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我何處去了?
原來楊瑤剛離去不久,他正起身下床,試著活動筋骨,看看傷勢是否復元。
正值此際,突見一位陌生老者推門而入。
秦忘我暗自一怔,急忙蓄勢戒備,始驚覺竟然真力不聚!
老者鶴髮童顏,道貌岸然,一襲寬大灰袍,看上去頗不合身,如同向身材魁梧者借來穿的。
只見他微微一笑道:“小娃兒莫驚,老朽無意傷害你啊!”
秦忘我喝問道:“你是誰?”
老者仍然面帶微笑,緩緩道:“小娃兒,你不必知道老朽是誰,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一朵武林奇葩,眼看即將凋謝,豈不太可惜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猛然省悟道:“老人家莫非就是留下紙條之人?”
老者微微頷首,問道:“那女娃兒何去?”
秦忘我既知對方乃相救之人,恭然答道:“遵照老人家指示,去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來為晚輩……”
未容他說完,老者巳接道:“來不及了!老朽原打算,俟你功力完全恢復再說,惜時不我予,如今老朽預知將有大禍臨頭,自身難保,惟有帶你趕快離此,覓一僻靜安全之處,傳你幾手保命‘絕招,或能使你我二人逃過一劫!”
秦忘我詫異道:“老人家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雙目一瞪,不悅道:“怎麼?你不相信?”
秦忘我道:“晚輩絕無不敬之意,只是有些不明白,老人家昨夜既救了晚輩與那姑娘,若身懷絕世武功,何需留下紙條,囑楊姑娘求助他人……”
老者吟吟一笑道:“說的也是,但老朽打個比喻,你就明白了,滿腹經論之瞽者,雖不能視物閱卷,難道不能憑其學識教人學問?”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莫非老人家武功已……”
老者臉色一沉,喝阻道:“不許提那個字!”
他所忌諱的,顯然是那“廢”字。
秦忘我唯唯恭應道:“是,是,晚輩不提就是。”
老者哈哈一笑,道:“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秦忘我忽道:“老人家有意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道:“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太願意?”
秦忘我坦然道:“不瞞老人家,晚輩所學武功已太博雜,實無法再受教益……”
老者冷冷一哼,狀至不屑道:“你學的那些粉拳繡腿,也能算武功?不是老朽說句狂話,你再苦學十載,也抵不上老朽教你一招半式!”
秦忘我年輕氣盛,不服道:“老人家縱然武功蓋世,豈可將天下武學,貶的一文不值!”
老者兩眼一瞪,沉聲道:“小娃兒,你不相信?”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並非晚輩不信。而是老人家雖有意傳授,也得問問晚輩,是否願學啊!”
老者道:“你已經學了!,’
秦忘我一怔,詫異道:“晚輩何曾學過?”
老者又把臉色一沉,道:“哼!你居然不認帳!那老朽問你,‘太虛幻影’你是天生會的嗎?”
秦忘我猛然記起,曾數度無意中施展出,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堂的奇妙身法,屢試不爽,均能化險為夷。似乎瘋狂殺手及昨夜百香庵中那老婆子驚呼“太虛幻影”。
這種身法,他確實從未學過,不知怎會突然不由自主地施展出來。
但這與眼前的老者何干?
老者見他若有所思,又道:“小娃兒,你再想想,昨夜在百香庵中,生死關頭,怎會想到攻那老婆子的腹臍?”
秦忘我更覺驚詫了,昨夜他是情急拼命,突然想到攻擊對方腹臍部位,一擊奏效,老者怎會知道?
回想當時情景,依稀記得,思維裡似有人指點,要他攻擊對方腹臍,尚以為是常九,以“傳音入密”功夫,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聽老者口氣,不禁若有所悟道:“昨夜是老人家暗中以‘傳音入密’功夫……”
老者嗤之以鼻道:“那種雕蟲小技,也能登大雅!”
秦忘我暗忖道:“這老頭兒實在太狂,被武林中視為最上乘之武功,竟貶為雕蟲小技,他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老者似能洞悉他的心事。笑道:“小娃兒,你認為老朽說話太狂?”
秦忘我把話岔開道:“老人家可知,百番庵中那老婆子是誰?”
老者也答非所問,沉聲道:“小娃兒,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究竟想不想活命?”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螻蟻尚且惜生,何況人乎。但在下不明白,老人家既身懷絕世武功,為何自己不去面對強敵,卻要將武功傳授晚輩,才能使你我保命?”
老者正色道:“小娃兒,大禍即將臨頭,你還在窮蘑菇,那就休怪老朽要強打鴨子上架了!”
秦忘我莞爾一笑道:“老人家要強人所難?”
老者置之不理,雙目緊閉,口中喃喃道:“小娃兒,好好聽著,老朽要你將屋內一切,全部掀翻!”
突然之間,秦忘我如同著魔一般,意志完全失去自主.似受那老者控制,唯命是從,將茅屋內桌椅等物,一一掀翻,頓時一片凌亂。
老者又道:“小娃兒,乖乖地跟老朽來吧!”
秦忘我毫無抗拒之意,渾渾噩噩地跟著老者,出了茅屋,亦步亦趨地急步走去。
老者似不諳輕功,但若仔細看時,卻是腳不沾地,身若飄浮而行,速度之快,使秦忘我雖疾奔如飛,仍然始終落後丈許。
若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讓人看了老者離地“飛行”,真以為他是鬼魂呢!
秦忘我神志迷茫,身不由主,跟隨老者身後,保持著固定距離疾奔。
幸好山中不見人跡,一老一少,深入山內一二十里,始停止下來。
秦忘我猛然清醒,恢復神志,發現已置身曠谷中。
定神一看,只見老者已盤坐一塊巨石上,氣閒神定,一派逸然自得之情。
秦忘我驚詫道:“咦?我怎麼會來此地……”
老者微微一笑,道:“攝心大法,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秦忘我暗自一驚,忖道:“這老頭兒莫非會邪術?否則怎會把我引來這曠谷……”
念猶未了,忽聽老者沉聲道:“小娃兒,不必多疑,這種難得的機遇與造化,你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秦忘我趨前道:“老人家對晚輩,雖有相救之恩,但若不即刻說明一切,晚輩就此告辭!”
老者道:“好!老朽絕不強留,你不妨試試,看能否走得出十步!”
秦忘我哪裡信這個邪,冷哼一聲,憤然轉身就走。
說也奇怪,剛走出五步,突見前臨百丈懸崖!
秦忘我愕然止步,急向左右看時,一邊是峭壁聳入雲霄,一邊是汪洋大海。
眼前景象,分明是老者施展“邪術”,使他產生的幻覺!
念及於此,他不由地怒哼一聲,毫不猶豫.縱身就往懸崖下跳。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懸崖似非幻覺,只覺身形直往下墜,耳邊風聲呼嘯,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急欲猛提真氣,使下墜之勢減緩,始驚覺真力不聚,提不上來。
百丈懸崖墜落,豈不粉身碎骨!
秦忘我大驚,以為這下死定了,詎料又大出他意料之外,雙足一落實,才知仍在原地。
小夥子哪肯服輸,怒哼一聲。又向鞘壁闖去。
山壁亦非幻影,阻擋於前,使他無法衝過,回身直撲大海,一陣狂風巨浪,排山倒海而至,驚得小夥子趑趄不前起來。
果如老者所言,秦忘我精疲力盡,始終未走出十步!
回頭一看,老者仍然氣閒神定,盤坐巨石上。
秦忘我驚怒交加,衝上前去,正待出手,卻被對方眼神所懾,沮然將舉起的手垂落。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娃兒,你聽著,百香庵中那老婆子.已知是老朽暗中助你,破了她那天下無敵之神功,如今已動殺機,決心要除掉你我,永絕後患,所以老朽才把你引來……”
秦忘我斷然拒絕道:“老人家的邪術,恕晚輩不敢恭維,更無意拜受!”
老者拂然道:“小娃兒!你竟敢出言不遜,指攝心大法為邪術?”
秦忘我狀至不屑道:“哼!亂人心神,惑其意志,不是邪術是什麼?”
老者聞言,不以為忤,反而敞聲大笑道:“難得難得,小娃兒純真未失,卻能擇善固執,孺子可教!可惜心高氣傲,抱殘守缺。如此故步自封,豈能求武功達於登峰造極之境。”
秦忘我沉吟一下,道:“老人家既有意成全,何不直言,不惜煞費心機,堅欲以絕世武學相授,究竟所為何來?”
老者輕喟道:“唉!你這小娃兒還不明白嗎?老朽是為了救你,也為了自保啊!”
秦忘我道:“老人家是借刀殺人,欲假晚輩之手,除掉百香庵中兩個老婦?”
老者搖頭道:“不!老朽只教你破其功,但不得傷害她們!”
秦忘我詫異道:“她們既已動了殺機,決心除掉老人家與晚輩,為何不得傷害她們?”
老者似有難言之隱,苦笑道:“小娃兒,事不關己,何需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只需學會破那神功之法,救出庵中兩個女子,使她們知難而退。如此一來,那瘋狂殺手既失倚恃,亦難獨撐大局,你還不滿足嗎?”
秦忘我霍然心動,當機立斷道:“恭敬不如從命,師父請受弟子……”
正待行師徒之禮,老者卻連連搖手道:“不不不,萬萬不可!老朽只是順應天命,為救天下蒼生,始決心假你之手,消弭一場浩劫,絕不可沾師徒之名。”
秦忘我只得站起,茫然道:“晚輩如何稱呼……”
老者笑道:“你仍然叫老朽老人家,老朽仍然稱你小娃兒,這不就結啦!哈哈……”
口口口口口口
話分兩頭,且說楊瑤帶著白玉仙,興沖沖趕至山中茅屋,只見滿屋一片凌亂,秦忘我卻不知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楊瑤心中一凜,急得幾乎當場哭了起來。
白玉仙見狀,認為秦忘我定然出了事,雙眉一蹙道:“楊姑娘,你怎麼放心把他一人留下!”
楊瑤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悽然道:“晚輩急於去向白女俠求助,哪會想到……”
白玉仙勸慰道:“楊姑娘別難過,我並無意責備你疏忽,只是……唉!現在甚麼都不必說,趕快找人!”
楊瑤心急如焚,正待回身出屋,卻見一人當門而立,竟是那施六如!
白玉仙不由地怒從心起,疾喝道:“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喝聲中,兩肩微晃,身形直射門口。
施六如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楊瑤尚不知對方是何人,緊隨白玉仙之後,追出了茅屋。
哪知施六如並非一人來的,留在屋外的那人,赫然竟是藍袍中年,瘋狂殺手!
白玉仙、楊瑤追出屋外,乍見藍袍中年,雙雙為之一怔,心中不禁暗驚。
只見施六如執禮甚恭道:“使者,那小子不在屋裡!”
白玉仙及楊瑤聞言,心知秦忘我並未落在對力手中,但他何處去了呢?
她們哪會想到,小夥子因禍得福,有了一番奇遇!
藍袍中年似特為秦忘我而來,聞言頗覺失望,冷聲道:“哦?他倒溜得真快!”
白玉仙面對如此強敵,不敢當場告知楊瑤,假冒秦忘我,向她施暴的就是施六如,惟恐她深受刺激,奮不顧身跟對方拼命。
衡量眼前情勢,她們絕非對方敵手,只有暗中蓄勢待發,必要時以玄冰掌,及冰魄寒珠全力一拼。
藍袍中年甚為狂妄,這對才以冷竣的眼光,逼視著她們道:“嘿嘿,大魚漏了網。撈兩條小的湊和一下,也聊勝於無!”
白玉仙一聽這口音,心頭一震,驚道:“你果然是當年的‘二先生’!”
藍袍中年微微一怔,突發狂笑道:“他早在數年前,病歿於天牢,白女俠竟然張冠李戴,莫非‘二先生’能死而復生,或借屍還魂!哈哈……”
白玉仙未及反駁,藍袍中年笑聲突止,冷森森道:“據聞‘二先生’當年待你不薄,你竟陣前背叛,倒戈相向,幸而在下不是他,否則你面對舊主,豈不無地自容!”
這番話,不僅表明他非當年的‘二先生’,且藉此奚落白玉仙幾句,確實高明。
白玉仙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你既非‘二先生’,怎知他待我不薄?莫非你也受過其恩惠!”
藍袍中年獰聲道:“白女俠當年馳名江湖,吒叱風雲,何等風光,若非‘二先生’恩寵有加……”
白玉仙怒叱道:“住口!‘二先生’雖罪大惡極,干犯天和,至少他敢作敢當,不似閣下專使鬼蜮伎倆,且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藍袍中年受她一激,果然狂態畢露道:“笑話!誰說我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在下就是本來面目,絕不借易容之術,魚目混珠!”
白玉仙抓住對方破綻,單刀直入道:“如此說來,你就是‘二先生’本人?”
藍袍中年眼露殺機,嘿然冷笑道:“白女俠為何對在下身份,如此感到興趣?”
白玉仙道:“‘二先生’犯的乃是滅門之罪,株連九族,雖因其父有功朝廷,得獲特赦,僅將其本人打入天牢,囚禁終身。
如果你的真面目被揭開,不但加上越獄之罪,更加上欺君之罪,不怕使你整個家族受牽連嗎?”
藍袍中年有恃無恐道:“可惜‘二先生’已死,死無對證!哈哈……”
狂笑聲猶未落,突見一條人影疾掠而至,正是那百毒鬼婆歐陽青萍。
白玉仙不識這老婆子,不禁為之一怔。
只見歐陽青萍怒容滿面,向藍袍中年恨聲道:“李肅!還我的兒子來!”
藍袍中年冷森森道:“在下已告知歐陽堂主,令郎正進行一件大事……”
歐陽青萍怒叱道:“哼!休想騙我!老身已查明,堯兒與那千面羅利巫鳳,以偷天換日之計,將際救出天牢之後,你們竟棄他不顧而去,使他超過七日,已死於非命!”
藍袍中年矢口否認道:“簡直是空穴來風,無中生有!”
歐陽青萍狂喝道:“還我兒子的命來!”
形同瘋狂,張臂向對方疾撲而去。
藍袍中年冷冷一哼,青虹劍已出鞘。
說時遲,那時快,白玉仙見機不可失,出手如電,冰魄寒珠已發出,兩道細如牛毛寒芒,直射藍袍中年。
歐陽青萍撲勢疾猛.藍袍中年掄劍刺出的同時,突聞施六如失聲驚呼道:“使者當心!”
藍袍中年深知冰魄寒珠霸道,不敢掉以輕心,旋身錯開一大步,急將青虹劍回撥,只聽得兩聲“叮叮”輕響,兩粒冰魄寒珠被劍盪開。
但劍身卻如冰中取出,冰寒刺骨,使藍袍中年心中一凜,暗自駭然。
歐陽青萍已撲近,雙臂齊張,疾向藍袍中年兩肩抓下。
施六如想他顧彼失此,冷不防一掌劈出,猛向老毒婆攻去。
百毒鬼婆練的是歹毒功夫,不但擅使各種毒物,且“九陰鬼爪”更歹毒無比,雙手常年浸於毒汁缸中,配合深厚功力苦練,佈滿劇毒,若被其抓中,見血封喉,必死無疑!
施六如乍見老毒婆雙手,竟是深綠色,心知佈滿劇毒,急將發出的掌力收回,不敢輕沾其鋒。
這一來,歐陽青萍毫無阻礙,雙手已向藍袍中年兩肩抓下。
藍袍中年果非等閒之輩,揮劍盪開兩粒冰魄寒珠,沉腕反手一劍,竟向抓下的雙手橫削而去。
歐陽青萍收勢不及,青虹劍寒芒過處,血箭迸射,慘嗥一聲,老毒婆的雙手,已齊腕削斷。
老毒婆心一橫,斷手的雙臂對準藍袍中年,血箭噴射對方一身一臉!
藍袍中年心知對方血中,含有劇毒,頓時驚怒交加。左掌疾翻,推出一股強勁掌力,將老毒婆震退七八尺,仰面栽倒地上。
白玉仙趁飢再度出手,冰魄寒珠疾發,向藍袍中年電射而至。
藍袍中年正伸手拭去臉上血汙,猝不及防,右肩及手臂各中一粒冰魄寒珠。頓覺全身一寒,整條右臂麻痺,青虹劍脫手落地。
施六如奮身搶劍,卻被伺機而動的楊瑤,抖劍刺來,迫使他放棄。
白玉仙一得手,精神大振,決心趁機除此巨惡,嬌叱聲中,奮起全力,以凌厲無比的玄冰掌,猛向藍袍中年攻去。
藍袍中年左手不便,未及取出銀月飛霜,白玉仙已攻到。倉卒間急以畢生功力所聚,由左掌疾推而發。
剎時狂飈怒卷,震得白玉仙暴退五尺,攻勢受阻。
藍袍中年右臂已不能動彈,心知無法力敵白玉仙,趁她被震退之際,身形疾掠而去。
施六如哪敢怠慢,倉皇緊隨藍袍中年,狂奔如飛。
白玉仙一腳挑起地上青虹劍,接在手中,始向楊瑤喝道:“楊姑娘,那廝就是假冒秦忘我之人!”
楊瑤一聽之下,果然憤怒膺胸,提劍急起直追。
白玉仙也施展絕頂輕功,緊迫不捨。
藍袍中年雖身負重傷,無力再戰,輕功全力施為之下,竟仍高出她們甚多。
施六如緊隨身後掩護,眼見她們緊追不捨,突然回身止步,雙手齊揚,數十道寒芒疾射而出。
白玉仙見一蓬暗器,如飛蝗般迎面射來,急將楊瑤一把攔住,搶步上前,雙掌齊發,以兩股強勁掌力,將數十道寒芒震落。
受這一阻,藍袍中年及施六如,已遠去十餘丈外。
他們疾奔如飛,去的方向正是百香庵!
楊瑤仍然鍥而不捨,急起直追,但哪裡還追得上。
白玉仙追上她,又一把攔住,勸道:“算了,追不上他們啦!”
楊瑤眼中淚影婆娑,激動道:“白女俠,方才為何不早告知晚輩!”
白玉仙正色道:“我就是怕你沉不住氣,一時衝動,跟那廝拼命,咱們今日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楊瑤悲憤欲絕,情不自禁,掩面痛泣起來。
白玉仙勸慰道:“楊姑娘不要傷心,那廝早晚總會落在咱們之手的,今日總算大有所獲,不但重創了瘋狂殺手,尚奪回了這把青虹劍!”
楊瑤憂急道:“可是秦大哥……”
白玉仙道:“吉人自有天相,他既未落在對方手裡,就比較放心,也許……對了,咱們快回去,看看那老婆子!”
楊瑤雖急於尋找秦忘我,但若非老毒婆突然闖來,使瘋狂殺手分神,憑她跟白玉仙,絕非對方之對手。
老毒婆雙手齊斷,又被一掌震倒地上,她們豈能見死不救,棄之不顧而去。
二女疾奔如飛,趕回茅屋前,只見老毒婆已奄奄一息,不斷髮出微弱呻吟。
白玉仙趨前蹲下,自懷中取出小瓷瓶,拔開瓶蓋,倒出兩粒硃色藥丸,急道:“快吞下,可保住元氣不散!”
隨即將藥丸塞入她口中。
歐陽青萍心知她們並無敵意,急將藥丸吞入腹中,頓覺一股熱流散發開來,將逐漸不聚的真元之氣,迅速歸納丹田,精神亦為之一振。
老毒婆強自振作一下,微微頷首道:“多謝白女俠!‘’
白玉仙詫異道:“老人家認識妾身?”
歐陽青萍道:“除了白女俠,天下已無第二人擁有冰魄寒珠啊!”
白玉仙道:“武林之中,能一眼識出冰魄寒珠者,為數實不多,想必老人家……”
歐陽青萍接道:“老身歐陽青萍,人稱百毒鬼婆。”
白玉仙肅然起敬道:“原來是歐陽前輩!”
論武林輩份,這百毒鬼婆歐陽青萍,銀白髮龍女譚三姑,乃是同一時期,崛起於江湖的成名人物。白玉仙以晚輩自居,自不為過。
但歐陽青萍卻謙道:“老身雖虛長若干歲,出道亦較早,卻是浪得虛名,怎敢受白女俠如此尊稱,實愧不敢當啊!”
白玉仙見她突然紅光滿面,不知是藥力使然,抑或迴光返照。無暇再客套,急道:“歐陽前輩能確定,方才那藍袍之人,即是當年的李肅?”
歐陽青萍斷然道:“就是他,絕對錯不了!”
白玉仙又問道:“方才聽歐陽前輩提及令郎,可否告知妾身,是怎麼回事?”
歐陽青萍道:“此事詳情,老身已告知姓秦的小夥子……”
楊瑤一聽,驚喜道:“老人家見過他?”
歐陽青萍道:“見過……”
楊瑤追問道:“他在何處?”
歐陽青萍搖頭道:“昨日由老身帶路,領他至百香庵附近,分手後即未再見到他了。”
楊瑤不禁失望道:“噢,秦大哥上哪裡去了呢?”
白玉仙輕聲道:“楊姑娘,歐陽前輩傷勢很重,藥力維持不了多久,咱們先救她回去再說。”
楊瑤不便反對,只得勉強點了下頭。
白玉仙即道:“歐陽前輩能否支持,咱們想先把你帶回洛陽城……”
歐陽青萍急道:“不!不成!白髮龍女……”
白玉仙詫異道:“歐陽前輩與譚三姑有過節?”
歐陽青萍沮然嘆道:“不瞞白女俠,早年老身與譚三姑,曾為堯兒他爹,爭風吃醋,結果我勝她輸,憤而發誓終身不嫁。如今雖已事過境遷,彼此均已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但被她看到老身如此狼狽……”
楊瑤一旁聞言,不禁掩口窺笑,暗忖道:“老婆子身受如此重傷,能保住命已不錯,居然還死要面子!”
白玉仙卻勸道:“歐陽前輩不必以此為意,譚三姑絕非幸災樂禍之人,這點妾身可以保證。”
歐陽青萍猶豫一下,終於沮然嘆道:“唉!為了堯兒這筆血債,老身只有苟且偷生了……”
白玉仙即向楊瑤一施眼色,二人合力將歐陽青萍扶起,匆匆離去。
地上,留著血淋淋兩隻手掌!
口口口口口口
藍袍中年奔回百香庵,即告不支昏倒。
不知經過多久,當他清醒過來時,發現整條右臂已被切斷!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霍地挺身坐起,失聲驚呼道:“啊!我的手臂……”
守在禪榻旁的綠衣小婢,急忙上前道:“使者快躺著,婢女去通知段婆婆。”
藍袍中年驚怒交加道:“我的手臂,是段老前輩……”
段娥正好走入禪房,接道:“你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
隨在身後的巫鳳,也趨前道:“若非她老人家當機立斷,決定犧牲一條手臂,使者早已無救了!”
藍袍中年咬牙切齒,恨聲道:“白玉仙這鬼女人,我絕饒不了她!”
巫鳳怒形於色道:“他們膽敢殺了-兒,我又豈會善罷甘休,今夜非把虎風鏢局,殺個雞犬不留!”
藍袍中年正中下懷,不假思索道:“好!天一黑,咱們就行動!”
段娥忽問道:“你少了條胳臂,行嗎?”
藍袍中年自負道:“有銀月飛霜在手,諒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段娥沉吟一下,又向巫鳳問道:“施六如的消息可靠嗎?”
巫鳳道:“他是聽白玉仙親口說的,而且既已揭穿-兒身份,縱然他們不下手,她也會自行了斷!”
原來她說的-兒,名叫李-,就是假冒蕭姣姣的疤面女子。李-與施六如,也是巫鳳生平僅收的兩名弟子。
李-身份暴露,喪命在虎風鏢局,巫鳳自是驚怒交加,決心要為愛徒討回公道。
當時巫鳳就沉不住氣,欲親率十二金釵,硬闖虎風鏢局,但段娥昨夜受傷,運功調息一夜,尚未完全復元。
且藍袍中年往會骷髏教主,猶未返回,使她只好暫且按兵未動。
藍袍中年一回百香庵,獲知段娥昨夜為秦忘我所傷,亦是驚怒交加,復經巫鳳慫恿,更怒不可遏,決心直搗虎風鏢局,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段娥卻不以為然,認為常九及杏花,既已落在他們手中,不必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
當務之急,是要先殺秦忘我,除此心腹之患。
老魔女是有私心的,因為秦忘我已能破其神功!
以她的判斷,秦忘我昨夜交手,突然攻擊其腹臍,絕非無意巧合,而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存心跟她作對。
幸而對方是徒手攻擊,若是用紅毛寶刀,則非死亦必身受重傷。老魔女尤其擔心,萬一讓白玉仙獲知,腹臍乃其全身運功聚氣之點,以冰魄寒珠破之,則後果更不堪設想。
是事她要在白玉仙見到秦忘我之前,把小夥子除掉!
藍袍中年不敢違其意,判斷秦忘我既與虎風鏢局反目,絕不可能回洛陽城,且昨夜亦為老魔女所傷,急需覓一療傷之處,且無法走遠。
施六如自告奮勇,隨同藍袍中年,去追殺秦忘我。
山中茅屋,距百香庵不過數里之遙,不難發現,二人一路搜尋,遙見茅屋可疑,立即直奔而來。
施六如一馬當前,闖進茅屋,卻撞見了楊瑤與白玉仙。
以雙方實力而言,就憑一個藍袍中年,已可穩操勝算,綽綽有餘。
哪知突然闖來歐陽青萍,向他興師問罪,結果一時大意,竟為白玉仙的冰魄寒珠所傷,如今雖保住性命,卻痛失一條右臂!
此刻藍袍中年矢志報復,段娥自不便再表示異議,只好勉為其難道:“老身傷勢已無礙,正好助你們一臂之力。”
藍袍中年喜出望外,振奮道:“有段老前輩出馬,虎風鏢局的那班人,註定劫數難逃了!哈哈……”
段娥淡然一笑,遂道:“你最好養精蓄銳,以便晚上行動,老身打算以懾魂魔音一試,看看能否使常九就範。”
藍袍中年更喜形於色道:“對!此法定然有效!”
段娥、巫風出了禪房。
走過長廊時,段娥突止步問道:“今夜你決定要去虎風鏢局?”
巫鳳恨聲道:“-兒豈能白死!”
段娥神色凝重道:“虎風鏢局那班人,包括北海寒陰叟的傳人白玉仙在內,老身都不看在眼裡,只是那姓秦的小子……”
巫鳳急道:“他真能破老人家的玄陰寒甲功?”
段娥憂形於色道:“但願是無意巧合,否則,他倒真是老身的剋星,萬一他已將破功之法,告知了其他人,情況就更嚴重了!”
巫鳳憂急道:“老人家無法可防?”
段娥道:“辦法是有,就是怕老鬼暗中作祟,實防不勝防!”
巫鳳吶吶道:“他老人家不致如此吧……”
段娥冷冷一哼,憤聲道:“當初我向他借秘笈時,他就心不甘情不願,故意推出難題,限我終身不得離開天竺,且附帶要傳你武功,想不到我居然接受這兩個條件。
如今他已知我攝心大法即將練成,定然是反悔,怕我前往索取秘笈最後一章,屆時又不敢不借,所以來個借刀殺人,假那姓秦的小子之手,把我除去!”
巫鳳驚說道:“但他老人家,遠在天山……”
段娥道:“攝心大法一旦練成,無遠弗屆,無所不至,雖在千里之外,亦可憑其本身意念,左右他人意志。倘非如此,老身何致對它如痴如狂,不惜花費數十年光陰,苦苦勤練!”
巫鳳更覺詫異道:“他老人家練攝心大法,走火入魔,武功已廢,如何能繼續練成?且秘笈已借予老人家……”
段娥一聲乖戾狂笑,恨聲道:“老身受了他的騙!”
巫鳳暗自一怔,道:“受騙?”
段娥道:“老鬼武功已廢可能是真,無法繼續練攝心大法卻是假。是以答應借我秘笈時,故意留下最後一章,一則是考驗我,是否有此恆心毅力,練至最後階段。
一則亦是防人覬覦,但最主要者,是將我困在天竺,而他卻早已練成!”
巫鳳不解道:“果真如此,他老人家可以攝心大法,左右咱們意志,又何需假他人之手,跟老人家作對,非多此一舉?”
段娥沉吟一下,道:“老身也為此感到困感,不過,很快就會找出答案的!”
巫鳳察顏觀色,似已覺出老魔女,並不十分贊同夜襲虎風鏢局之議,嘴唇微微牽動一下,卻欲言又止。
段娥正若有所思,並未察覺。
二人繼續走過長廊,來至禪院內一座小佛堂。
佛堂左右各有一間耳房,左邊房內軟禁著百淨師太,及十幾名尼姑,右房則禁著常九、杏花及蕭姣姣,由八名少女看守。
這八個少女,仍然分別扮成四個杏花,四個蕭姣姣。
老魔女這一著,為的是以防萬一,如果有人闖入,企圖救出杏花或蕭姣姣,真假混雜一起,就無法確定該救哪一個了。
段娥偕巫鳳進入佛堂,八名少女急忙恭近。
老魔女直接走進右邊耳房,雙見常九、杏花、蕭姣姣三人,均被點住穴道,並排坐在牆邊.背靠牆壁。
三人之中,蕭姣姣目光遲滯,若疾若呆。杏花則是昏昏欲睡,惟有常九保持清醒。
段娥走上前,瞼上毫死表情。冷聲道:“常九,你不必指望他們來救了,他們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今夜即將全部命歸西天!”
常九暗自一驚,但保持沉默。
段娥又道:“常九,昨夜因你突然逃走,使老身一時分神,致為那小子所逞,險遭不測,本當將你凌遲而死,以洩此恨。
念在你師父跟巫鳳是同門師兄妹。姑且不予計較,你可要心裡放明白些啊!”
常九守口如瓶道:“晚輩確實不知那趙姑娘下落……”
巫鳳怒叱道:“哼!你想殺杏花滅口,分明是早有計謀,還敢不說實話!”
常九把心一橫,苦笑道:“師姑一口咬定弟子有所隱瞞,弟子電無話可說,只有任憑處置了!”
巫鳳勃然大怒道:“你想死,可沒那麼痛快,我要讓你先嚐嘗分筋錯骨之苦!”
正待上前動手,卻放段娥勸阻道:“不用費事,我相信他會說出的。”隨即一施眼色。
巫鳳怒哼一聲,只好退開一旁。
段娥冷冷一笑,振聲道:“準備懾魂魔音!”
八名少女齊聲恭應,當即各自取來樂器,分坐常九四周。
段娥又一施眼色,頓時笙簫琴瑟之聲悠然而起,抑揚頓挫,極為悅耳動聽。
常九不愧是老江湖,方才乍聽“懾魂魔音”四字,已知老魔女將以樂聲,惑其心智。他雖從未身歷其境,但顧名思義,亦可想像到,那必是一種令人難以抗拒之術。
他不禁暗自一驚,急忙收斂心神,抱元守一,不使魔音侵入。
哪知震人心絃的魔音,竟已飄入耳際,宛如雲裳仙曲,使他無力抗拒。
常九心中大駭,雙目緊閉,急忙凝神屏息,全力阻擋魔音侵入。
但那魔音越來越強,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連那杏花與蕭姣姣,亦為之心神受震,不斷髮出呻吟。
巫鳳雖跟隨段娥習武多年,盡得老魔女真傳,惟有這懾魂魔音及攝心大法,卻是不傳之學。
此刻對象雖為常九,她在一旁亦受魔音震撼心神,漸感不支,幸而段娥已察覺,急以手掌緊按其背,傳送一股寒勁真力,助她抵制魔音。
常九卻盡其全力抗拒,亦難拒魔音侵入,心神逐漸渙散,陷入意亂情迷,渾渾噩噩之境。
段娥一打手勢,示意八名少女,將魔音減弱。
常九已呈半昏迷狀態,口中不斷髮出輕微呻吟。
段娥當即走近,問道:“常九,你為何欲殺杏花?”
常九神志恍惚,不由自主答道:“我……我怕她洩露……趙姑娘下落……”
段娥又問道:“假使你昨夜得手了呢?”
常九道:“我已抱定決死之心,殺了杏花,我也絕不會偷生……”
段娥繼續問道:“如此說來,趙幽蘭的下落,只有你跟杏花二人知道?”
常九吶吶道:“不……還有……還有……”
段娥追問道:“哦?還有何人知道?”
常九本能地心神一定,矢口否認道:“不!不!我甚麼都不知道!”
段娥一施眼色,魔音再增強。
雖是絲竹之聲,猶如天籟,更勝人間仙樂。
常九“華蓋”“丹田”兩處大穴受制,真力無法運聚,僅憑意識抗拒魔音侵入,自是心餘力拙,極為艱苦。
眼看常九臉上肌肉抽搐,青筋直跳,汗如雨下,已漸感不支,魔音趁虛而入之際,突見一名年輕的尼姑,慌慌張張闖入。
魔音受擾頓止,常九猛然如釋重負。
年輕尼姑氣急敗壞叫道:“段婆婆,不好了……”
段娥一怔,急問道:“什麼事?”
年輕尼姑緊張道:“昨夜那小子又來啦!”
段娥又一愕,驚怒交加道:“哼!我倒不相信,天下真有這種不怕死的人!”
巫鳳怒哼一聲,轉身欲出,卻被段娥喝阻道;“你在這裡守著,以防中人調虎離山之計,由老身去對付那小子!”
言畢,怒氣衝衝而去。
急步趕至佛堂正殿,果見秦忘我被三名尼姑所阻,不讓他往裡闖。
秦忘我卻是背手而立,氣閒神定,若無其事。
這份鎮定,實大出老魔女意料之外。
他見段娥趕來,灑然一笑道:“晚輩又來打擾了!”
段娥尚不明對方來意,也不便貿然出手,冷冷一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自來。你小子既然活得不耐煩,老身只好成全!”
秦忘我從容不迫道:“老人家暫息雷霆,晚輩此來,只想打個交道,不知……”
段娥哪容他說完,怒斥道:“哼!你休要花言巧語,老身跟你沒有交道可打,只有以命相搏,決一生死!”
秦忘我哈哈一笑,道:“老人家對那攝心大法最後一章,難道也不感興趣?”
段娥果然意外地一怔,急問道:“你說什麼?”
秦忘我故作失望道:“老人家既然不願打交道,晚輩只好告辭!”
轉身欲去,卻被段娥喝阻道:“站住!”
秦忘我回身笑問道:“老人家改變心意了?”
段娥冷聲道:“說!何人指使你來的?”
秦忘我有恃無恐道:“晚輩是來打交道,不是來受審!”
攝心大法最後一章,對段娥極為重要,只得強自一忍,道:“這個交道,你要如何打法?”
秦忘我直截了當道:“以秘笈最後一章,交換一男二女!”
段娥道:“如果老身不同意呢?”
秦忘我置之一笑道:“晚輩絕不勉強,但老人家一定會後悔莫及!”
段娥突發狂笑道:“老身生平後悔之事,只有一樁,就是在羅家莊時,未曾堅持殺你!”
秦忘我道:“晚輩在此,老人家現在何不下手?”
段娥嘿然冷笑道:“你以為老身不敢?”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老人家當然敢,但晚輩要提醒老人家,首先,玄陰寒甲功已非天下無敵,其次,老人家若無秘笈最後一章,攝心大法即無法練成,再者……”
冷不防老魔女出手如電,掄掌之間,一股陰寒勁力自掌心發出,勢如奔雷。
幸而秦忘我早已暗自戒備,這回不再施展“太虛幻影”身法,而以那老者傳授的“乾坤三絕”迎敵。只見他雙足交錯,連踩兩步,猛然運臂一揮,掌發如雷,硬向來掌迎去。
段娥何等見識,一見對方出手招架,已識出來龍去脈,不由地暗自一驚,所幸她功力深厚,能以收發自如,急將發出的掌力一收,同時暴退丈許。
果然這小夥子的掌力,氣勢如山,直逼而來,若非她及時暴退,即難免硬拼一掌。
老魔女所發陰寒掌力,乃是傳自“玄陰寒甲功”,雖較白玉仙的玄冰掌更具威力,偏偏對方使出“乾坤三絕”,正是它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