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奉先一家是這個社區較為富有的人家,三代人的打拼,使他們終於在多倫多站穩腳跟,成為這一帶華人的代表。
風家雖然不比雷家,但風褚寧的爸爸風明仕也是個富足的商人。兩家人的關係很好,不僅在生意上有往來,連小孩子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格外親暱。
令葉飄很意外的是,雷楚雲並不是雷家的親生女兒,雷奉先的妻子廖綢珍身體有怏很難生育,於是就回國從孤兒院領養了雷楚雲。誰知四年後,她竟然奇蹟般的懷孕,順利誕下了雷已夕,所以實際上已夕才是雷家名副其實的女兒。
“你想想看,轉了大半個中國的孤兒院才選出來的女孩,能不漂亮嗎?”蔣淑惠有些不屑的對葉啟溫說。葉飄想起那張美豔無比的面孔,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慢慢的,葉飄適應了這裡的食物,天氣,語言,只是孤獨與寂寞卻還不能適應。
冬天的北京有香噴噴的烤白薯,有甜脆的冰糖葫蘆,有黑不隆冬的煤球,有嘰嘰喳喳的棉棉,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葉飄一個人,每天在傍晚的時候孤零零的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一蕩一蕩,忽高忽低。
“等了很久嗎?”突然一個人抓住葉飄的鞦韆說。
葉飄回過頭,看見風褚寧驚訝的望著自己。
“啊……是你?”風褚寧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是楚雲。”
“噢。”葉飄低下頭說,不知為什麼,他的誤認讓她更加難受。
“怎麼了?看上去不太開心啊。”風褚寧關心的說。
“我不喜歡這裡。”葉飄說。
“為什麼?這兒不好嗎?”風褚寧坐在她身邊說。
“挺好的,但是好不過北京!”葉飄說。
“北京什麼樣子?”風褚寧說。
“這你都不知道?”葉飄驚訝的說,“北京很好,有天安門,有故宮,有長城,比這裡的教堂好看多了!”
“是嗎?”風褚寧撿起一根樹枝說,“什麼樣子的?你畫給我看看。”
葉飄接過來,用腳把沙地抹平,慢慢畫了起來。
“就是這樣,牆是紅色的,房頂是黃的,門前還有白玉的橋!怎麼樣?漂亮吧?”葉飄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說。
“天安門……”風褚寧默唸著她寫在地上的字說,“真的很氣派!”
“你認識漢字?”葉飄驚訝的說。
“對啊!”風褚寧笑著說。
“那你寫葉飄試試!”葉飄忙把樹枝遞給他說。
“名字不能寫在地上。”風褚寧一邊翻書包一邊說,“會被妖精帶走。”
“那……怎麼辦?”葉飄害怕的扔開樹枝說。
“把手心張開。”風褚寧掏出一支筆溫柔的說。
葉飄慢慢的把雙手張開伸到他的面前。
“樹葉飄搖,對嗎?”風褚寧輕輕拉著她的手指,在她手心寫下了“葉飄”兩個字。
圓珠筆在手心滑過的感覺癢癢的,葉飄一動也不敢動,她怕風褚寧就此住手,因為他認真的樣子,還有從指尖傳來的溫暖,格外讓葉飄捨不得。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風褚寧蓋上筆帽說,葉飄有點失落,她突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了,如果是三個字,或是四個字多好!這樣他就能多寫一會。
“就是這麼寫!你真的會!”葉飄小心翼翼的半握著拳頭,生怕那上面的字被抹掉。“我也給你寫一個吧!”
“好啊。”風褚寧也張開了手。
葉飄有點緊張,寫得歪歪扭扭的很不好看。
“這裡只有咱們兩個會寫呢。”風褚寧望著自己的手心說。
“是嗎?已夕他們都不會嗎?楚雲也不會嗎?”葉飄興奮得說,莫名的高興。
“她不會。”風褚寧說。
“那如果我們有什麼事的話,就可以寫下來!他們都不會知道!”葉飄說。
“是啊!”風褚寧笑笑,葉飄也笑了起來。
“哥,你們在做什麼?”雷楚雲走了過來。
“沒什麼,恰巧碰到了葉飄.”風褚寧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些。”雷楚雲說,樣子楚楚動人。
“沒關係,肯定是已夕又纏著你了。”風褚寧接過她的書包說,“我們走吧。”
“好。”雷楚雲微笑著向葉飄說,“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風褚寧把葉飄扔在一旁的樹枝撿起放入垃圾桶,他對葉飄說:“你也要早些回家,一會天就黑了。”
“嗯,Bye!”葉飄黯然的跟他們告別,他們站在一起的場景是那麼的珠聯璧合,而瘦瘦小小的自己簡直就像個醜小鴨。
她猛地坐回鞦韆上,仰望著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在路上。
“哥,你手上是什麼?”雷楚雲看見葉飄寫的那幾個字問。
“這個啊,葉飄寫得我的名字。”風褚寧笑笑說。“那小孩子想家呢!”
“哥永遠這麼好心!我幫你擦了吧,小心抹到臉上。”雷楚雲說。
“不用了,洗手的時候再說吧!”風褚寧輕輕握緊了手,用另一隻手拉住雷楚雲說。
雷楚雲低下頭,靠著他說:“哥,今年冬天怎麼這麼冷呢?”
風褚寧忙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說:“怎麼不多穿點?”
“有哥在,穿再少也不冷。”雷楚雲甜蜜的笑著說。
“胡說什麼啊!怎麼和已夕一樣亂來了?”風褚寧把她的長髮輕輕的從領子中縷出。
雷楚雲笑盈盈的望著他,任由他仔細梳理自己的長髮。
晚上吃飯的時候,葉飄心不在焉。
“飄飄,想什麼呢,來了這麼久可不能再迷迷糊糊的啦!”葉啟溫說。
“噢。”葉飄應道。
“你的手怎麼黑乎乎的?吃飯前洗手了麼?”蔣淑惠皺著眉說。
“洗……洗了。”葉飄忙把手放到桌下說。
“學校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下週就可以去上學。”葉啟溫說。
“哪個學校?”葉飄問。
“聖詹姆斯中學,怕你跟不上進度,我給你報低了一年。對了,和雷家的小女兒是同班,雷已夕吧?”
“是那個學校!”葉飄猛地把碗放在桌子上。
“飄飄,幹嗎啊!”蔣淑惠被嚇了一跳。
“沒事,我吃飽了!”葉飄高興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房門,跳到床上,張開手心看著自己的名字笑了起來。
風褚寧也是聖詹姆斯中學的,比葉飄高几級,想想以後每天都能見到他,葉飄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
晚上,葉飄拆開給棉棉寫好的信,又補上了一句:
你說對班長有什麼樣的特殊感覺?回信的時候再仔細給我說一遍!
以前當棉棉滿面愁容的向葉飄訴說這種莫名的情愫的時候,葉飄總是不以為然,而現在,她想好好的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