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到了廚房,雖然做過一頓飯了,可是廚房裏還是收拾得非常的乾淨,讓人看着心裏舒服。
兩個人吃飯,只幾個碗,好説,很快的,姑娘把碗洗好,也收抬乾淨了,剛解下圍裙,姑娘身軀一晃,竟昏倒了。
紀珠嚇了一跳,他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姑娘,扶還不行,姑娘的身子發軟,紀珠沒奈何,索性擁住了姑娘:“姑娘,姑娘。”
姑娘沒反應。
總不能就這麼把姑娘擱在廚房裏,紀珠只好伸出另外一隻手來,抱起姑娘,走出廚房,急急奔向廳堂。
他可沒看見,姑娘的嬌靨紅紅的,那兩排長長的睫毛也直眨動,他也沒細聽,否則他一定聽得見,姑娘一顆心跳得怦怦響。
進廳堂直人西耳房,進房就覺一股醉人的幽香傳來。
紀珠輕輕地把姑娘放在牀上,就在這時候,姑娘竟醒了,一臉訝異神色,話有點有氣無力:“我,我怎麼了?”
紀珠見姑娘醒了,心頭不由一鬆,道:“姑娘昏過去了。”
芙蓉道:“我想起來了,剛才在廚房,我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微一怔:“是,是你把我——扶回屋的。”
這一間是多餘的,總不會是姑娘自己走回來的?
紀珠點頭道:“是的。”
姑娘的嬌靨上做現紅雲,閉上了一雙美目。
紀珠定定神,忙道:“姑娘歇會兒吧!’
他打算退出去。
可是姑娘道:“你等等。”
她支撐着要坐起來,但是顯然很吃力。
紀珠只得過去扶姑娘仰起身靠坐着,他道:“現在覺得怎麼樣?”
芙蓉道:“我不礙事,只是身子沒復原,虛了些——”
紀珠道:“暫時姑娘不能再操勞了。”
芙蓉道:“不要緊,只是一陣子,過去就好了,也不能老躺着,總得試着活動活動。”
紀珠道:“那——”
芙蓉道:“你別急着走,你我都不是世俗兒女,沒那麼多避諱,此時此地,又還有什麼好避諱的?你坐下陪陪我,我有話跟你説。”
紀珠只好坐下了。
芙蓉道:“我想問你,一直沒機會,你怎麼要回遼東去了?”
紀珠道:“人家不要我了,我不回去幹什麼?”
芙蓉~怔,旋即道:“我就怕-一果然,看來是我害了你!”
紀珠道:“姑娘千萬別這麼説,姑娘要是害了我,那麼又是誰害了姑娘?”
芙蓉道:“不,你闖‘雍王府’,是為救我,我對你只有感激。”
紀珠道:“姑娘不必説什麼感激,更不必認為是害了誰,我為什麼要到京裏來,姑娘很清楚的,我並不熱衷這個,如今他們不要我,那是更好一一”
芙蓉輕輕一嘆,幽幽道:“東宮不要你,你還有個家好回,‘雍王府’不要我,我不但沒家可回,甚至連個親友都沒有。”
紀珠忍不住道:“姑娘是——”
芙蓉道:“我是個孤兒,自小就被姑娘,也就是白夫人所收留,她養育我,教我武藝,帶我行走江湖,與其説她是我的主人,不如説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欠她太多恩情——”
紀珠道:“白夫人又是怎麼個出身、來歷?”
芙蓉道:“她原是個江湖人,後來嫁給個將軍,將軍在一次戰役中陣亡,她守了寡,也就重回了江湖,沒多久就被四阿哥羅致,白是那位將軍的姓,至於她自己姓什麼,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她從不用提起她的過去,所以我從來也不敢問,她不是個壞人,可能以前受過什麼打擊,性情怪一點。”
紀珠道:“那麼姑娘今後——”
他沒多想,所以問姑娘今後。
芙蓉神值一黯,道:“我沒有什麼打算,她傷心人別有懷抱,是個可憐的女人,我也欠她很多恩情,要是能得到她的諒解,我希望還是回到他身邊去。”
紀珠“呢”了一聲。
芙蓉又道:“拿這次的事來説,她可以殺我,我也絕不會怪她,多虧了你,因為你,四阿哥跟年爺破例説了話,她饒了我的死罪……”
紀珠道:“為了我,四阿哥跟年羹堯破例説了話?”
芙蓉道:“你不知道,四阿哥一向愛才,見着你這樣的,自是愛得不得了,尤其年爺,對你更是極力推崇。”
紀珠道:“對年羹堯,我仰慕已久,這次一見,也覺得他是個少有的英雄.至於那位四同哥,我也早聽説過,卅五個皇子之中,數他雄才大略,睿智英明——”
芙蓉點點頭説道:“這倒是實情,四阿哥、年爺跟你,你們彼此都各具慧眼,也都是惺惺相惜——”
紀珠沒接話。
芙蓉道:“只為這麼一點事,東宮就捨棄你這麼一個人才,不但是大不管,且是大損失,也可見東宮多麼沒有眼光,沒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
紀珠道:“那也怪不得他,‘宗人府’奉旨查明回奏,東宮不能不擔心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他的儲位——”
芙蓉截口道:“這又是優柔懦弱,沒有擔當。”
紀珠微一笑道:“這麼説有欠公允,他羅致這麼多人,為的就是打擊別個,鞏固他的儲位,如今眼看儲位就要受到威脅,別的還有什麼不能捨棄、不能犧牲的,我並不怪二阿哥,只是我擔心他的儲位不會長久,遲早會落在別的阿哥手裏。”
“你這麼想的麼?”
“二阿哥太仁厚了,太過的仁厚使他流於儒弱,也使他流於忪懂,最後終必害了他,所以,太過的仁厚.並不適合做一國之君。”
“那麼以你看——”
“將來必是四阿哥、八阿哥二人分天下,至於鹿死誰手,那就很難説了。”
芙蓉看了看他,還待再説。
只聽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芙蓉道:“這是誰?”
紀珠道:“只怕是鐵大哥他們來了,我去看看。”
芙蓉臉一紅,就要仰身坐起。
紀珠道:“你不合適,不必強打精神出去。”
芙蓉道:“我已經不得事了,屋裏躺着像什麼話。”
紀珠沒有再説什麼,轉身行了出去,剛到院子裏,敲門聲又傳了過來,他忙應道:“來了,來了!”
他沒猜錯,打開門一看,果然是鐵英帶着秦玉松。
鐵英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吵了你們的覺了?”
紀珠莫名其妙的臉上一熱,道:“不,早起來了。”
秦玉松打過招呼見過禮,紀珠把兩個人讓了進去,等進了堂屋,芙蓉已梳過頭髮,穿着整齊候在那兒了。
“鐵爺。”姑娘福了一福。
鐵英忙答一禮,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從你嘴裏出來的這個爺字兒,我聽了渾身不舒服,姑娘,我託個大,你能不能也跟着紀珠兄叫我一聲鐵大哥?”
鐵英的確是夠費心思的,可惜他不知道姑娘肩負着任務。
姑娘芙蓉頭微低,輕輕叫了聲:“鐵大哥。”
鐵英樂得哈哈大笑:“這才是。”
紀珠覺得怪怪的,他把鐵英讓坐下,秦玉松是説什麼也不肯坐,姑娘芙蓉端上二杯茶,然後陪坐下首。
紀珠道:“鐵大哥一早來有事兒?”
鐵英道:“這兒跟我自己的家似的,沒事兒就不能來麼?”
紀珠不自在的笑笑,沒説什麼。
姑娘芙蓉頭垂得更低。
鐵英道:“今兒個才算是頭一天,説什麼我也該來看看,我來看看你們缺什麼不缺,我先聲明,往後我會常來走動,甚至會踢破門檻。”
他簡直就把這兒當成了紀珠剛成的家。
紀珠道:“鐵大哥給準備得很齊全,不缺什麼。”
鐵英道:“這得問問我這位妹子姑娘,你又不操作家事,怎麼知道缺不缺什麼?”
姑娘忙抬頭,嬌靨上有點地紅暈:“謝謝鐵大哥,真的不缺。”
鐵英道:“不缺最好,萬一缺什麼,你們隨時説,我不是什麼大財主,可是你們倆的這點兒吃用,我還供得起。”
姑娘沒説什麼,她不好説。
紀珠卻忍不住道:“鐵大哥。”
鐵英抬手一攔:“自個兒弟兄,你別跟我見外你要是跟我見外,就算是跟我借的,將來還我不就行了麼?何況你們倆也不會長久讓我供。”
話剛説完,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紀珠、笑蓉都一怔。
鐵英道:“老五,開門去。”
一聽這話,心知必是鐵英手下的弟兄。
“我去。”
紀珠剛要往起站,鐵英已伸手按住了他:“沒這個理,兄弟。”
這時候,秦玉松人已到了院子裏,等秦玉松再回到堂屋,他並沒有帶人進來,可是手裏多了兩大包東西跟一個朱漆提盒。
鐵英道:“妹子,這是給你的,全是補品,還有我讓他們快馬從關外送來的老山參,提盒裏是燉的雞,我託萬姑娘給燉的。”
芙蓉一陣激動,站了起來:“鐵大哥,這——”
鐵英笑道:“你以為大哥是好當的,當人大哥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什麼都別説,把這些都吃了,趕快把身子補復原,補得白白胖胖的就行了。”
轉眼望秦玉松:“老五,別拿着了,擱下吧。”
“是”
芙蓉忙道:“謝謝鐵大哥,我來。”
她伸手要接,秦玉松已經把手裏的東西擱在桌上了。
鐵英道:“妹子,你就坐下吧!”
芙蓉只有後退坐了下去。
紀珠始終沒説話,鐵英對朋友,讓他沒話説,他知道,鐵英這一半是衝他,這份情他是不得不欠。
剛把這件事忙完,外頭又傳來敲門聲。
這回連鐵英也一怔。
秦玉松道:“大概他們有什麼事,又折回來了。”
他轉身行了出去。
鐵英道:“這些傢伙,有什麼事不一次辦完。”
紀珠道:“許是臨時想起了什麼事。”
就這兩句話工夫,秦玉松一陣風般回來了,他一進屋就急急道:“大爺,是‘雍王府’的年羹堯。”
鐵英、紀珠、芙蓉都一怔。
怎麼會是年羹堯?
芙蓉道:“怎麼會是——”
鐵英道:‘他來幹什麼?”
秦玉松道:“他説來看芙蓉姑娘。”
芙蓉站了起來道:“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秦玉松道:“讓不讓他進來?”
鐵英道:“這得問咱們姑娘。”
芙蓉道;“年爺對我不錯、也對我有活命之恩——”
紀珠道:“五哥,請他進來。”
秦玉松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轉眼工大,帶個身材頎長的英武小鬍子進了院子,可不正是年羹堯。
紀珠迎了出去。
年勇堯老遠衝他一抱拳:“年羹堯打擾。”
“好説。”
紀珠答了一禮,抬手肅客。
鐵英站了起來,芙蓉上前見禮:“年爺。”
年羹堯答禮道:“姑娘,別客氣,你已經不是‘雍王府’的人了,如果你願意的活,咱們是朋友。”
芙蓉道:“芙蓉不敢——”
年羹堯道:“是不願。不是不敢。”
芙蓉道:“年爺是芙蓉的恩人,芙蓉怎麼敢——”
“那你是過謙,”年羹堯道:“就衝你有李三少這麼個鬚眉知己,如果你把我當朋友,是我高攀,也是我的榮寵。”
話落,轉向鐵英抱拳:“這位想必就是鐵霸王。”
鐵英答了一禮:“不敢,正是鐵英。”
年羹堯道:“對鐵霸王,我是久仰了,早想拜識,可是一直沒機緣。”
鐵英道:“年爺這麼説,鐵英就更不敢當了,鐵英對年爺仰慕已久,倒是真的。”
年羹堯道:“那咱們不但是投緣,而更該惺惺相惜啊!”
鐵英道:“那是鐵英的榮寵。”
紀珠道:“年爺跟鐵大哥請坐吧。”
鐵英道:“兄弟,我談告辭了。”
年羹堯道:“鐵霸王別走,我仰慕已久,剛見面,聊還沒聊呢。”
鐵英道:“年爺,只投緣,一面就夠了,只要年爺往後想見鐵英,那還不容易,只傳出話來,鐵英是隨傳隨到,我還有別的事,不陪您了,告辭。”
他一抱拳,帶着秦玉松行了出去。
紀珠道:“我送鐵大哥,姑娘陪年爺坐坐。”
他沒等年羹堯説話,便跟了出來。
轉過影壁牆到了大門,紀珠他一把拉住了鐵英,道:“鐵大哥——”
鐵英道:“怎麼,兄弟?”
紀珠道:“我跟人家一個姑娘家住在這兒.這算什麼?”
鐵英道:“你是照顧她呀,兄弟、人家是為你被趕出了‘雍王府’,此地沒親沒友,身子又這麼虛弱,你不照顧她誰照顧她?”
紀珠道:“可是在這兒跟過日子似的。”
“本來就是過日子,在哪兒不是過日子。”
“我不是這意思。”
鐵英攔住了他道:“兄弟,你的意思我懂,人家姑娘都不怕,你怕什麼,這關係着人家的名節。不比你承擔得要重,再説人家對你也不錯——“紀珠忙道:“鐵大哥——”
鐵英道:“別為這事兒操心了兄弟,快進去吧,年羹堯究竟幹什麼來了,這才是眼前的要緊事兒。”
他沒等紀珠再説話,帶着秦玉松轉身走了。
紀珠抬手要叫,可又忍住了。
他跟過去關好了門,皺着眉站了一下,才走了回去。
回到了堂屋,年羹堯跟芙蓉都站了起來。
紀珠忙道:“兩位請坐”
三個人落了座,年羹堯座上抱拳道:“承蒙照顧芙蓉,我這裏謝了……”
紀珠道:“不敢,是鐵霸主遇見芙蓉姑娘的。”
年羹堯道:“鐵霸王是位義薄雲天的好漢子,也是位值得交的好朋友。”
紀珠由衷地點頭:“的確,鐵霸王就是這麼個人。”
只聽芙蓉道:“年爺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年羹堯道:“有人看見鐵霸王的人把你帶走了,我只託人在地面上一打聽,還能不知道你在這兒。”
芙蓉道:“那麼年爺兒來是——”
年羹堯道:“我來看看你,在‘雍王府’中,咱們處得總算不錯,所以我以朋友的身份來着看你。”
芙蓉低下了頭。
年羹堯看了看她,道:“芙蓉,我知道你是個怎麼樣的姑娘,也知道你受的委屈,事實上你做的沒有錯,我完全贊成你,只是,白夫人有她的規法,四爺不便過於干預,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進東宮的門,過一陣子我想辦法讓你回去。”
芙蓉渾然道:“只要我不進東宮的門?年爺這話——”
年羹堯含笑向紀珠:“李三少,我説話直一點,你別介意。”
紀珠道:“好説,年爺有什麼話請直管説就是。”
年羹堯轉向芙蓉,道:“李二少是東宮的人,以眼下這種情況,我是怕你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東宮的人。”
芙蓉道:“如果是這樣,年爺您是多慮了,李三少現在已經不是東宮的人了,跟東宮毫無關係。”
年羹堯微怔:“呢?這是——”
芙蓉頭一低道:“就是因為李三少為我闖了‘雍王府’。”
年勇堯呆了一呆,叫道:“就是為了李三少為你闖了‘雍王府’,就為了這件事就把李三少趕出——”
他住口不言,沒説下去。
芙蓉點點頭。
年羹堯一拍座椅扶手,道:“東宮走了寶了,二阿哥太不知道什麼叫人才,我為四爺喜、為四爺賀。”
芙蓉沒説話。
年羹堯霍地轉過險道:“李三少,我不知道該説什麼好。”
紀珠淡然道:“年爺什麼都不必説,我處之泰然,我到京裏來,也並不是為富貴,求飛黃騰達。”
“這個我當然知道,那麼三少今後打算——”
紀珠道:“我本來要馬上離京回遼東去。但是鐵大哥讓我照顧芙蓉姑娘,暫時不要走,我希望芙蓉姑娘能早一天覆原,年爺也能讓她早一天回到‘雍王府’去,我好回遼東。”
年羹堯道:“三少這麼急着回遼東?”
紀珠道:“在京裏待着也沒有事,總不能老這麼麻煩鐵大哥。”
年羹堯道:“鐵霸王恐怕不會介意三少所謂的麻煩。”
紀珠道:“那是他的好意,可是我不能。”
年羹堯道:“要是讓三少在京裏有事呢?三少是不是可以不那麼急着回去。”
紀珠何許人,焉能聽不懂年羹堯這話什麼意思,淡然一笑道:“多謝年爺的好意,我所以到京裏來,是為替家父還個人情,否則我絕不會到京裏來。”
年羹堯也是個聰明人,聽紀珠這麼一説,他半句沒再多説,立即轉移了話題。
年羹堯是來看芙蓉的,紀珠只覺冷着坐在這兒不大對,他找了個藉口,進出了堂屋,當然,他也不能在院子裏晃,免得人看見心裏不安。
於是,他揹着手往大門行去。瀟湘子/掃描,aim-9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望見紀珠繞過了影壁牆,芙蓉才道:“年爺,我看恐怕不行。”
“怎麼見得?”
“你聽他的口氣。”
“不要緊,這種事也急不得,操之過急會露出破綻,我自有辦法,四爺非要他不可,不成也得成。”
“您是打算——”
“姑娘,你是個聰明人.這種人一不受威脅、二不能利誘,要用對付英雄的辦法,能用住英雄的,不外一個義、一個情字。
義,朋友之義,情,朋友之情,或兒女之情,像他這種奇才,難是難對付,可是也最容易對付——”
“年爺——”
“姑娘,你只聽我的。別的不用管,我問你,你現在身子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別讓他知道差不多了。”
姑娘眉鋒一皺。
年羹堯目光一凝:“芙蓉,我直説一句,你也不要自欺,你願意他回遼東去?”
芙蓉嬌靨一紅,低下了頭:“我覺得這不是個正當的方法……”
“姑娘,這跟打仗一樣,兵不厭詐,何況咱們又沒什麼惡意,不會害他。”
“我怕他看出來。”
“日子久了,當然他看得出來,可是我不要太久,只要十天半月就夠了。”
芙蓉沒再説話。
“姑娘,四爺只要能得到他,我跟他一左一右,四爺的大事就算定了一大半,這件事只能成,四爺絕不會忘記。”
芙蓉微微一搖頭,道:“年爺,四爺倘有賞賜,請給我家姑娘,我跟他一樣,求的並不是這些。”
年羹堯驚然道:“姑娘,你讓年羹堯敬佩,那麼——”
芙蓉神情微黯:“我在他這兒,也不敢有什麼奢望,只希望儘快達成四爺跟年爺您交付的使命之後,回王府,回到姑娘身邊去。”
年勇堯一點頭道:“姑娘,你放心,一定快,四爺跟我,比你還急。”
芙蓉沒再説什麼。
年羹堯又説了兩句之後起身告辭。
芙蓉要送,硬被年羹堯攔住,芙蓉只好只送出了堂屋,目送着年羹堯頎長的身影轉過了影壁牆。
年羹堯繞過影壁牆,只見大門開着,紀珠揹着手站在大門外。
紀珠聽見了步履聲,也轉過了身,一見年羹堯,他立即迎過來幾步,道:“怎麼,年爺要走了?”
年羹堯笑着道:“我一來、害得三少到外頭來待着了。”
紀珠笑了笑,沒説什麼,他不願多説也不好説有我在怕你們不好説話,所以我躲開了,所以乾脆不説話。
年勇堯跟着一句:“還請三少多照顧芙蓉,我們四爺會很感激。”
紀珠道:“好説,芙蓉姑娘為我被送出了‘雍王府’我照顧芙蓉姑娘是應該的。”
他想請年羹堯有空常來坐,但是這話他不便出口,如果他這麼説,那這兒就真像他的家,他就真像個男主人了。
倒是年羹堯拉一下他的手,殷勤致意:“三少空時常到‘雍王府’坐坐,四爺跟我都會很歡迎的。”
年羹堯態度誠懇,話説得也誠懇,紀珠着實頗為感動。
但是,他只有客氣地虛應兩句,這時候,他怎麼好到‘雍王府’去走動,怎麼説他也該避些瓜田李下之嫌。
卅五位皇子,不管賢思,他不打算再幫哪一個,也就沒必要再去親近哪一個,也就沒必要再去關心哪一個。
過幾天,只等芙蓉一好,他就要回遼東去了,何必再籌個麻煩?
望着年羹堯出行漸遠,他轉身回宅,關上了大門。
就在他關起兩扇大門的時候,不遠一條橫着的小衚衕裏,轉出了兩前一後三個人,前頭兩個人,左邊那個赫然是趙君平,右邊一個,是個長相馬褂,戴頂小帽的老者,年紀五十多近六十,臉色冷峻,後頭那個,則是個隨從模樣的中在人。
只聽趙君平道:“這是桂老您親眼看見的,年羹堯總是您認識的。”
被稱桂老的老者冷然道:“那個年輕的,就是遼東來的那個李紀珠?”
趙君平道:“您沒聽年羹堯叫他三少麼?”
被稱桂老的老者冷哼道:“咱們回去。”
趙君平忙道:“桂老——”
被稱桂老的老者道:“你放心,老郡主面前我有話説,有我作證,二爺面前,你也是有功無過。”
趙君平忙躬身:“謝謝桂老,謝謝桂老。”
他陪着那位桂老,又退進了那條小衚衕裏,小衚衕裏停着一輛單套馬車,他殷勤而小心地扶着那位桂老上了馬車,那名隨從登上車轅,趕着馬車走了。
馬車剛不見,趙君平面前出現個人,他忙躬身道:“見過年爺。”
這個人可不正是年羹堯,只聽他淡然道:“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沒有你的密報,來不及演這麼一齣戲,桂治芳只回去一報,老郡主就再也幫他説不上話了,要是東宮再派人來採取行動,那熱鬧更大,讓他往這邊來,也就更容易了。”
趙君平忙躬身:“是,屬下知道。”
年羹堯道:“四爺有功必賞,這一筆自然會給你記下的,你先回去吧,避開鐵霸王的那些手下。”
趙君平道:“多謝年爺。屬下省得,屬下告辭。”
他深深一躬身,走了。
年羹堯望着他走,英武的臉上,仍是沒有一點笑意。
四口口
紀珠回到了堂屋之後,絕口不提年羹堯來訪的事,倒是芙蓉姑娘有點埋怨:“年爺來了,你幹嗎一個人到外頭去。”
紀珠道:“我坐這兒插不上嘴,你們説活也不方便——”
芙蓉臉色激變,立即截住:“你説這話不是跟我生分見外麼,我巳經不是‘雍王府’的人,你也不是東宮的人了,説話還有怕你聽的麼,有什麼不方便的?”
紀珠看姑娘的臉色不對,聽姑娘的語氣也不對,忙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説一一我不知道該怎麼説才好,反正不是像你説的那樣。”
芙蓉低着頭道:“我知道,你是沒拿我當自己人還拿我當‘雍王府’的人,就算我還是‘雍王’的人你已經不是東宮的人了,還不能拿我當自己人麼?”
自己人,這三個字堪玩味。
紀珠不是傻子,不會不懂,心裏一陣跳,嘴上卻不便説什麼。
而芙蓉姑娘.似乎也懂得適可而止,低着頭走了出去。
望着姑娘那虛弱的身影,紀珠心裏好生不忍。
倒不是因為姑娘説的那番話,那是姑娘誤會了他,對此,他心裏只有異樣感受,倒並不覺得歉疚不忍。
他所以不忍,是因為他知道姑娘是上廚房做飯去了,名義上,他是來照顧人家姑娘的,而今還得讓人家姑娘拖着個虛弱身子操勞這些家務侍候他,他又給了人家姑娘什麼?
懷着一顆不忍、不安的心。紀珠到了廚房,果然,姑娘正在生火,準備做飯,煙燻得姑娘直流淚,嗆得姑娘直咳嗽。
紀珠一陣激動,忍不住過去扶住了姑娘。
姑娘喘着道:“上廚房來幹什麼,快出去——”
紀珠道:“姑娘,應該是我來照顧你的——”
姑娘搖頭道:“我不在乎這些,這些本就是女人家該做的事,只要你別把我當外人,我就是再累些也甘心。”
姑娘這話,説得不能説不夠明白,紀珠再傻也懂,何況他並不傻,紀珠他也不是草木,不但不是草木。反之,他對姑娘,心裏也早就有種異樣感受,如今一聽姑娘這話,他再也難忍激動,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姑娘的玉手,緊緊的。
姑娘,似乎站立不穩,一個身子也半靠地偎進了紀珠懷裏。
紀珠清晰地感覺得出,姑娘的手好涼,身子顫抖得好厲害。
剎時,廚房裏好靜,一切都是靜止的,只有灶裏的煙在嫋嫋冒着。
半晌,姑娘輕輕的挪離了紀珠,頭垂得很低,雪白的耳根都有了紅意,只聽她輕輕的道:
“你出去吧。”
紀珠實在想留下來當個下手、幫個忙,減少姑娘一點勞累,可是他實在沒有勇氣再在這兒待下去。
他什麼都沒説,甚至沒再敢看姑娘一眼,轉身出去了。
出了廚房吸了一口氣,心裏平靜了些,心裏一經平靜,臉上不禁發熱,他連站在廚房外的勇氣都沒有,連忙走開了。
回到了堂屋,落了座,臉上的熱潮都還沒退、熱潮沒退,腦海裏又泛起了思潮,洶湧澎湃,一撥連一撥,而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驚醒了,是芙蓉姑娘進來驚醒了他,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姑娘端着飯菜進來。
他忙起來去接,姑娘跨進堂屋,只看他一眼,然後就低下了頭,硬沒敢再看他。
經過廚房的那一落一擁,兩個人之間近了很多,事實上是已經成了“自己人”,而兩個人之間的話卻少了。
一頓飯是在寂靜無聲之下吃的。
兩個人的目光,也沒有敢再接觸一下。
等姑娘洗完了碗回到了上屋,算是好了點,兩個人有話了,但姑娘總帶着羞意,紀珠總帶着不自在。
可是話還沒説兩句,一陣急促的蹄聲由遠而近,到了門口停下,兩個人剛凝神,還沒來得及交換探詢目光,砰然一聲,大門開了,緊接着,一個帶着激怒的尖鋭話聲傳了過來:
“李紀珠,你出來。”
是個女子的聲音。
只是,這會是誰?
紀珠剛一怔,影壁牆那邊飛也似的轉過一個人來,一身俏麗的打扮,但是臉色卻鐵青得嚇人,赫然是德謹格格,她就停在院子裏,指着堂屋跺了跺腳,道:“李紀珠,你給我滾出來!”
紀珠揚了眉,人也跟着站起來,姑娘跟着站起,紀珠伸手攔住了她:“你待在屋裏,不要出去。”
説完話,他邁步出了堂屋,直迎德謹:“格格——”
“不要叫我,”德謹扯着喉嚨,聲音都岔了:“你還有臉叫我,我媽上東宮去問根由,去給你講情,哪知道你居然真跟這個女人在這兒租了房子,過起日子來了,你這等於給了我媽一個嘴巴子、叫我媽的臉往哪兒放。”
聽見提起老郡主,紀珠忍了忍衝起來的氣,道:“格格,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德謹格格冷笑截口:“我親眼看見,一對成雙,我還誤會,你李家就是這樣還我媽當年那份情的?李紀珠,馬上叫那個女人滾,你也立刻給我滾回遼東去,要不然我不但砸了你這座宅子,還跟你沒完。”
紀珠聽得氣猛往上衝,忍無可忍:“格格,你太過份了!”
“什麼,我過份?”德謹格格跳了腳:“李紀珠,你好大的膽子,長這麼大,就從沒人敢這麼説過我——”
“格格。”
不知道什麼時候,姑娘已來到紀珠身邊,她這裏剛則一聲,德謹已尖聲截了口:“住嘴,你不配叫我,不要臉的女人,一對狗男女,你馬上給我滾——”
德謹的確太過扮了,也有失格格的身份。
紀珠霹靂大喝:“住口!”
德謹為之一驚:“李紀珠,你——”
紀珠朝格格道:“你算誰,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我李紀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也管不了,不是看在老郡主份上,我就把你扔出去,走,給我出去。”
德謹一怔,美目都瞪圓了,臉色也更青了:“什麼,你——”
“你”聲方落,她人已欺到,仰手一個嘴巴抽向紀珠。
紀珠臉部氣白了,剛要出手,哪知姑娘已閃身迎了過去,怒聲道:“格格,請聽我説——”
一個“説”車剛出口,“叭”地一聲脆響,那本來打紀珠的一嘴巴,打在了姑娘臉上,姑娘身子一晃,往後便退。
紀珠看得清楚,伸手扶住了姑娘,搶步上前,這時候德謹又是一個嘴巴抽了過來,他伸手抓住了德謹的腕脈,一排一振:“滾!”
姑娘搶過來伸手搭在紀珠臂上:“紀珠,不能!”
幸虧姑娘這一搭,擋住了紀珠三分力。
德謹腳下踉蹌,舊雨樓去十幾步,砰然一聲援在影壁牆上,然後又砰然一聲坐下了地。
這還得了,金枝玉葉,尊貴的德謹,何曾受過這個,她一任大叫:“李紀珠,你,你竟敢打我——”
她往起站,剛站起又坐了下去,但是剛坐了下去,她又站了起來,大叫道:“李紀珠,你,你,我劈了你。”
她就要撲。
“格格,格格——”
大門口傳來了倉惶叫聲,德謹撲勢為之一頓。
就這一頓的工夫,影壁牆那邊轉過來福王府的總管齊祿,他渾身哆咦着,奔過來就攔:
“格格——”
“你別管,滾一邊去。”
德謹手一揮,齊祿踉蹌便退,德謹閃身就撲紀珠,齊祿一屁股摔在地上,紀珠那裏一把又扣住了德謹腕脈,一抖一振,德謹再次後退。
齊祿爬起來就奔到了紀珠跟德謹之間,面對着德謹,伸手一攔:“格格,奴才是奉了老郡主之命——”
“奉誰的命都一樣,今天誰也別想管我,給我滾開。”
德謹仍然大叫,齊祿並沒有躲開:“格格,老郡主——
“我叫你滾開。”
德謹撲過來,一個嘴巴子抽向齊祿。
紀珠伸手推開齊祿,抬掌一揮,德謹格格三次後退,她氣得都要哭了,憤怒的叫道:
“你看見沒有?他打了我,這是他第三回出手,你還攔我,你究竟是幫他還是幫我,我要跟他拼,我要死在這裏。”
德謹可真像瘋了,説完話,奔過來就撲紀珠。
齊祿急得大叫:“格格——”
就在這時候,緊跟在齊祿大叫之後的一聲沉喝傳了過來:“德謹,站住。”
這聲沉喝聲音不大,但卻比齊祿的大叫來得管用,德謹格格撲勢一頓,覆地轉瞼望去。
紀珠也抬眼望向喝聲傳來處。
那喝聲傳來處,一前四後站着五個人,前頭一個,赫然是老郡主玉倫,後頭四個,是四個打扮利落的丫頭。
紀珠可以不認任何人,但是他不能不認這個老郡主玉倫,當即跨步上前,恭謹一札:“老郡主。”
老郡主還沒來得及有任何表示,德謹就大叫起來:“媽,他打我——”
老郡主冰冷沉喝:“住口!”
德謹格格為之一怔,齊祿抓這工夫上前打下千去:“奴才無能——”
老郡主冷然道:“你起來。”
齊祿沒吭一聲,起身退向後。
德謹格格又叫:“媽——”
老都主厲聲道:“我叫你住嘴。”
德謹抗聲道:“我受了他的欺負,捱了他的打,為什麼連話都不讓我説。”
“大膽!”
“到這時候您還護着他——”
老郡主厲喝:“來人,把格格給我架到車上去。”
四名打扮利落的丫頭恭應一聲,走向德謹。
德謹驚聲道:“你們誰敢——”
一句話工夫,四個丫頭已到跟前,伸手就抓。
德謹既驚又怒:“你們找死。”
揮掌便摑。
但,四個丫頭不只是打扮利落,顯然也學過練過,德謹剛揚手,她們四個便抓住了德謹,架起來就往外走。
德謹何止驚怒,簡直要氣瘋了,一邊掙扎,一邊叫罵,但是沒用,她掙不脱四個丫頭的掌握,老郡主也聽若無聞,視同不見。
很快的,德謹被架過了影壁牆,她最後叫了一句:“李紀珠,有一天我非殺你不可。”
紀珠的雙眉軒動了一下。
老郡主的冰冷目光投向了他:“紀珠——”
紀珠欠身道:“老都主。”
姑娘芙蓉上前幾步,施下禮去:“民女芙蓉,見過老郡主。”
老郡主上下打量姑娘,臉色一緩:“你算不得民女。”
姑娘道:“芙蓉已被逐出‘雍王府’。”
老郡主做一怔:“你已經不在“雍王府’了?”
姑娘道:“是的。”
老郡主沉默了一下,微抬手:“你起來。”
“謝老郡主。”
姑娘站起身低頭退後。
老郡主轉望紀珠,臉色又一片冰冷:“我沒想到你會這樣。”
紀珠毅然道:“老郡主,芙蓉姑娘被逐出了‘雍王府’,是因為紀珠被逐出‘雍王府’,她虛弱帶病,在京裏又沒一個親戚朋友,您説紀珠該不該照顧她?”
“那麼你賃這座宅子一一”
紀珠道:“宅子是紀珠一個朋友的,他讓芙蓉姑娘暫住安住。”
“可是為什麼二阿哥的人説——”
紀珠淡然道:“紀珠已經不是二阿哥的人了,也跟二阿哥毫無關係,他們的人怎麼説,紀珠並不在乎。”
“你要知道,你是我推薦給二阿哥的。”
“紀珠自問,所作所為,並沒有對不起老郡主的地方。”
老郡主深深看了紀珠一眼:“你既然能這麼説,我也就不再説什麼了,不過京裏的人並不是都像我,齊碌咱們走。”
老郡主轉身行去。
齊祿連忙用上。
經珠跟姑娘都站着沒動,也沒説話。
………………………………………………
門外,老郡主登上了“福王府”的馬車。
四個丫頭這才放開了德謹。
“媽——”
老郡上冰冷道:“不要叫我,誰讓你來的.關你什麼事?”
德謹道:“媽,我喜歡他。”
老郡主像突然被打了一拳:“這,這是什麼時候——”
“我頭一回看見他就喜歡上了他。”
老郡主驚聲道:“不行——”
德謹道:“為什麼不行?是因為他是個漢人,是個江湖人,來自叛逆之家?為什麼當年您就能——”
老郡主臉都白了,急叫:“齊祿,趕車,走。”
車轅上傳來齊祿一聲恭應,馬車馳動,一下就馳得好快,轉眼遠去出了衚衕口。
口口口
紀珠跟姑娘,兩個人坐在堂屋裏,都沒説話。
紀珠臉色沉重,姑娘則低着頭。
堂屋上靜寂得隱隱令人窒息。
還是姑娘美感抬起了頭,滿懷歉疚的望紀珠:“都是因為我——”
紀珠道:“事由我起,怎麼能怪你不是我闖‘雍王府’你也不會被逐出‘雍王府’,你要是沒被逐出‘雍王府’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姑娘道:“不是你闖‘雍王府’我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紀珠沉默了,姑娘低下了頭而旋即,紀珠道:“沒想到,二阿哥的人會知道這件事,知道這個地方。”
姑娘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京城也就這麼大個地方,瞞不了人的”
紀珠又沉默了。
姑娘偷偷看了紀珠一眼:“要不然你回遼東去吧,不要管我了。”
紀珠眉梢兒微揚:“姑娘這是什麼話,李紀珠豈是虎頭蛇尾,有始無終的人。”
姑娘道:“可是這樣對你——”
紀珠道:“並沒有對我怎麼樣,也不能對我怎麼樣,我不是他們任何一個的人,他們管不了我,就算我是他們任何一個的人,我的私事他們也管不了。”
姑娘沒再説話,又低下了頭。
只聽一陣雄健步履聲傳了過來,影壁牆的那一邊,轉過鐵英跟秦玉松。
紀珠道:“鐵大哥來了!”
姑娘也看見了,忙站起來要往外迎。
只聽鐵英道:“別動,別動,我這就進來了。”
紀珠站了起來,鐵英帶着秦玉松進了堂屋,見過禮,寒暄了兩句便落了座,姑娘倒來了茶。
鐵英客氣的講了一聲,然後道:“怎麼,聽説‘福王府’來了人?”
姑娘低下了頭。
紀珠道:“是的,剛走沒一會兒。”
鐵英道:“兄弟,用不着在意——”
紀珠道:“我不會,怎麼説老郡主和李家有這麼一段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