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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生百態賭場見

    什麼玩意才真的能表現人性?我就知道有個字很適當,那個字叫“貪”。

    人們的行為表現在貪上的,便是賭了。

    你也許還不服氣吧,且看咱們老祖先的説詞,不論是“賭或貪”,總是有個“貝”字,你便明白了。

    貝者財帛也,誰不愛它呀,江湖上你爭我奪為什麼?説穿了就是為個財字,於是,人為財死是為天性也。

    賭就表明人的天性,那種嘩啦一聲兩瞪眼的骰於,可也把人的七醜八怪模樣完全表露出來了。

    只不過龍在山更厲害,龍在山是天生愛賭的小子,就同他兄弟龍在水一樣,龍在水天生愛磨刀。

    這光景可拿聰明人的説話,這叫遺傳呀!

    龍大海弄了銀子發了財,而龍大海是玩刀的,果然上天是公道的。

    龍在山為了學賭技,他又聽尤道士的嚷嚷,拔腿跟定了前面走的謝枴子。

    謝枴子還不知道他後面追來討債鬼,只見他拄着鐵枴子走的快,快得比個平常人走路還快。

    龍在山就在後面小步跑。

    尤道士緩緩的跟上去,他的心中愉快呀,他心中在琢磨着要怎樣收拾這謝枴子了。

    翠綠竹林分排種,一道山坡綠油油,那幢三合院只不過正三左右各一間,院子裏引來山泉流過,這時候只聽得“嘩啦啦”的流水聲,有個老婦人正往正屋送吃的。

    燈才剛燃上,紅燈籠掛在屋檐下,有個十幾歲的丫頭站在門口瞧着什麼,便在這時候,正屋裏傳出一聲柔柔的細膩聲:“來了沒有?小王?”

    門口的小丫頭立刻回過頭,道:“白姨,沒看見。”

    就聽屋內那女子重重的道:“早該來了,怎麼到這時候不見人影子,莫非掉到黃河裏叫王八吃掉了。”

    忽的,門口的丫頭小玉回頭笑道:“白姨呀,來了,來了咧,謝大爺來了咧,嘻……”

    “還以為他死了呢!”

    就在這聲嗲罵中,一位白淨淨粉人兒已站在正屋門下,燈光照得她一副好身段,大概是女人的美味她全都有了。

    再往竹林中瞧過去,可不正是謝枴子來了。

    謝枴子穿過竹林來到三合院的大門下,小玉吃吃笑道:“爺,白姨急壞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謝枴子見小玉守在門口等,心中樂了:“哈……小玉呀,走,關上門進去。”

    就聽大門“轟”的一聲關起來,院子裏傳來小玉聲,道:“張媽呀,酒菜送過來了。”

    一邊是灶房,那女人應聲道:“來了。”

    這一聲“來了”聽的一人吃一驚。

    吃驚的人才剛到,就聽到“來了”,還以為被人發現了,他把頭一縮,等了一下才覺着自己疑心了,因為小院中傳來吃吃狂笑聲。

    吃驚的人是龍在山,他悄悄的走到房後邊,伸頭往裏面瞧去,不由笑的按嘴巴。

    他為什麼想笑?因為他發覺有個白花花的女人摟着謝枴子在親嘴巴。

    親嘴巴也許很平常,但那時候可不一樣,龍在山還真的覺得妙,所以他想笑。

    龍在山站在幾棵竹林下,那地方被人放了個大石頭,他正巧站在石頭上往房中看。

    夜來房中有燈光,只見房中泛紅光,為什麼會紅光滿屋子,原來這女人正是“一枝梅”白翠兒。

    此女生來喜紅色,更是酒國來,她把住房裏一切用具全部漆成紅色,紅的便房中人也面紅如赤了。

    龍在山發覺謝枴子正自袋中取出一串白得泛青光的珍珠項鍊一大條,他在那白翠兒的面前晃呀晃的吃吃笑,道:“我的好女人呀,有道是快刀贈英雄,珠寶贈美人,呶,你瞧瞧,你要是戴上這珍珠,多美呀!”

    豈料這白翠兒真會撒嬌灌迷魂湯,這光景要是那些段數小的女子,必會大叫:“我喜歡,送我呀!”

    但白翠兒不一樣,她真有一套。

    白翠兒先是撇撇嘴,淡淡的道:“不稀奇。”

    謝枴子道:“你不稀罕呀,那你要什麼?你説你過生日,我就去取來這寶貝送你呀,怎麼不稀罕。”

    白翠兒道:“這些只是玩物,我心中只有一個你,你呀,我的好男人,我心中塞滿了你一人,別的什麼寶,我已不在乎了。”

    謝枴子一聽,大為感動不已。

    謝枴子也愣住了。

    聽聽,這白翠兒多妙,她説到男人心眼裏面了,這種女人才叫高明吶!

    謝枴子把珍珠項鍊套在白翠兒的脖子上,一手便把白翠兒攬懷中了。

    這二人抱在一起喝着酒,旁若無人的親着嘴,一邊的小玉兒直髮笑。

    當然,竹林中的龍在山也在笑——有意思嘛!

    春色充滿了白翠兒的房中,嘻笑聲不斷的傳出來,可也把尤道士引過來了。

    尤道士站在龍在山身後面,他已站了很久,當龍在山發現尤道士的時候,他低聲的問:“怎麼辦?”

    尤道士冷冷笑,道:“尚未到時候。”

    龍在山心想:“尤道士真厲害,便何時下手也知道。”他就不知道。

    不知道只好等着瞧吧,龍在山不説話了。

    房中有了變化,那是快一個時辰之後,龍在山已坐在石頭上不看了,他覺得沒意思。

    尤道士覺得有意思,所以他的一雙狐目可大了。

    尤道士也在咬牙,原來他發現房中小玉兒收拾以後回她的房中去了,這房中只有白翠兒與謝枴子兩個人。

    只見謝枴子橫躺在紅被大牀上脱了個精光,那女人頸上掛着珍珠項鍊坐一旁,她的雙手在謝枴子的左腿上揉呀捏的上下搓,然後把謝枴子弄個面朝天,這女人站在謝枴子的背上來來回回的踩,踩得下面謝枴子呵呵直叫妙。

    這算什麼古景?尤道士看的心直跳。

    只不過尤道士心中明白,謝枴子的功夫是一流的,他出拐可以碎石,紅蓮教中七大護法,除了鐵雄之外,就是這謝枴子力氣大。

    再看房中,那女人的小衣也脱光了,頸上珍珠也失色,因為這女人太白了。

    謝枴子這是享受人生也是人生大享受,他心中與那謊稱在少林出家的“甜郎君”封大川一樣,有了銀子會享受,何必再來江湖行。

    尤道士越想越火大,他不由得嘿嘿冷笑數聲了。

    尤道士這是澆房中男女二人冷水了,因為謝枴子去摟抱女人的兩條腿,便聽到了這聲笑。

    “什麼人?”

    謝枴子推開懷中白翠兒,人已往窗外看去。

    窗外傳來尤道士的聲音,道:“謝大護法呀,你請繼續未竟之樂,我不急,我在附近等着你。”

    “尤天浩!”

    尤天浩大笑,人已穿入竹林中去了。

    龍在山也奔進去了,他走的比尤道士還快,但卻被尤道士叫住。

    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別跑了,徒兒!”

    龍在山道:“不跑他就追來了。”

    尤道士叱道:“怕追就不來了!”他站在竹林一邊回頭瞧,又道:“怎麼還不來?”

    龍在山道:“他光赤身子呀,穿好衣衫才會追出來的,咱們等!”

    “等你孃的蛋!”

    這一聲罵在龍在山附近,尤道士也吃一驚,於是二人這才發覺謝枴子就在前面三丈遠,攔住二人去路了。

    謝枴子輕功也了得,把他當成枴子就大錯特錯了。

    現在,尤道士打着哈哈迎上去了。

    龍在山水然的站在原地未曾動,他心中在想:“這枴子是怎麼追過來的,這麼快呀!”

    龍在山心中暗暗在吃驚,所以他看上去呆若木雞。

    尤道士衝着謝枴子吃吃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倒驚擾你的享受了,哈……”

    謝枴子冷冷道:“想也想不到,你是怎麼的找上這兒來了。”

    尤道士道:“我原是打算回中原的,可是我在想着一件事,想了許久想不通。”

    “什麼事?”

    “你臉蛋紅,精神壯,走起路來‘轟轟’響,不像你説的窮酸郎,更何況河上你請我吃的酒,那不是窮人喝得起的呀,所以我以為你在誆我這出家人了。”

    “所以你又找來了!”

    “不錯。”

    “你找我想幹什麼?”

    尤道士忽的哈哈笑了。

    謝枴子雙目一亮,因為龍在山也過來了。

    “你們兩個全到了,很好。”

    尤道士麪皮一緊,道:“謝大護法,當年你們七人奉教主之命聯手找上姚家堡,弄了那麼多財寶,而教主卻死的十分慘,這事我不説你也比我還清楚。”

    “那又怎樣?”

    “如今教主大家四口散奔逃在各地,埋名隱姓受苦難,我找上你們不為別的事,分些銀子解一解尤家人的困難,也算你們出了力講了義氣了。”

    謝枴子一聽,嘿嘿冷笑了。

    尤道士也冷笑了,兩個人四隻眼好像在冒火,那可正是在培養殺人的情緒了。

    龍在山就看得出來,他站在一邊也緊張了。

    謝枴子忽的沉聲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尤道士道:“你非答應不可。”

    他頓了一下,又道:“姓謝的,你比鐵雄怎樣,又比沈一中如何?便是那封大川也乖乖的雙手捧出銀子來,而你,謝大護法,你又比他們其中哪人高明?”

    謝枴子吃一驚,道:“孃的皮,你可真狠呀,不比你的大伯稍遜分毫。”

    尤道士道:“好説,好説。”

    謝枴子道:“也罷,百二八十兩銀子我出了。”

    尤道士一聽大笑,道:“好嘛,把我尤大浩當叫花子打發呀!”

    “你要多少?”

    “同他們一樣的,一萬兩白銀一個也不能少。”

    謝枴子一聽幾乎氣結,道:“你好大的口氣,開口就是一萬兩呀!”

    尤道士道:“我不計較,我知道你們當初每人弄了多少財寶,一萬兩白銀算是最保守的了。”

    謝枴子大怒,叱道:“可惡呀,你是怎麼知道的?”

    尤道士道:“就算我看到你們分贓的事吧!”

    謝枴子道:“你是決心要敲詐大爺了?”

    尤道士道:“謝大護法,你別説得那麼難聽呀!”

    謝枴子冷笑一聲,道:“尤天浩,便是不義之財吧,咱們也是從刀口之下走出來的,沒有玩上老命,何來如此財寶,當然啦,我可以送你銀子,但總應該叫我送得心服口服吧?”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當然,謝大護法的説詞誠然對極了,只不過要如何你才會心服口服?”

    謝枴子把手中鐵枴子一頓,道:“露兩手絕藝叫謝大爺瞧瞧。”

    尤道士道:“行,可是咱們點到為止。”

    他一頓,看看花在山,又道:“總歸當年咱們同吃一個教的飯,自己人嘛!”

    忽聽謝枴子道:“生死相搏。”

    尤道士道:“這又何必呢,大護法!”

    謝枴子道:“怕了你快滾。”

    尤道士一聽大怒,吼叱道:“姓謝的,怕了就不會找上門來了,哼!”

    他指着身邊的龍在山,又道:“呶,你如果打得過我的徒兒,孃的,尤某人一聲‘無量奉佛’調頭就走人。”

    龍在山一聽心中一緊,這是又把他當成擋箭牌了。

    謝枴子吃吃冷笑,道:“好嘛,你這是小看你家謝大爺了不是?弄個少年人侮辱我呀!”

    尤道士冷冷道:“我勸你盡出絕學,否則你必挨刀,你信不信?”

    他還用手去推龍在山,道:“我親愛的徒兒,這次事辦完,咱們回去我再教你幾招。”

    龍在山心中一喜,但謝攜子還以為教龍在山武功吶!

    龍在山走向謝枴子了,還真叫姓謝的一愣。

    龍在山開口,道:“來呀,枴子!”

    謝枴子火大了,他咬牙拔身直往龍在山當頭壓過去,他的那支鐵枴已帶起“淋”聲劈打而上。

    龍在山並不立即出刀,他貼着幾棵竹子閃,而且人就在謝枴子的身邊閃。

    謝枴子十一拐打空,發一聲怒吼:“死吧,兒!”

    隨着他的罵聲,就聽僻啪之聲起處,幾根竹子已應聲而斷裂,生生把龍在山困在倒下的竹中。

    於是謝枴子冷笑連聲的舉拐再撲打,口中還怒喝着:“我看你小子還往哪裏逃。”

    忽的一聲暴響,謝枴子又打在竹子上,龍在山自謝枴子右邊錯身而過,便也撩起一溜鮮血來。

    謝枴子的叫聲是嚇人的,只怕三里外也聽得到。

    他的右臂捱了刀,少説也有半尺長,那鮮血立刻往幹流,痛的他被拐子又亂劈。

    尤道士開口了。

    “徒兒呀,你怎麼出手那麼重?咱們這是來幹啥的?咱們不是來殺人的呀,為師是怎麼交待的?你呀,你是怎麼全忘了?”

    他這麼吼叱,龍在山心中着實不自在,本想反抗兩句,想一想又忍下了。

    就見尤道士衝着謝枴子一抱拳,道:“謝護法,得快治傷呀!”

    謝枴子憤怒的叱道:“少他孃的貓哭耗子。”

    他吼完轉身就走,尤道士橫身攔,道:“姓謝的,你這就走?”

    謝枴子道:“我不能站在這裏等血流光吧!”

    尤道士一笑,道:“也好,咱們跟你回去,你也好就近把一萬兩銀子交出來。”

    謝枴子反而不走了。

    他咬牙沉聲道:“王八蛋,你以為我傻得把寶物放在這兒呀!”

    他一跺腳,又道:“我又何必去河岸呀,孃的!”

    尤道士道:“噢,原來還是放在小船上呀!”

    謝枴子道:“去,河岸邊等着我,咱們那裏談交易,我不再多言了。”

    他轉身奔入三合院去了。

    龍在山道:“師父,他説的是實話?”

    尤道士道:“八成。”

    龍在山道:“怎麼説?”

    尤道士道:“他這兒的女人過生日,他回小船是取珍珠項鍊的,所以我已相信他的話了。”

    龍在山也點頭,道:“是的,他如果把寶物藏在這兒,只怕女人早就席捲一空逃走了。”

    尤道士大笑,道:“看,你跟了我學的不少嘛,我舉一你反三,哈……”

    龍在山道:“因為這女人不正經,她人美,心不美,她才不會喜歡一個枴子吶!”

    尤道士道:“真聰明。”

    龍在山道:“走,咱們快去海邊等他呀!”

    尤道士道:“剛説你聰明,你馬上又不聰明瞭。”

    龍在山道:“我怎麼又笨了?”

    尤道士道:“咱們為何先去河岸邊?咱們暗中在此地等呀,等看看姓謝的溜了沒有呀!”

    龍在山道:“這裏他有家呀!”

    尤道士吃的一哼,道:“這樣的家他可再去別的地方弄上好幾個,他的財寶並未放在這些地方。”

    龍在山頓然大悟,道:“對呀,要不,他就不會去河上取寶了。”

    “所以咱們要在此地暗中跟着他,直到他的小船上。”

    龍在山道:“好嘛,只待取了銀子咱們回道觀。”

    “回去我教你幾手絕技,準叫你無往而不利。”

    龍在山一聽就樂哈哈的笑了。

    他早等的有些不耐了,因為他想家,更想他的媽。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死守在必經的山道上,他二人至少等了快一個時辰,天都三更過了,還不見謝枴子走過來,龍在山就不耐煩了。

    龍在山道:“師父,莫非又逃走了?”

    尤道士道:“除了他能上天或入地,他逃不掉的。”

    龍在山道:“怎麼這麼久不見他走來?”

    尤道士也緊了眉,道:“他在幹什麼?”

    “怕是早溜了。”

    “走,你再去瞧瞧,看他是不是真的早不在了。”

    “我去?”

    “嗨,師父有事,徒弟跑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怎麼不去?”

    龍在山嚥了一口唾沫,心中着實不是滋味,但卻也點點頭,道:“好嘛,我去。”

    尤道士看着龍在山的背影嘿嘿笑了。

    尤道士當然得意,身邊有個龍在山,比多了個自己還厲害。

    龍在山奔的快,匆匆的他又到了三合院牆外,他先站定了聽仔細,院子裏一點聲音也沒有。

    龍在山自言自語:“莫非這兒有地道,全跑光了?”

    他左右瞧,拔腿又來到那幾棵竹下的大石頭上,他也急急的站在石頭上抬頭望望。

    大窗之內還有燈,燈光小多了。

    大窗之上仍有人在,一男一次睡的腿絞腿來臂勾腰,真靜,也奇妙,男的右臂纏着白布一尺長,那傢伙一看便知道這是謝枴子。

    謝枴子他同他的女人睡起大覺來了。

    龍在山張口準備大聲叫,聲到嘴邊停住了,他也不叫了,拔腿又往尤道士那兒過去了。

    龍在山來到尤道士身邊,令他十分氣惱,因為尤道士也坐在石上閉上雙目打起鼾來了。

    這時候龍在山發覺,他是個最笨蛋的小子了。

    他心想:“要睡大家睡。”

    龍在山果然也坐一邊,靠上一塊石頭睡起來。

    龍在山早已想要了,如果尤道士打他,他就有話説,而且,火了他就拍屁股走人。

    人吶,窩囊事幹的久了也會不愉快的。

    只不過龍在山還是被人一腳踢醒的,當然那是尤道士踢他的:“起來,你這懶蟲。”

    龍在山正“夢遊洛陽”吶,他被踢得跳起來,張開眼晴天未亮。

    “幹什麼?”

    尤道士叱道:“幹什麼呀,你説我幹什麼?我叫你看看謝枴子在不在,你怎麼回來睡大覺?”

    龍在山道:“我看了以後就回來,師父在睡大覺,我想師父累了一天,不能吵醒你呀。”

    尤道士道:“所以你也睡呀!”

    龍在山道:“師父睡我當然睡。”

    尤道士道:“孃的,學得老油條了。”

    他一頓,又急問:“謝枴子人呢?”

    龍在山道:“他也在睡大覺,傷處包紮以後,他同那女人抱在一起睡了。”

    “嘿嘿……嗨!”尤道士怪叫一聲,道:“孃的老皮,他倒沉得住氣呀,同女人又睡了。”

    龍在山道:“所以我才回來了,我是來問師父,你打算要怎樣?”

    尤道士道:“走,咱們去找姓謝的。”

    他大步往三合院那面走,龍在山便也緊跟上。

    龍在山邊走邊問,道:“師父,如果他賴着不走,你打算怎麼辦?”

    尤道士道:“他非走不可。”

    這二人走的快,繞了四個山彎又進入竹林中,剎時到了那座三合院大門外。

    尤道士到了這時候他不客氣了,如果姓謝的未曾受傷,他也許有顧忌。

    就聽“轟”的一聲響,大門兩扇被他踢開了,立刻有人在裏面大聲吼:“誰呀,拆房子不是?”

    尤道士人已進院中了,他指着正屋厲叱,道:“勝謝的,出來。”

    正屋睡房有回應,但人卻未出來。

    “尤道士,你幹什麼?”

    “出來!”

    “老子在睡覺。”

    尤道士道:“你叫我二人去等你,你包了傷就去小船上,孃的,你卻又在此地睡上了,你把那女人當成你的寶了呀,害得我們在外喝冷風。”

    屋內的謝枴子大吼,道:“混帳東西,是你有求我呀,怎麼的,那麼多銀子只叫你們等幾個時辰也不行呀,孃的皮,銀子那麼容易得呀!”

    尤道士一聽也愣了,是的,姓謝的交待河邊等,至於等多久,可並未説明,那麼,他在此等到天亮再去河邊,他並未錯呀!

    龍在山忽的大聲叫:“喂,你要我們等你多久呀!”

    謝枴子吼道:“等謝大爺睡足了,吃飽了,當然會去河邊的。”

    他忽然厲叱:“滾,河邊去等我。”

    可好,他又成了爺字輩了,他的心中很篤定,銀子未出,尤道士二人是不會對他動殺機的。

    尤道士當然不會動手殺姓謝的,他反而吃吃笑了。

    尤道士笑道:“謝大護法,這一回是我不對,不該五更天來吵你,也罷,你睡吧,抱緊了你的美人兒睡吧,咱們不吵你,咱們就在外面等着你。

    龍在山道:“等多久?”

    尤道士道:“反正咱們沒事情,等上一年也不在乎,徒兒呀!”

    龍在山立刻應道:“徒弟在!”

    尤道士道:“去,灶房裏弄些吃的來,咱們師徒拿了吃的去外邊。”

    一聽拿吃的,龍在山回頭邊房瞧,唉,有個丫頭在打哆咦,另有個女人伸臂攔住那丫頭,她也嚇的臉色發白。

    龍在山進灶房裏,嘿,鍋上在蒸着肉包子,就快起鍋了,有一股香味冒出來,

    “師父,肉包子呀!”

    哈哈一笑,尤道士道:“太好了,肉包子配上肉絲蛋花湯,孃的,這地方人們過年書才吃得起。”

    龍在山向那女人招手,道:“來,打開蒸籠呀,我不會弄這些。”

    他這話一些也不差,在洛陽,他是大少爺,吃香喝辣當然是下人來侍候。

    那女人與丫頭一齊走過來,龍在山道:“別怕,我是好人吶!”

    那丫頭低聲,道:“你是好人?把我們爺殺的流了那麼多血,你……一定本事大,我們爺的本事我知道,他一枴子打死一頭牛的。”

    龍在山道:“我卻把他殺傷了。”

    丫頭道:“所以我們害怕,你的本事一定更大。”

    龍在山心中舒服,他便也吃吃笑了。

    那女人宛似要送瘟神似的,包了一大包帶菜酒交在龍在山的手中。剛起鍋的肉包子有些熱的燙嘴巴,然而龍在山似乎俄極了,剛出灶房門池已吃了兩個肉包子。

    尤道士一見哈哈笑,他又高聲道:“謝大護法呀,咱們外面等你了。”

    他與龍在山二人又走出三合院,正屋裏,謝枴子在穿衣衫了。

    謝枴子一邊穿衣一邊罵,道:“他先人祖奶奶的,咱這是遇上吊死鬼被纏上了。”

    就聽女人的聲音,道:“爺,多多小心吶!”

    謝枴子道:“你別起來,一大早的受風寒。”

    他還真體帖,硬生生把女的留在牀上未起來。

    謝枴子拿過他的鐵枴便出來了,只見小玉兒對謝枴子,道:“爺,吃飽再走呀,空着肚子沒力氣。”

    灶房那女人奔上前,道:“爺,他們把你喜歡吃的肉包子弄走一大半,冰糖小米稀飯我給爺留了一罐已放涼,你吃了再走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謝枴子一聽頓覺餓了,大步走到灶房裏,他不是細嚼慢喝,宛似獅子搶食,站在鍋邊幾下子便吃了十幾個肉包子,那罐稀飯他當水喝。

    謝枴子心想:“吃飽了打仗有力量,想謝大爺的銀子?我給你個大鳥。”

    他就這麼的大步走出三合院的門,小丫頭已把大門緊緊的關上了。

    謝枴子憤怒的前面走,他根本不回頭看,因為他知道身後必然跟了兩個人。

    是的,尤道士與龍在山遠遠的跟在他後面,三個人這是往黃河岸邊走去的,走的還真快。

    就快到那個斷崖附近了,一道石堆附近忽然傳來一聲沉吼,道:“孃的,往哪兒走?”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轉頭一瞧,只見謝枴子站在一棵樹下憤怒的瞧過來。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謝大護法,你怎麼不到你的小船去了?”

    謝枴子道:“過來,問那麼多幹啥?”

    尤道士道:“過去?倒想知道幹啥過去!”

    謝枴子道:“過來就知道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過去,我站在這兒守着他,他如果對師父不利,我出刀。”

    尤道士一笑,道:“徒弟,你又聰明瞭。”

    龍在山吃的笑了:“還不是跟師父學的。”

    尤道士道:“去,你快過去,我站在這兒守着,謝枴子是不會也不敢對你耍陰的。”

    龍在山一怔,道:“師父,是我先説的意思呀!”

    尤道士道:“我是師父,你聽我的。”

    龍在山再一次心中不是滋味,他的麪皮一緊,道:“我去就我去。”

    他舉步往大樹下走,很快的到了謝枴子面前,道:“來幹啥?”

    謝枴子卻又指尤道士吼道:“他孃的,你怎麼不過來呀,你怕什麼?”

    尤道士冷笑,道:“我怕你個鳥,我的徒弟就把你擺平了,我做師父的會怕你呀,哼!”

    一邊的龍在山,瞧瞧謝枴子,再看看尤道士,他已發覺尤道士利用他已至於淋漓盡至了,心中好不惱火。

    就聽謝拐了大吼,道:“你他孃的要不要銀子了?”

    尤道士道:“為銀而來,當然要。”

    謝枴子道:“要你還不快過來?”

    尤道士道:“過去就有銀子嗎?”

    謝枴子道:“不過來你永遠也沒有銀子。”

    尤道士愣了一下,十分小心的往大樹下走過去,他左右看,上下瞧,就怕中計了,看前方,瞧後面,真擔心會上洋當。

    尤道士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已到至高境界了,因為他此時不比過去,過去他的日子過的不順心,可以用“捉襟見肘”四字形容。

    如今就不一樣了,如今他弄了那麼多銀子,他還未曾好生的享用,人嘛,貧就賤,富就貴,賤命不值錢,富貴就想長生一百年。

    尤道士便是這種心理,他才處處小心,時時提防。

    他現在已站在龍在山身邊了,如果謝枴子突然出招,龍在山就是他的擋箭牌。

    “好了,我來了,你有什麼計謀,快説吧!”

    “我已吃憋了,還有什麼計謀?”

    “那你叫我過來幹啥?”

    “叫你過來當然是有原因的。”

    “説,什麼原因!”

    謝枴子用手一指,道:“瞧見沒有?我的小船就在崖子附近的河岸邊。”

    尤道士道:“瞧見了,怎麼樣?”

    謝枴子道:“我去小船取銀子,我可要警告你二人,你二人就站在這地方別亂動。”

    尤道士道:“如果亂動……”

    謝枴子罵道:“一根鳥毛也不給。”

    龍在山神來一句,問道:“你要是划船逃走呢?”

    謝枴子吼叱道:“你以為我逃得了?”

    龍在山道:“黃河之水往東流,一去不回頭,我們在岸上是無法追的。”

    尤道士笑笑,道:“徒兒呀,你又呆瓜了。”

    龍在山道:“我怎麼又呆瓜了?”

    尤道士道:“河面上又不是他一條船,咱們僱一條快的,大的,你説,他還能逃?”

    龍在山道:“他是逃不掉。”

    謝枴子沉聲,道:“我叫你二人來,是叫你二人別走開,我在小船上可以看到你二人,如果被我瞧見你二人不見了,孃的老皮,銀子一個也不給。”

    尤道士一聽,笑道:“謝大護法呀,只要有銀子,你叫我二人倒掛金鈎在樹上也行。”

    謝枴子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能離開的,知道嗎?”

    龍在山一聲吼,道:“知道了!”

    尤道士道:“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龍在山道:“怕他聽不清呀,嘻!”

    尤道士也吃吃笑了。

    謝枴子不笑,他衝着龍在山罵道:“你孃的,是誰生了你這麼一個屁斑蟲!”

    什麼叫屈斑蟲?那是山裏生的一種小甲蟲,人們只一看到它就討厭,因為這種甲蟲身上有一股臭味,叫人聞了會發噁心。

    謝枴子就把龍在山當成屁斑蟲,他怎知龍在山乃是他的老友龍大海的兒子。

    龍在山被人當成屁斑蟲,他被罵的吃吃笑了,那謝枴子拄着枴杖往山崖下的小道走去了。

    龍在山指着鼻子問尤道士,道:“他罵我是屈斑蟲,我像嗎?”

    “不像,你是我的好徒弟。”

    尤道士説着,雙目卻盯在謝枴子的身上,他發現受了傷的枴子,行動仍是那麼敏捷,可怕!

    尤道士心中十分愉快,他想也想不到,龍在山變成他的護身符了。

    “哈……”尤道士忍不住的笑了。

    謝枴子已經來到小船邊上了,他並未往小船上走,他手遮涼棚往高處看,初升的陽光有些刺眼,但他仍然看到遠處的崖上大樹下站的兩個人。

    大樹下的兩個人是他欲殺的人,他恨死這兩個人了,只不過他卻又無法置他們於死地。

    於是,謝枴子上了小船上,他坐在船頭不動顫,直不愣的看山崖,然後……

    然後,他忽然進入小船艙裏面不見人了。

    謝枴子在小船艙中足有一盞熱茶之久,他忽的又走出外面來,再抬頭看向山崖大樹下。

    山崖大樹下仍然站着兩個人,兩個他恨死了的人。

    謝枴子發現人仍在,於是,他又鑽進小艙中,而且仍是半天不出來。

    如此這般的他一共七進七出,七出七進的老模樣。

    謝枴子他在耍什麼花招呀!

    山崖上大樹下,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犯響咕。

    尤道士滿面冷笑的,道:“徒兒呀,你以為這枴子在弄什麼鬼?”

    龍在山道:“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尤道士大叱道:“你下去?下去他不給銀子了。”

    龍在山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尤道士半晌又道:“我在想,姓謝的寶物會不會在他的小船上。”

    龍在山道:“不會。”

    尤道士道:“你怎麼又知道了?”

    龍在山道:“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尤道士道:“説説,怎麼不可能!”

    龍在山道:“師父呀,如果你有許多財寶銀子,你會把寶物放在小船上而人卻不在小船?”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孃的,你若不是跟我身邊行萬里路,你怎麼會想得到啊!”

    他一頓,又道:“師父,此刻趁着咱們在這大樹下等他的人空檔,你可不可以教我一招?”

    尤道士道:“這時候教你賭?”

    龍在山道:“有何不可?”

    尤道士叱道:“一個人做任何事情,必須要專心,一心是不可二用的,咱們此刻正處在緊要關頭,我哪會有心情教你賭技呀!”

    龍在山道:“説的也是,我們回‘仙家道觀’你教我。”

    尤道士忽的張大眼睛,道:“這狗生的枴子,他怎麼盡在小船進進出出呀,他已經……”

    龍在山道:“他已經進出七八回了。”

    尤道士道:“他在幹啥呀?”

    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正在大樹下狐疑不定,忽見小船離了岸,沿着河邊移動了。

    龍在山急道:“不好了,小船開跑了。”

    尤道士也吃一驚,道:“他孃的,想逃呀!”

    忽的,龍在山笑了。

    他指着小船,道:“他沒有逃。”

    尤道士吼叱,道:“小船已動,還説沒逃,小王八蛋,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怎不見小船是往哪兒去的?”

    尤道士低頭看向山崖下,道:“過來了。”

    龍在山道:“是不是?小船過來這兒,這兒是個山崖石灣,如果逃走,他就不會划過來了,是不?”

    尤道士一聽哈哈笑了。

    他拍拍龍在山,笑道:“我親愛的徒兒呀,你似乎朽木也可雕了,哈哈……”

    龍在山一聽不舒服,他爹用這一句罵過他:“朽木不可雕也!”

    尤道士手拍龍在山哈哈笑,但他的兩隻眼睛卻一直盯着那小船,小船是划向這邊山崖下來的。

    尤道士心中又打主意了,他以為謝枴子這是在動心眼了,謝枴子為什麼划船不上岸?

    尤道士心中在琢磨,姓謝的這是玩手段,佈疑陣,也正是虛虛假假的叫人猜不透他在幹什麼。

    那河面上的小船就快划到岸子下面了,清楚的看到謝枴子一邊划船一邊抬頭看。

    謝枴子看的是山崖上兩個人,他發現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仍站在岸上的大樹下,便露出一個冷冷的,也是狠狠的咬牙笑。

    小船宛如箭一般突然駛到崖下面,已被山崖堵住看不見了。

    只不過山崖上的尤道士並不擔心,因為龍在山剛才就説過,謝枴子是划向這一段山崖下的,他跑不掉的。

    尤道士心中篤定,龍在山自然木再多口,等着看謝枴子把銀子送來了。

    等待總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尤其是等着拿一大筆銀子的人而言,這個時候最是心不安。

    尤道士已經十分不耐煩的直跺腳搓手罵大街:“這枴子是在搞什麼名堂嘛?”

    龍在山只聽不開口,他心中明白,此刻多言必有失,失言就麻煩,反正銀子又不是自己的,何必瞎操心。

    尤道士罵了半天他忍不住了:“過去看看!”

    龍在山仍然不回應,他在四下看風景。

    龍在山又罵:“孃的,怎麼啦,還是不出現吶,他莫非逃遠了?”

    龍在山面上微微笑,嘴巴不開閉的緊。

    尤道士似乎在自言自語的:“這枴子是不是給咱們來一個金蟬脱殼之計,他溜了呀!”

    龍在山就是不開口,尤道士破口一聲罵:“小子,你怎麼不回我的話?”

    龍在山一怔,道:“師父,你罵我?”

    “此地就你一個人,我不罵你我罵誰?”

    “幹啥罵我?”

    “我説了半天你聾了,為何不説話?”

    “我説什麼呀,你又對我説了什麼呀!”

    尤道士幾乎又把手掌揚起來了,但他忽的面上一團和氣,道:“我的好徒弟呀,我是在問你呀!”

    龍在山心中下決定,你敢再打我,我拔腿就回洛陽城,不跟你學賭了。

    尤道士未打人,他笑了。

    龍在山道:“師父,問我什麼呀!”他不生氣了。

    尤道士道:“我問你,那枴子會不會溜掉了?”

    “不會。”

    “你怎麼知道?”

    龍在山道:“我沒見他溜呀!”

    尤道士道:“為何半天不見小船駛出來?”

    龍在山道:“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那就去瞧瞧呀!”

    龍在山道:“那你去瞧呀!”

    尤道士叱道:“如果我去,用得着同你-嗦?”

    龍在山道:“師父,我才不會去吶!”

    尤道士一聽又火了,道:“好小子,你想不想學本事?我還未教你,你就一副吃奶不認孃的拽起來了呀!”

    龍在山道:“師父,我有理由不去呀!”

    “你説,你不聽師父的,還有什麼理由可言。”

    龍在山道:“師父,你難道忘了剛才謝枴子的話呀,謝枴子説,叫咱們站在大樹下不能離開,如果離開,他就不把銀子拿來,是不是?”

    尤道士一怔,龍在山又道:“我如果跑去看,謝枴子不給錢,你一定把氣出在我身上,我不就裏外不是人了。所以我不當豬八戒,更不照鏡子。”

    他拍拍龍在山,笑眯眯的道:“孃的,我發現你不是朽木,你是檀香木,上材呀,哈……”

    龍在山苦兮兮的道:“我如果是上材,孃的,我也不會把父母氣得把我趕出家門了。”

    尤道士道:“別擔心,等我教好了賭技以後,你猛着贏銀子,總叫你的父母用八抬大轎接你回去。”

    龍在山笑了,尤道士的話等於搔到他的癢處了。

    尤道士見龍在山又樂了,便小聲對他道:“徒兒呀,我想你可以慢慢的爬去崖邊上,再慢慢的把頭伸下去瞧一瞧,瞧瞧謝枴子同他的小船還在不在崖下面。”

    龍在山道:“如果被謝枴子發現怎麼辦?”

    尤道士道:“所以我叫你慢慢的伸頭呀,你找個有草地方伸頭瞧,姓謝的絕對不知道。”

    龍在山道:“師父,我去試一試,出事你可別罵找。”

    尤道士重重點點頭,道:“絕對不會的,快去瞧一瞧回來報告我知道。”

    龍在山果然塌腰往山崖邊上走過去,相差也有五七丈遠,他突然來一個匐伏前進宛如似蛇一般往崖邊移動着,看的尤道士也點頭。

    尤道士心想,這小子長大了,也成精了也。

    龍在山已經到了懸崖邊,他也看到那條小船了,也許他高興,立刻回頭對遠處大樹下的尤道士比了個手勢,那意思是小船就在下邊。

    尤道士放心的也比了個手勢,他叫龍在山看一看枴子在幹什麼。

    這個手勢很難叫龍在山明白,尤道士忍不住的又是一聲低罵:“豬啊。”

    龍在山仍然在看小船,他半天不見尤道士。

    尤道士又不敢大聲叫,他忍無可忍的自己動身了。

    尤道士就像龍在山一個樣的走一半然後趴在地上往懸崖邊移動着。

    現在,他也到了龍在山身邊低聲叱道:“小子啊,你怎麼不回頭告訴我,我還以為你睡着了。”

    龍在山道:“師父,這是什麼時候呀,我還睡得着呀,你開玩笑不是。”

    尤道士道:“別廢話,我瞧瞧。”

    他伸頭往崖下看,小船就在崖下十幾丈高的地方,他再細看,小船被一根繩子連在崖邊的石頭上。

    尤道士看了半天不見人,他怔怔的道:“孃的老皮,謝枴子他在幹什麼?”

    龍在山道:“他在釣魚。”

    一瞪眼,尤道士道:“釣魚?”

    “是呀,你看船尾下了竿,他在釣魚。”

    尤道士低聲罵,道:“他孃的,他叫咱們樹下站,他一人小船釣魚呀!”

    尤道士達罵邊看,又道:“人吶?”

    龍在山道:“人在小船上呀!”

    尤道士道:“小子啊,你又知道了。”

    龍在山道:“岸上水上沒見人,他不在船上在哪裏!”

    尤道士道:“他怎麼不出來?我看不對勁。”

    龍在山道:“怎麼不對勁?”

    尤道士道:“他這是故佈疑陣呀,他不釣魚。”

    “師父,你又怎麼知道的?”

    尤道士道:“如果是你小子即將要損失一萬兩白銀,我問你,你還有什麼閒情逸致的釣魚呀!”

    龍在山道:“有道理。”

    尤道士又道:“所以他這是放佈疑陣,八成他的人不在小船上。”

    龍在山道:“如果師父説的真是這樣,這個枴子一開始他就在把咱們導入迷魂陣裏去了。”

    尤道士道:“你小子忽然又聰明瞭。”

    一陣靜守之後,龍在山道:“師父,咱們怎麼辦,去站在大樹下嗎?”

    尤道士叱道:“你是怎麼啦,剛説你啦,剛説你聰明你立刻又笨蛋了。”

    龍在山一怔,道:“我怎麼又策了?”

    尤道士道:“謝枴子已看不到咱們,再去站到大樹下幹什麼?”

    龍在山道:“咱們怎麼辦?”

    尤道上道:“守着小船呀,守着小船就是守着謝枴子,咱們守緊了,大家耗,且看誰耗過誰。”

    龍在山道:“師父要守,我當然守,只不過我奇怪呀,師父。”

    尤道士道:“奇怪?奇怪啥子?”

    龍在山道:“如果謝枴子在這小船上,咱們看守這麼久了,怎不見小船稍稍動呀!”

    尤道士一聽,立刻一瞪眼,道:“孃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難道枴子在船上睡着了?”

    龍在山道:“就是沒法子去瞧瞧。”

    這二人在這崖邊迷惑了,尤道士抬頭看看天,紅日已經當頭了。

    龍在山幾乎打鼾了,他累的超過尤道士,似他這樣的年紀,閉上眼就會沉睡,一邊的尤道士正聚精會神的看向小船吶,忽聽龍在山在打鼾,他一指頭就想把龍在山戳死。

    尤道士的食中二指並起,他在龍在山的玉祝穴上方一寸地方未落下。

    他此刻是不會殺了龍在山的,尤道士正用得着龍在山,因為他還有兩個地方未去過,那是要拚命的,而龍在山這樣的身子,他實在想永遠擄為自己用的,便是不能,至少最近用得着。

    尤道士的手指又收回來了。

    指頭是收回來了,但龍在山的沉睡令他惱火,不由得一掌拍在龍在山的面頰上。

    “啪”的一聲響,龍在山張眼在迷糊,他叫着:“幹什麼,幹什麼?”

    尤道士道:“小子,你説咱們在幹啥?”

    龍在山一瞧,道:“太累了,我睡着了。”

    尤道士道:“弄銀子的事情是要小心的,你怎麼就如此大意呀,再睡踢你至河裏。”

    龍在山忙點頭,道:“我不睡就是了。”

    就是這時候,忽聽一聲咒罵傳來,道:“他孃的老皮,你二人真不是東西呀!”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來自身後面的林子裏。

    這段山崖林不多,十幾棵樹還真的大,錯綜在這道山崖上長的很茂盛。

    這時候忽聞聲音來自身後方,尤道士第一個往側滾,因為他真擔心謝枴子的那支鐵杖打過來,那會被打成肉泥醬的。

    龍在山也快,他一跳三尺高,就好像他被地面彈升起來似的。

    兩個人分左右這才抬頭看林中,二人也吃驚了,因為謝枴子他就在他二人剛站過的大樹下。

    謝枴子並未打過來,尤道士已吃吃笑起來。

    謝枴子變了,他改穿一件淡黃衣褲,足蹬快底靴,好像是個大商賈一般傲慢的站在大樹下。

    謝枴子的右臂捱過刀,但換了衣衫遮起來了。

    他的右手抓着鐵枴冷冷笑,道:“你們在看什麼?”

    尤道士道:“怕你跑了。”

    真坦白,他這是開門見山的把心裏話説出來。

    謝枴子叱道:“謝大爺跑了嗎?”

    “你卻叫咱們擔心兩個時辰了。”

    謝枴子一聽大怒,叱罵:“他姐的,老子們當年弄銀子,姚家堡幾乎玩命,而你,只不過叫你二人在大樹下等一等,你們就不耐煩,孃的皮,這銀子也太容易到手了吧!”

    尤道士道:“換是你,只怕比咱們更不耐,你發個鳥的火。”

    他把手一伸,又道:“銀子?”

    謝枴子道:“尤天浩,聽你所言,你已弄了不少黑心銀子了,你把這些銀子……”

    尤道士叱道:“並非黑心銀子,姓謝的,你要弄清楚,尤家一大家四散各地,他們需要銀子,而你們當年能在江湖上橫着走,靠的是紅蓮教招牌,如今出些銀子,也算為你們稍稍贖罪,求得個良心稍安,你就別在出銀子之前,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大吼小叫,幹什麼呀!”

    他伸出的手仍未收回來,他在索銀子了。

    謝枴子一聲冷笑,道:“尤天浩,我們心中彼此明白,你弄了這麼多銀子,能花在教主一家人身上去的,大概多不過十之一二,多一半你吞了。”

    尤道士道:“那是你以為。”

    謝枴子道:“以你的作風,我就敢確定,銀子多半被你吞了,你當然木會此刻承認。”

    尤道士道:“隨你説吧,我不與你作無謂之爭,你可以把銀子拿來了吧!”

    就聽“譁”的一聲,謝枴子手中立刻抓了一把銀票露出來,大大小小一大把。

    謝攜子的手在顫,口中咬牙“咯咯”響,道:“尤天浩,一萬兩銀子你怎麼花呀?孃的,你一個出家之人,心中仍然忘不了財帛二字……你…”

    尤道士雙目一亮,冷笑道:“奶奶的,我尤天浩出家為保命,方外之人官家不過問,你姓謝的就休為我煩惱吧,拿過來。”

    謝枴子又揚揚手上的銀票,吼叱道:“拿去!”

    尤道士急忙接過手中,他吃吃笑着,道:“夠嗎?”

    謝枴子大怒,叱道:“孃的老皮,你數呀!”

    尤道士當然不會這時候數銀票,他匆匆的把銀票塞入懷中,笑道:“好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如今也只餘下另一件事了。”

    謝枴子雙眉一揚,道:“孃的,還有什麼事?”

    尤道士道:“嗨,你怎麼忘了,我不是説過嗎,找上你謝大護法,我只有兩件事,一件銀子,這另一件……”

    “什麼?”

    “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個封大川小子啊,我會找他討回公道的。”

    尤道士一樂,道:“不就給了,甜郎君説出你的地方來,當然,你也得告訴我另一人的下落,這樣才叫公平嘛,你説是不是?”

    “不是。”

    “怎麼不是呀?”

    “他們可以不仁,我姓謝的不能不義。”

    尤道士一聽火來了。

    “我呸!”

    他重重的吐了一大口唾沫,叱道:“你他孃的還談仁説義呀,如果你仁義,姚家堡之後也不會獨吞那麼一大批寶物四散躲起來獨自享受了,卻害得教中眾兄弟們一個個空着兩手抱頭鼠竄亡命天涯了,他孃的,我是越説越生氣,真想再敲斷你另一條腿,叫你缺腿吧!”

    謝枴子氣的鼻孔直冒煙,道:“你敢?”

    尤道士冷笑,道:“怎麼不敢,太容易了。”

    謝枴子大怒,道:“你試試。”

    尤道士側身便對龍在山,道:“徒兒何在?”

    龍在山一聽,怎麼了,這時候用得着我呀!

    他精神一振,道:“師父,徒兒在。”

    尤道士指着謝枴子,道:“我的好徒兒,他如果再對師父我不禮貌,你出手,師父要他另一條腿。”

    龍在山一笑點頭,道:“師父呀,太簡單了,只不過我以為……”

    尤道士也一怔,道:“只不過什麼?”

    龍在山道:“剛才師父那麼一大把銀票,我想……我想替師父保管幾張……怎麼樣?”

    尤道士心中憤怒,他真想揍人,龍在山會在這節骨眼上來這一手,如果不給,他當然不怕謝枴子,因為謝枴子身上帶了傷,只是有些丟人現眼了。

    尤道士腦筋動的快,立刻摸出兩張銀票,道:“不用徒兒你保管,送你兩張壓壓口袋吧!”

    他抽出兩張銀票來,也不看是多少就遞向龍在山。

    龍在山吃吃笑,道:“師父呀,你真的大方,你照顧徒兒我,已到無微不至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師父,我已沒有話可説了,師父,聽你的,你要這枴子哪條腿呀?”

    他指指發火的謝枴子,又道:“師父,你要他的左邊腿,我絕不切地的右邊腿,你説。”

    尤道士立刻愉快的笑了。

    他拍拍龍在山,笑道:“我要他那條方便踩路的腿,你記住了。”

    龍在山點頭道:“沒問題,我等師父吩咐了。”

    謝枴子發瘋的一聲罵:“你孃的老皮,你二人拿你家謝大爺論斤論兩下刀呀,狗東西。”

    他運臂掄拐,又道:“花了銀子一萬兩,還被你們如此羞辱,奶奶的,老子砸爛你們狗頭。”

    尤道士冷笑道:“你咋唬個鳥,我徒兒只一招就叫你一輩子站不直身子,當然啦,你若到了爬地行,你的什麼寶藏也別再享受了,還有你的女人,哈,投入別人懷中了,怕想過這些沒有?”

    他吃吃一笑,因為謝枴子在泄氣,遂又道:“所以啦,你欲保百年享福身,就得説出‘鬼影子’王沖天他住在什麼地方?”

    謝枴子一愣,道:“你打算下一個目標是王沖天?”

    尤道士道:“不錯。”

    謝枴子心中一喜,道:“你怎麼不找那‘星火娘子’尹水月呀!”

    尤道士知道,當年紅蓮教中七大護法之一的尹水月,那是唯一的女人,也是最陰毒的女人。

    尤道士更知道,這女人的武功雖然平平,但她卻學了掌教大伯不少邪門歪道,她也最拿手打出一把星芒,但中途變成一片烈火燒向敵人。

    只不過尤道士不怕這些,因為他也是紅蓮教中人物,只是當年他年少而已。

    尤天浩聽得尹水月之名,立刻笑問:“我尊敬的謝大護法呀,你快快的告訴我,那尹大護法如今住在什麼地方呀?”

    謝枴子道:“你大概七人中,也只有兩個人的地方沒去過,是不是?”

    吃吃一笑,尤道士道:“不錯,正是兩個人的地方不知道,但我不指望你會全部告訴我,一個就行了。”

    謝枴子突然仰天哈哈一笑。

    尤道士反而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

    謝枴子道:“行,我這就告訴你那尹水月住在什麼神秘地方。”

    尤道士注視謝枴子,兩隻眼睛眯成了縫。

    謝枴子道:“去,去伏牛山,大山中有個地方叫做‘三尖山’,山路崎嶇很難行,三尖山正中的尖叫‘中指山’,她呀,她就住在‘中指山’的山下面。”

    謝枴子頓了一下,又道:“姓尤的,你如果找到尹水月,絕不能説是我説出她的地方的。”

    一笑,尤道士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不會對她説出來是你告訴我的。”

    謝枴子突的怒指尤道士叱道:“他媽的,你這可惡的小子啊,想那封大川也必叫你別説出是他告訴你我的地方的,而你,還不是對我説出來是封大川對你説的,你個王八蛋,我一試你就順口溜。”

    尤道士回罵,道:“你孃的,我問你,我不如此回答你,我能説出‘是你告訴我的嗎’?”

    謝枴子一聽也愣了,因為這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説了也是白説。

    就聽尤道士一聲笑,道:“謝大護法,別管怎樣我仍然代表我大伯一家數十口人向你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咱們這就走了,你……好生養傷吧!”

    謝枴子吼道:“滾!”

    尤道士不以為意的對龍在山,道:“徒兒,收刀,咱們走人。”

    龍在山的右手在腰帶上,他反握刀把未動。

    龍在山還真以為要動刀子了。

    尤道士已往前奔去,龍在山也不知怎的,對那憤怒得快哭的謝枴子點點頭。

    謝枴子倒也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這小子,他的武功是什麼門派呀!”

    龍在山跟着尤道士,一路走出二十里才停住。

    尤道士忽然不走了,他回身又是一張銀票塞向龍在山,道:“拿着。”

    龍在山受寵若驚,道:“師父,你這是……”

    尤道士道:“叫你拿你就快收下。”

    “這是送給我的?”

    “是呀,你不是常怪我嗎?沒把銀子送你花。”

    乾乾一笑,龍在山道:“不是,我只是想,師父弄了那麼多銀子,總也得慰勞我一些,這就是我心中想的,你吃肉我啃骨頭,你吃餃子我喝湯,如果我連口場也沒得喝,我就沒有勁頭再跟你四處窮跑了。”

    尤道士道:“這是五百兩一張,你收下。”

    龍在山接過來,笑笑道:“那麼,我收下了,師父,有了銀子,我的勁頭可大了咧!”

    尤道士一笑,道:“徒弟呀!”

    “師父!”

    “咱們回去。”

    “回仙家道觀?你要教我賭技了,太好了!”

    尤道士眼一瞪,叱道:“急什麼?”

    龍在山道:“我又問錯了?”

    尤道士道:“咱們不回仙家道觀,咱們回去黃河岸,咱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幹。”

    龍在山道:“幹啥?”

    尤道士道:“跟我走,邊走我邊告訴你。”

    龍在山迷恫了,怎麼又要回去黃河岸呀!

    龍在山只有聽尤道士的話了,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麼尤道士會那麼大方的送他五百兩銀子。

    其實他這是猜中個小部分,真正送他銀子的目的,他是想不到的。

    尤道士太精明瞭,當你從一個精明人手上得到好處的時候,你就要留心了,因為你有他利用的價值。

    龍在山只知道他被尤道士利用,但如何利用他就想不出來了。

    尤道士在前面走,龍在山在後邊追,尤道士邊走邊吃吃笑道:“我可愛至極的徒兒呀,你只要聽我一説,你就知道為師的是多麼有個性、有頭腦了。”

    龍在山道:“師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嘛!”

    “哈……”尤道士得意的又道:“你跟師父走江湖,你永遠吃香喝辣,你在師父身邊辦事,你就學會不少意外的本事,我的徒弟呀,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一聽就知道咱們為什麼又回去了。”

    龍在山道:“我在聽吶,師父。”

    他似乎有些嫌龍在山-嗦了,説了半天等於放屁——龍在山心裏話。

    尤道士笑着手指黃河方向,道:“徒兒你瞧瞧!”

    “瞧什麼?”

    尤道士道:“滾滾黃河出龍門,到了這一段才緩下來,這地段一半山崖一半是平川,荒蕪之中怪神秘的吧?”

    龍在山道:“師父呀,你説嘛,咱們回來幹啥?”

    北道士吃的一笑,得意呀,他看看左右,才説:“你想想,謝枴子的寶物會在哪裏?”

    龍在山道:“船上呀,那條小船。”

    尤道士叱道:“你狗屁不通,絕非在小船上。”

    龍在山緊走一步跟上去,道:“不在小船上在哪裏?”

    尤道士道:“你看到謝枴子在船上下來了,你看到他何時在船上?”

    龍在山道:“師父也沒看到,我怎麼知道。”

    尤道士道:“這就對了,咱二人未瞧見,孃的皮他怎麼上了山崖在咱們後面出現呀!”

    龍在山道:“是呀,他神秘,會不會他使了一招你們當年紅蓮教的障眼術呀!”

    尤道士道:“不會,那種手段我知道,他休想瞞過我,他的人不在小船上。”

    龍在山道:“他在哪裏?”

    尤道士道:“這就是咱們再回來的主要原因了。”

    龍在山道:“師父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不對?”

    龍在山道:“咱們已把銀子弄上手,謝枴子又把那個叫尹水月的女人地址告訴了你,咱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回頭查對他在什麼地方冒出來?”

    尤道士道:“小子啊,你太少年了,你真的要好好跟我學,好好的學着如何的弄銀子了。”

    龍在山道:“我天天跟師父學,時時在學習,只不過我最希望學的賭技你不傳給我。”

    尤道士道:“別急呀,我是早晚會教你的。”

    龍在山道:“我就是活在這無窮的希望裏,可是有時想一想,也被師父吊足我的胃口了咧!”

    尤道士道:“且等此事辦完,咱們回仙家道觀我立刻傳你呀,不是早就説好了的?”

    龍在山道:“所以我拚命的跟着師父呀!”

    尤道士又吃吃的笑了。

    笑就是得意,因為他已想通了一件事,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徒兒呀,我可以斷言,謝枴子的寶物就是藏在那段山崖下。”

    龍在山道:“原來師父想的是謝枴子的寶藏呀!”

    “哈……”尤道士笑了。

    他笑的紅面稀鬆,又適:“不錯,機會呀!”

    龍在山道:“機會?什麼機會?”

    尤道士道:“咱們再回那崖岸邊,咱們只等小船不在,咱二人下去找,我斷言謝枴子的寶物就在那兒。”

    龍在山道:“謝枴子會氣死的、”

    尤道士冷笑,道:“江湖上講的是人吃人,江湖上也講人比人,不論是人吃人或人比人,那都得論手段。”

    龍在山道:“師出總要有名,否則便是盜匪。”

    尤道士冷厲的一曬,道:“寶物在誰口袋才是誰的,孃的當年姚家堡一戰,那是血洗。”

    龍在山道:“你看到了?”

    尤道士不正面答,他只是冷笑。

    還真看不出這道人如此黑心人物。

    尤道士突然站住不走了,他對龍在山道:“你想一想,謝枴子有兩個窩,他金屋藏嬌過的是妙日子,河北岸地擁抱白翠兒,河南邊他還有個女人叫呂芳子,上半月他住在白翠兒哪裏,下半月他去找呂芳子,金銀珠寶一大堆他花不了,你説他多美呀!”

    龍在山道:“他是美,這樣的日子濟公活佛也不如他美,簡直神仙日子嘛!”

    尤道士道:“所以嘛,咱們去抄了他的窩,叫他以後別那麼美。”

    龍在山道:“師父呀,照道理,他已送了銀子,兩個條件都履行了,咱們這是去幹缺德事呀!”

    尤道士道:“你給我住嘴,孃的,你是個三槍扎不透的木頭人嘛,我教育你半天白教了呀,呸!”

    龍在山道:“師父,我是説……”

    尤道士吼叱,道:“你還想不想學賭技呀!”

    只這一句,龍在山如五雷轟頂一般,因為他這是生來愛賭的人,就如同兄弟龍在水一樣,龍在水生來愛磨刀,兄弟二人各有各的一套,可也氣壞了他們二老。

    龍在山聽了尤道士的話,如同中了魔一般,立刻他又軟化了。

    龍在山泄氣似的道:“好嘛,我不反對你去找寶,也不反對你把謝枴子的東西全弄走,只求你教我賭。”

    尤道士一聽大笑,道:“小子呀,等咱們弄到寶,我分你幾萬兩也沒問題,你有了銀子回家去,你爹他可就又把你當成寶了,哈……”

    龍在山道:“師父,你真的打動我的心了咧!”

    尤道士道:“所以了,這就叫‘鼓不打不響,話不説不明’。我只一説明,你就會知道我所教你的全是金科玉律求生之道呀,哈……”

    “嘻…”龍在山是傻笑。

    就快走到崖巖林中了,龍在山道:“師父,咱們是不是先看小船呀?”

    尤道士道:“當然。”

    龍在山道:“如果小船不在山崖下,咱們怎麼才能去了斷崖下?那地方是個灣,河水衝岸還有聲音吶!”

    北道士道:“別管那麼多,先到崖上再説。”

    兩個人進入山林走的快,沒多久又到了那幾棵大樹下,龍在山小心翼翼的又爬到崖邊去,他只一看,就回頭對大樹下的尤道士,道:“師父,小船不在了。”

    尤道士急忙走過去,他伸頭往下看,又笑了。

    龍在山道:“師父,你怎麼笑了?”

    尤道士道:“我猜呀,謝枴子八成又奔回白翠兒的家中去享受了。”

    龍在山道:“咱們又該怎麼辦?”

    尤道士道:“快,去找那條小船。”

    龍在山道:“小船在灣的那一邊呀!”

    “等。”

    “等呀!”

    “是的,等到謝枴子上了岸,咱們上小船。”

    龍在山不問了,他跟着尤道士往灣的另一面奔過去,沒多久便發現小船仍然停在河邊的柳樹下,船頭繩子拴的緊,把小船拴在柳樹根上貼着岸。

    尤道士與龍在山走在暗中仔細看,兩個人四隻眼,骨嚕嚕的不動顫,半晌,龍在山道:“師父,沒人呀!”

    尤道士道:“我也沒看到有人在船上。”

    他拍拍龍在山的肩,又道:“徒弟,你慢慢的走過去,看那小船艙中有沒有人。”

    “又叫我去呀?”

    尤道士道:“你不去誰去?我叫你去你就去。”

    龍在山不再多説了,反正説了只有討沒趣。

    鬆鬆肩,甩甩手,龍在山立刻往岸邊走,他走的不回頭,一口氣便到了小船邊。

    那尤道士還在張大眼睛瞧,兩隻腳也略起來了。

    只見龍在山用手對他搖,尤道士知道小船上沒人在,立刻拔身撲過去。

    龍在山見尤道士走過,立刻笑笑,道:“沒人呀!”

    尤道士搓着兩手,道:“太好了咧!”

    龍在山道:“沒有人怎麼會好呀!”

    尤道士道:“沒人咱們先搜船,快去上船。”

    龍在山道:“咱們怎麼接?”

    尤道士道:“你由船頭搜,我在船尾搜,掀船板,找密窩,什麼樣的夾縫全要看,一個小地方也不漏掉。”

    龍在山道:“好,咱們這就開始找。”

    兩個人立刻分開來,跳上小船便翻起來。

    尤道士我的最仔細,船艙裏有幾個地方用刀扎,幾乎把船艙扎破洞。

    龍在山掀船板,低頭一看有河水淹在底板下,他還以為是小船漏水了,豈不知這是壓艙水。

    一陣搜找之後,兩個人只找到船艙中的棉被釣竿與一些吃剩的東西,麪粉也有七八斤。

    尤道士看看船上沒東西,他對龍在山,道:“徒弟呀,又要勞動你了。”

    龍在山道:“幹啥子呀?”

    尤道士指着小船,道:“下水去,到船底瞧瞧看,有沒有機關在船下面。”

    龍在山道:“師父,你叫我下水去看船底呀!”

    尤道士道:“下水去瞧瞧呀,也許船底有什麼寶物被謝枴子藏在那地方。”

    龍在山道:“下水我要脱衣褲的呀!”

    尤道士叱道:“那就快脱呀!”

    龍在山道:“我的水性不太好,怕水把我衝入河中我就完蛋了!”

    尤道士道:“沒關係,我弄根繩子纏在你腰上,你就不會被河水沖走了。”

    他在船尾弄了一根繩子匆匆的把龍在山拴牢,道:“小子,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龍在山從船尾溜到船下面,他在水中雙手撥,抬頭看看船上的尤道士,道:“我下去了。”

    尤道士叱道:“快呀!”

    龍在山用力吸了一口氣,翹起屁股頭一低就到了水面上,唉,河水黃澄澄,水中只看三尺遠,龍在山在船底邊摸邊看,然後升到水面叫喊了。

    “沒有,什麼也沒有,下面船底光溜溜。”

    尤道士立刻把龍在山從水中拉上船,只見龍在山坐在船上喘大氣,而尤道士……

    尤道士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了。

    尤道士好象十分高興的樣子,倒令龍在山不解,龍在山抬頭一怔,道:“師父,找木到寶物你還會這般的高興呀,為什麼?”

    尤道士仍然笑,而且幾乎捧腹,半晌,他才對龍在山,道:“徒弟呀,你又不用大腦了。”

    龍在山道:“我不懂師父為何會發笑。”

    尤道士道:“哦就知道謝枴子的寶物不在這小船上。”

    龍在山麪皮一緊,道:“噢,師父呀,你整我冤枉呀,你既然知道寶物不在小船上,為何還叫我下水去受活罪?”

    尤道士道:“叫你找一找,咱們才更安心的去到山崖邊呀,我斷定謝枴子把寶物藏在那地方。”

    龍在山道:“師父,你的意思是,咱們划船去到大河灣的崖下了?”

    “不錯!”

    “我們划船去,只不過我不會劃呀!”

    尤道士道:“我劃,徒兒呀,你休息,説不定一會兒你還要多勞累。”

    龍在山道:“師父,你劃吧,我穿衣褲了,才秋天剛到吧,水下還真涼。”

    尤道士道:“艙裏還有酒,你先喝幾口。”

    龍在山不喝酒,他穿了衣褲靠着艙門在發呆。

    他在想,自己這些天到底在乾的什麼事,一心想學儲技已着了迷,可是直到今天還未學到“一技之長”!

    龍在山想到了紅紅姑娘,晤……紅紅姐呀!

    龍在山的面上露了笑,因為他想到同紅紅姑娘在一起時候的光景。

    紅紅教導他學“狐步”。又教他一招“狐殺”。而紅紅的手上還有三粒晶瑩剔透的骰子,那更令他着迷。

    想着想着,龍在山吃吃笑了。

    龍在山心中想,再要不快樂,就去找紅紅姐,紅紅姐也會賭,她必教我學。

    “嘻……”龍在山發愣傻笑不已,尤道士划船低聲罵:“嗨,小子呀,你發的什麼呆,你做什麼白日夢。”

    龍在山一怔,他搖搖頭,道:“我在想着一件事,師父呀,我想着你為什麼那麼愛銀子。”

    他這是隨口亂應付,尤道士聽的吃吃笑,道:“小王八蛋,你怎麼不看看這花花世界如果沒有錢,你就是個窮光蛋,這世上沒人想當窮光蛋,每個人忙忙碌碌一整天為的是三餐,咱們這樣忙,為的是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錢,我問你,你幹不幹?”

    龍在山道:“幹……”

    龍在山聽尤道士説的叫他心動,忍不住笑開懷了。

    尤道士道:“徒兒呀,咱們這是去尋寶,你不反對了?”

    龍在山忙笑笑,道:“我贊成,師父,咱們這就快快去尋寶。”

    尤道士更愉快,操舟盡力往前劃,繞了一道山邊,轉右便是那一段斷崖峭壁下的石灣河岸,龍在山見河水在這一段直打轉,好象河水下面有漩渦,不由吃驚,道:“師父呀,這地方水很厲害,小心劃呀!”

    尤道士道:“前面不就是謝枴子停過的地方嗎?等一等你上河岸把船拴牢就沒事了。”

    尤道士力氣大,當然比之龍在山大多了,只見他雙臂猛個勁的往岸邊劃,小船箭一般的便到了岸附近,尤道士抬頭看斷崖,他吼叫:“跳上岸。”

    龍在山一聽,這是叫他往那唯一突出的石頭上跳了,他兩臂一張拔空起,躍身落在那塊石頭上,尤道士已把繩子拋給龍在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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