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娥不禁惊怒交加,喝问道:“好小子,居然学会了‘乾坤三绝’!可是老鬼传授的?”
秦忘我并未继续出手抢攻,淡然一笑道:“老人家现在明白了吧?晚辈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段娥怒道:“哼!果然不出我所料,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他在何处?”
秦忘我道:“老人家不必迁怒于他,若非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叮嘱晚辈不可伤你,‘乾坤三绝’一气呵成,只怕老人家……”段娥心中一凛,锐气顿消。
她心里明白,对方并非虚张声势,“玄阴寒甲功”虽天下无敌,唯一克星却正是“乾坤三绝”。顾名思义,乾坤乃指天地、日月、阴阳,按其相辅相克之理,融会贯通。三绝则是掌、拳、指,发挥至武功最高境界,甚而突破极限。
犹如剑帝当年创出“七绝剑招”,为剑术之最。七式剑招毫无相干,更无连贯性,但每一剑招,均集天下剑术精粹之大成,一剑出手,绝无化解之招。
“乾坤三绝”亦复如是,无论掌、拳、指一经出手,必攻致命要害。
所幸普天之下,近百年来,武林中仅有一人练成“乾坤三绝”,那人就是天山寒叟!
对段娥而言,更是庆幸的是,天山寒叟武功已废。
如今那不传之学,居然出现在秦忘我身上,老魔女焉能不惊。
他说的不错,若是“乾坤三绝”一气呵成,连环施展,攻其腹脐部位,老魔女纵然事先已作防范,亦将不堪一击。
老魔女更知道,即使对方以“乾坤三绝”攻击,若是功力不够火候,尚不致对她构成重大威胁。但小伙子功力究竟如何?段娥无法估计,自然有所顾忌,不敢贸然一试。
秦忘我见她若有所思,又道:“他老人家嘱晚辈转告,老人家若有心练成摄心大法,应即返天竺,一心一意勤练,必有所成,否则,玩火自焚,就悔之晚矣!”
段娥正犹豫不决,突见绿衣小婢奔来,气急败坏叫道:“段婆婆,快去后禅院……”
老魔女情知有异,怒道:“好小子!你果然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秦忘我急辩道:“老人家,晚辈……”
段娥盛怒之下,抡掌疾发,猛向对方劈去。秦忘我急使“太虚幻影”身法避开。
正待出手还击,却听绿衣小婢急叫道:“段婆婆,是复仇使者跟巫前辈他们……”
段娥一怔,回身就向拱门闯入。秦忘我也情知有异,急欲追去,却被四名年轻尼姑挡住去路。她们是十二金钗中的四人,个个武功不弱,互相一施眼色,一涌而上,出手就攻。
秦忘我虽无意伤人,但急于赶往后禅院,出手毫不留情,只见他双掌齐发,刹时狂飙怒卷,掌力所及,四名年轻尼姑连声惨呼,被震得踉跄跌开,纷纷倒地不起。
小伙子无暇管她们死活,急向拱门冲去。
这时段娥已赶至后禅院,只见两名易容为杏花,及一名易容为萧姣姣的少女,已负伤倒在小佛堂外,另五名少女则惊乱成一团。老魔女见状,惊问道:“怎么回事?”
易容为杏花的少女道:“复仇使者跟巫凤,趁段婆婆不在,强要带走那一男两女,婢子们全力阻止……”
段娥惊怒交加道:“他们人呢?”
那少女答道:“一男一女被劫走了,婢子们只抢救下那萧姑娘……”
段娥这一惊非同小可,怒哼一声。身形一掠而起,追出了院墙。
秦忘我正好赶来,见状暗自一怔,不知发生何事。五名少女守住了小佛堂门口。
她们连同受伤倒地的三人,四个是萧姣姣,四个是杏花,使秦忘我乍见之下,为之瞠目结舌。秦忘我一时难辨真伪,不知真的萧姣姣,尚留置耳房中,只好喝问道:“谁是萧姑娘?谁是……”四名易容萧姣姣的少女,齐声道:“我就是!”
秦忘我暗自叫苦,一时不知该救哪一个,更不敢贸然出手,惟恐误伤真的。
小佛堂前五名少女,心知不是小伙子对手,也按兵不动,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老魔女赶回。秦忘我暗忖道:”她们这一着相当高明,但常九总不会也有四个吧?
念及于此,突然向小佛堂闯去。
五名少女大惊,急忙全力阻挡,但秦忘我来势威猛,双掌齐发,逼得她们手忙脚乱,难以招架。小伙子大展身手,套用“七煞剑招”,虽未全力施为,威力已是锐不可挡。
五名少女奋不顾身,个个全力以赴,仍然抵挡不住。
秦忘我直闯进左边耳房,只见老少十几名尼姑,已惊得魂不附体,畏缩作一堆。
他眼光一扫,未见常九在内,立即退出。回身闯入右边耳房。
墙角处,果见萧姣姣席地而坐,秦忘我喜出望外,上前急叫道:“萧姑娘……”
萧姣姣目光迟滞,神情木然,似乎并不认识他。
秦忘我认定她是萧姣姣,尽管她毫无反应,此刻已无暇追问究竟,既然未见杏花及常九,反正救出一个是一个。当机立断,他上前一把挟起萧姣姣,回身欲出,五名少女已堵在耳房门口。秦忘我情急之下,转身一掌,劈向窗户,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窗户顿被震碎。
哪容迟疑,一手挟着萧姣姣,射身越窗而出。
五名少女哪敢怠慢,冲入耳房,急从窗口追出,追至禅院内,只见秦忘我挟着萧姣姣,早已飞越院墙而去。
“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惟有“乾坤三绝”能破。
近百年来,练成“乾坤三绝”者仅一人,那就是天山寒叟,但他武功已废。
段娥醉心于“摄心大法”,殊不知此法练至最后关头,武功必废,始能突破极限,臻于至高无上境界。
当年天山寒叟并非求功心切,走火入魔,而致武功全废,实为突破极限之必然现象,只时他当时也茫然无知,直到段娥强借去秘笈后,将留下之最后一章,反覆渗研,终于领悟出来。
正因如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无人甘愿放弃多年苦练有成之武功,而就此“摄心大法”,故而近百年来,武林中从无一人能将此大法练成。
如果天山寒叟事先知道,或许他也会放弃。
但他不知道,才会在武功丧失后,继续苦练,终有所成。
“摄心大法”法力无边,不仅能凭本身意念,控制他人意志,无远弗届,无所不至,且能凭心灵感应,上通天机,下达人间祸福。
天下武林将有浩劫,征兆既显,且涉及其妻,其女巫凤,岂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惟本身武功已失,且“摄心大法”无法施于有血缘之亲者,天山寒叟假他人之手,以消弭这场浩劫,因而选中了秦忘我。
偏偏小伙子为段娥所伤,需藉功力深厚之人相助,使其恢复功力,而情势紧迫,蓝袍中年与施玉如,已出动搜索追杀而来,天山寒叟迫不得已,只得先将他引至深山谷中,传授“乾坤三绝”。
哪知秦忘我天赋异禀,复经其母赵幽兰,自幼以奇珍药物,为其培元固根,且以家传金针扎穴法,打通“任”、“督”二脉,惜赵幽兰不黯武功,未能助其运功行气,使真气旁通奇经八脉,直达十二重楼。
天山寒叟先授以五行奇术,指导小伙子以逆行运功之法,欲助其自行恢复功力。
逆行运功,与正常运功之法全然相反,稍一不慎,非死即残,一般练武之人不敢轻试,岂料秦忘我得天独厚,竟然因祸得福,未及一个时辰,非但使全奇经八脉大畅,且功力陡增。
天山寒叟大为意外,惊喜交加,立即口述密诀,传授小伙子“乾坤三绝”。
其实他也知道,练此绝世奇功,绝非一朝一夕能成,由于时间刻不容缓,惟有临阵磨枪,但愿能虚张声势,唬住老魔女。
因她心里明白,“乾坤三绝”乃“玄阴寒甲功”克星,必然有所顾忌。
不料秦忘我现炒现卖,居然当真唬住了段娥,虽未将一男二女全部救出,至少救出了萧姣姣。
回到深山谷中,连天山寒叟也为之喜出望外。
秦忘我为萧姣姣解开穴道,见她仍然目光迟滞,如痴如呆,甚至不认识他,不禁忧急道:“老人家,她是怎么回事?”
天山寒叟查看之后,道:“这女娃儿,曾受‘摄魂魔音’所侵,奋力抗拒,致消耗真元过巨,心神受损,解铃还需系铃人,必须藉魔音使其恢复。”
秦忘我忧形于色道:“那岂不是与虎谋皮,老魔女怎会……”
天山寒叟笑道:“小娃儿放心,她尚有求于我,老朽自有办法使她就范。”
秦忘我随即将前往百香庵情形,述说一遍。
天山寒叟听毕,闭目沉思,凝聚心神片刻,睁开双目道:“李肃那厮,已察觉老婆子志在‘摄心大法’,唯恐置他于不顾,同意交出那一男两女,是以先下手为强,说服巫凤,企图将那三人带走。”
秦忘我急问道:“老人家可知道他们的去向?”
天山寒叟沉思一下,始道:“可能去跟骷髅教的人会合……”
秦忘我迫不及待道:“在何处?待晚辈去找他们!”
天山寒叟正色道:“小娃儿,那一男一女,目前尚不致有生命危险,倒是虎风镖局,今夜将有一场劫难!”
秦忘我愤声道:“哼!他们咎由自取,与晚辈无干!”
天山寒叟劝道:“小娃儿,事出误会,不可怀恨在心,且老婆子决心大开杀戒,今夜血洗虎风镖局,实因你而起,你岂可置身事外,何况,除你之外,无人能唬得住那老婆子啊!”
秦忘我惊诧道:“老人家之意,晚辈所学‘乾坤三绝’仅能唬’那老魔女,并非真可破那‘玄阴寒甲功’?”
天山寒叟道:“老婆子苦练‘玄阴寒甲功’,已耗去一甲子岁月,功力深厚,岂是你这急就章之‘乾坤三绝’所能破,且昨夜你使她受伤,已有防范,若再重施故技,只怕万难得逞了。”
秦忘我一怔,诧异道:“既然如此,万一被老魔女识破,晚辈与之力拼,岂非螳臂挡车?”
天山寒叟微微一笑,道:“兵法所谓兵不厌诈,攻心为上,老朽若传你武功,纵然花上三年五载,倾囊相授,亦未必能胜老婆子,但这‘乾坤三绝’,正可克制‘玄阴寒甲功’,她并不知你是现炒现卖,虚张声势,正如同老鼠天生惧猫,即使一只大鼠,见了小猫也会心寒,不敢与之搏命,小娃儿,老朽这个比喻,你总该明白了吧?”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老人家是要使她心理上受威胁,知难而退?”
天山寒叟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老朽正是此意!”
秦忘我却苦笑道:“老人家可曾想到,万一唬不住老魔女,晚蜚……”
天山寒叟胸有成竹道:“你放心,为了秘笈最后一章,她必不致遽下毒手的。”
秦忘我望望萧姣姣,见她默默呆坐一旁,不禁忧心忡忡道:“唉!萧姑娘无处安置,如何是好……”
天山寒叟道:“小娃儿,你只管去解虎风镖局之危,这女娃儿交给老朽好了。”
秦忘我别无选择,只好同意。
他此刻最耽心的,是常九与杏花,被李肃、巫凤劫持而去,不知命运如何。
可惜他分身乏术,无法去搜寻他们。口口口口口口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张岚单枪匹马,直奔邙山而来。
地鼠门的追踪术,果然名不虚传,很快就查出,骷髅教藏匿在邙山,似在待命行动。
张岚一得到消息,即坚持独自往见如意,欲晓以大意,使之弃暗投明,不愿劳师动众,打草惊蛇,反而会弄巧成拙。
进入邙山,但见满山遍野古墓,却不见骷髅教踪影。
据地鼠门弟子所称,昨日曾发现蓝袍中年,独自赶往邙山,一路悄然跟踪至山外,未敢贸然入山,但他们判断,蓝袍中年必是去会骷髅教教主。
教主既是如意,张岚身为其师,有恃无恐,策马深入山区,一路留神观察,搜寻珠丝马迹。
走近一片丘陵,突闻连声狂啸,自一座巨大古墓两旁,窜射出五人,挡住去路。
张岚微微一怔,急将坐骑勒住,定神一看,只见五人并未穿骷髅教教服,为首之人是个中年和尚,左边一名壮汉,右边三个劲服汉子。
和尚手提戒刀,一言不发,挥刀就向张岚扑来。
张岚根本不及表明来意,眼见和尚来势凶猛,单手一按马鞍,腾身而起,飘落在两丈外。
壮汉使的是锯齿钢刀,身形一个急纵,直射张岚落脚处,抡刀就攻。
张岚怒从心起,狂喝道:“找死!”全力一掌劈出,势如奔雷。
壮汉收势不及,被那强劲掌力一震,踉跄连退两大步,不禁惊怒交加,狂喝声中。双脚猛一蹬,直向张岚扑来,同时挥刀如风,连连砍杀。
和尚也已攻到,顿使张岚背腹受敌。
只见这位当年王府总教席,猛然拔身而起,凌空双掌齐发,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壮汉当头罩下。
轰然一声,壮汉被震退一丈,仰面倒栽,口喷鲜血。
身后攻来的和尚,见状大惊,一个大旋身,斜掠开去,疾喝道:“上!”
三名劲装汉子,立即一拥而上,顿时铁笔、钢叉、薄叶双刀齐出,合力展开围攻。
张岚未带兵刃,身形一落地,即以双掌迎敌。
不愧曾任王府总教席,就凭一双肉掌,以一敌四,仍然威风八面,逼使一僧三俗无法近身。
原来这和尚,正是不守佛门戒规,被逐出师门的了空大师,那三个劲装汉子,乃是巢湖三雄。
四人均非等闲之辈,但遇上了张岚这等劲敌,不免相形见拙,哪能占到便宜。
双方展开激战,喊杀震天,早已惊动古墓内的人。
这座巨大古墓,即是豫西五鬼,当初藏身之巢穴。
墓内中空宽敞,足容百人起居活动,豫西五鬼中,四死一伤,唯一活命的赌鬼焦元,早已不知去向,如今鸠占雀巢,被骷髅教利用,权充藏身之所。
这时众“骷髅”正饮酒作乐,身为教主的如意,左拥右抱,搂着两名妖艳女子,开怀畅饮,不亦乐乎。
突见一名大汉入报,恭然施礼道:“教主,有人闯来了,了空大师他们抵挡不住……”
如意微微一怔,毫不在意道:“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转脸一施眠色,一旁的铁掌甘成、鸳鸯大盗草上飞莫野、黑燕子仇燕夫妇,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三人一出古墓,果见巢湖三雄已受伤,了空大师虽奋力苦战,也已渐感不支。
张岚愈战愈勇,正大发神威,连连艳攻,逼得了空大师透不过气,突闻一声狂喝,甘成疾扑而至,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的一掌。
他不愧号称铁掌,掌力之猛,确实非比寻常。
张岚自恃功力深厚,不闪不避,猛然出掌硬接。
双方练的均为刚阳之功,两股掌力相击,爆起一声轰然巨响,势如天崩地裂。
强弱立分,张岚被震退两大步,心中一凛,甘成却暴退七八尺,为之大骇。
了空大师正待趁机突袭,见状一怔,未敢贸然出手。
鸳鸯大盗以轻功著称,武功尚不及铁掌甘成,哪敢轻举妄动。
张岚双目如炬,向他们一瞪,振声道:“你们不必送死,去叫教主出来!”
莫野喝问道:“阁下是何人?”
张岚大迈迈道:“不必多问,你们教主见了我,自然知道我是谁。”
突闻有人接口道:“哼!好狂的口气!”
张岚循声看去,只见从古墓旁,走出那银衣骷髅,赫然是骷髅教副教主。
他此来要见的不是此人,而是如意,冷冷一哼,不屑道:“你不配跟我说话,快叫你们教主……”
话犹未了,金衣骷髅终于现身而出,身后跟着黑、青、绿三色数十名骷髅。
金衣骷髅乍见张岚,喑自一惊,力持镇定道:“阁下坚持要见本座,有何见教?”
张岚不便当众揭穿对方身份,冷笑道:“教主如今春风得意,竟忘了昔日的布衣之交?”
金衣骷髅听出他话中暗示,已知其身份,竟矢口否认道:“本座与阁下素不相识,你认错人了吧!”
张岚怒道:“教主可敢摘下面具!”
金衣骷髅冷哼一声,突然出手如电,迅疾无比地攻出一掌。
张岚怒从心起,出掌便接。
双方掌力撞个正着,轰然一声巨响,张岚纹风未动,金衣骷髅却被浑厚强劲掌力,震的踉跄连退几大步。
众骷髅大怒,正待一拥而上,合力围攻,却被金衣骷髅双臂一张,作势阻止。
金衣骷髅怒声道:“好掌力!本座倒要好好领教领教!”身形一拔而起,凌空倒射,掠向古墓之上。
张岚心知对方旨在避开众人,故意疾喝道:“哪里走!”急向古墓上掠去。
众人不敢跟去,只好围在四周观战,但见二人在古墓上,拳来脚往,展开近身肉搏。
金衣骷髅边战边道:“师父何必苦苦相逼……”
张岚怒斥道:“哼!你居然还认识我这个师父!”
金衣骷髅果然是如意,他故意虚晃两招,诱张岚欺身逼近,始轻声道:“弟子能有所作为,大展宏图,师父应该高兴才是啊!”
张岚猛攻两招,斥道:“如意,当年那场浩劫,你也曾亲身经历,不但天下武林险蒙其祸,连七王爷亦身受其害,不念为师待你不薄,多年来倾囊相授,七王爷更对你恩重如山,你岂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如意诧异道:“人各有志,此事跟师父及七王爷,又何相干?”
张岚又连连抢攻几招,趁着双方接近时,轻声道:“难道你真不知道,那疯狂杀手,就是当年的‘二先生’?”
如意果然一怔,惊诧道:“不可能呀!那厮早已死于天牢……”
张岚义正辞严道:“纵然不是他,其所作所为,亦为天下人所不容,你竟为他摇旗呐喊,何异推波助澜!”
如意一阵抢攻,突然双掌齐发,攻向对方。
张岚也两掌平推而出,与攻来双掌相抵。
远远看去,二人四掌相交,似在以真力较劲。
如意趁机振振有词道:“师父有所不知,若非他以巨金相助,弟子何能招兵买马,网罗江湖高手,使骷髅教日益壮大……”
张岚不屑道:“哼!你的野心倒不小,只怕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就弃若敝履,使你后悔莫及了!”
如意道:“师父今日来此,是要弟子……”
张岚直截了当道:“望你深明大意,弃暗投明!”
如意为难道:“不瞒师父,弟子纵有此意,也已骑虎难下,身不由主。”
张岚若有所悟道;“可是你身边有人监视?”
如意微微点头道:“当初弟子正值用人之际,来者不拒,其中不少人早经他收买,混入骷髅教卧底,是以弟子一举一动,均逃不出他耳目。”
张岚道:“既是傀儡,你何不趁此将骷髅教解散?”
如意苦笑道:“弟子一旦放弃教主之位,即时有人取而代之,甚至将有杀身之祸!”
张岚沉吟一下,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你我师徒一场,可否为我做两件事?”
如意道:“只要弟子能力所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岚欣然道:“好,无论你用何方法,尽速为我救出他手中的一男两女。”
如意暗自一惊,急道:“师父,此事弟子恐怕无能为力……”
张岚断然道:“无能为力,也得尽力而为!”言毕,未等如意表示可否,突然收掌疾掠而去。
如意故意怒喝道:“哪里走!”
急起直追,却被张岚回身一掌击倒,从古墓上滚跌下来。
银衣骷髅挥众欲追,但被如意喝阻道:“让他走,不用追了”
张岚掠下古墓,顾不得取回坐骑,朝山外飞身掠去。
如意虽是傀儡,毕竟身为教主,他既喝阻,众骷髅自不敢擅自去追。
但一切看在银衣骷髅眼里,不禁疑念顿生。
巢湖三雄伤势并无大碍,铁掌甘成却受了内伤,且伤的不轻。
众人回进古墓,趁着了空大师为甘成运功疗伤之际,银衣骷髅走近如意,轻声问道:“教主,方才那人是谁?”
如意微微一怔,心知他已起疑,故意愤声道:“哼!他简直异想天开,居然为虎风镖局那班人作说客,妄图诱之以利。说服骷髅教为他们卖命!”
银衣骷髅诧异道:“教主拒绝他了?”
如意道:“当然,复仇使者待咱们不薄,本座岂能见利忘义!”
银衣骷髅追问道:“既然如此,教主为何放走他?”
如意不动声色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既是来作说客,本座已断然拒绝,没有理由不放他走啊!”
银衣骷髅冷冷一笑,不以为然道:“他已知道咱们藏身之处,纵虎归山,只怕……”
如意恼羞成怒,正待发作,突见一名黑衣骷髅入报,气急败坏道:“教主,又有人来啦!”
众人一怔,相顾愕然。
如意一马当先,率众冲出古墓,放眼看去,遥见尘烟滚滚,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而来。
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散开,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转眼间,马车已驶近,只见赶车座位上,并坐二人,正是蓝袍中年及施六如。
如意顿时如释重负,率众趋前相迎。
马车来至近前,施六如一带缰索,使车自然停止。
如意忙施礼道:“不知使者驾到,有失远迎。”
蓝袍中年跑下马车,急道:“车上还有人,快带进墓里去!”
施六如也已跳下马车,赶至车厢后,打开车门,首先跳下的正是巫凤。
几名“骷髅”赶来,只见车内躺着一男一女,赫然是常九与杏花。
他们穴道受制,无法动弹,任凭摆布。
施六如招呼几名“骷髅”,七手八脚,将他们抬下,随着如意及蓝袍中年等人,匆匆进入古墓。
蓝袍中年临时起意,说服巫凤,趁段娥去佛堂见秦忘我,劫走了常九与杏花,若非八名少女奋力拦阻,连萧姣姣也带来了。
由于老魔女昨夜交手,为秦忘我所伤,使蓝袍中年对其天下无敌之“玄阴寒甲功”,不免信心动摇。
秦忘我又突然找上门来,欲跟老魔女打交道,以“摄心大法”最后一章,交换一男两女,他们的谈话,正好被闻声走出禅房的蓝袍中年窃听到。
他心知老魔女,对那最后一章志在必得,极可能同意秦忘我之条件,对段娥而言,常九、杏花及萧姣姣三人,并不重要,而他则不然,费尽心机弄到手的常九,岂能轻易交出。
情急之下,他惟有不顾后果,出此下策。
幸好未被老魔女追及,否则就弄巧成拙,必要时,只得以银月飞霜一拼了。
巫凤之所以如此,也有她的想法,毕竟她跟段娥之间,毫无血缘关系,不过是从其习武多年,连师徒之名都谈不上。
而她却是天山寒叟之亲骨肉!
巫凤已届古稀之龄.由于曾服天山雪莲子,青春长驻,看上去仅三十许少妇。
这千面罗刹极具野心,既已尽得老魔女真传,又无法求得“摄魂魔音”及“摄心大法”之秘,唯有离开天竺,自闯天下。
因而遇上欧阳青萍之子黄尧,提供偷天换日妙计,当即欣然同意,结果救出了天牢里的李肃,却置黄尧于不顾而去。
巫凤与李肃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乃决心找到常九,追查出赵幽兰,及当年被她带走,数百武林各派高手之下落。
当年那数百人,曾为李肃以药物控制,唯命是从,如今只要找到他们,他即可重施故技,利用这批杀手卷土重来,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只有李肃,有能力控制这数百高手,是以巫凤别无选择,必需跟他合作。
进入古墓,如意始发现,李肃已失去右臂,不由地惊道:“使者的手臂……”
李肃沉声道:“不用管它,请教主吩咐贵属,速将沿途车马痕迹消灭,将车马藏妥,严防为人发现!”
显然他耽心老魔女追踪而至。
如意唯唯应命,即令众骷髅照办。
常九、杏花被抬入,置于地上。
巫凤将李肃拉至一旁,轻声道:“常九这厮,似已抱定必死决心,段婆婆曾以‘摄魂魔音’相逼,亦未奏效,看来只怕不易使他就范。”
李肃胸有成竹,狞笑道:“他虽不怕死,甚至不惜杀杏花灭口,足见是惟恐她受刑不住,泄露赵幽兰之下落,咱们正好对症下药啊!”
巫凤道:“对杏花用刑?”
李肃微微点头,笑而不答。
巫凤眉头一皱,道:“但她已口不能言……”
李肃沉声道:“常九可能说话啊!”
巫凤恍然大悟道:“你是打算对杏花用刑,让常九看了于心不忍?”
李肃颔首笑道:“此法绝对比‘摄魂魔音’有效!”
迫不及待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手吧!”
李肃面露狞笑,道:“你的分筋错骨手法,在下已久闻了,正好大开眼界,哈哈……”
巫凤当仁不让,也得意笑道:“那我就现丑了!”
如意及众骷髅,均不知二人密商何事,听得笑声,更觉莫名其妙。
只见巫风走至常九面前,冷森森道:“常九,我的分筋错骨手法,你太慨听说过吧?”
常九毫无惧色道;“师姑尽管动手,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敢怨怪!”
巫风强自一笑道:“放心,好歹你总是我师兄的弟子,我怎忍心下得了手呢?哈哈……”
常九暗自一惊,急道:“莫非师姑要……”
巫凤接道:“不错,我正是要向她下手!”
常九情急道:“她已不能言语……”
巫凤道:“但你可以说话啊!”
常九把心一横,断然道:“弟子绝不会说的!”
巫凤怒哼一声,转向如意道:“麻烦贵属,把常九架起来,让他好好看着我动手!”
如意唯命是从,即命两名黑衣骷髅,将常九架了起来。
巫凤又向施六如吩咐道:“把这女人全身剥光!”
施六如恭应一声,立即采取行动。
常九大惊,急叫道:“师姑手下留情……”
巫凤笑问道:“你愿意说了?”
常九全身无法动弹,连摇头颔首都办不到,唯有声嘶力竭叫道:“师姑不必枉费心机,即使将她折磨至死,弟子也绝不会说!”
巫凤勃然大怒道:“好!你就等着看吧!”
施六如替女人脱衣,倒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那消片刻之间,已将躺在地上的杏花,剥的一缕不存。
众骷髅虽男女混杂,亦为之愕然,顿时屏息凝神,鸦雀无声,静观这难得一见的酷刑场面。
施六如退立一旁,巫凤立即走近赤裸的杏花,蹲了下去。
只见她跨骑杏花腰间,双臂缓缓举起,运气将全身功力,输至两手,十指屈伸之间,发出一阵“格格”声响。
突然双手齐下,分按杏花两肩锁骨,十指如拨琴弦,一阵快迅捏错。
杏花虽陷入半昏迷状态,受此分筋错骨酷刑,亦感痛苦难当,不断发出凄厉惨嚎,令人不忍卒闻。
常九如同身受,心痛如绞,惟有双目紧闭,眼不见为净,但那声声凄厉惨嚎,传入耳鼓,却使他无法“充耳不闻”。
巫凤回头睨了常九一眼,见他仍在奋力抗拒,不由地怒从心起,双手劲力陡增,使杏花备尝分筋错骨之苦,惨嚎之声更为凄厉,如同猛兽垂死之哀鸣。
常九汗如雨下,额前青筋直冒,贲张欲裂,终于忍无可忍,突然狂叫道:“住手!住手……”
巫凤双手停止,回首问道:“改变主意了吗?”
常九沮然道:“好,我说,赵姑娘,在他们……在大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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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张岚回到了虎风镖局。
谭三姑、白玉仙及杨瑶、黄小玉两个姑娘,均在西厢客房照顾欧阳青萍。
她年逾古稀,既遭丧子之痛,复受双掌齐断之苦,晚境殊属堪怜,令人同情,谭三姑对其前嫌尽释,不但亲自为她疗伤,且倍加劝慰。
白玉仙唯恐她想不开,突萌短见,跟两个姑娘一直陪在房里.寸步不离。
这时书房里,只有韩伯虎与王守义,二人均愁眉不展,忧心如焚,担心独往邙山的张岚,迟迟未归,恐他孤掌难鸣,遭遇不测。
突见张岚安然无恙归来,二人立即起身相迎,追不及待同声追问:“张兄,情况如何?”
张岚神色凝重道:“骷髅教教主,果然是如意那厮,在下已见到他了,但他是否能憬然有悟,痛觉前非,颇难预料。”
王守义诧然道:“他敢违抗师命?”
张岚道:“据如意表示,他虽身为教主,实形同傀儡,周围有人被那疯狂杀手收买,混入骷髅教卧底,暗中对他严密监视。”
随即将前往邙山,会见如意情形,述说一遍。
韩伯虎听毕,不禁轻喟道:“如此看来,那厮纵然有心弃暗投明,只怕也难如愿,无法救出常九他们了。”
张岚强自一笑道:“人事已尽,但凭天命吧!”
王守义忽道:“张兄去邙山后不久,白女侠偕瑶儿即返回,且救回一人……”
张岚急问道:“哦?莫非是萧姑娘?”
王守义摇摇头,道:“此人张兄可能听过,就是早年跟白发龙女谭三姑齐名,江湖人只称百毒鬼婆的欧阳青萍。”
张岚暗自一怔,老婆子的凶名,他确实早已听过,只是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撞上过,直到近年追寻如意,始风闻以偷天换日之计,使“二先生”脱出天牢之人,可能即是欧阳青萍之子黄尧,但却无法证实。
当然他更不知道,欧阳青萍已混入骷髅教,居然身为青旗堂堂主。
乍闻老婆子被白玉仙及杨瑶救回,张岚不禁惊诧道:“老鬼婆跟此事有何瓜葛?”
王守义正色道:“张兄可能尚不知道,她在骷髅教中,身任青旗堂堂主,地位仅次于副教主呢!”
张岚颇感意外道:“哦?如此说来,她对骷髅教中一切,定然了若指掌罗?”
王守义道:“在下告知张兄此事,正是不知有她在此,是否有助于促使如意那厮反正?”
张岚沉吟一下,双眉微蹙道:“帮助可能不大,至多兴能让咱们多了解些,骷髅教中情况……但她怎会为白女侠及杨姑娘所救?”
王守义即将白玉仙,随同杨瑶赶往山中茅屋情形,及救回欧阳青萍经过,简单扼要述说一遍。
张岚听毕,振奋道:“那厮中了白女侠的冰魄寒珠,定然活不成了!”
韩伯虎不以为然道:“天竺魔女段娥所练,亦属阴寒之功,必知解救之道,只怕难不倒她。”
张岚叹道:“唉!若非萧姑娘他们在对方手中,无此顾虑,咱们至少可以放手一搏……”
正说之间,突见张总管入报,恭然道:“禀镖主,洛阳客栈一个伙计求见。”
三人均觉意外,为之一怔。
韩伯虎当即吩咐道:“带他到大厅等候。”
张总管恭应而去,王守义即道:“莫非是秦忘我要他传送信息?”
韩伯虎微微颔首,三人相偕走出书房,步入大厅。
洛阳客栈的伙计,已由张总管领入,忙上前施礼道:“小的拜见韩老镖主。”
韩伯虎一作手势,道:“免礼,你要见我有何事?”
伙计忙自怀中取出一函,双手递上,恭然道:“有位客人,命小的将此函送来,亲交韩老镖主。”
韩伯虎接过一看,信封上仅有“面呈韩老镖主亲启”数字,并未急于拆阅,问道:“客人是谁?”
伙计呐呐道:“小的不……不认识……”
韩伯虎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已看出伙计言不由衷,也不追问,抽出信笺一看,神情陡变。
但他力持镇定,交待张总管,带伙计去领赏,给了十两银子。
王守义等伙计一出大厅,就迫不急待问道:“韩兄,是何人叫他送来的?”
韩伯虎未答话,只将信笺递了过去。
王守义接在手里,张岚也凑近一看,只见信笺上写着“今晚老魔女将来犯,务祈严加防范!”既无抬头,亦未署名,竟是封无头信。
二人阅毕,不禁相顾愕然。
韩伯虎若有所悟道:“张兄,会不会是如意?”
张岚略一沉吟,道:“也有此可能!”
王守义急道:“不管是准,既然向咱们警告,必然不会无的放矢,张兄,韩兄,老魔女来犯,势必大张挞伐,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应及早准备迎敌才是。”
韩伯虎神色凝重道:“老魔女之‘玄阴寒甲功’,咱们无人能破,这如何是好?……”
王守义灵机一动,道:“韩兄可记得,日前谭老前辈,曾向白女侠问及,施展玄冰掌之运功聚气总枢位于何处,当时白女侠似不愿泄露练功之密,不曾说出,原无可厚非,但值此生死关头,白女侠似不应再藏私了吧!”
张岚附和道:“对!天竺魔女,北海寒阴叟所练,均属阴寒之功,必有相似之处,若能知晓破玄冰掌之法,定然亦可破玄阴寒甲功。”
韩伯虎面有难色道:“这……白女侠若说出破玄冰掌之法,无异自行暴露弱点,且有违师训,况且,她若真能破玄阴寒甲功,那夜怎会不施展出来?”
王守义微微一怔,郑重道:“无论如何,咱们也得跟谭老前辈、白女侠商讨出一个对策,以免措手不及。”
事不宜迟,三人立即赶往后院,来至西厢客房。
欧阳青萍精神已恢复,正坐靠在床上,由杨瑶以汤匙,喂以参汤,使她增补元气。
谭三姑、白玉仙则在窃窃私语。黄小玉站在一旁听着,她们似在谈着秦忘我,使小姑娘听的津津有味。
韩伯虎等三人到了房门口,她们始停止。
黄小玉忙施礼,深深一福。
韩伯虎身为主人,但不忘礼数,笑问道:“咱们可以进房么?”
谭三姑笑道:“三位请进!”
三人一进房,白玉仙即向张岚问道:“听说张兄去邙山找如意,可曾见到?”
张岚道:“见是见到了,但情形并不太乐观……”
白玉仙诧色道:“哦?莫非他执迷不悟?”
张岚正色道:“此事以后再说,当急之务,是老魔女今夜将大举来犯,咱们特来跟白女侠、谭老前辈商谋对策。”
谭三姑急问道:“是如意说的?”
张岚摇了摇头,王守义已上前,将手中信笺递过去,道:“这是方才由洛阳客栈伙计送来的。”
谭三姑接过一看,随即递给白玉仙,沉声道:“我不信老魔女竟敢明目张胆,公然杀进洛阳城来。”
韩伯虎苦笑道:“真是明目张胆,倒也罢了,就怕她夤夜突袭,那才防不胜防啊!”
白玉仙阅毕信笺,若有所思,沉默无语。
王守义趁机道:“尤其咱们的人之中,无人能破玄阴寒甲功,防范再严,只怕也无济于事。”
说时故意瞥了白玉仙一眼,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白玉仙一抬眼,正与王守义眼光接触,她何等聪明,察言观色,已洞悉三人心意,即道:“妾身所学,跟老魔女练的,虽同属阴寒之功,但均是独门不传之学,各有千秋,无论练内柔外刚之功,皆走运功行气之径,练至最高境界,气聚丹田,功运奇经八脉,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则运功行气之总枢,必集于一处,亦即全身之唯一弱点,如能确知其位,攻之必破。
惟此点除本人之外,他人绝难发现,且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妾身纵然说出玄冰掌破法,必与玄阴寒甲功大相迳庭……”
谭三姑接道:“玉仙,老身日前以此相询,绝非探人隐秘,只是想藉你之助,悟出破那玄阴寒甲功之法啊!”
白玉仙强自一笑道:“真有必要,妾身也无意藏私,可惜说出来非但毫无助益,反而可能误导歧路,岂不弄巧成拙。”
杨瑶喂毕参汤,将碗放下,走过来道:“可惜秦大哥不知去向,否则他一定可以对付老魔女。”
白玉仙诧异道:“何以见得?”
杨瑶道:“昨夜在百香庵,秦大哥虽受重伤,也使老魔女受伤不轻啊!”
众人均意外地一怔,白玉仙忽问道:“你怎么早不说?”
杨瑶低着头,扭怩道:“晚辈耽心秦大哥,以为这事不重要,忘了说……”
谭三姑接道:“这太重要了,老魔女既受伤,证明玄阴寒甲功,并非天下无敌,秦忘我定然能破它!”
白玉仙道:“但他已不知去向……”
韩伯虎眼光一闪,充满希望道:“如果命人送函示警的是他,今夜他定然会赶来。”
张岚道:“不能完全指望他,万一判断错误,届时他未来,岂不糟了。”
王守义颔首道:“张兄之言极是,咱们不可望梅止渴,必需想出个万全之计。”
一旁的黄小玉忽道:“晚辈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众人又一怔,白玉仙诧异道:“哦?玉儿,你有什么主意?”
黄小玉一本正经道:“娘,你们不是说,玄阴寒甲功无法近身,若有银月飞霜在手,或可远攻吗?如今银月飞霜既失,幸而青虹剑为娘夺回,所以女儿想,何不如法炮制,将青虹剑改为银月飞霜……”
白玉仙笑道:“傻孩子,青虹剑只是一柄利剑,可断金斩玉而已,银月飞霜不但打造形式不同,且剑柄后所连长索,乃是坚韧无比之天蚕丝编织,怎能相提并论。”
黄小玉被浇了一头冷水,大为失望,窘然道:“噢,女儿以为……”
忽听欧阳青萍振声道:“各位不用耽心,老身自有办法对付那老魔女。”
众人大为意外,齐将眼光转向欧阳青萍,不知这双掌已断的老毒婆,有何能耐,敢夸下海口,单挑天竺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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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敲三鼓,夜深人静。
整个虎风镇局,灯火齐灭,处于一片漆黑中。
这时月移中天,万籁俱寂,突然间,似乎有了动静。只见一条人影,掠至后院墙头,目光四下一扫,飘身落至院内。
夜色朦胧下,认了这枯瘦老妇,赫然正是天竺魔女段娥。
她双脚甫落地,东西两侧长廊里,黑暗处连连射出数人,东侧是张岚、韩怕虎、王守义,西侧是白玉仙、谭三姑。
几乎是同时,布置各处的二三十名镖师、趟子手亦现身而出,全部弓在手,箭上弦,目标集中院中老魔女。
段娥嘿嘿两声冷笑,不屑道:“有劳各位相迎,愧不敢当!”
韩伯虎身为主人,当仁不让,挺身而出道:“前辈夤夜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段娥狂态毕露道:“别无他事,只是来取尔等之命!”
韩伯虎不动声色道:“哦?咱们人数不少,前辈莫非打算大开杀戒?”
段娥冷森森道:“既然来了,有何不可?”
韩伯虎哈哈大笑道:“好!好!只要前辈有此把握,就请动手吧!”
段娥微觉一怔,似未料到,对方居然如此有恃无恐。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已知破那玄阴寒甲功之法。
但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报以嘿然冷笑道:“很好,免得老身费事,你们一齐上吧!”
韩怕虎尚未置可否,突见西侧长廊上,一条人影疾射而出,掠至老魔女面前,相距不及一丈。
她就是双掌已断的欧阳青萍。
韩伯虎急道:“欧阳前辈……”
欧阳青萍一施眼色,道:“韩镖主请暂退,容老身扰个先,会会这位天竺魔女!”
段娥怒斥道:“哼!你也配!”
韩伯虎心知欧阳青萍,已抱必死决心,打算跟老魔女同归于尽,情急叫道:“欧阳前辈不必……”
但他欲阻不及,老毒婆突向段娥扑去。
众人见状大惊,各自向后暴退,只见欧阳青苹双臂平伸,自长袖中露出的断掌处,已套上两个铁筒。
说时迟,那时快,段娥眼见老毒婆奋不顾身扑来,顿时惊怒交加,猛然双掌齐发,却未施展玄阴寒甲功。
欧阳青萍扑势之猛,犹如奔雷驰电,几乎跟老魔女撞个满怀。
段娥的双掌,结结实实击中欧阳青萍前胸,而她套着铁筒的双臂,也同时撞及对方身体。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两个铁筒猛然爆炸,双方同归于尽,被炸的血肉横飞。
原来这就是老毒婆的对敌之计。
当她提出时,众人一致反对,但老毒婆执意甚坚,表示既遭丧子之痛,复受断掌之苦,生不如死。
如今两手已残,绝无为子报仇之望,与其苟且残喘偷生,不如跟老魔女拼个同归于尽。
如此不但为众人除一大患,且死的光荣,足堪瞑目九泉,否则,她即自行撞壁求死。
众人无奈,只得勉强同意,但要求她,除非万不得已,不可贸然行动。
那知韩伯虎等人,尚未及跟老魔女交手,欧阳青萍即迫不及待,突然挺身而出。
更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此计竟然得逞。
不料众人惊喜未定,突闻墙头上发出冷斥道:“哼!好歹毒的诡计!”
众人闻声一惊,齐向墙头看去,顿时瞠目结舌,夜色朦胧下,只见立于墙头上的,赫然又是一个天竺魔女。
这一惊非同小可,所有人均傻了眼。
难怪方才那老魔女,出手并未施展玄阴寒甲功,原来不是段娥本人。
欧阳青萍不惜同归于尽,形同孤注一掷,无法重施故技,此刻真的老魔女出现,他们如何对付?
段娥身形一掠,飘落至院中,冷眼一扫躺在数丈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闷哼一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谁敢贸然出手。
正值此际,东厢客房屋顶上,一条人影疾掠而下。
众人定神一看,竟然是秦忘我。
只听杨瑶惊喜呼道:“秦大哥!”
秦忘我落身老魔女面前,相距一丈,双手一拱道:“晚辈来迟了!”
段娥冷声道:“好!有胆识,老身以为你早溜了,居然敢及时赶来送死!”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老人家心里应该明白,纵然能置晚辈于死地,恐怕自己也占不了便宜,况且,老人家不去追寻叛好的人,却来此搏命,岂非本末倒置?”
段娥怒哼一声,道:“他们跑不了的,等老身打发了你们,再去追寻不迟!”
秦忘我道:“除非老人家有把握,能先打发晚辈,否则……”
段娥突发一声怪笑,接道:“小伙子,别以为老鬼传了你‘乾坤三绝’,你就有恃无恐!”
众人乍闻“乾坤三绝”,均暗自一惊,大感意外,据传近百年来,武林中仅有一人练成,那就是天山寒叟。
听老魔女口气,莫非眼前这小伙子,竟是天山寒叟传人?
难怪他从不透露师门。
秦忘我为了要唬住老魔女,不得不虚张声势道:“老人家不信就试试!”
段娥胸有成竹,忽问道:“‘乾坤三绝’只有掌、拳、指三招对不对?”
秦忘我昂然答道:“不错‘玄阴寒甲功’虽称天下无敌,却逃不出这三招!”
段娥又问道:“这三招无法重复使用,对不对?”
秦忘我道:“三招已足够,何需招多。”
段娥道:“如此说来,即使你稳操胜算,也只能对付老身一人?”
秦忘我故作狂态道:“对晚辈来说,除老人家之外,目无余子!”
段娥又是一声怪笑,接着一声长啸,声如夜枭,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啸声未落,十来条人影飞身越墙而入,落在老魔女四周。
众人定神一看,竟是十一个天竺魔女段娥。
秦忘我顿时一怔,这一着,大出他意料之外。
只见原先的段娥,得意狂笑道:“小伙子,你那三招,能同时对付咱们十二人吗?”
秦忘我傻了眼,眼前这十二个老魔女,不知哪一个是真的,即使他真能以“乾坤三绝”制敌,也只能对付其中一人。且万万不可找错目标,何况,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段娥更得意道:“小伙子,怎么不动手?”
秦忘我心想,说话的这一个,定然是真的老魔女。
那知心念才动,十二个老魔女,突然快速交错移动方位,令人眼花缭乱,片刻之间,又无法认出,方才说话的老魔女是哪一个。
秦忘我正不知所措,突闻谭三姑振声道:“咱们还等什么,一齐上,哪一个施展玄阴寒甲功,就是老魔女本人,让秦小侠去对付她!”
老婆子的话,果然提醒了秦忘我,这确实是逼老魔女现形之妙计,但他却有苦难言,真要单挑老魔女,却难敌那玄阴寒甲功。
众人正待出手,秦忘我急中生智,喝阻道:“各位且慢,在下跟段老前辈,尚有几句话要说!”
被他一喝阻,众人只好按兵不动。
因为在场的人之中,惟有秦忘我一人,能对付得了老魔女,他既有话要说,谁还敢贸然出手。
但是,包括老魔女在内,谁也不知小伙子是虚张声势。
十二个老魔女中,走出一人道:“你有什么废话,快说!”
秦忘我从容不迫道:“谭老前辈的话,老人家已经听见了,他们若一齐出手,双方必然全力以赴,落个两败俱伤。
而老人家跟晚辈,虽不知鹿死谁手,但极可能是同归于尽,正主儿早已远扬,咱们却在这里拼命,岂不太可笑,也太不值得!”
段娥沉声道:“哼!依你之见,想要老身放过你们?”
秦忘我豪气干云道:“老人家若有豪兴,晚辈绝对奉陪,但不知老人家,以秘笈最后一章,跟这无谓的意气之争相比,何者为重?”
段娥嘿然冷笑道:“好小子,你想以此打动老身?”
秦忘我正色道:“那一男两女,既不在老人家手中,晚辈跟老人家已无交道可打,尚有何图?”
段娥怒斥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一再提及秘笈最后一章,难道在你手中?”
秦忘我趁机道:“不错,只要老人家能将他们劫持的一男一女追回,晚辈立即双手奉上……”
话犹未了,突闻段娥疾喝道:“拿来!”竟出其不意,向小伙子疾扑而至。
秦忘我也出手如电,突以“乾坤三绝”中的“一指定乾坤”,疾点对方腹脐部位。
这招,乃是“乾坤三绝”的之杀手锏。
哪知老魔女有备无患,已在腹脐部位,暗以钢丝护甲掩护,居然毫不在乎,反以右掌猛抡,“玄阴寒甲功”骤发如电。
一道阴寒气柱,直向小伙子射去。
众人惊呼声中,只见秦忘我身形左右一晃,施展“太虚幻影”身法,避开凌厉无比的一击,同时拔身而起,凌空一个倒窜,掠射出墙外。
段娥哪容他脱身逃走,狂喝道:“哪里走!”如影随形,掠身追了出去。
玄阴寒甲功已露,证明她就是老魔女。
谭三姑疾喝一声:“上!”手中软剑暴长,直向那十一名“老魔女”攻去。
韩伯虎等人那敢怠慢,一拥而上,纷纷出手。
段娥已追出院墙外,这十一名“老魔女”岂敢恋战,未等谭三姑等攻到,早已掠身而起,飞越墙头。
韩伯虎一声令下,众镖师及趟子手立即发箭,只见箭如飞蝗,射向那十一名“老魔女”。
尽管她们个个身手不弱,落在最后的两三人,仍被乱箭射中,跌落出墙外。
韩伯虎、王守义、张岚三人同时掠上墙头,但见夜色朦咙下,那些伪装的老魔女,又带着受伤同伴,飞奔而去,使他们欲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