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納悶地在一側小聲的問著,驚愕中回過神的於芊芊讚許的看了紅蓮一眼,這丫頭的話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紅蕖……緋衣不再服侍她了嗎?要由暗轉明瞭?
“是呀!紅……緋衣,你不當我的丫頭了嗎?你的主子終於願意讓你化暗為明了?”是因已經相信她不會做出危害王府的事了嗎?
緋衣眼底訝色一閃,詫然於纖纖的聰慧。“姑娘幾時發現屬下是王爺的探子,只為貼身監視姑娘的舉動?”“什麼,紅蕖姐姐是密探?!”
紅蓮驚呼,一臉難以置信,平時相處如親人的好姐妹怎會不是奴婢?
於芊芊拍拍大驚小敝的紅蓮,讓她別喊得眾人皆知,王府內不全是忠心耿耿的下人,還有他人安排的眼線,她的大呼小叫易引人注目,洩露自己身分已被人得知一事。
她是細作的事得瞞下來,她和王爺商議過了,為了瞞住有心人的耳目,他們一個得佯裝不知道她是北國人派來的女細作,一個得繼續偷兵符,瞞天過海的將計就計,反將人一軍。
“其實緋衣來到我身邊的第一天,我就察覺有異了,相信緋衣也發現了,一開始我有事會避開你,只叫紅蓮去做,她不機伶,但老實,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無二話。”而緋衣在做事之前會先考慮一下,認為不妥會加以阻攔。
“第一天?”緋衣素來淡然的神情微變,不信自己多年來高明的偽裝會被識破,那是不可能的事。
“丫頭手上有繭並不奇怪,可是你卻生在虎口處,可見你長年握著兵器,或是習武時必須握住某物,我自認為夠警敏了,耳聰目明能觀八方,可是你卻多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我卻未察覺,那不是我的耳力退化了,而是你確非尋常人。”一名身負重任的北國人,謀略過人的晉王怎有可能不防備她,讓她如入無人之境的在王府閒晃?
所以她也防著,連最早跟著她的紅蓮也不放心,她不是個有根的人,在這個世界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穿越的同伴和可依靠的家世,必須自己摸索著活下去。
紅蓮和紅蕖是相處過了才放下戒心,她知道她們沒有相害之心,於是她也待之以誠,在磨合的日子中產生信任,人心是肉做,日子久了便慢慢地建立起亦友的情誼。
“姑娘明慧。”她善使劍,一手挽花劍法使得出神入化。
很想說“你自謙了”的於芊芊苦笑。
“難怪王爺對我私底下的小動作了如指掌,原來是拜你所賜,雖然被人監視的感覺不好受,不過我能體諒,換成我是王爺,也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看她嘴上說不在意卻咬牙切齒,不太自在的緋衣忽生愧意。
“王爺命屬下保護姑娘。”
“別屬下不屬下的,聽了剌耳,以後我改口喚你緋衣,你不是丫頭,是我信任的人。”她總不能把王爺費心培植的暗衛當奴婢使喚,否則她也良心不安,畢竟人家學有專精,是專業人士。
信任的人……緋衣動容。
“是的,姑娘,緋衣願護你左右。”
看緋衣的個頭沒她高呢!卻一副少年老成的嚴肅樣,於芊芊笑笑地一揮,“能護就護,護不住就走,我是命一條,你也是命一條,不要為了我把命丟了,以命相護的恩情我承受不起。”“姑娘……”緋衣心頭一陣暖流流過,她眼眶微溼。
從來沒有人以她的安危為上,關心她的死活,她是王爺收留的兵士遺孤,戰爭讓她家破人亡,王爺讓她住、讓她吃、讓她習武、讓她成為有用的人,不再顛沛流離,她唯一的信念是效忠王爺,願為他馬革裹屍,肝腦塗地。
可是姑娘卻告訴她不要為了保護別人而不顧一切,把命都豁出去,沒有誰該為誰犠牲,她的活著就是對姑娘的回報。
怎麼能毫無感觸呢!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付出真心,不是暗衛、不是丫頭,只是單單的“緋衣”,姑娘看重的是她這個人,而非她背後的身分,她是緋衣,是一個人。
“好了,別給我哭鼻子感傷,說什麼萬死不辭的感謝話,我從北疆帶回不少土產,咱們分幾件上等的皮毛給瑾兒送去,做成小帽兜、小皮靴一定很好看,再弄個白狐圍脖,襯得他小臉粉嫩可愛……”小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朝氣。
不讓緋衣、紅蓮因身分上的轉變有些糾結,故作快活的於芊芊一手拉一個,面上笑呵呵的轉移話題,拿南方瑾這小子來當話題,說著小主子的小衣小褲、小飾物。
北疆一帶確實無糧無作物,荒涼一片,冬雪漫天,寸草不生,可是卻讓趁火打劫的於芊芊淘出不少好東西,北方幅員遼闊,皮貨、山參、玉石遍地都是,幾乎唾手可得。
不識貨的北地人只吃動物肉,過多的皮毛賤價拋售,一根根的山參有小孩子胳臂粗,起碼上百年了,還有寶石、美玉……那真是取之不竭呀!滿滿的十大車都讓她命人給拉了回來。
南懷齊在春泥院旁又撥出個小院子充當她私人庫房,將掠奪來的私產全往裡頭擱,幾間屋子塞得沒法轉身,走了一趟北疆回來,她居然身家頗豐,可比富家翁。
幾個女人鑽進放置皮草的屋子,東翻西找的拉出幾張玄狐皮、紫羔皮、大毛黑灰鼠和狼皮,比了比大小長度,又挖出幾顆鵝軟大小的紅、綠寶石,預計縫在裁成衣的皮裘上當盤扣。
於芊芊對誰都很大方,錢財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穿越前的生活也過得不錯,有車有房,還有一筆餓不死人的小積蓄,她這一穿,平白便宜了她那雙不負責任的父母,想想真不甘,她應該預立遺囑,悉數捐出。
“主子,好大的珍珠,縫在帽兜上一定很威風,一整排的珍珠,瑾主子肯定歡喜,一整個貴氣呀!”捧著一匣子色澤光滑的雪白圓珠,紅蓮驚喜的大喊。
“嗯,珍珠磨成細粉用來敷面也不錯……啊!我記得有張鑲寶石的小杯,正適合瑾兒……”他該練箭了。
“姑娘,不用急於一時,東西太多了,先挪一些回院子,等有需要了再來取。”怎麼有財大氣粗的感覺?
於芊芊一回頭,失笑地一拍額,她的確太心急了,看見成了搬運小堡的緋衣兩手滿得快拿不動,她只好放下手中的玄狐皮,幫著分擔一些重量,拎著能做成一雙毛鞋的雪兔皮。
“……主子對瑾主子真好,不忘捎帶好東西送他,瞧瞧這皮草的毛色……咦!那不是春兒姐姐嗎,她到我們院子來做什麼?”真奇怪,躲躲閃閃的,像怕人瞧見似。
紅蓮沒旁的本事,認人的眼力最敏銳,加上脾氣好、性情溫順,王府內宅的丫頭、婆子她無一不識,上下打成一片,沒人不與她交好,一有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話就跑來和她論道一番,儼如小小的八卦站。
“春兒是誰?”好像不是她們院子裡的丫頭,她沒見過。
“春兒是錦繡閣的二等丫頭,奴婢給她們那院子送過月銀,她有點偷奸耍滑,喜歡佔人便宜,沒好處的事絕對不做。”人不壞,只是懶惰,老是找著藉口偷懶不做事。
“她來找你嗎?”看春兒鬼鬼祟祟的樣子,於芊芊柳眉微蹙,有了不好的預感。
紅蓮搖頭,“春兒姐姐不太看得起奴婢,認為奴婢是外來的,她最多和守門的婆子多聊幾句,奴婢跟她沒交情。”“那她來幹什麼?”真叫人費疑猜。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曉了?”
追蹤是她的長項,緋衣身先士卒,不動聲色的迅速尾隨其後。
緋衣會武,於芊芊是經驗老到的賊,紅蓮弱了點,但勝在身形嬌小,三人小心翼翼地隱藏蹤跡,一路跟著名叫春兒的綠衫丫頭,從偏門進入主屋,上了臺階。
她們看到春兒左顧右盼的,瞧瞧四周是否有人走動,又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行跡詭異,似在聽屋內有無動靜,接著有些笨拙的潛入於芊芊久未居住的屋子,稍稍打量了一下屋內擺設,忽地一矮,不知將何物塞入吉祥如意雙花團枕底下,又快速退出屋子,滿臉慌亂地奔出春泥院,腳下的粉底繡花鞋差點滑落也顧不及穿好。
錦繡閣住的是已故王妃趙小憐的陪嫁僕人,如今正主兒已不在了,把持著閣裡事物的是掛著內院管事頭銜的錦心,擅入春泥院行鬼祟之事的春兒若是無人指使,她有幾個膽子敢在正得寵的王爺寵姬頭上動手腳?
不用去追查她背後的那個人是誰,真相呼之欲出,還需要煞費苦心去猜測嗎?只是這一伎倆用意為何,難道害了別人,自己就能得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