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尚一統大師因震懾於宗嶽的玄奇武功,不敢輕攫其鋒,但他逃的本領卻是很大,眨眼之間,業已穿林而入。
宗嶽銜尾疾追,穿行於一片蒼松翠柏之中。
林木茂密,只見那一統大師黃袍飄閃,奔行如風,忽然一晃而沒。
宗嶽趕到地頭,遍搜不見,忽的踴身一躍,拔起三丈五六,半空中擰腰變勢,身形飄地落在一株參天古柏巔頭。
縱目望去,但見碧瓦紅牆,飛檐隱隱,原來合數百年一直領袖中原武林,名滿天下的少林禪寺,就在左側不遠。
宗嶽暗忖:「那老賊準是逃入寺中去了。」
他本待追進少林寺,忽然念頭一轉,忖道:「何必急於一時,就讓這老賊多活幾個時辰吧!」
原來他衝折了一晚,此時已微覺有點疲睏之感,決定找個僻靜之處,好好憩息一番,待得夜暗之後,悄悄掩入寺中,去鬧它個天翻地覆。
主意打定,當即飄身下樹。
他因不想立刻闖入少林寺,也不願再回頭去找崔蝶仙和雲七娘,略辨方位,直向正北走去。
盞茶時光不到,重又穿林而出。
展目一看,但見眼前橫亙着一堵削壁,高約數十丈,壁上藤蘿倒掛,野蔓橫生,在曉日映照之下,翠色如黛。
宗嶽心中一動,忖道:「這地方不錯。」
他走近崖壁之下,長劍反插背後,縱身一躍,拔起三丈七八,右臂一撩,抓住一叢藤蔓,接着提氣輕身,施展「游龍術」,攀藤附葛,瞬息之間,便已緣上崖頭。
這堵懸崖雖不算太高,但卻險峻異常,宗嶽估計,決不會有人來此打擾,當下就在崖頭選了個適當之處,盤膝坐了下來。
一天易過,又是黃昏。
宗嶽經過了一天休憩,精力充沛,暗忖:「據昨晚一無大師所説,如今少林寺中,盡是些狐羣狗黨,我今晚不殺它個落花流水,誓不為人。」
此時暮色已降,明月未起,宗嶽卓立崖頭,遙遙只見少林寺中燈火輝煌,並隱隱有一片笙歌之聲,隨風送入耳鼓。
這座數百年來莊嚴聖潔的少林禪寺,歷代戒律森嚴,不許婦女入寺,如今竟公然奏起女樂之聲,宗嶽雖非三寶弟子,但此情此景之下,也禁不住一股無名怒火直透華蓋,七竅生煙!
這確實難怪,佛門之中,不聞金經唄唱之聲,卻是這等靡靡之樂,教他如何不怒?
他緊了緊手中長劍,重又攀藤附葛,飛落崖下。
但聽樂聲嫋嫋,飄垂四野,並夾雜着女人銀鈴般的冶蕩歡笑。
這陣陣的樂聲,淫靡的笑語,聲聲如一柄鐵錘,敲擊在宗嶽心頭,他狠狠地一咬鋼牙,忖道:「我要見一個殺一個,殺的一個不留!」
他憤火高張之下,片刻難忍,驀的一縱身形,迎着樂聲疾奔而去。
他此時沒有任何顧忌,只知要殺人泄憤。
怒火狂熾,身形如電。
那知剛剛穿身入林,忽見眼前人影一閃。
雖然林木幽邃,漆黑如墨,但憑宗嶽的功力,已然目能夜視,晃眼之間,他已看出是個身穿灰布僧袍,光頂圓顱的小沙彌。
他腦中一轉,怒火騰眉,沉雷般一聲低叱道:「小狗!你是少林寺中派出的暗卡麼?人家歡樂,你來守夜?看劍!」
一聲「看劍」,劍發如風,但聞一聲輕嘯,精芒電瀉而出。
只見那小沙彌身形一斜,避開正面,一對晶瑩的眼珠,宛如兩顆並列的明星,打量了宗嶽一眼,低聲道:「施主!小僧並沒惹你!」
宗嶽一劍刺空,跟着一劍又到,沉聲喝道:「小狗!你惹不惹都是一樣,少林寺中的狐羣狗黨,小爺一個不饒!」
小沙彌身手不弱,僧袍一閃,又避開了一劍,道:「阿彌陀佛!施主何必要跟出家之人為難?」但聽嗆的一聲,手中也多了一柄光華奪目的長劍。
宗嶽劍眉一豎,道:「你這小狗也算出家之人?」
小沙彌神色一肅,道:「施主此話何意?小僧摩頂受戒,三歲之時,便已皈依佛門,如今已一十三年,怎的不算出家之人?」
宗嶽俊目閃光,仔細打量了那小沙彌一眼,但見他瞼如皓月,生得眉清目秀,看來果然只有十五六歲左右,不禁暗忖道:「那一統老賊好計算,自己削髮為僧,-據少林,居然也收了幾個小和尚來裝點門面?」
當下冷哼一聲,叱道:「小狗!少林寺中,如今已沒有一個好貨,你就説的天花亂墜,小爺又豈能饒你一條小命!」
他剛才兩劍落空,這一出手,唰!唰!唰!倏忽之間,一連攻出五劍。
這五劍一晃而過,但見銀花飛舞,精芒亂顫,劍勢威力祈及,林木蕭蕭,落葉紛紛而下!
這等凌厲驚人的劍法,假和尚一統大師於一接之下,也曾經望影而逃,不料這個小沙彌竟然青勝於藍。
但見他雖然握劍在手,卻並未挺劍相架,只是僧袍飄閃,身如游龍,穿梭於綿綿劍影中,履險如夷,口中並道:「施主好劍法,不知何故要和佛門弟子作對?小僧雖是少林門下傳人,卻非在少林本院出家。」
宗嶽本已震於這小沙彌奇奧莫測的輕功身法,聞言更是一怔,道:「你在那裏出家的?」
小沙彌右手握劍,左手立掌當胸,道:「王屋山。」
宗嶽猛的一震,道:「令師何人?」
小沙彌低宣了一聲佛號,道:「敝師上一下無,少林派第二十七代掌門人。」
宗嶽一聽,不禁目射奇光,道:「小師父,你這話可是當真?」
由「小狗」變成了「小師父」的小沙彌,一聽宗嶽忽然改變了稱呼和態度,也不禁微微一怔,打了一個稽首道:「佛門無誑語,小僧豈敢亂説。」
宗嶽暗忖:「一無大師昨晚彌留之時,分明説他在王屋山中收了一個小徒,並交下一尊『綠玉佛像』,託我將來為少林一派立後,只可惜他當時沒説的仔細,便即溘然坐化,這小和尚看來倒是不俗,不知是真是假?」
當下眉頭一皺,道:「小師父法號怎麼稱呼?」
小沙彌稽首答道:「小僧悟果,不知施主……」
宗嶽軒眉説道:「敝姓宗,單名一個『嶽』字。」
那小沙彌悟果,突然雙目一亮,道:「施主莫非終南派第十九代掌門人?」
宗嶽霍然一驚,奇道:「小師父從何得知?」
悟果略帶-氣的圓胖臉上忽露喜色,長劍順手一送,劍尖入地數寸,雙掌合十一拱,説道:「果然是宗掌門人,小僧幸會了……」他微微一頓,接道,「小僧一直就在王屋山中,前月家師出山雲遊之後,山中忽然來了一位奇人……」
宗嶽怔了一怔,道:「一位奇人?」
悟果點了點頭,道:「是一位老丈!他告訴小僧説,敝師已來至少林,要小僧急急趕來,並説可能會遇上一位終南派的掌門人宗少俠。」
宗嶽雙目一睜,道:「那位老丈叫什麼名字?」
悟果稽首應道:「那老丈自稱『缺一神翁』。」
宗嶽暗暗稱奇,忖道:「缺一神翁!好怪的名字!他怎知道我這初出江湖的終南派掌門人?」
一時腦中電轉,忽又問道:「那位一缺神翁,又有何奇?」
悟果微微一笑,道:「一缺神翁學究天人,武功高不可測,要非蒙他老人家傳授了小僧一套『迷形幻影』身法,剛才在施主絕高無儔的一連五劍之下,怕是難逃一劫!」
宗嶽臉上一紅,道:「只怪在下出手孟浪。」
悟果忽然神色一肅,這:「施主可曾見到過小僧的師傅麼?」
宗嶽斗然心頭一震,道:「令師?……」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答覆才好,驀的探手懷中,手指觸到那尊「綠玉佛像」,忽又轉念,暗下忖道:「你師傅已經死了,可是我此時不能告訴於你,也不能將這尊『綠玉佛像』就此交你,必須待到十絕魔頭及其所有爪牙一齊伏誅,整個武林重複清平之時,當着各派之人,説出昨夜之事,始能宣佈你為少林派第二十八代掌門人。」
莫看宗嶽年紀甚輕,卻已抱有旋乾轉坤之志。
他主意打定,當下眉頭一皺接道:「小師父可知道自從令師遠離少林本院,駐-王屋山之後,這十餘年中,中原武林業已變色,少林派已有了一個假掌門人麼?」
悟果肅然答道:「小僧已聽一缺神翁老前輩提起此事。」
宗嶽一整臉色道:「小師父既然想找令師,我們何不先闖闖少林寺?」
悟果眉頭一揚,道:「小僧原有此意,想去寺中瞧上一瞧。」
宗嶽雙層一聳,道:「小師父少林弟子,豈可不歸少林禪院?那就走吧!」一拉悟果袍袖,人影雙閃,穿林飛縱而去。
十絕魔君獨-中原武林十餘年,直至今天,才出現這一僧一俗的少年,敢向虎口剔牙。
只因兩人在林中一陣耽擱,已消耗了個把時辰,及至奔至少林寺外,但見燈火零落,笙歌已歇!
宗嶽凝目打量,只見眼前的這座名剎古寺,雖然已墮魔劫,但在溟溟夜暗之中,依然巍峨雄偉,壯觀非常。
尤其環繞寺宇的一堵紅色高牆,觸目之下,令人有種莊嚴肅穆之感。
忽然風吹檐頭鐵馬,傳來幾響叮噹之聲。
宗嶽心念一轉,忖道:「不知那一統老賊,到底把這片佛門淨土,弄成了如何模樣,趁此良機,何不暗中一探?」
當下低聲道:「小師父!你敢殺人麼?」
悟果怔了一怔,道:「這個……」小和尚頓了一頓,清秀的面龐上,現出了一種猶豫之色。
宗嶽微微一哂,道:「不敢麼?」
悟果肅然説道:「小僧佛門弟子,如非情不得已,不敢妄開殺戒。」
宗嶽心中一動,暗忖:「看他小小年紀,一心向佛,將來準是一位有道高僧。」也自神色一肅,道:「小師父!那你就留此把風,待我進去看看。」
悟果愕然道:「宗少俠要殺人麼?」
宗嶽劍眉一豎,昂然説道:「不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我要把這座少林禪寺之中的狐羣狗黨,殺個精光!」
話音未了,騰身已上高牆。
此是夜風颯颯,濃雲蔽月,宗嶽藝高膽大,卓立牆頭,縱目四掃,但見院宇沉沉,空庭寂寂。
他猛提了一口丹田真氣,就牆頭上雙足着力一彈,穿空拔起四丈,直向一角飛檐之上落去。
忽聽一聲低叱:「好小子,夤夜入寺,意欲何為?佛爺打發你了。」
原來那檐角之下,早就伺伏着一人,喝叱聲中,長身而起,揚腕一點烏光,直奔宗嶽胸口打到。
這一着大出意料,而且相距甚近,暗器出手便到。
宗嶽一驚非小,但此時身形懸空,閃避無方,登時振腕一掄,但見三尺青鋒,光影如網,幻起一片劍幕。
但聽「當」的一聲,一枚「三菱鋼梭」被他長劍一震,斜斜飛了開去。
説時遲,那時快,他震劍生花,撒開一片劍幕,整個身影,仍然疾衝而前,就在他一腳登上檐瓦之際,只聽對方一聲厲喝:「好小子,再吃佛爺一掌!」
隨着這一聲喝叱,一股凌厲掌風,排空湧撞過來。
宗嶽腳未踏實,竟被這一股強猛掌勁,震的倒飄三尺,虛空疾降而下。
但他仗着「純陽真氣」護身,雖然硬吃對方一掌逼下檐頭,卻未受傷,當下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雙足一踹,借力上騰,平升八尺。
半空中身形一滾一翻,重又踏上檐頭。
這一下,大出對方意外,方待揚腕發掌,宗嶽長劍電瀉,業已臨頭飛斬而至!
措手不及之下,但聽慘哼一聲,鮮血狂噴,削去了半隻腦袋,身軀轟然倒下,震碎了七八塊琉璃碧瓦。
宗嶽凝目一看,這位自稱「佛爺」的,原來是非僧人,勁裝疾服,外罩玄色披風,十足的江湖豪客打扮。
不禁暗哼一聲,道:「這大概是十八羅漢之一了。」
就在此時,香風一飄,忽又傳來一聲嬌叱:「你好大的膽!敢在少林寺中殺人?」
宗嶽霍然睜目,只見殿脊之上立着一條人影,羅衫獵獵,倒提着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正是白天在寺外會過的雲七娘。
她雖在叱責宗嶽,但俏麗的瞼上並無半分怒意,流波顧盼,媚眼如絲,嘴角之上,笑態盈盈。
顯然,她在臨敵賣俏,徹露色相。
但卻打錯了主意。
宗嶽劍眉一聳,喝道:「無恥賤婦!亮劍吧,小爺今晚進入少林寺,見人必殺!」
雲七娘妙目一轉,道:「難道也要殺我?」
宗嶽厲聲低叱道:「為甚麼不殺?除非你這賊婆娘是銅打鐵鑄之身。」
雲七娘嫣然一笑,道:「看來你真要殺我?這真是五百年前-孽,我是水做的啊!」她眼角一瞟,顯出萬種風情,千般媚態。
宗嶽臉色一沉,冷冷喝道:「那一統老賊現在何處?」
雲七娘微微一笑,道:「要殺他麼?」
宗嶽昂然説道:「你猜的不錯!」
雲七娘媚聲一笑,道:「要想殺死一個『十絕天尊』的大弟子,少林派的掌門人,可不是一樁容易之事,除非……」她微微一頓,重又瞟了宗嶽一眼,接道:「你怕不是那丫頭的敵手吧!」
宗嶽冷冷喝道:「誰?」
雲七娘柳眉一剔,道:「崔蝶仙。」
宗嶽臉色一沉,道:「崔蝶仙是誰?」原來白天在林外,他雖曾和崔蝶仙動過手,卻只聽那錦衣大漢叫她「大公主」,並未及問名盤姓。
雲七娘忽然壓低了嗓音道:「你兇什麼!少林寺中,並非沒有高手,只不過此時都尋樂子去了,我只要揚聲一叫,憑你一人一劍,縱有通天之能……」
宗嶽冷笑一聲,道:「我先殺了你!」
他初生之犢,不畏狼虎,根本不理會雲七娘之言是真是假,話完劍眉一聳,腳踏琉璃鴛鴦瓦,閃電欺進三步,振腕刺出一劍。
他不動則已,動如脱兔,聲出劍到,迅疾驚人。
雲七娘話未説完,忽見-片刺目白光,飛襲而至,不禁心膽一寒,她手中本扣住三枚「柳葉飛刀」,但卻不想出手。
顯然,她另有打算,纖足一點,閃電般倒飄而起,恨聲説道:「你敢追來麼?」
一無大師曾説她是「女飛賊」,果然輕功身法驚人,但見她柳腰一折,人已如旋風舞柳,一溜輕煙般越過了兩重殿脊。
宗嶽進入這座少林寺,就曾説過見人殺人,此時如何肯罷?雙足一蹬,也自閃電般飛縱而起,跟蹤追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點竄如飛,在一路重閣飛檐之上,如履平地。
宗嶽雖憑一股激憤之情,追敵深入,卻也處處留意,追過幾重殿脊,只見雲七娘身形一矮,忽然飄落檐下。
宗嶽趕至一看,只覺花木扶疏,幽香陣陣,原來是座廣-的庭院。
幾叢翠竹之內,隱隱透出燈光。
只聽雲七娘的聲音道:「就只你們兩個守在這裏?」
另一個嬌聲接道:「是!就只婢子等兩人,掌門人有令,任何人不許擅入。」
宗嶽凝目看去,一叢翠竹之下,果然有三條人影,只聽雲七娘道:「難道連我也不許進?」
那婢女道:「掌門人如此吩咐,小婢等不敢不遵,娘娘請回。」
雲七娘哼了一聲,道:「假如有強敵入寺中,憑你們兩個,阻擋得住麼?」
另-個婢女接道:「娘娘放心!莫説這少林寺一向無人敢闖,縱令有什麼強敵吃了熊心豹膽,婢子等也立刻可以放出警號,召集全寺高手,何況掌門人和大公主……」
雲七娘冷笑-聲,截住話頭道:「你們只認得大公主,不把我娘娘放在眼下了?」
只聽兩個婢女同聲道:「娘娘誤會了,諒婢子等怎敢……」
雲七娘笑了笑道:「那倒是我錯怪你們了……」説着忽然向前面的一條碎石塵徑,揚手一指,接道:「是誰來了?」
宗嶽覷的確切,只見兩女方一回頭,雲七娘手起劍落,精芒兩閃,兩顆人頭已滾瓜落地。
不禁微微一愕,暗忖:「莫非她想改邪歸正?」
他胸無城府,一見雲七娘殺了兩個婢女,登時飄身落下檐頭,輕叫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七娘回眸一笑,道:「你不是要殺人麼?我替你開路,要殺殺雙啊……」驀的一縱身形,穿入叢竹幽篁以內,一晃不見。
宗嶽怔了一怔,暗忖:「她叫我殺誰?」
放眼看去,竹影搖曳,燈光若隱若現,暗忖:「這是什麼所在?」當下緊了緊手中長劍,縱身而入。
他順着一條蜿蜒的碎石小徑,行約百餘步,但見眼前形勢一變,現出一幢精舍。
那精舍長窗及地,錦幔低垂,並隱隱傳出笑語之聲。
宗嶽心中一動,忖道:「剛才那兩個婢女提到掌門人和大公主,莫非就是一統老賊,和那個叫崔蝶仙的在此?」
他美玉無瑕,心中宛如一張白紙,雖恨那一統老賊佔據了少林寺,為非作歹,卻從未想到過男女淫穢之事。
因此雲七娘對他流波送盼,他也無動於衷。
此時只是偶然想起那婢女之言,心頭頓朗,想起雲七娘説的「要殺殺雙」,更認定精舍之中,準是一統老賊和那大公主崔蝶仙了。
當下真氣暗提,貼地一飄,點土不驚,已到了那長窗之下。
猛聞一股濃郁芳馥的酒香肉味,透窗而出,直注鼻端,只聽一個男的聲音,嘻嘻笑道:「大妹!為兄對本門『奼女玄功』,已經好久沒練了,難得大妹子鸞駕蒞止,今晚……」
只聽一個女的嬌聲道:「你想的怪好,除非你先把那淫婦殺了。」
宗嶽心中一動,暗忖:「什麼是『奼女玄功』?」當下又湊上兩步,用劍尖輕輕撩開窗幕。
他不看猶可,這一看之下,不由得俊臉飛紅。
同時,火冒三丈。
原來精室之中,此時一張鏤花的八仙桌上,杯盤狼藉,那大公主崔蝶仙已換上了一襲粉紅色的晚裝,酥胸半掩,嬌顏酡紅,斜斜地躺在一張流蘇軟椅之上。
那自稱自道的少林派掌門人一統大師,此時醜態畢露,正站在大公主面前,滿面殷勤地打躬作揖。
大公主星眼乜斜,但卻不理不睬。
宗嶽看在眼裏,正自怒氣騰眉,那知目光略抬,大公主身後,還並排站着四個全身赤裸的少女,膚光如雪,耀眼生花。
清淨佛門,居然活色生香,宗嶽不禁一聲冷哼。
室中的大公主崔蝶仙,忽的一縱而起,纖指雙彈,震滅了兩盞高懸室頂的八角琉璃燈,「嗤」的一聲冷笑道:「可是姓宗的小子?」
劍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