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才真的能表現人性?我就知道有個字很適當,那個字叫“貪”。
人們的行為表現在貪上的,便是賭了。
你也許還不服氣吧,且看咱們老祖先的說詞,不論是“賭或貪”,總是有個“貝”字,你便明白了。
貝者財帛也,誰不愛它呀,江湖上你爭我奪為什麼?說穿了就是為個財字,於是,人為財死是為天性也。
賭就表明人的天性,那種嘩啦一聲兩瞪眼的骰於,可也把人的七醜八怪模樣完全表露出來了。
只不過龍在山更厲害,龍在山是天生愛賭的小子,就同他兄弟龍在水一樣,龍在水天生愛磨刀。
這光景可拿聰明人的說話,這叫遺傳呀!
龍大海弄了銀子發了財,而龍大海是玩刀的,果然上天是公道的。
龍在山為了學賭技,他又聽尤道士的嚷嚷,拔腿跟定了前面走的謝柺子。
謝柺子還不知道他後面追來討債鬼,只見他拄著鐵柺子走的快,快得比個平常人走路還快。
龍在山就在後面小步跑。
尤道士緩緩的跟上去,他的心中愉快呀,他心中在琢磨著要怎樣收拾這謝柺子了。
翠綠竹林分排種,一道山坡綠油油,那幢三合院只不過正三左右各一間,院子裡引來山泉流過,這時候只聽得“嘩啦啦”的流水聲,有個老婦人正往正屋送吃的。
燈才剛燃上,紅燈籠掛在屋簷下,有個十幾歲的丫頭站在門口瞧著什麼,便在這時候,正屋裡傳出一聲柔柔的細膩聲:“來了沒有?小王?”
門口的小丫頭立刻回過頭,道:“白姨,沒看見。”
就聽屋內那女子重重的道:“早該來了,怎麼到這時候不見人影子,莫非掉到黃河裡叫王八吃掉了。”
忽的,門口的丫頭小玉回頭笑道:“白姨呀,來了,來了咧,謝大爺來了咧,嘻……”
“還以為他死了呢!”
就在這聲嗲罵中,一位白淨淨粉人兒已站在正屋門下,燈光照得她一副好身段,大概是女人的美味她全都有了。
再往竹林中瞧過去,可不正是謝柺子來了。
謝柺子穿過竹林來到三合院的大門下,小玉吃吃笑道:“爺,白姨急壞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謝柺子見小玉守在門口等,心中樂了:“哈……小玉呀,走,關上門進去。”
就聽大門“轟”的一聲關起來,院子裡傳來小玉聲,道:“張媽呀,酒菜送過來了。”
一邊是灶房,那女人應聲道:“來了。”
這一聲“來了”聽的一人吃一驚。
吃驚的人才剛到,就聽到“來了”,還以為被人發現了,他把頭一縮,等了一下才覺著自己疑心了,因為小院中傳來吃吃狂笑聲。
吃驚的人是龍在山,他悄悄的走到房後邊,伸頭往裡面瞧去,不由笑的按嘴巴。
他為什麼想笑?因為他發覺有個白花花的女人摟著謝柺子在親嘴巴。
親嘴巴也許很平常,但那時候可不一樣,龍在山還真的覺得妙,所以他想笑。
龍在山站在幾棵竹林下,那地方被人放了個大石頭,他正巧站在石頭上往房中看。
夜來房中有燈光,只見房中泛紅光,為什麼會紅光滿屋子,原來這女人正是“一枝梅”白翠兒。
此女生來喜紅色,更是酒國來,她把住房裡一切用具全部漆成紅色,紅的便房中人也面紅如赤了。
龍在山發覺謝柺子正自袋中取出一串白得泛青光的珍珠項鍊一大條,他在那白翠兒的面前晃呀晃的吃吃笑,道:“我的好女人呀,有道是快刀贈英雄,珠寶贈美人,呶,你瞧瞧,你要是戴上這珍珠,多美呀!”
豈料這白翠兒真會撒嬌灌迷魂湯,這光景要是那些段數小的女子,必會大叫:“我喜歡,送我呀!”
但白翠兒不一樣,她真有一套。
白翠兒先是撇撇嘴,淡淡的道:“不稀奇。”
謝柺子道:“你不稀罕呀,那你要什麼?你說你過生日,我就去取來這寶貝送你呀,怎麼不稀罕。”
白翠兒道:“這些只是玩物,我心中只有一個你,你呀,我的好男人,我心中塞滿了你一人,別的什麼寶,我已不在乎了。”
謝柺子一聽,大為感動不已。
謝柺子也愣住了。
聽聽,這白翠兒多妙,她說到男人心眼裡面了,這種女人才叫高明吶!
謝柺子把珍珠項鍊套在白翠兒的脖子上,一手便把白翠兒攬懷中了。
這二人抱在一起喝著酒,旁若無人的親著嘴,一邊的小玉兒直髮笑。
當然,竹林中的龍在山也在笑——有意思嘛!
春色充滿了白翠兒的房中,嘻笑聲不斷的傳出來,可也把尤道士引過來了。
尤道士站在龍在山身後面,他已站了很久,當龍在山發現尤道士的時候,他低聲的問:“怎麼辦?”
尤道士冷冷笑,道:“尚未到時候。”
龍在山心想:“尤道士真厲害,便何時下手也知道。”他就不知道。
不知道只好等著瞧吧,龍在山不說話了。
房中有了變化,那是快一個時辰之後,龍在山已坐在石頭上不看了,他覺得沒意思。
尤道士覺得有意思,所以他的一雙狐目可大了。
尤道士也在咬牙,原來他發現房中小玉兒收拾以後回她的房中去了,這房中只有白翠兒與謝柺子兩個人。
只見謝柺子橫躺在紅被大床上脫了個精光,那女人頸上掛著珍珠項鍊坐一旁,她的雙手在謝柺子的左腿上揉呀捏的上下搓,然後把謝柺子弄個面朝天,這女人站在謝柺子的背上來來回回的踩,踩得下面謝柺子呵呵直叫妙。
這算什麼古景?尤道士看的心直跳。
只不過尤道士心中明白,謝柺子的功夫是一流的,他出拐可以碎石,紅蓮教中七大護法,除了鐵雄之外,就是這謝柺子力氣大。
再看房中,那女人的小衣也脫光了,頸上珍珠也失色,因為這女人太白了。
謝柺子這是享受人生也是人生大享受,他心中與那謊稱在少林出家的“甜郎君”封大川一樣,有了銀子會享受,何必再來江湖行。
尤道士越想越火大,他不由得嘿嘿冷笑數聲了。
尤道士這是澆房中男女二人冷水了,因為謝柺子去摟抱女人的兩條腿,便聽到了這聲笑。
“什麼人?”
謝柺子推開懷中白翠兒,人已往窗外看去。
窗外傳來尤道士的聲音,道:“謝大護法呀,你請繼續未竟之樂,我不急,我在附近等著你。”
“尤天浩!”
尤天浩大笑,人已穿入竹林中去了。
龍在山也奔進去了,他走的比尤道士還快,但卻被尤道士叫住。
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別跑了,徒兒!”
龍在山道:“不跑他就追來了。”
尤道士叱道:“怕追就不來了!”他站在竹林一邊回頭瞧,又道:“怎麼還不來?”
龍在山道:“他光赤身子呀,穿好衣衫才會追出來的,咱們等!”
“等你孃的蛋!”
這一聲罵在龍在山附近,尤道士也吃一驚,於是二人這才發覺謝柺子就在前面三丈遠,攔住二人去路了。
謝柺子輕功也了得,把他當成柺子就大錯特錯了。
現在,尤道士打著哈哈迎上去了。
龍在山水然的站在原地未曾動,他心中在想:“這柺子是怎麼追過來的,這麼快呀!”
龍在山心中暗暗在吃驚,所以他看上去呆若木雞。
尤道士衝著謝柺子吃吃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倒驚擾你的享受了,哈……”
謝柺子冷冷道:“想也想不到,你是怎麼的找上這兒來了。”
尤道士道:“我原是打算回中原的,可是我在想著一件事,想了許久想不通。”
“什麼事?”
“你臉蛋紅,精神壯,走起路來‘轟轟’響,不像你說的窮酸郎,更何況河上你請我吃的酒,那不是窮人喝得起的呀,所以我以為你在誆我這出家人了。”
“所以你又找來了!”
“不錯。”
“你找我想幹什麼?”
尤道士忽的哈哈笑了。
謝柺子雙目一亮,因為龍在山也過來了。
“你們兩個全到了,很好。”
尤道士麵皮一緊,道:“謝大護法,當年你們七人奉教主之命聯手找上姚家堡,弄了那麼多財寶,而教主卻死的十分慘,這事我不說你也比我還清楚。”
“那又怎樣?”
“如今教主大家四口散奔逃在各地,埋名隱姓受苦難,我找上你們不為別的事,分些銀子解一解尤家人的困難,也算你們出了力講了義氣了。”
謝柺子一聽,嘿嘿冷笑了。
尤道士也冷笑了,兩個人四隻眼好像在冒火,那可正是在培養殺人的情緒了。
龍在山就看得出來,他站在一邊也緊張了。
謝柺子忽的沉聲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尤道士道:“你非答應不可。”
他頓了一下,又道:“姓謝的,你比鐵雄怎樣,又比沈一中如何?便是那封大川也乖乖的雙手捧出銀子來,而你,謝大護法,你又比他們其中哪人高明?”
謝柺子吃一驚,道:“孃的皮,你可真狠呀,不比你的大伯稍遜分毫。”
尤道士道:“好說,好說。”
謝柺子道:“也罷,百二八十兩銀子我出了。”
尤道士一聽大笑,道:“好嘛,把我尤大浩當叫花子打發呀!”
“你要多少?”
“同他們一樣的,一萬兩白銀一個也不能少。”
謝柺子一聽幾乎氣結,道:“你好大的口氣,開口就是一萬兩呀!”
尤道士道:“我不計較,我知道你們當初每人弄了多少財寶,一萬兩白銀算是最保守的了。”
謝柺子大怒,叱道:“可惡呀,你是怎麼知道的?”
尤道士道:“就算我看到你們分贓的事吧!”
謝柺子道:“你是決心要敲詐大爺了?”
尤道士道:“謝大護法,你別說得那麼難聽呀!”
謝柺子冷笑一聲,道:“尤天浩,便是不義之財吧,咱們也是從刀口之下走出來的,沒有玩上老命,何來如此財寶,當然啦,我可以送你銀子,但總應該叫我送得心服口服吧?”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當然,謝大護法的說詞誠然對極了,只不過要如何你才會心服口服?”
謝柺子把手中鐵柺子一頓,道:“露兩手絕藝叫謝大爺瞧瞧。”
尤道士道:“行,可是咱們點到為止。”
他一頓,看看花在山,又道:“總歸當年咱們同吃一個教的飯,自己人嘛!”
忽聽謝柺子道:“生死相搏。”
尤道士道:“這又何必呢,大護法!”
謝柺子道:“怕了你快滾。”
尤道士一聽大怒,吼叱道:“姓謝的,怕了就不會找上門來了,哼!”
他指著身邊的龍在山,又道:“呶,你如果打得過我的徒兒,孃的,尤某人一聲‘無量奉佛’調頭就走人。”
龍在山一聽心中一緊,這是又把他當成擋箭牌了。
謝柺子吃吃冷笑,道:“好嘛,你這是小看你家謝大爺了不是?弄個少年人侮辱我呀!”
尤道士冷冷道:“我勸你盡出絕學,否則你必挨刀,你信不信?”
他還用手去推龍在山,道:“我親愛的徒兒,這次事辦完,咱們回去我再教你幾招。”
龍在山心中一喜,但謝攜子還以為教龍在山武功吶!
龍在山走向謝柺子了,還真叫姓謝的一愣。
龍在山開口,道:“來呀,柺子!”
謝柺子火大了,他咬牙拔身直往龍在山當頭壓過去,他的那支鐵柺已帶起“淋”聲劈打而上。
龍在山並不立即出刀,他貼著幾棵竹子閃,而且人就在謝柺子的身邊閃。
謝柺子十一拐打空,發一聲怒吼:“死吧,兒!”
隨著他的罵聲,就聽僻啪之聲起處,幾根竹子已應聲而斷裂,生生把龍在山困在倒下的竹中。
於是謝柺子冷笑連聲的舉拐再撲打,口中還怒喝著:“我看你小子還往哪裡逃。”
忽的一聲暴響,謝柺子又打在竹子上,龍在山自謝柺子右邊錯身而過,便也撩起一溜鮮血來。
謝柺子的叫聲是嚇人的,只怕三里外也聽得到。
他的右臂捱了刀,少說也有半尺長,那鮮血立刻往幹流,痛的他被拐子又亂劈。
尤道士開口了。
“徒兒呀,你怎麼出手那麼重?咱們這是來幹啥的?咱們不是來殺人的呀,為師是怎麼交待的?你呀,你是怎麼全忘了?”
他這麼吼叱,龍在山心中著實不自在,本想反抗兩句,想一想又忍下了。
就見尤道士衝著謝柺子一抱拳,道:“謝護法,得快治傷呀!”
謝柺子憤怒的叱道:“少他孃的貓哭耗子。”
他吼完轉身就走,尤道士橫身攔,道:“姓謝的,你這就走?”
謝柺子道:“我不能站在這裡等血流光吧!”
尤道士一笑,道:“也好,咱們跟你回去,你也好就近把一萬兩銀子交出來。”
謝柺子反而不走了。
他咬牙沉聲道:“王八蛋,你以為我傻得把寶物放在這兒呀!”
他一跺腳,又道:“我又何必去河岸呀,孃的!”
尤道士道:“噢,原來還是放在小船上呀!”
謝柺子道:“去,河岸邊等著我,咱們那裡談交易,我不再多言了。”
他轉身奔入三合院去了。
龍在山道:“師父,他說的是實話?”
尤道士道:“八成。”
龍在山道:“怎麼說?”
尤道士道:“他這兒的女人過生日,他回小船是取珍珠項鍊的,所以我已相信他的話了。”
龍在山也點頭,道:“是的,他如果把寶物藏在這兒,只怕女人早就席捲一空逃走了。”
尤道士大笑,道:“看,你跟了我學的不少嘛,我舉一你反三,哈……”
龍在山道:“因為這女人不正經,她人美,心不美,她才不會喜歡一個柺子吶!”
尤道士道:“真聰明。”
龍在山道:“走,咱們快去海邊等他呀!”
尤道士道:“剛說你聰明,你馬上又不聰明瞭。”
龍在山道:“我怎麼又笨了?”
尤道士道:“咱們為何先去河岸邊?咱們暗中在此地等呀,等看看姓謝的溜了沒有呀!”
龍在山道:“這裡他有家呀!”
尤道士吃的一哼,道:“這樣的家他可再去別的地方弄上好幾個,他的財寶並未放在這些地方。”
龍在山頓然大悟,道:“對呀,要不,他就不會去河上取寶了。”
“所以咱們要在此地暗中跟著他,直到他的小船上。”
龍在山道:“好嘛,只待取了銀子咱們回道觀。”
“回去我教你幾手絕技,準叫你無往而不利。”
龍在山一聽就樂哈哈的笑了。
他早等的有些不耐了,因為他想家,更想他的媽。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死守在必經的山道上,他二人至少等了快一個時辰,天都三更過了,還不見謝柺子走過來,龍在山就不耐煩了。
龍在山道:“師父,莫非又逃走了?”
尤道士道:“除了他能上天或入地,他逃不掉的。”
龍在山道:“怎麼這麼久不見他走來?”
尤道士也緊了眉,道:“他在幹什麼?”
“怕是早溜了。”
“走,你再去瞧瞧,看他是不是真的早不在了。”
“我去?”
“嗨,師父有事,徒弟跑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怎麼不去?”
龍在山嚥了一口唾沫,心中著實不是滋味,但卻也點點頭,道:“好嘛,我去。”
尤道士看著龍在山的背影嘿嘿笑了。
尤道士當然得意,身邊有個龍在山,比多了個自己還厲害。
龍在山奔的快,匆匆的他又到了三合院牆外,他先站定了聽仔細,院子裡一點聲音也沒有。
龍在山自言自語:“莫非這兒有地道,全跑光了?”
他左右瞧,拔腿又來到那幾棵竹下的大石頭上,他也急急的站在石頭上抬頭望望。
大窗之內還有燈,燈光小多了。
大窗之上仍有人在,一男一次睡的腿絞腿來臂勾腰,真靜,也奇妙,男的右臂纏著白布一尺長,那傢伙一看便知道這是謝柺子。
謝柺子他同他的女人睡起大覺來了。
龍在山張口準備大聲叫,聲到嘴邊停住了,他也不叫了,拔腿又往尤道士那兒過去了。
龍在山來到尤道士身邊,令他十分氣惱,因為尤道士也坐在石上閉上雙目打起鼾來了。
這時候龍在山發覺,他是個最笨蛋的小子了。
他心想:“要睡大家睡。”
龍在山果然也坐一邊,靠上一塊石頭睡起來。
龍在山早已想要了,如果尤道士打他,他就有話說,而且,火了他就拍屁股走人。
人吶,窩囊事幹的久了也會不愉快的。
只不過龍在山還是被人一腳踢醒的,當然那是尤道士踢他的:“起來,你這懶蟲。”
龍在山正“夢遊洛陽”吶,他被踢得跳起來,張開眼晴天未亮。
“幹什麼?”
尤道士叱道:“幹什麼呀,你說我幹什麼?我叫你看看謝柺子在不在,你怎麼回來睡大覺?”
龍在山道:“我看了以後就回來,師父在睡大覺,我想師父累了一天,不能吵醒你呀。”
尤道士道:“所以你也睡呀!”
龍在山道:“師父睡我當然睡。”
尤道士道:“孃的,學得老油條了。”
他一頓,又急問:“謝柺子人呢?”
龍在山道:“他也在睡大覺,傷處包紮以後,他同那女人抱在一起睡了。”
“嘿嘿……嗨!”尤道士怪叫一聲,道:“孃的老皮,他倒沉得住氣呀,同女人又睡了。”
龍在山道:“所以我才回來了,我是來問師父,你打算要怎樣?”
尤道士道:“走,咱們去找姓謝的。”
他大步往三合院那面走,龍在山便也緊跟上。
龍在山邊走邊問,道:“師父,如果他賴著不走,你打算怎麼辦?”
尤道士道:“他非走不可。”
這二人走的快,繞了四個山彎又進入竹林中,剎時到了那座三合院大門外。
尤道士到了這時候他不客氣了,如果姓謝的未曾受傷,他也許有顧忌。
就聽“轟”的一聲響,大門兩扇被他踢開了,立刻有人在裡面大聲吼:“誰呀,拆房子不是?”
尤道士人已進院中了,他指著正屋厲叱,道:“勝謝的,出來。”
正屋睡房有回應,但人卻未出來。
“尤道士,你幹什麼?”
“出來!”
“老子在睡覺。”
尤道士道:“你叫我二人去等你,你包了傷就去小船上,孃的,你卻又在此地睡上了,你把那女人當成你的寶了呀,害得我們在外喝冷風。”
屋內的謝柺子大吼,道:“混帳東西,是你有求我呀,怎麼的,那麼多銀子只叫你們等幾個時辰也不行呀,孃的皮,銀子那麼容易得呀!”
尤道士一聽也愣了,是的,姓謝的交待河邊等,至於等多久,可並未說明,那麼,他在此等到天亮再去河邊,他並未錯呀!
龍在山忽的大聲叫:“喂,你要我們等你多久呀!”
謝柺子吼道:“等謝大爺睡足了,吃飽了,當然會去河邊的。”
他忽然厲叱:“滾,河邊去等我。”
可好,他又成了爺字輩了,他的心中很篤定,銀子未出,尤道士二人是不會對他動殺機的。
尤道士當然不會動手殺姓謝的,他反而吃吃笑了。
尤道士笑道:“謝大護法,這一回是我不對,不該五更天來吵你,也罷,你睡吧,抱緊了你的美人兒睡吧,咱們不吵你,咱們就在外面等著你。
龍在山道:“等多久?”
尤道士道:“反正咱們沒事情,等上一年也不在乎,徒兒呀!”
龍在山立刻應道:“徒弟在!”
尤道士道:“去,灶房裡弄些吃的來,咱們師徒拿了吃的去外邊。”
一聽拿吃的,龍在山回頭邊房瞧,唉,有個丫頭在打哆咦,另有個女人伸臂攔住那丫頭,她也嚇的臉色發白。
龍在山進灶房裡,嘿,鍋上在蒸著肉包子,就快起鍋了,有一股香味冒出來,
“師父,肉包子呀!”
哈哈一笑,尤道士道:“太好了,肉包子配上肉絲蛋花湯,孃的,這地方人們過年書才吃得起。”
龍在山向那女人招手,道:“來,打開蒸籠呀,我不會弄這些。”
他這話一些也不差,在洛陽,他是大少爺,吃香喝辣當然是下人來侍候。
那女人與丫頭一齊走過來,龍在山道:“別怕,我是好人吶!”
那丫頭低聲,道:“你是好人?把我們爺殺的流了那麼多血,你……一定本事大,我們爺的本事我知道,他一柺子打死一頭牛的。”
龍在山道:“我卻把他殺傷了。”
丫頭道:“所以我們害怕,你的本事一定更大。”
龍在山心中舒服,他便也吃吃笑了。
那女人宛似要送瘟神似的,包了一大包帶菜酒交在龍在山的手中。剛起鍋的肉包子有些熱的燙嘴巴,然而龍在山似乎俄極了,剛出灶房門池已吃了兩個肉包子。
尤道士一見哈哈笑,他又高聲道:“謝大護法呀,咱們外面等你了。”
他與龍在山二人又走出三合院,正屋裡,謝柺子在穿衣衫了。
謝柺子一邊穿衣一邊罵,道:“他先人祖奶奶的,咱這是遇上吊死鬼被纏上了。”
就聽女人的聲音,道:“爺,多多小心吶!”
謝柺子道:“你別起來,一大早的受風寒。”
他還真體帖,硬生生把女的留在床上未起來。
謝柺子拿過他的鐵柺便出來了,只見小玉兒對謝柺子,道:“爺,吃飽再走呀,空著肚子沒力氣。”
灶房那女人奔上前,道:“爺,他們把你喜歡吃的肉包子弄走一大半,冰糖小米稀飯我給爺留了一罐已放涼,你吃了再走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謝柺子一聽頓覺餓了,大步走到灶房裡,他不是細嚼慢喝,宛似獅子搶食,站在鍋邊幾下子便吃了十幾個肉包子,那罐稀飯他當水喝。
謝柺子心想:“吃飽了打仗有力量,想謝大爺的銀子?我給你個大鳥。”
他就這麼的大步走出三合院的門,小丫頭已把大門緊緊的關上了。
謝柺子憤怒的前面走,他根本不回頭看,因為他知道身後必然跟了兩個人。
是的,尤道士與龍在山遠遠的跟在他後面,三個人這是往黃河岸邊走去的,走的還真快。
就快到那個斷崖附近了,一道石堆附近忽然傳來一聲沉吼,道:“孃的,往哪兒走?”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轉頭一瞧,只見謝柺子站在一棵樹下憤怒的瞧過來。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謝大護法,你怎麼不到你的小船去了?”
謝柺子道:“過來,問那麼多幹啥?”
尤道士道:“過去?倒想知道幹啥過去!”
謝柺子道:“過來就知道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過去,我站在這兒守著他,他如果對師父不利,我出刀。”
尤道士一笑,道:“徒弟,你又聰明瞭。”
龍在山吃的笑了:“還不是跟師父學的。”
尤道士道:“去,你快過去,我站在這兒守著,謝柺子是不會也不敢對你耍陰的。”
龍在山一怔,道:“師父,是我先說的意思呀!”
尤道士道:“我是師父,你聽我的。”
龍在山再一次心中不是滋味,他的麵皮一緊,道:“我去就我去。”
他舉步往大樹下走,很快的到了謝柺子面前,道:“來幹啥?”
謝柺子卻又指尤道士吼道:“他孃的,你怎麼不過來呀,你怕什麼?”
尤道士冷笑,道:“我怕你個鳥,我的徒弟就把你擺平了,我做師父的會怕你呀,哼!”
一邊的龍在山,瞧瞧謝柺子,再看看尤道士,他已發覺尤道士利用他已至於淋漓盡至了,心中好不惱火。
就聽謝拐了大吼,道:“你他孃的要不要銀子了?”
尤道士道:“為銀而來,當然要。”
謝柺子道:“要你還不快過來?”
尤道士道:“過去就有銀子嗎?”
謝柺子道:“不過來你永遠也沒有銀子。”
尤道士愣了一下,十分小心的往大樹下走過去,他左右看,上下瞧,就怕中計了,看前方,瞧後面,真擔心會上洋當。
尤道士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已到至高境界了,因為他此時不比過去,過去他的日子過的不順心,可以用“捉襟見肘”四字形容。
如今就不一樣了,如今他弄了那麼多銀子,他還未曾好生的享用,人嘛,貧就賤,富就貴,賤命不值錢,富貴就想長生一百年。
尤道士便是這種心理,他才處處小心,時時提防。
他現在已站在龍在山身邊了,如果謝柺子突然出招,龍在山就是他的擋箭牌。
“好了,我來了,你有什麼計謀,快說吧!”
“我已吃憋了,還有什麼計謀?”
“那你叫我過來幹啥?”
“叫你過來當然是有原因的。”
“說,什麼原因!”
謝柺子用手一指,道:“瞧見沒有?我的小船就在崖子附近的河岸邊。”
尤道士道:“瞧見了,怎麼樣?”
謝柺子道:“我去小船取銀子,我可要警告你二人,你二人就站在這地方別亂動。”
尤道士道:“如果亂動……”
謝柺子罵道:“一根鳥毛也不給。”
龍在山神來一句,問道:“你要是划船逃走呢?”
謝柺子吼叱道:“你以為我逃得了?”
龍在山道:“黃河之水往東流,一去不回頭,我們在岸上是無法追的。”
尤道士笑笑,道:“徒兒呀,你又呆瓜了。”
龍在山道:“我怎麼又呆瓜了?”
尤道士道:“河面上又不是他一條船,咱們僱一條快的,大的,你說,他還能逃?”
龍在山道:“他是逃不掉。”
謝柺子沉聲,道:“我叫你二人來,是叫你二人別走開,我在小船上可以看到你二人,如果被我瞧見你二人不見了,孃的老皮,銀子一個也不給。”
尤道士一聽,笑道:“謝大護法呀,只要有銀子,你叫我二人倒掛金鉤在樹上也行。”
謝柺子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能離開的,知道嗎?”
龍在山一聲吼,道:“知道了!”
尤道士道:“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龍在山道:“怕他聽不清呀,嘻!”
尤道士也吃吃笑了。
謝柺子不笑,他衝著龍在山罵道:“你孃的,是誰生了你這麼一個屁斑蟲!”
什麼叫屈斑蟲?那是山裡生的一種小甲蟲,人們只一看到它就討厭,因為這種甲蟲身上有一股臭味,叫人聞了會發噁心。
謝柺子就把龍在山當成屁斑蟲,他怎知龍在山乃是他的老友龍大海的兒子。
龍在山被人當成屁斑蟲,他被罵的吃吃笑了,那謝柺子拄著柺杖往山崖下的小道走去了。
龍在山指著鼻子問尤道士,道:“他罵我是屈斑蟲,我像嗎?”
“不像,你是我的好徒弟。”
尤道士說著,雙目卻盯在謝柺子的身上,他發現受了傷的柺子,行動仍是那麼敏捷,可怕!
尤道士心中十分愉快,他想也想不到,龍在山變成他的護身符了。
“哈……”尤道士忍不住的笑了。
謝柺子已經來到小船邊上了,他並未往小船上走,他手遮涼棚往高處看,初升的陽光有些刺眼,但他仍然看到遠處的崖上大樹下站的兩個人。
大樹下的兩個人是他欲殺的人,他恨死這兩個人了,只不過他卻又無法置他們於死地。
於是,謝柺子上了小船上,他坐在船頭不動顫,直不愣的看山崖,然後……
然後,他忽然進入小船艙裡面不見人了。
謝柺子在小船艙中足有一盞熱茶之久,他忽的又走出外面來,再抬頭看向山崖大樹下。
山崖大樹下仍然站著兩個人,兩個他恨死了的人。
謝柺子發現人仍在,於是,他又鑽進小艙中,而且仍是半天不出來。
如此這般的他一共七進七出,七出七進的老模樣。
謝柺子他在耍什麼花招呀!
山崖上大樹下,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犯響咕。
尤道士滿面冷笑的,道:“徒兒呀,你以為這柺子在弄什麼鬼?”
龍在山道:“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尤道士大叱道:“你下去?下去他不給銀子了。”
龍在山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尤道士半晌又道:“我在想,姓謝的寶物會不會在他的小船上。”
龍在山道:“不會。”
尤道士道:“你怎麼又知道了?”
龍在山道:“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尤道士道:“說說,怎麼不可能!”
龍在山道:“師父呀,如果你有許多財寶銀子,你會把寶物放在小船上而人卻不在小船?”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孃的,你若不是跟我身邊行萬里路,你怎麼會想得到啊!”
他一頓,又道:“師父,此刻趁著咱們在這大樹下等他的人空檔,你可不可以教我一招?”
尤道士道:“這時候教你賭?”
龍在山道:“有何不可?”
尤道士叱道:“一個人做任何事情,必須要專心,一心是不可二用的,咱們此刻正處在緊要關頭,我哪會有心情教你賭技呀!”
龍在山道:“說的也是,我們回‘仙家道觀’你教我。”
尤道士忽的張大眼睛,道:“這狗生的柺子,他怎麼盡在小船進進出出呀,他已經……”
龍在山道:“他已經進出七八回了。”
尤道士道:“他在幹啥呀?”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正在大樹下狐疑不定,忽見小船離了岸,沿著河邊移動了。
龍在山急道:“不好了,小船開跑了。”
尤道士也吃一驚,道:“他孃的,想逃呀!”
忽的,龍在山笑了。
他指著小船,道:“他沒有逃。”
尤道士吼叱,道:“小船已動,還說沒逃,小王八蛋,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怎不見小船是往哪兒去的?”
尤道士低頭看向山崖下,道:“過來了。”
龍在山道:“是不是?小船過來這兒,這兒是個山崖石灣,如果逃走,他就不會划過來了,是不?”
尤道士一聽哈哈笑了。
他拍拍龍在山,笑道:“我親愛的徒兒呀,你似乎朽木也可雕了,哈哈……”
龍在山一聽不舒服,他爹用這一句罵過他:“朽木不可雕也!”
尤道士手拍龍在山哈哈笑,但他的兩隻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小船,小船是划向這邊山崖下來的。
尤道士心中又打主意了,他以為謝柺子這是在動心眼了,謝柺子為什麼划船不上岸?
尤道士心中在琢磨,姓謝的這是玩手段,佈疑陣,也正是虛虛假假的叫人猜不透他在幹什麼。
那河面上的小船就快划到岸子下面了,清楚的看到謝柺子一邊划船一邊抬頭看。
謝柺子看的是山崖上兩個人,他發現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仍站在岸上的大樹下,便露出一個冷冷的,也是狠狠的咬牙笑。
小船宛如箭一般突然駛到崖下面,已被山崖堵住看不見了。
只不過山崖上的尤道士並不擔心,因為龍在山剛才就說過,謝柺子是划向這一段山崖下的,他跑不掉的。
尤道士心中篤定,龍在山自然木再多口,等著看謝柺子把銀子送來了。
等待總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尤其是等著拿一大筆銀子的人而言,這個時候最是心不安。
尤道士已經十分不耐煩的直跺腳搓手罵大街:“這柺子是在搞什麼名堂嘛?”
龍在山只聽不開口,他心中明白,此刻多言必有失,失言就麻煩,反正銀子又不是自己的,何必瞎操心。
尤道士罵了半天他忍不住了:“過去看看!”
龍在山仍然不回應,他在四下看風景。
龍在山又罵:“孃的,怎麼啦,還是不出現吶,他莫非逃遠了?”
龍在山面上微微笑,嘴巴不開閉的緊。
尤道士似乎在自言自語的:“這柺子是不是給咱們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他溜了呀!”
龍在山就是不開口,尤道士破口一聲罵:“小子,你怎麼不回我的話?”
龍在山一怔,道:“師父,你罵我?”
“此地就你一個人,我不罵你我罵誰?”
“幹啥罵我?”
“我說了半天你聾了,為何不說話?”
“我說什麼呀,你又對我說了什麼呀!”
尤道士幾乎又把手掌揚起來了,但他忽的面上一團和氣,道:“我的好徒弟呀,我是在問你呀!”
龍在山心中下決定,你敢再打我,我拔腿就回洛陽城,不跟你學賭了。
尤道士未打人,他笑了。
龍在山道:“師父,問我什麼呀!”他不生氣了。
尤道士道:“我問你,那柺子會不會溜掉了?”
“不會。”
“你怎麼知道?”
龍在山道:“我沒見他溜呀!”
尤道士道:“為何半天不見小船駛出來?”
龍在山道:“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那就去瞧瞧呀!”
龍在山道:“那你去瞧呀!”
尤道士叱道:“如果我去,用得著同你-嗦?”
龍在山道:“師父,我才不會去吶!”
尤道士一聽又火了,道:“好小子,你想不想學本事?我還未教你,你就一副吃奶不認孃的拽起來了呀!”
龍在山道:“師父,我有理由不去呀!”
“你說,你不聽師父的,還有什麼理由可言。”
龍在山道:“師父,你難道忘了剛才謝柺子的話呀,謝柺子說,叫咱們站在大樹下不能離開,如果離開,他就不把銀子拿來,是不是?”
尤道士一怔,龍在山又道:“我如果跑去看,謝柺子不給錢,你一定把氣出在我身上,我不就裡外不是人了。所以我不當豬八戒,更不照鏡子。”
他拍拍龍在山,笑眯眯的道:“孃的,我發現你不是朽木,你是檀香木,上材呀,哈……”
龍在山苦兮兮的道:“我如果是上材,孃的,我也不會把父母氣得把我趕出家門了。”
尤道士道:“別擔心,等我教好了賭技以後,你猛著贏銀子,總叫你的父母用八抬大轎接你回去。”
龍在山笑了,尤道士的話等於搔到他的癢處了。
尤道士見龍在山又樂了,便小聲對他道:“徒兒呀,我想你可以慢慢的爬去崖邊上,再慢慢的把頭伸下去瞧一瞧,瞧瞧謝柺子同他的小船還在不在崖下面。”
龍在山道:“如果被謝柺子發現怎麼辦?”
尤道士道:“所以我叫你慢慢的伸頭呀,你找個有草地方伸頭瞧,姓謝的絕對不知道。”
龍在山道:“師父,我去試一試,出事你可別罵找。”
尤道士重重點點頭,道:“絕對不會的,快去瞧一瞧回來報告我知道。”
龍在山果然塌腰往山崖邊上走過去,相差也有五七丈遠,他突然來一個匐伏前進宛如似蛇一般往崖邊移動著,看的尤道士也點頭。
尤道士心想,這小子長大了,也成精了也。
龍在山已經到了懸崖邊,他也看到那條小船了,也許他高興,立刻回頭對遠處大樹下的尤道士比了個手勢,那意思是小船就在下邊。
尤道士放心的也比了個手勢,他叫龍在山看一看柺子在幹什麼。
這個手勢很難叫龍在山明白,尤道士忍不住的又是一聲低罵:“豬啊。”
龍在山仍然在看小船,他半天不見尤道士。
尤道士又不敢大聲叫,他忍無可忍的自己動身了。
尤道士就像龍在山一個樣的走一半然後趴在地上往懸崖邊移動著。
現在,他也到了龍在山身邊低聲叱道:“小子啊,你怎麼不回頭告訴我,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龍在山道:“師父,這是什麼時候呀,我還睡得著呀,你開玩笑不是。”
尤道士道:“別廢話,我瞧瞧。”
他伸頭往崖下看,小船就在崖下十幾丈高的地方,他再細看,小船被一根繩子連在崖邊的石頭上。
尤道士看了半天不見人,他怔怔的道:“孃的老皮,謝柺子他在幹什麼?”
龍在山道:“他在釣魚。”
一瞪眼,尤道士道:“釣魚?”
“是呀,你看船尾下了竿,他在釣魚。”
尤道士低聲罵,道:“他孃的,他叫咱們樹下站,他一人小船釣魚呀!”
尤道士達罵邊看,又道:“人吶?”
龍在山道:“人在小船上呀!”
尤道士道:“小子啊,你又知道了。”
龍在山道:“岸上水上沒見人,他不在船上在哪裡!”
尤道士道:“他怎麼不出來?我看不對勁。”
龍在山道:“怎麼不對勁?”
尤道士道:“他這是故佈疑陣呀,他不釣魚。”
“師父,你又怎麼知道的?”
尤道士道:“如果是你小子即將要損失一萬兩白銀,我問你,你還有什麼閒情逸致的釣魚呀!”
龍在山道:“有道理。”
尤道士又道:“所以他這是放佈疑陣,八成他的人不在小船上。”
龍在山道:“如果師父說的真是這樣,這個柺子一開始他就在把咱們導入迷魂陣裡去了。”
尤道士道:“你小子忽然又聰明瞭。”
一陣靜守之後,龍在山道:“師父,咱們怎麼辦,去站在大樹下嗎?”
尤道士叱道:“你是怎麼啦,剛說你啦,剛說你聰明你立刻又笨蛋了。”
龍在山一怔,道:“我怎麼又策了?”
尤道士道:“謝柺子已看不到咱們,再去站到大樹下幹什麼?”
龍在山道:“咱們怎麼辦?”
尤道上道:“守著小船呀,守著小船就是守著謝柺子,咱們守緊了,大家耗,且看誰耗過誰。”
龍在山道:“師父要守,我當然守,只不過我奇怪呀,師父。”
尤道士道:“奇怪?奇怪啥子?”
龍在山道:“如果謝柺子在這小船上,咱們看守這麼久了,怎不見小船稍稍動呀!”
尤道士一聽,立刻一瞪眼,道:“孃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難道柺子在船上睡著了?”
龍在山道:“就是沒法子去瞧瞧。”
這二人在這崖邊迷惑了,尤道士抬頭看看天,紅日已經當頭了。
龍在山幾乎打鼾了,他累的超過尤道士,似他這樣的年紀,閉上眼就會沉睡,一邊的尤道士正聚精會神的看向小船吶,忽聽龍在山在打鼾,他一指頭就想把龍在山戳死。
尤道士的食中二指並起,他在龍在山的玉祝穴上方一寸地方未落下。
他此刻是不會殺了龍在山的,尤道士正用得著龍在山,因為他還有兩個地方未去過,那是要拚命的,而龍在山這樣的身子,他實在想永遠擄為自己用的,便是不能,至少最近用得著。
尤道士的手指又收回來了。
指頭是收回來了,但龍在山的沉睡令他惱火,不由得一掌拍在龍在山的面頰上。
“啪”的一聲響,龍在山張眼在迷糊,他叫著:“幹什麼,幹什麼?”
尤道士道:“小子,你說咱們在幹啥?”
龍在山一瞧,道:“太累了,我睡著了。”
尤道士道:“弄銀子的事情是要小心的,你怎麼就如此大意呀,再睡踢你至河裡。”
龍在山忙點頭,道:“我不睡就是了。”
就是這時候,忽聽一聲咒罵傳來,道:“他孃的老皮,你二人真不是東西呀!”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來自身後面的林子裡。
這段山崖林不多,十幾棵樹還真的大,錯綜在這道山崖上長的很茂盛。
這時候忽聞聲音來自身後方,尤道士第一個往側滾,因為他真擔心謝柺子的那支鐵杖打過來,那會被打成肉泥醬的。
龍在山也快,他一跳三尺高,就好像他被地面彈升起來似的。
兩個人分左右這才抬頭看林中,二人也吃驚了,因為謝柺子他就在他二人剛站過的大樹下。
謝柺子並未打過來,尤道士已吃吃笑起來。
謝柺子變了,他改穿一件淡黃衣褲,足蹬快底靴,好像是個大商賈一般傲慢的站在大樹下。
謝柺子的右臂捱過刀,但換了衣衫遮起來了。
他的右手抓著鐵柺冷冷笑,道:“你們在看什麼?”
尤道士道:“怕你跑了。”
真坦白,他這是開門見山的把心裡話說出來。
謝柺子叱道:“謝大爺跑了嗎?”
“你卻叫咱們擔心兩個時辰了。”
謝柺子一聽大怒,叱罵:“他姐的,老子們當年弄銀子,姚家堡幾乎玩命,而你,只不過叫你二人在大樹下等一等,你們就不耐煩,孃的皮,這銀子也太容易到手了吧!”
尤道士道:“換是你,只怕比咱們更不耐,你發個鳥的火。”
他把手一伸,又道:“銀子?”
謝柺子道:“尤天浩,聽你所言,你已弄了不少黑心銀子了,你把這些銀子……”
尤道士叱道:“並非黑心銀子,姓謝的,你要弄清楚,尤家一大家四散各地,他們需要銀子,而你們當年能在江湖上橫著走,靠的是紅蓮教招牌,如今出些銀子,也算為你們稍稍贖罪,求得個良心稍安,你就別在出銀子之前,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大吼小叫,幹什麼呀!”
他伸出的手仍未收回來,他在索銀子了。
謝柺子一聲冷笑,道:“尤天浩,我們心中彼此明白,你弄了這麼多銀子,能花在教主一家人身上去的,大概多不過十之一二,多一半你吞了。”
尤道士道:“那是你以為。”
謝柺子道:“以你的作風,我就敢確定,銀子多半被你吞了,你當然木會此刻承認。”
尤道士道:“隨你說吧,我不與你作無謂之爭,你可以把銀子拿來了吧!”
就聽“譁”的一聲,謝柺子手中立刻抓了一把銀票露出來,大大小小一大把。
謝攜子的手在顫,口中咬牙“咯咯”響,道:“尤天浩,一萬兩銀子你怎麼花呀?孃的,你一個出家之人,心中仍然忘不了財帛二字……你…”
尤道士雙目一亮,冷笑道:“奶奶的,我尤天浩出家為保命,方外之人官家不過問,你姓謝的就休為我煩惱吧,拿過來。”
謝柺子又揚揚手上的銀票,吼叱道:“拿去!”
尤道士急忙接過手中,他吃吃笑著,道:“夠嗎?”
謝柺子大怒,叱道:“孃的老皮,你數呀!”
尤道士當然不會這時候數銀票,他匆匆的把銀票塞入懷中,笑道:“好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如今也只餘下另一件事了。”
謝柺子雙眉一揚,道:“孃的,還有什麼事?”
尤道士道:“嗨,你怎麼忘了,我不是說過嗎,找上你謝大護法,我只有兩件事,一件銀子,這另一件……”
“什麼?”
“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個封大川小子啊,我會找他討回公道的。”
尤道士一樂,道:“不就給了,甜郎君說出你的地方來,當然,你也得告訴我另一人的下落,這樣才叫公平嘛,你說是不是?”
“不是。”
“怎麼不是呀?”
“他們可以不仁,我姓謝的不能不義。”
尤道士一聽火來了。
“我呸!”
他重重的吐了一大口唾沫,叱道:“你他孃的還談仁說義呀,如果你仁義,姚家堡之後也不會獨吞那麼一大批寶物四散躲起來獨自享受了,卻害得教中眾兄弟們一個個空著兩手抱頭鼠竄亡命天涯了,他孃的,我是越說越生氣,真想再敲斷你另一條腿,叫你缺腿吧!”
謝柺子氣的鼻孔直冒煙,道:“你敢?”
尤道士冷笑,道:“怎麼不敢,太容易了。”
謝柺子大怒,道:“你試試。”
尤道士側身便對龍在山,道:“徒兒何在?”
龍在山一聽,怎麼了,這時候用得著我呀!
他精神一振,道:“師父,徒兒在。”
尤道士指著謝柺子,道:“我的好徒兒,他如果再對師父我不禮貌,你出手,師父要他另一條腿。”
龍在山一笑點頭,道:“師父呀,太簡單了,只不過我以為……”
尤道士也一怔,道:“只不過什麼?”
龍在山道:“剛才師父那麼一大把銀票,我想……我想替師父保管幾張……怎麼樣?”
尤道士心中憤怒,他真想揍人,龍在山會在這節骨眼上來這一手,如果不給,他當然不怕謝柺子,因為謝柺子身上帶了傷,只是有些丟人現眼了。
尤道士腦筋動的快,立刻摸出兩張銀票,道:“不用徒兒你保管,送你兩張壓壓口袋吧!”
他抽出兩張銀票來,也不看是多少就遞向龍在山。
龍在山吃吃笑,道:“師父呀,你真的大方,你照顧徒兒我,已到無微不至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師父,我已沒有話可說了,師父,聽你的,你要這柺子哪條腿呀?”
他指指發火的謝柺子,又道:“師父,你要他的左邊腿,我絕不切地的右邊腿,你說。”
尤道士立刻愉快的笑了。
他拍拍龍在山,笑道:“我要他那條方便踩路的腿,你記住了。”
龍在山點頭道:“沒問題,我等師父吩咐了。”
謝柺子發瘋的一聲罵:“你孃的老皮,你二人拿你家謝大爺論斤論兩下刀呀,狗東西。”
他運臂掄拐,又道:“花了銀子一萬兩,還被你們如此羞辱,奶奶的,老子砸爛你們狗頭。”
尤道士冷笑道:“你咋唬個鳥,我徒兒只一招就叫你一輩子站不直身子,當然啦,你若到了爬地行,你的什麼寶藏也別再享受了,還有你的女人,哈,投入別人懷中了,怕想過這些沒有?”
他吃吃一笑,因為謝柺子在洩氣,遂又道:“所以啦,你欲保百年享福身,就得說出‘鬼影子’王沖天他住在什麼地方?”
謝柺子一愣,道:“你打算下一個目標是王沖天?”
尤道士道:“不錯。”
謝柺子心中一喜,道:“你怎麼不找那‘星火娘子’尹水月呀!”
尤道士知道,當年紅蓮教中七大護法之一的尹水月,那是唯一的女人,也是最陰毒的女人。
尤道士更知道,這女人的武功雖然平平,但她卻學了掌教大伯不少邪門歪道,她也最拿手打出一把星芒,但中途變成一片烈火燒向敵人。
只不過尤道士不怕這些,因為他也是紅蓮教中人物,只是當年他年少而已。
尤天浩聽得尹水月之名,立刻笑問:“我尊敬的謝大護法呀,你快快的告訴我,那尹大護法如今住在什麼地方呀?”
謝柺子道:“你大概七人中,也只有兩個人的地方沒去過,是不是?”
吃吃一笑,尤道士道:“不錯,正是兩個人的地方不知道,但我不指望你會全部告訴我,一個就行了。”
謝柺子突然仰天哈哈一笑。
尤道士反而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
謝柺子道:“行,我這就告訴你那尹水月住在什麼神秘地方。”
尤道士注視謝柺子,兩隻眼睛眯成了縫。
謝柺子道:“去,去伏牛山,大山中有個地方叫做‘三尖山’,山路崎嶇很難行,三尖山正中的尖叫‘中指山’,她呀,她就住在‘中指山’的山下面。”
謝柺子頓了一下,又道:“姓尤的,你如果找到尹水月,絕不能說是我說出她的地方的。”
一笑,尤道士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不會對她說出來是你告訴我的。”
謝柺子突的怒指尤道士叱道:“他媽的,你這可惡的小子啊,想那封大川也必叫你別說出是他告訴你我的地方的,而你,還不是對我說出來是封大川對你說的,你個王八蛋,我一試你就順口溜。”
尤道士回罵,道:“你孃的,我問你,我不如此回答你,我能說出‘是你告訴我的嗎’?”
謝柺子一聽也愣了,因為這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說了也是白說。
就聽尤道士一聲笑,道:“謝大護法,別管怎樣我仍然代表我大伯一家數十口人向你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咱們這就走了,你……好生養傷吧!”
謝柺子吼道:“滾!”
尤道士不以為意的對龍在山,道:“徒兒,收刀,咱們走人。”
龍在山的右手在腰帶上,他反握刀把未動。
龍在山還真以為要動刀子了。
尤道士已往前奔去,龍在山也不知怎的,對那憤怒得快哭的謝柺子點點頭。
謝柺子倒也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這小子,他的武功是什麼門派呀!”
龍在山跟著尤道士,一路走出二十里才停住。
尤道士忽然不走了,他回身又是一張銀票塞向龍在山,道:“拿著。”
龍在山受寵若驚,道:“師父,你這是……”
尤道士道:“叫你拿你就快收下。”
“這是送給我的?”
“是呀,你不是常怪我嗎?沒把銀子送你花。”
乾乾一笑,龍在山道:“不是,我只是想,師父弄了那麼多銀子,總也得慰勞我一些,這就是我心中想的,你吃肉我啃骨頭,你吃餃子我喝湯,如果我連口場也沒得喝,我就沒有勁頭再跟你四處窮跑了。”
尤道士道:“這是五百兩一張,你收下。”
龍在山接過來,笑笑道:“那麼,我收下了,師父,有了銀子,我的勁頭可大了咧!”
尤道士一笑,道:“徒弟呀!”
“師父!”
“咱們回去。”
“回仙家道觀?你要教我賭技了,太好了!”
尤道士眼一瞪,叱道:“急什麼?”
龍在山道:“我又問錯了?”
尤道士道:“咱們不回仙家道觀,咱們回去黃河岸,咱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幹。”
龍在山道:“幹啥?”
尤道士道:“跟我走,邊走我邊告訴你。”
龍在山迷恫了,怎麼又要回去黃河岸呀!
龍在山只有聽尤道士的話了,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麼尤道士會那麼大方的送他五百兩銀子。
其實他這是猜中個小部分,真正送他銀子的目的,他是想不到的。
尤道士太精明瞭,當你從一個精明人手上得到好處的時候,你就要留心了,因為你有他利用的價值。
龍在山只知道他被尤道士利用,但如何利用他就想不出來了。
尤道士在前面走,龍在山在後邊追,尤道士邊走邊吃吃笑道:“我可愛至極的徒兒呀,你只要聽我一說,你就知道為師的是多麼有個性、有頭腦了。”
龍在山道:“師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嘛!”
“哈……”尤道士得意的又道:“你跟師父走江湖,你永遠吃香喝辣,你在師父身邊辦事,你就學會不少意外的本事,我的徒弟呀,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一聽就知道咱們為什麼又回去了。”
龍在山道:“我在聽吶,師父。”
他似乎有些嫌龍在山-嗦了,說了半天等於放屁——龍在山心裡話。
尤道士笑著手指黃河方向,道:“徒兒你瞧瞧!”
“瞧什麼?”
尤道士道:“滾滾黃河出龍門,到了這一段才緩下來,這地段一半山崖一半是平川,荒蕪之中怪神秘的吧?”
龍在山道:“師父呀,你說嘛,咱們回來幹啥?”
北道士吃的一笑,得意呀,他看看左右,才說:“你想想,謝柺子的寶物會在哪裡?”
龍在山道:“船上呀,那條小船。”
尤道士叱道:“你狗屁不通,絕非在小船上。”
龍在山緊走一步跟上去,道:“不在小船上在哪裡?”
尤道士道:“你看到謝柺子在船上下來了,你看到他何時在船上?”
龍在山道:“師父也沒看到,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這就對了,咱二人未瞧見,孃的皮他怎麼上了山崖在咱們後面出現呀!”
龍在山道:“是呀,他神秘,會不會他使了一招你們當年紅蓮教的障眼術呀!”
尤道士道:“不會,那種手段我知道,他休想瞞過我,他的人不在小船上。”
龍在山道:“他在哪裡?”
尤道士道:“這就是咱們再回來的主要原因了。”
龍在山道:“師父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不對?”
龍在山道:“咱們已把銀子弄上手,謝柺子又把那個叫尹水月的女人地址告訴了你,咱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回頭查對他在什麼地方冒出來?”
尤道士道:“小子啊,你太少年了,你真的要好好跟我學,好好的學著如何的弄銀子了。”
龍在山道:“我天天跟師父學,時時在學習,只不過我最希望學的賭技你不傳給我。”
尤道士道:“別急呀,我是早晚會教你的。”
龍在山道:“我就是活在這無窮的希望裡,可是有時想一想,也被師父吊足我的胃口了咧!”
尤道士道:“且等此事辦完,咱們回仙家道觀我立刻傳你呀,不是早就說好了的?”
龍在山道:“所以我拚命的跟著師父呀!”
尤道士又吃吃的笑了。
笑就是得意,因為他已想通了一件事,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徒兒呀,我可以斷言,謝柺子的寶物就是藏在那段山崖下。”
龍在山道:“原來師父想的是謝柺子的寶藏呀!”
“哈……”尤道士笑了。
他笑的紅面稀鬆,又適:“不錯,機會呀!”
龍在山道:“機會?什麼機會?”
尤道士道:“咱們再回那崖岸邊,咱們只等小船不在,咱二人下去找,我斷言謝柺子的寶物就在那兒。”
龍在山道:“謝柺子會氣死的、”
尤道士冷笑,道:“江湖上講的是人吃人,江湖上也講人比人,不論是人吃人或人比人,那都得論手段。”
龍在山道:“師出總要有名,否則便是盜匪。”
尤道士冷厲的一曬,道:“寶物在誰口袋才是誰的,孃的當年姚家堡一戰,那是血洗。”
龍在山道:“你看到了?”
尤道士不正面答,他只是冷笑。
還真看不出這道人如此黑心人物。
尤道士突然站住不走了,他對龍在山道:“你想一想,謝柺子有兩個窩,他金屋藏嬌過的是妙日子,河北岸地擁抱白翠兒,河南邊他還有個女人叫呂芳子,上半月他住在白翠兒哪裡,下半月他去找呂芳子,金銀珠寶一大堆他花不了,你說他多美呀!”
龍在山道:“他是美,這樣的日子濟公活佛也不如他美,簡直神仙日子嘛!”
尤道士道:“所以嘛,咱們去抄了他的窩,叫他以後別那麼美。”
龍在山道:“師父呀,照道理,他已送了銀子,兩個條件都履行了,咱們這是去幹缺德事呀!”
尤道士道:“你給我住嘴,孃的,你是個三槍扎不透的木頭人嘛,我教育你半天白教了呀,呸!”
龍在山道:“師父,我是說……”
尤道士吼叱,道:“你還想不想學賭技呀!”
只這一句,龍在山如五雷轟頂一般,因為他這是生來愛賭的人,就如同兄弟龍在水一樣,龍在水生來愛磨刀,兄弟二人各有各的一套,可也氣壞了他們二老。
龍在山聽了尤道士的話,如同中了魔一般,立刻他又軟化了。
龍在山洩氣似的道:“好嘛,我不反對你去找寶,也不反對你把謝柺子的東西全弄走,只求你教我賭。”
尤道士一聽大笑,道:“小子呀,等咱們弄到寶,我分你幾萬兩也沒問題,你有了銀子回家去,你爹他可就又把你當成寶了,哈……”
龍在山道:“師父,你真的打動我的心了咧!”
尤道士道:“所以了,這就叫‘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我只一說明,你就會知道我所教你的全是金科玉律求生之道呀,哈……”
“嘻…”龍在山是傻笑。
就快走到崖巖林中了,龍在山道:“師父,咱們是不是先看小船呀?”
尤道士道:“當然。”
龍在山道:“如果小船不在山崖下,咱們怎麼才能去了斷崖下?那地方是個灣,河水衝岸還有聲音吶!”
北道士道:“別管那麼多,先到崖上再說。”
兩個人進入山林走的快,沒多久又到了那幾棵大樹下,龍在山小心翼翼的又爬到崖邊去,他只一看,就回頭對大樹下的尤道士,道:“師父,小船不在了。”
尤道士急忙走過去,他伸頭往下看,又笑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怎麼笑了?”
尤道士道:“我猜呀,謝柺子八成又奔回白翠兒的家中去享受了。”
龍在山道:“咱們又該怎麼辦?”
尤道士道:“快,去找那條小船。”
龍在山道:“小船在灣的那一邊呀!”
“等。”
“等呀!”
“是的,等到謝柺子上了岸,咱們上小船。”
龍在山不問了,他跟著尤道士往灣的另一面奔過去,沒多久便發現小船仍然停在河邊的柳樹下,船頭繩子拴的緊,把小船拴在柳樹根上貼著岸。
尤道士與龍在山走在暗中仔細看,兩個人四隻眼,骨嚕嚕的不動顫,半晌,龍在山道:“師父,沒人呀!”
尤道士道:“我也沒看到有人在船上。”
他拍拍龍在山的肩,又道:“徒弟,你慢慢的走過去,看那小船艙中有沒有人。”
“又叫我去呀?”
尤道士道:“你不去誰去?我叫你去你就去。”
龍在山不再多說了,反正說了只有討沒趣。
鬆鬆肩,甩甩手,龍在山立刻往岸邊走,他走的不回頭,一口氣便到了小船邊。
那尤道士還在張大眼睛瞧,兩隻腳也略起來了。
只見龍在山用手對他搖,尤道士知道小船上沒人在,立刻拔身撲過去。
龍在山見尤道士走過,立刻笑笑,道:“沒人呀!”
尤道士搓著兩手,道:“太好了咧!”
龍在山道:“沒有人怎麼會好呀!”
尤道士道:“沒人咱們先搜船,快去上船。”
龍在山道:“咱們怎麼接?”
尤道士道:“你由船頭搜,我在船尾搜,掀船板,找密窩,什麼樣的夾縫全要看,一個小地方也不漏掉。”
龍在山道:“好,咱們這就開始找。”
兩個人立刻分開來,跳上小船便翻起來。
尤道士我的最仔細,船艙裡有幾個地方用刀扎,幾乎把船艙扎破洞。
龍在山掀船板,低頭一看有河水淹在底板下,他還以為是小船漏水了,豈不知這是壓艙水。
一陣搜找之後,兩個人只找到船艙中的棉被釣竿與一些吃剩的東西,麵粉也有七八斤。
尤道士看看船上沒東西,他對龍在山,道:“徒弟呀,又要勞動你了。”
龍在山道:“幹啥子呀?”
尤道士指著小船,道:“下水去,到船底瞧瞧看,有沒有機關在船下面。”
龍在山道:“師父,你叫我下水去看船底呀!”
尤道士道:“下水去瞧瞧呀,也許船底有什麼寶物被謝柺子藏在那地方。”
龍在山道:“下水我要脫衣褲的呀!”
尤道士叱道:“那就快脫呀!”
龍在山道:“我的水性不太好,怕水把我衝入河中我就完蛋了!”
尤道士道:“沒關係,我弄根繩子纏在你腰上,你就不會被河水沖走了。”
他在船尾弄了一根繩子匆匆的把龍在山拴牢,道:“小子,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龍在山從船尾溜到船下面,他在水中雙手撥,抬頭看看船上的尤道士,道:“我下去了。”
尤道士叱道:“快呀!”
龍在山用力吸了一口氣,翹起屁股頭一低就到了水面上,唉,河水黃澄澄,水中只看三尺遠,龍在山在船底邊摸邊看,然後升到水面叫喊了。
“沒有,什麼也沒有,下面船底光溜溜。”
尤道士立刻把龍在山從水中拉上船,只見龍在山坐在船上喘大氣,而尤道士……
尤道士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了。
尤道士好象十分高興的樣子,倒令龍在山不解,龍在山抬頭一怔,道:“師父,找木到寶物你還會這般的高興呀,為什麼?”
尤道士仍然笑,而且幾乎捧腹,半晌,他才對龍在山,道:“徒弟呀,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我不懂師父為何會發笑。”
尤道士道:“哦就知道謝柺子的寶物不在這小船上。”
龍在山麵皮一緊,道:“噢,師父呀,你整我冤枉呀,你既然知道寶物不在小船上,為何還叫我下水去受活罪?”
尤道士道:“叫你找一找,咱們才更安心的去到山崖邊呀,我斷定謝柺子把寶物藏在那地方。”
龍在山道:“師父,你的意思是,咱們划船去到大河灣的崖下了?”
“不錯!”
“我們划船去,只不過我不會劃呀!”
尤道士道:“我劃,徒兒呀,你休息,說不定一會兒你還要多勞累。”
龍在山道:“師父,你劃吧,我穿衣褲了,才秋天剛到吧,水下還真涼。”
尤道士道:“艙裡還有酒,你先喝幾口。”
龍在山不喝酒,他穿了衣褲靠著艙門在發呆。
他在想,自己這些天到底在乾的什麼事,一心想學儲技已著了迷,可是直到今天還未學到“一技之長”!
龍在山想到了紅紅姑娘,晤……紅紅姐呀!
龍在山的面上露了笑,因為他想到同紅紅姑娘在一起時候的光景。
紅紅教導他學“狐步”。又教他一招“狐殺”。而紅紅的手上還有三粒晶瑩剔透的骰子,那更令他著迷。
想著想著,龍在山吃吃笑了。
龍在山心中想,再要不快樂,就去找紅紅姐,紅紅姐也會賭,她必教我學。
“嘻……”龍在山發愣傻笑不已,尤道士划船低聲罵:“嗨,小子呀,你發的什麼呆,你做什麼白日夢。”
龍在山一怔,他搖搖頭,道:“我在想著一件事,師父呀,我想著你為什麼那麼愛銀子。”
他這是隨口亂應付,尤道士聽的吃吃笑,道:“小王八蛋,你怎麼不看看這花花世界如果沒有錢,你就是個窮光蛋,這世上沒人想當窮光蛋,每個人忙忙碌碌一整天為的是三餐,咱們這樣忙,為的是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錢,我問你,你幹不幹?”
龍在山道:“幹……”
龍在山聽尤道士說的叫他心動,忍不住笑開懷了。
尤道士道:“徒兒呀,咱們這是去尋寶,你不反對了?”
龍在山忙笑笑,道:“我贊成,師父,咱們這就快快去尋寶。”
尤道士更愉快,操舟盡力往前劃,繞了一道山邊,轉右便是那一段斷崖峭壁下的石灣河岸,龍在山見河水在這一段直打轉,好象河水下面有漩渦,不由吃驚,道:“師父呀,這地方水很厲害,小心劃呀!”
尤道士道:“前面不就是謝柺子停過的地方嗎?等一等你上河岸把船拴牢就沒事了。”
尤道士力氣大,當然比之龍在山大多了,只見他雙臂猛個勁的往岸邊劃,小船箭一般的便到了岸附近,尤道士抬頭看斷崖,他吼叫:“跳上岸。”
龍在山一聽,這是叫他往那唯一突出的石頭上跳了,他兩臂一張拔空起,躍身落在那塊石頭上,尤道士已把繩子拋給龍在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