上官琦肩頭上的右手,盈盈笑道:“小兄弟,你未免大多疑了。”
上官琦還未答話,突聞一個沙啞的聲音由樓下傳了上來,道:“府內侍衛左領班三眼雕焦衝,有要事稟報香後。”
那黃衣婦人臉色笑容突然一斂,冷冷地打量了上官琦兩眼.緩步走到窗前,打開窗幔,推啟開一扇木窗向下望去。
上官琦迅快地踏上一步,右掌一揚,按在了那黃衣婦人背後的“命門”穴上,低聲說道:“夫人如若想死的話,在下只要一吐掌心內力,立時可震斷夫人的心脈。”
只聽那黃衣婦人一陣咯咯嬌笑起來。上官琦被她笑聲鬧得心神不安,推出內力,擊斃這黃衣婦人並非難事,但這一來,勢非暴露出自己的行蹤不可……
正在考慮之間,那黃衣婦人已停下大笑之聲,說道:“樓下可是焦領班麼?”
那沙啞的聲音答道:“屬下焦衝。”
黃衣婦人道:“你到此何事?”
焦衝道:“無事豈敢驚動香後……”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屬下巡查內宮,發覺有奸細潛入,靈犬追蹤,搜尋至此……”
那黃衣婦人接道:“怎麼樣,你們覺著是我藏了他麼?”
焦衝道:“這個屬下不敢,但追蹤靈犬,乃藏邊異種,嗅覺靈敏,實非常犬能及,但它到了此處之後,卻突然停下不走……”
黃衣婦人道:“因此,你們就懷疑到我的身上來了?”
焦衝道:“屬下之意,生恐香後不知,或被那歹徒潛偷入樓。”
那黃衣婦人道:“依你之意呢?”
焦衝道:“屬下想登樓查看一下。”
黃衣婦人道:“好啊!你是說我偷藏奸細了?”
焦衝高聲說道:“這個屬下不敢,但屬下身負內宮安危之責,不敢有負王令,還望香後原諒。”
黃衣婦人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定要搜的了?”
焦衝道:“職責所在,香後縱然見罪,屬下也只有拼受香後之罰了。”話到此處,聲音頓住,再不聞一點聲息。
那黃衣婦人緩緩回過臉來,拉上窗幔,關好木窗,目註上官琦,眉梢眼角問春情消斂,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異常複雜的神情,緩緩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上官琦緩緩收回按在那黃衣婦人的背後命門穴上的右手,說:“在下並非滾龍王屬下!”
那黃衣婦人臉色嚴肅他說道:“你終於講出實話了。”
上官琦道:“事己至此,那就只有先委屈你一下,在下要借你香閨,暫作決戰之場,盡殲登樓搜索之人。”
黃衣婦人神色鎮靜他說道:“怎麼樣,你打算先殺了我?”
上官琦道:“在下如若存有此心,那是和滾龍王毫無不同了……”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但事已如此,勢又不能任你自由,只好先行點了你的穴道,俟盡殲來人之後,再放你離此逃命去吧!”
那黃衣婦人冷笑一聲道:“在滾龍王手下之人還能逃得活命,那你想法未免是太天真了。”
上官琦愕然說道:“怎麼?你可是服下了毒藥麼?”
黃衣婦人道:“滾龍王決不會讓他的嬪妃和下屬一般,服用下迷亂神智藥物。你可以想想看,服下了迷亂神志藥物之人是何等模樣,縱然是具有傾國傾城的姿色,那也是味同嚼蠟。”
上官琦呆了一呆,道:“那是你自甘認命了。”
黃衣婦人道:“幽囚深宮,度日如年,雖然是錦衣玉食,但卻如籠中之鳥,受盡那囚居的痛苦,誰不願破籠而去。”
上官琦道:“那你又為何不走?”
黃衣婦人道:“我走不了。”
上官琦道:“可是因為後宮中戒備森嚴,行動不便麼?”
黃衣婦人道:“戒備雖然森嚴,但並非毫無可乘之機,你既可混得進來,我豈有混不出去之理?”
上官琦茫然道:“你既未服用毒藥,又不懼恐侍衛,為什麼走不了呢?”
那黃衣婦人突然一舉長裙,露出來一條雪白的大腿,道:“小兄弟,你仔細瞧瞧吧!”
上官琦看她舉起長裙,急急地別過頭去,聽她之言,又忍不住轉眼瞧去。
一瞧之下,登時忍不住胸中的熱血沸騰。
原來那黃衣婦人的雪白肌膚之間,竟然穿著一條細如髮絲的白線,這條白線透過琵琶骨,另一端透牆而過,不知通往何處。
只聽黃衣婦人幽幽說道:“這條白線雖細,但卻堅牢無比,刀劍難斷。”
上官琦道:“就是這條白線把你囚禁深宮?”黃衣婦人接道:“何止是我,凡是滾龍王喜愛的嬪妃,大概都和我同一命運。”
上官琦嘆道:“這當真是聞所未聞的殘忍之事。”
那黃衣婦人揮手說道:“這內宮侍衛左領班三眼雕焦衝,乃滾龍王寵信的死黨之一。我雖是滾龍王喜愛的嬪妃,但也無能阻他登樓搜尋。如若被他查出你的行蹤,咱們都是死路一條。我身遭囚居,對生死早已看淡,你卻是年少有為,不宜無謂地送了性命,快些逃命去吧!”
上官琦突然拔出了驚魂之刀,金芒一閃,那黃衣婦人穿在琵琶骨上的白線,應手而斷,上官琦收了金刀,道:“不論你昔年的為人如何,此後和我是敵是友,但憑你一番相助之情,我也該為你斷去囚身之線。”
突聽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傳了過來。
那黃衣婦人伸手牽著上官琦,帶他隱入了一片羅帳之後,低聲說道:“承相公幫助我恢復了自由之身,賤妾亦當舍死以報。你暫時藏好身子,待我先放他進來再說。”身子一閃,疾奔而去。
上官琦看她躍奔的身法,十分靈活迅快,竟是武功不弱。
只聽門聲呀然,那黃衣婦人帶著那黑瘦的黑衣人走了進來。
那黃衣婦人微微撩動一下長裙,現露一下瑩光的肌膚,笑道:“焦領班可是看到那奸細混入我的房中來了麼?”
焦衝道:“這個屬下倒是沒有看到,但靈犬追蹤到此,屬下不得不冒犯香後了。”
那黃衣婦人笑道:“你可知為什麼稱我作香後麼?”
焦衝兩道精芒閃動的鷂目,打量黃衣婦人一陣,道:“嘿嘿,屬下道聽途說,聞得那些多舌宮女傳言,說你身具異稟,最工內媚,故而貌雖中姿,但卻極得王爺寵眷。”
那黃衣婦人眼光閃轉盪漾出一臉媚笑,道:“嚼舌根的爛蹄子,胡說八道,焦領班萬萬不能相信。”
她確實長得不算很好,但肌膚如雪,媚笑撩人,那種熱情洋溢的徐娘韻致,實在動人心魄。
三眼雕焦衝忽然閉上了雙目,別過頭去,說道:“香後請退到一側,屬下要斗膽搜查了。”
黃衣婦人緩緩伸出右手,纖纖玉指,搭在了焦衝的右腕之上,道:“你可知滾龍王幾時回來麼?”
焦衝只覺一隻柔滑的玉掌,遊動在手腕之上,全身如觸電流一般,心神一震道:“屬下不知。”
黃衣婦人笑道:“我想他在三五日內,不致歸來。”焦衝道:“這個,這個……”
黃衣婦人道:“你私自闖我閨房,如若王爺回來之後,我告訴他你調戲於我,那是什麼罪名……”說話之間,五指突然一合,緊緊扣住了焦衝的脈穴。
三眼雕焦衝萬未料到正在飄飄欲仙之際,對方會突然下手,扣住了他的腕脈,心頭一驚,綺念頓消,冷哼一聲,一時向那黃衣婦人肋中撞了過去。
那黃衣婦人也未料到他腕脈受制之後,仍能借機反擊,驟不及防,吃他一時撞個正著,登時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
但她仍然緊緊地扣住焦衝腕脈穴不放。
這本是一剎那的事,就在那黃衣婦人中時之時,上官琦已一躍而出,揮手一掌,疾拍了過去。
這焦衝卻有著過人的武功,右腕脈穴雖然被那黃衣婦人緊緊扣著,仍能用左掌拒敵,左手一揚,硬接了上官琦一掌。
上官琦擊出的一掌,乃蓄勢而發,用出了九成以上的真力。
三眼雕焦衝半身受制,如何還能擋受上官琦這全力的一擊?登時被震得五腑翻動,吐出兩口鮮血。
上官琦怕他出口呼叫,驚動了樓下侍衛,疾快地點出一指,點中了焦衝穴道。
黃衣婦人一放手,焦衝仰面倒栽在地上。
上官琦低聲問道:“夫人傷得重麼?”
黃衣婦人道:“還好,斷了一根肋骨。”
上官琦道:“可要在下相助一臂?”
黃衣婦人撩起宮裝,道:“你給我接上斷骨吧!”
上官琦無可奈何,只好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她的傷處,果然是被撞斷了一根肋骨,當下替她接好斷骨,說道:“夫人情懷息一陣。”
那黃衣婦人搖頭:“不用了,你快些換上這焦衝的衣服。”
上官琦略一猶豫,依言換上焦衝的衣服。
黃衣婦人道:“據我所知,內宮侍衛之中,有很多武功高強之人。你換上這衣服,就可以巡行在禁宮之中,只要不遇上領班之人,那就無人攔阻於你了。”
上官琦道:“難道那些追隨焦衝的侍衛連他們的領班都不認識麼?”
黃衣婦人道:“滾龍王自作聰明,在這些深宮侍衛身上下了迷毒,固然可以使他們忠誠不變,但也使他們失去了分辨敵我的智能。只要把樓下之人遣開,你再小心一些,那就不致露出馬腳了。”
上官琦道:“多承指教,在下就此別過。”轉身行去。
黃衣婦人道:“慢著……”
上官琦回頭說道:“還有什麼指教?”這女人妖媚橫生,上官琦深恐和她多處一刻,就多一分把持不住的危險,急於告別而去。
那黃衣婦人款移蓮步,走了過來,笑道:“樓下侍衛,都是久年追隨三眼雕焦衝之人,雖然他們服有迷神藥物,但相處時日過久,豈無一點印象?何況你還不知道遣走他們的方法。你且稍候片刻,我代你遣走他們再說。”
上官琦暗道:“這話倒是不錯。”一抱拳道:“有勞了。”
黃衣婦人微微一笑,移步走近窗前,搖揮玉掌,說道:“焦領班要你們暫時撤走。”
環守樓下的侍衛,果然牽著靈犬,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