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大娘、鐵鉤婆,以及郝老嫗,知道矮腳翁已開始了引誘窮書生他們離去的動作,因而三人急忙悄悄望向窗外。
只見大頭矮腳翁立在正北高樓的樓頂上,晃著大頭,蓬髮飄拂,正兩手撲天地哈哈大笑。
再看花園中,已快走近閣樓下面修篁邊沿的窮書生,葉小娟和宮紫雲,三人正停在一方花圃前,茫然望著正北高樓上的矮腳翁。
只見窮書生入鬢劍眉一蹙,不解的大聲問:“大頭,志兒和萍兒他們呢?”
矮腳翁把大頭一晃,故作有趣的笑著說:“整個陽宅內,不但沒有混蛋小子和萍丫頭的影子,連那三個老孃婆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簡大娘、郝老嫗和鐵鉤婆三人互看了一眼,急忙把目光又-到窮書生、宮紫雲和葉小娟三人的臉上。
窮書生神色迷惑,葉小娟黛眉微蹙,唯獨宮紫雲神色平靜,僅將那雙寒潭秋水般的眸子動了動。
簡大娘和郝老嫗看了這情形,兩人的心同時向下一沉。
正北高樓上的矮腳翁,似是有意岔開話題,不讓宮紫雲三人有思維的機會,因而又大聲問:“跛足和禿頭為何沒來?”
立在園中花圃旁的窮書生,似乎正在轉首同宮紫雲在講什麼,聽了矮腳翁的問話,只得先望著矮腳翁大聲回答:“他兩人在峰下和傻小子、燕丫頭喝酒,懶得上來!”
矮腳翁似乎深怕宮紫雲和窮書生答話,於是又大聲問:“你們可到後峰上去看過?”
窮書生見矮腳翁盡在高樓上窮叫,心知情形不妙,因而靈機一動,立即似有所悟地笑著說:“對了,她們準是到峰上觀日出去了。”
只見窮書生說罷,即對身側的葉小娟和宮紫雲,興奮地說:“丫頭,我們也去吧,在玉靈峰觀日出,與任何名山不同,因為峰上終年雲氣瀰漫,我們身在雲中,面對旭日,就好像一個徐徐向我們飛來的大綵球。”
葉小娟首先頷首應好,愉快地含笑道:“我們快去吧,現在正是時候!”
宮紫雲似乎見葉小娟高興,也立即高雅地點了點頭。
簡大娘、郝老嫗以及鐵鉤婆三人見宮紫雲點了點頭,那顆焦急的心,同時放了下來。
只見園中花圃前的窮書生,向著高樓上的矮腳翁,一揮手高聲說:“大頭,你先走,我們隨後追!”
高樓上的矮腳翁,愉快地應聲好,大頭一晃,飛身走了。
窮書生一見矮腳翁馳去,即對宮紫雲、葉小娟笑說:“丫頭,我們也走啦!”
只見窮書生說罷,三人騰空而起,直向十數丈外的小紅橋上落去。
但只有宮紫雲在她起身前的一瞬間,那雙澄澈如秋水的眸子,卻悠然精銳地看了簡大娘三人立身的閣窗一眼。
簡大娘、郝老嫗以及鐵鉤婆,三人心中猛然一震,急忙掩住僅僅露出一絲外看的絨幛縫隙。
三人一定驚神,覷目向外再看,只見窮書生、宮紫雲以及葉小娟,三人已越過小橋,足點假山,飛向正北高樓,身形頓時不見。
簡大娘放下絨幃,深深籲出一口長氣,立即惶聲說:“二妹說得不錯,宮紫雲那丫頭果真厲害,的確不可小覷。她雖然未必確定我們都隱身在此地,但她至少已經懷疑。”
鐵鉤婆立即插言說:“志兒當初入臥虎莊時,像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雷霆拐蕭子清他們這些老江湖,都沒看出志兒是個功力高,英華內蘊的頂尖高手,而宮紫雲那丫頭,卻第一眼便看出志兒的內功已達至高境界了。”
郝老嫗有些擔心的說:“我們也該走啦,稍時見了宮紫雲,必須看著大頭的眼神行事。”
簡大娘點點頭,即對床前的萬綠萍,正色說:“萍兒,時間無多,我們還要趕去後峰幫著你大頭乾爹講話,此地沒人為你護法,你自己多加警惕!”
說罷,老姊妹三人,即向外室閣門走去。
萬綠萍頷首應是,並眼在身後相送。
鐵鉤婆深覺事態嚴重,因而對愛女能否救醒凌壯志,也沒有信心了,是以,她在走到閣門前,伸手掀簾之際,尚轉身關切地問:“萍兒,你說涵碧功對療傷醫病有神奇的功效,你的確有把握?要不請你阿姨留在此地……”
話未說完,萬綠萍粉面頓時一紅,立即焦急地搖頭說:“不要麻煩郝阿姨了,萍兒一個人可以……”
簡大娘似有所悟地催促說:“時間無多,我們也該走啦,孩子既然不希望我們在這兒,何必定要留個人在這裡礙眼!”
萬綠萍一聽,嬌靨頓時紅飛耳後,立即羞窘地低下了頭。
鐵鉤婆見女兒有把握救醒凌壯志,心中大為高興,這時看了萬綠萍的羞態,不由慈祥地含笑怒聲說:“死丫頭,連娘和阿姨都一腳踢開了……”
萬綠萍香腮的淚痕還沒幹,又聽老孃高興得說風涼話,不由氣得一跺腳,還沒開口,郝老嫗已把鐵鉤婆拉出門外,同時埋怨說:“現在先別開口,快去應付宮紫雲吧。”
說話之間,老姊妹同時身形一閃,已飛身縱上小閣的前簷。
萬綠萍恐乾爹來時凌壯志尚不能體力復原,因而,一俟簡大娘三人飛上小閣,立即閂好閣門,匆匆奔進室內。
來到床前一看,發現仰倒在床上的凌壯志,面色已由烏青轉為潤白,伸手一摸脈門,怦然有力,她淚痕未乾的嬌面上,立即閃過一絲驚喜光彩。
她黯然一嘆,舉袖拭去眼淚,首先將凌壯志腰間的穹漢劍解下來,順手掛在床欄上,接著側身倒在凌壯志的身邊。當她伸手將凌壯志攬進她的柔懷內的時候,頓時感到芳心狂跳,粉面發燒,因而遲疑了。
人人知道,只有令真氣由掌心進入,逕走任督兩脈,由丹田逼入暖熱肌關節,由咽喉輸進吹活心臟肺腑是最具功效,最快速的愈傷妙法。
但一想到要用自己的香舌,啟開凌壯志的朱唇,她就感到雙頰發紅,芳心狂跳得厲害。
可是時間無多,凌壯志的儘快甦醒,決定她母親和乾爹等人與宮紫雲間的決裂與否,以及想到關係著她自己的婚事與將來的幸福的時候,一切羞澀畏縮都置之腦後了。
於是她毫不遲疑地將凌壯志緊緊地攬進自己懷裡,左掌握著凌壯志的右手,右手貼在凌壯志的小腹丹田上,櫻口吻著凌壯志的未唇。
她首先把香舌輕輕送進凌壯志的唇內,用舌尖,逐漸用力敞開凌壯志的牙關,接著默誦口訣,暗凝涵碧功,胸前寶珠,頓時光明大放。
同時,三道陽和氣流,緩緩輸進凌壯志的任督兩脈,和周身肺腑。
驀然,萬綠萍的嬌軀一顫,又緩緩收起了功力。
因為,她緊貼在凌壯志前胸的玉乳,突然感到乳峰下有件堅硬而圓長的物體,立時想起在靈堂水昌棺內,凌壯志急切向她口中要灌的奇涼東西。
雖然她當時不敢睜眼,沒看見凌壯志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但她由那清涼沁人的奇異香氣,斷定那必是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妙藥一類的珍品。
這時,她心中一動,急忙坐起身來,探手凌壯志的胸襟內,摸出那節油光碧綠的青竹來。
青竹入手,寒冷如冰,立即有一絲清涼溢出來。
萬綠萍一聞這絲異香,愈加證實凌壯志意欲送進她口內的靈丹,就在這節青竹內。
萬綠萍知道,能令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就是竹筒內的如同水銀的液體。
她右手極小心地端著青竹,左臂輕輕地將凌壯志攬坐起來。
當她將凌壯志攬起的時候,發現凌壯志的俊面上,不但面色已有一絲紅潤,而且有微弱的鼻息。
萬綠萍心中大喜,信心大增,嫩如春筍似的纖纖玉手,立即將凌壯志的牙關啟開,極謹慎地將冰果瓊漿灌進凌壯志的口裡。
冰果瓊漿一入凌壯志的咽喉,立即響起一陣飢腸似的轆轆的鳴聲。
豈知,這飢腸鳴聲一止,凌壯志原已轉為有些紅潤的俊面,竟突然變得毛孔凸起,神色蒼白,四肢微微顫抖。
萬綠萍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嬌軀一顫,花容失色,脫口呼出聲來。
她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惶得急忙將凌壯志放平在床上躺好,再度以涵碧功催動凌壯志的兩脈、丹田和肺腑。
這時,萬綠萍的心再也無法定下來,她既痛悔自己的莽撞,又惶懼凌壯志傷勢的突然變化。
雖然,她深信竹內的銀色液體,必是極珍貴的藥品,但她更怕是傳說中的防腐丹。
據說防腐丹能防止死屍腐爛,雖百年之後,死屍依然完好如初。
但是,這種防腐丹,其性絕毒,常人服下,瞬間即死,而且面目依然矯好,唇角尚略帶微笑。
傳說,許多帝王公侯,駕崩後封他的嬪妃宮婦,賜死陪葬時,多采用此法,而防腐丹的主要成份是水銀,方才給凌壯志服下的液體,恰是銀光閃閃的液體。
萬綠萍一想到這些便不由心痛如割,淚下如雨,涵碧功時凝時散,而她胸前的涵碧珠也時明時暗。
由於痛悔,悲痛,不時流淚抽噎,因而啟動凌壯志牙關的香舌,一直湧送進凌壯志口內。
愈是心慌,愈不能安靜,愈不能將神效無比的涵碧功凝聚而輸送到凌壯志的體內。
香汗,在她的雲鬢中徐徐滲出來,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香腮,她在惶亂痛悔,心情焦急下,已有些嬌喘吁吁了。
驀然
萬綠萍啟凌壯志牙關的香舌,突然被凌壯志吸進口內,而且,像嬰兒吸奶樣地柔和地吸吮著……
同時,凌壯志的朱唇,也開始在她的櫻口上吻動……
一陣奇妙且令她渾身酥軟的熱流,閃電般地進入她的芳心、丹田和兩股之間,直達腳跟指尖。
萬綠萍一驚非同小可,嬌呼一聲,撐臂坐了起來,她纖手撫在櫻唇上,張著櫻口,瞪著大眼,完全呆了。
她似是被凌壯志吸吮的動作嚇著了,又似是在回味方才在驚恐之間的一剎那,感到的那陣舒暢的快感與甜蜜。
就在她驚愕不定的時候,身邊的凌壯志已被她那驚惶嬌呼驚醒,倏然由床上坐起來。
萬綠萍急忙一靜心神,發現俊面上充滿了驚異迷惑神色的凌壯志,就在這一剎那間,已經面色紅潤,目光炯炯。
她想到他的傷勢不輕,又因嘔血而暈厥,不由惶急地催促說:“凌哥哥,快運功調息……”
凌壯志一直用驚疑的目光,迷惑地盯視在萬綠萍驚喜惶急,而淚痕斑斑的粉面上,腦海中似是竭力回想暈厥以前的情形。
這時一聽萬綠萍的焦急催促,不由茫然不解地問:“萍妹,你不是死了嗎?”
萬綠萍心中焦急,措詞也未假思索,因而急不擇言地急聲說:“你也是剛剛死了嘛……”
凌壯志聽得渾身一顫,頓時想起在靈堂棺內散去功力的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室內富麗的陳設,惶聲不解地問:“這是陰曹地府?”
萬綠萍見凌壯志毫無要調息的樣子,不由焦急地嗔聲說:“這是陽世人間,你快些調息吧!”
說話之間,親伸玉手去搬動凌壯志的兩腿,強迫他盤膝坐好。
凌壯志由於剛剛甦醒,神志尚在恍惚中,急如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他一面隨著萬綠萍的手盤膝,仍迷惑不解地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著,將右手食指放進嘴裡,用牙一咬。
“哎喲,好痛,我沒有死嘛!”
說話之間,皺眉苦臉,左手不停地揉著右手食指上的兩個牙印。
萬綠萍一看,再也忍不住,急掩櫻口笑了起來。
凌壯志神志已漸漸清醒,再度看了一眼室內絨氈和高几玉桌等陳設,不由驚喜地大聲問:
“萍妹,你果真被我救活了?”
萬綠萍見凌壯志宛如常人一樣,惶急之心,逐漸平復下來,因而深情地望著凌壯志,笑著說:“你是被我救活的。”
凌壯志聽得一愣,俊目一直盯視著萬綠萍淚痕未拭乾的嬌靨,他發覺萬綠萍不但美多了,也成熟多了,因而心中一動要說出什麼,而又不能說出什麼來。
萬綠萍被看得芳心直跳,粉面發燒,不由羞急地嗔聲說:“乾爹就要來了,你還不快些運功調息,不然我們想多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說著,舉起嫩如春蔥似的纖纖玉手,強迫將凌壯志的眼皮壓下來。
纖手一近凌壯志的俊面,立有一陣奇異淡雅清香,直撲他的鼻孔,心頭一震,脫口急呼:
“你是香魂!”
萬綠萍看凌壯志的焦急樣,再度噗嗤笑了,不由側目斜睨著凌壯志,含笑嗔聲說:“真是白日說鬼話,快閉上眼睛……”
說著,嬌軀微向前傾,纖手又要去撫凌壯志的眼睛。
凌壯志聽了萬綠萍的話,愈加迷惑,同時,也有一絲被愚弄的怒火,因而,身形一仰,倔強地說:“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調息了。”
萬綠萍焦急地一蹙柳眼,似乎有些生氣,又不能發作,只得黯然一嘆,以要求的口吻說:
“說來話長,沒有個把時辰說不完,你把傷療好了,再說也不遲嘛。”
凌壯志一聽傷勢,頓時想起被簡維英擊中的一掌,這時娟麗秀美、活潑嬌憨的萬綠萍沒有死,他自然也要靜下來。
至於這中間的迷離玄虛,只有慢慢地追究了。
心念一定,急忙閉目調息,但微一運功,心頭猛然一震,不由驚得又倏然睜開了眼睛。
因為,他感到丹田真氣,洶湧澎湃,宛如長江大河之水,滾滾竄向四肢,尤其身子輕若無物,幾有飄然浮起之感。
他這一驚的確非同小可,不由望著萬綠萍,驚異地急聲問:“萍妹,你給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萬綠萍突見凌壯志的震駭神色,先是一驚,這時見問,不由一指床邊的那節青竹,笑著說:“喏,就是這個……”
凌壯志一見,頓時大悟,不由懊惱地一拍膝蓋,惋惜地說:“天哪,這是有起死回生神效的冰果瓊漿,是留給你吃的呀,你為何灌到我的嘴裡呢……”
萬綠萍一聽冰果瓊漿,不禁暗吃一驚,急忙不解地問:“凌哥哥,你什麼時候去了長白山?”
凌壯志不由一愣,頓時想起隱居長白山的無名叟來,因而註定萬綠萍,驚異地問:“萍妹怎知冰果瓊漿是出自長白山?”
萬綠萍毫不遲疑地說:“小妹曾聽恩師說過,在長白山的最高峰上,在萬年不溶的冰雪中,有一種靈草,每九年結一次果,果熟時毫光直透冰雪之外,但它的壽命極短,半個時辰一過,就萎縮凋落了,也就沒有用了,所以,煉製冰果瓊漿要受許多年等待艱苦,才能煉成。”
凌壯志秀眉一蹙,心中一動,立即不解地問:“聽說萍妹的尊師是位武功高絕的恆山異人,不知道那位老前輩的法號是如何稱呼?”
萬綠萍一略遲疑,立即面現難色,突然明眸一轉,笑著說:“現在小妹心情紊亂,還是請你快些運功療傷吧!”
凌壯志深知世外高人,多淡薄名利,不願門人弟子宣揚他的姓名道號,這時見萬綠萍面有難色,自是不便再問,因而迷惑地說:“我方才運功調息,真氣暢通無阻,毫無一絲受傷跡象,想必是服了冰果瓊漿的原因。”
說此一頓,又想起香魂的問題,因而不解地問:“在玉山茂林內,故弄玄虛嚇人的那位香魂可是萍妹?”
萬綠萍嬌媚玲瓏,何等聰明,她在方才要求凌壯志調息,便已看出心愛的凌哥哥有了被愚弄得悻悻的神色。
這時凌壯志再度提起,雖然神色緩和多了,但語氣中仍有些不快,因而決心先發制人。
於是,嫵媚地一笑,深情地白了凌壯志一眼,忍笑嗔聲說:“你們兩人不知道隱形術,反而少見多怪,疑神疑鬼,胡亂瞎猜,害得人家本想現身與你們相見,看你們當時緊張的神情,人家也不好意思出來了。”
凌壯志聽萬綠萍一口一個你們和不好意思,知道萬綠萍指的是他和飄萍女黃飛燕。
想到黃飛燕當時在驚嚇之際,突然嬌呼撲進自己的懷裡,而自己也不自覺的將青春豔美,光顏照人的黃飛燕的柳腰抱住,這些情形,必然被萬綠萍暗中看到了,因而心中一急,不由俊面通紅。
繼而一想,假如這件事由萬綠萍的口中,傳進愛妻宮紫雲的耳裡,少不得又要惹她生氣。
心念至此,因受愚弄而產生的那絲懊惱氣氛,頓時全消了,原本想說幾句洩忿的話,出出心裡的悶氣,這時也不敢了。
如今,自己不但變得少見多怪,孤陋寡聞,反而在萬綠萍的手裡落了把柄。
凌壯志心裡苦說不出,他只得強振起精神,佯裝恍然大悟地一拍膝蓋,大聲笑著說:
“萍妹,我真的糊塗,我怎地竟把你奇門遁甲中的精奧功夫給忘了呢?”
萬綠萍聽他一叫,不由嚇了一跳,急忙用手將凌壯志的朱唇掩住,嗔聲說:“嚷什麼,你又大驚小怪了!”
凌壯志被說得俊面一紅,但他立即被萬綠萍纖手上的那絲奇異清香吸住了。
於是,急用鼻尖在萬綠萍的掌心深深一嗅,肯定地說道:“唔,就是這種香味了!”
萬綠萍心坎一甜,紅飛滿面,急忙將手撤回來,明亮的杏目,深情地睇了凌壯志一眼,含著媚笑,嗔聲說:“輕薄,完全不像我以前的表哥!”
凌壯志一聽表哥,不由神情一呆,他的腦海裡立即閃過當初在如歸軒酒樓上,第一眼看到萬綠萍的嬌憨神態。
那時,她尚是一個秀麗活潑,充滿了刁蠻淘氣的小姑娘,如今,她不但美,而且像一個熟透待採的大蜜桃,給他無比的誘惑。
萬綠萍見凌壯志突然目光痴呆地望著她,不禁俊面一紅,嗔聲問:“凌哥哥你想什麼?”
凌壯志一定神,急忙笑著說:“沒想什麼。”
萬綠萍知道凌壯志言不由衷,不由瓊鼻一聳,含笑輕哼了一聲,閃輝的杏目中充滿了柔情。
凌壯志心中暗吃一驚,覺得萬綠萍同樣是個不好應付的少女,因而心中一動,急忙正色說:“我的確在想那天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你是怎樣躲過我振臂擲出的那一劍!”
萬綠萍一聽,嬌靨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立即黯然一嘆,說:“倘不是小妹當時看出你眉間已透煞氣,心驚的兩臂抱著前胸,你的劍再低一寸,你真的要痛悔終生了!”
說話之間,淚光旋動,幾乎掉下兩滴淚珠來。
凌壯志惶愧萬分,情不自禁的握住萬綠萍的一雙玉手,激動的說:“假設當時誤傷了萍妹,我也會舉劍自刎,隨你共眠地下。”
萬綠萍沒有將手撤出來,任由凌壯志緊緊的握著,但她感動的淚珠卻頓時滾下來,同時愉快的笑著說:“你盡說傻話,那怎麼怪你呢?你又不知是我!”
凌壯志見萬綠萍滾著簌簌的淚珠而笑,實在美極了,因而不自覺的舉袖為她拭去香腮上的淚水,同時誠懇的深情的說:“萍妹,你想,當我看到血泊中倒的是你的時候,我還會活嗎?”
萬綠萍含著淚水,帶著甜美,羞紅著香腮,肯定的點了點頭。
因為,她有這份信心,假設那樣,凌壯志在痛心疾首的悲忿自責下,他會毫不遲疑的橫劍自殺。
凌壯志怕惹萬綠萍傷心,因而急忙轉變話題問:“萍妹,你的隱身術可是你那位恆山異人師父傳授的?”
萬綠萍見問,先是一愣,接著驚異地含笑說:“就是你家傳至寶涵碧珠上記載的嘛!”
說著,即將懸在胸前的涵碧珠送至凌壯志的面前看。
凌壯志渾身一顫,面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頓時湧出來,他完全驚呆了。
萬綠萍芳心一驚,不由脫口說:“凌哥哥你不知……”
凌壯志目光驚急地望著萬綠萍手中的涵碧珠,似是沒聽到萬綠萍說什麼,激動地自語說:
“難怪恩師當時說這顆寶珠的來歷定然不凡,只是不知它的真正珍貴之處,這話果然被恩師說中了。”
萬綠萍聽得有些迷惑,因而不解地問:“凌哥哥,你不是說,這是府上的傳家之寶嗎?”
凌壯志一定神,立時想起當初在臥虎莊前說的話,因而,靈智一動,立即點點頭說:
“不錯,我當時的確是如此說,因為只有這樣說,才足以表示對萍妹彩聘文定的尊重。”
萬綠萍一聽,羞愧交集,頓時低下了頭,因為她母親一直在四處宣傳罵他是一個薄情負心的浪子。
凌壯志以為萬綠萍聽到彩聘害羞,因而並未注意,於是繼續說:“其實,這顆涵碧珠,在恩師臨終的前幾日才交給我保存的。”
萬綠萍聽得異常不解,不由抬起頭問:“葉大俠也不知涵碧珠上的奧秘?”
凌壯志搖搖頭說:“恩師僅知道它的珍貴,但卻不知如何發掘它的寶藏。”
萬綠萍見問,嬌靨頓時紅了,不由幽怨地說:“自從在石門和你錯過相見的機會後,小妹再也聽不到你的行蹤消息,因而終日望著涵碧珠流淚……”
凌壯志不由感動插言問:“難道萍妹也不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嗎?”
萬綠萍微頷螓首繼續黯然說:“那時母親每天都在罵你是浪子,沒良心……”
凌壯志感慨地搖搖頭,蹙著眉說:“難怪我那時終日心神不安地眼皮跳。”
萬綠萍看了凌壯志那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笑了,繼續說:“一天傍晚,我兩手捧著涵碧珠正在流淚,突然感到心頭狂跳,頭眩眼黑,周身冷汗直流,小妹知道身體太纖弱了,只得閉目運功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小妹突然感到眼前有片光亮,睜眼一看,兩手捧著涵碧珠,毫光刺目,大如茶碗,由於小妹的功力散去,涵碧珠也正縮回原狀。一看夜空,正是三更,因而心中一動,再度凝聚功力,灑碧珠果然隨著光度的增強,逐漸漲大。
小妹當時不敢直視寶珠,待凝目一看,發現寶珠上竟有無數金字,細讀之後,才知是篇隱形術……”
凌壯志一聽,迫不及待地要求說:“萍妹,你運功一次給我看看。”
萬綠萍柳眉一蹙,面現難色,接著鄭重地說:“凌哥哥,小妹只能為你表演,但你絕不可讀下面的口訣,更不可以練習……”
凌壯志未等萬綠萍說完,立即驚訝地問:“為什麼?”
萬綠萍怕凌壯志誤會,急忙解釋說:“因為涵碧珠上記載著警告……”
說此一頓,突然住口,嬌靨再度紅了。
凌壯志雖然看出萬綠萍羞紅滿面,似確有礙難啟口之言,但好奇心的驅使,仍令他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上面警告些什麼?”
萬綠萍的粉面又紅了,那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含情忍笑地睇著凌壯志,羞急地嗔聲說:
“你還沒有改掉老習慣,總愛打破砂鍋問到底。”
凌壯志急忙正色說:“當然,遇事豈能不求甚解……”
萬綠萍未待凌壯志說完,急忙含笑嗔道:“好了好了,小妹告訴你,人家沒說什麼,就惹出你一套大道理。”
說此一頓,羞紅著嬌靨,綻著綺麗的甜笑,深情注視著凌壯志,鮮紅欲滴的櫻口,一連啟動了幾次,終於壓低聲音,羞澀地說:“練習隱形術之人,必須是……童男……處……
女……”
話未說完,粉面如燒,舉起一雙纖纖玉手,急忙掩住那雙晶瑩杏目,她已不敢再看凌壯志的表情了。
凌壯志一聽,頓時誤會了,不由慌得急聲問:“如此說來,萍妹可是終身不嫁了?”
萬綠萍一聽,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噗嗤笑了,急忙放下雙手,含情斜睇著凌壯志,嗔聲道:“傻瓜,不嫁人,難道去庵裡當尼姑?”
凌壯志聽得先是一愣,接著愉快地笑了,但他不解地問:“既然萍辣能出閣,我為什麼不能讀涵碧珠上的口訣?”
萬綠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含嗔地說:“懶得理你,你自己看吧!”
說話之間,盤膝坐好,立即閉上了眼睛。
凌壯志一見,心中甚是過意不去,覺得不該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讓萬綠萍為難,正待出聲阻止,眼前倏然一亮。
心中一驚,定睛再看,只見萬綠萍胸前的那顆油光碧綠的涵碧珠,毫光大放,耀眼生花。
毫光逐漸增強,由碧綠變天藍,由天藍變雪白,霞光萬道,瑞氣千條,一片濛濛彩華。
珠身由桃核般逐漸擴張漲大,最後,直至大如茶碗。
凌壯志只覺得頭暈目眩,雙目不敢直視,而內心也覺得氣血有些浮動。
他心中一慌,愈加不能穩定,他知道萬綠萍說的不假。
繼而一想,萬綠萍既然難嫁人,我娶了妻室的人,為何不能讀上面的口訣和練習隱形術?
心念間,倔強性起,立即暗凝功力,雙目頓時精光如電,宛如兩道利刃,直透寶珠四射的毫光之內。
凌壯志凝目一看,只見雪白如銀的珠面上,赫然刻著無以數計的金絲小字。
唯獨正中一行大字,鮮紅如血,似是徐徐凝動。
凌壯志凝目細讀:“夫人死,婦死,非童男璧女者死!”
凌壯志看罷,沭然一驚,立即收回功力,緩緩閉上眼睛。
凌壯志看了那行硃紅大字的警告,知道結過婚的男女,讀了涵碧珠上的口訣必死,未結婚而已失去童貞的男子,和已經不是完璧的少女,讀了寶珠上的口訣,也必然死。
俗語說:凡事天註定,因果冥冥中,他覺得這句話的確有它的道理。
心念未畢,驀聞萬綠萍已收回功力,涵碧珠也恢復了原狀,於是,感慨地說:“我覺得每個人的機運多少,福祿多厚,冥冥中都有定數,一些也勉強不得。”
萬綠萍也深有同感地地頷首說:“小妹也在想,以你現在的功力,再兼具奇門中的隱形術,那真是武林中名符其實的劍仙了。”
凌壯志頗有同感頷首說:“是的,所以世上極少有十全十美的事。”
說此一頓,突然失聲笑了,接著又笑著說:“其實,學成了隱形術,這一生便等於當了和尚,想來也極乏味。”
萬綠萍一聽,粉面再度紅了,立即含笑嗔聲說:“沒有一句正經話,結了婚,固然失去了隱形術,但遇到其他習有隱形術的人,卻瞞不過他的耳目。”
凌壯志幽默地一笑,俊目註定萬綠萍紅霞般的粉面,風趣地問:“萍妹有此深厚福緣,萬幸習成了隱形術,不知今後對你的婚嫁大事有如何打算?是希望……”
萬綠萍一聽,頓時紅飛耳後,未待凌壯志說完,強忍嬌笑,輕哼一聲,瞪著杏目,嗔聲說:“真是越來越無正經話了,誰聽你的!”
說話之間,瓢身下床,想是由於芳心高興,身形尚未立穩,便舉手掩面笑了。
凌壯志先是怕萬綠萍氣惱,這時見她發笑,勇氣倍增,右手微撐床面,身形飄然落在萬綠萍身前,雙臂一伸,萬綠萍玲瓏小巧的嬌軀,整個地投進凌壯志懷抱。
萬綠萍久經摺磨,倍受艱辛,受盡了相思之苦,今日愛郎總算表明了對她的愛心。
由於夙願得償,苦盡甜來,終於投進愛郎懷抱,萬綠萍竟激動地撲在凌壯志的懷裡哭了。
這的確是凌壯志沒想到的事:心中既慌急又慚愧,不由附在萬綠萍的耳畔,親切地低聲說:“萍妹,害你受苦了。”
說著,深情地撫著萬綠萍的披肩秀髮和玉臂。
萬綠萍輕輕拭了一下眼淚,似乎想起什麼,黯然一嘆,戚聲說:“真正受苦的不是小妹,而是秦姑娘。”
凌壯志聽得渾身一顫,頓時想起秦香苓,不由急聲問:“萍妹,秦姑娘可是你救回?”
萬綠萍舉袖拭著眼淚,輕輕點了點頭。
凌壯志因為知道秦香苓受盡薛鵬輝鞭打之苦,所以,並未想及其他,但他卻極關心秦香苓她的去處,因而關切的問:“秦姑娘現在峰上嗎?”
萬綠萍搖搖頭,黯然說:“她當天下山,就僱了一輛車回太平鎮了。”
凌壯志懊惱的惋惜說:“當時萍妹應該讓我見見她,小兄有時捫心自問,深覺愧對於她。”
萬綠萍黯然說:“當時小妹曾告訴秦姑娘,你已經來救她了,秦姑娘一聽,立即掩面痛哭說,她已無顏見你了。”
凌壯志聽得悚然一驚,面色一變,這時才聽出萬綠萍的話中有因,心知不妙,不由脫口急聲問:“秦姑娘可是被薛鵬輝那畜牲……”
萬綠萍未待凌壯志說完,立即點了點頭。
凌壯志一見,腦際轟然一響,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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