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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獨鬥群魔

    枯木尊者也解嘲的道:“二哥說得對,依我之見,分頭打探清楚,然後再定行止!”

    血影人魔乘機下臺道:“不錯,咱們分頭打聽!”

    說著,足步雜沓。一行九個兇人,出了茅屋。

    “我先走了!”

    一道血紅巨影,血影人魔彈身而起,語落人已在十丈開外,老魔頭不同凡響。

    “叭啦!”

    鞭梢聲震,鬼斧神鞭駕起馬車,載著漠北雙兇與毒殭屍絕塵而去。

    枯木尊者低聲對金笛書生道:“七弟!你剛才的話是真的?”

    金笛書生煞有其事的道:“千真萬確,錯不了!”

    枯木尊者一本正經,但露著七分怯意的道:“假若東海雙仙重履中原,咱們弟兄可得多加小心!”

    金笛書生語意深長的道:“小弟已考慮是不是要退出武林,找一深山窮谷,做個洗手的隱者了!”

    “大有道理!高見!高見!”

    枯木尊者的話未落音……

    呼……

    一聲悶雷似的破空之聲,他已遠在田野的夜霧之中消失。

    白蛇娘子四下瞧了一遭,低聲道,“壞東西,你的消息哪裡來的?”

    金笛書生毫無表情的答道:“你猜猜看!”

    白蛇娘子像扭股兒糖似的道:“嗯!人家猜不到嘛!”

    口中說著,雙手抱緊金笛書生的一隻手膀子,只在自己懷內揉。

    金笛書生陰兮兮的揚聲一笑,一把抱緊了白蛇娘子的蛇腰,邪惡的道:“小妖精連你也不相信?”

    於梵見他們那份邪勁,本當要走。

    此時聞言,不由心頭一動,伏在草堆裡,大氣也不敢出。

    他此時並無怯意,所以不敢響動,是為了要聽金笛書生的真話。

    果然:白蛇娘子嬌聲道:“你是騙人的?”

    金笛書生道:“我不能騙你呀!”

    白蛇娘子撒嬌道:“為什麼要騙人?”

    “我呀!”金笛書生認真的道:“我要他們不敢輕易露面,好讓我大展手腳,太陽真解也好,武庫藏珍也行,有了二者之一,我也好……”

    白蛇娘子更浪聲道:“嗯!我去跟他們說穿!說你騙他們!”

    金笛書生也搖頭笑道:“你不怕我把你的柳腰捏斷!”

    “咯咯!嗯!嗯!”

    “哈哈!嘿嘿嘿……”

    一陣刺耳的笑聲,兩人竟像“炸麻花”似的扭作一團,向於梵存身的草堆上滾來。

    於梵不由又氣又惱。

    說時遲,那時快。

    這對男女雙兇,已緊抱著倒了下來,眼看就要壓在於梵的身上。

    “狗男女!滾!”

    於梵大喝一聲,抬腿認定兩人踢去。

    “哎呀!”

    嘭!

    他二人做夢也沒想到草堆裡會有個人。

    全然未防之下……

    於梵的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白蛇娘子的腰眼上。

    疼得她“哎呀”一聲,半晌直不起腰來。

    金笛書生怒火如焚,咆哮道:“什麼人?”

    喝聲之中,手中金笛已橫胸作勢,蓄機待發。

    “在下於梵!”於梵四字出口,突然怒喝道:“好一個背義好色之徒!”

    金笛書生突的面色一寒,喝道:“你來了多久?”

    他分明是怕他的一言一語,都被於梵聽去。

    若是傳入群兇耳中,他焉有活命。

    於梵心中當然明白。

    他淡然一笑道:“在下來時,你閣下的大駕還沒到呢?”

    金笛書生大吃一驚道:“既然如此,我饒你不得!”

    口中喝著,手中金笛化成了一道耀目寒光,徑向於梵迎面搗來。

    一代兇人,成名的笛招焉同小可。

    於梵只覺迎面九大要穴,全都感到微有壓力,分明是金笛未到致風已至。

    若是於梵未服食“二儀丸”以前,只怕此時已五臟離位七孔溢血。

    他此時已非吳下阿蒙。

    “錚!”

    暗簧彈動,軟劍在手。

    寒光耀目,冷氣凝寒。

    這招曠世無禱的劍法,一旦施出,隱隱有風雷之聲,夾雷霆萬釣之勢!

    縱令他金笛書生的笛招怪異,也不敢再行攻入。

    “噫!”

    一聲驚呼,人影暴閃。

    金笛書生目露驚疑,喝道:“這是什麼劍法?”

    於梵的劍招雖奇,惜乎是臨敵經驗不足。

    他此刻若乘勢而人,金笛書生非死必傷。

    白蛇娘子也不由奇怪的道:“小輩,你是哪一門派的!”

    從兩人的問話之中,可以想到他們對於梵這怪異的劍招心存畏懼。

    於梵也停勢沉劍道:“少見多怪!”

    其實,於梵在地穴之中苦練了六天六夜,雖已滾瓜爛熟,可還沒有到運用自如的程度。

    尤其遺憾的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使的劍法叫什麼名字。

    金笛書生聞言,怒不可遏,二次橫笛……

    白蛇娘子喝道:“七弟!住手!”

    金笛書生道:“六姐!你……”

    “讓我來伸量伸量這小輩有多大的道行!”

    她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原先的一副媚態,蕩然無存。

    粉面生寒,充滿了戾氣,雙目如電,露盡了殺機。

    但見她寬大的彩袖一抖。

    咻!咻!咻!

    哨聲淒厲,令人毛骨驚然。

    星月迷離之中,七八條長僅七寸,細如蔥葉的翠綠小蛇,在空中似飛實蠕的向於梵飛到。

    於梵心知這白蛇娘子以蛇聞名,所蓄之蛇,無不奇毒。因此,不敢怠慢,身子一矮,手中軟劍連震。

    劍花化成一個傘蓋,護住全身。

    七八條小蛇,似乎都通靈性。

    白蛇娘子口中不斷髮出陣陣嘯聲,其音低沉,刺耳驚魂。

    八條小蛇,隨著她的口哨,忽前忽後,忽左忽右,時高時低,吱吱怪鳴。

    於梵不禁大驚,軟劍不敢稍停,目光不敢稍瞬。

    白蛇娘子得意的道:“今晚活活累死你這小輩!”

    真的,假若真的僵持下去……

    於梵的後果哪堪設想。

    他一面舞著較劍,一面暗自思量。

    生有處,死有地,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如其這樣活活累死,或者等精疲力竭被蛇咬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心念既起,豪興大發。

    他突的精神一振,猛然彈身而起,舞動軟劍,對著那七八條小蛇揮去……

    “噗!哧!噗哧……”

    連聲脆響,腥臭撲鼻。

    寸寸蛇屍,撒滿遍地。

    於梵一招得手,豪興更濃。

    招勢不收,藉著落地之勢,提劍向白蛇娘子的中庭大穴刺去。

    蛇陣突破,白蛇娘子已氣餒了七分。

    此刻一見,魂飛魄散。

    一式“倒轉回輪”後退丈餘。

    於梵的劍招如長江大河,洶湧不停,綿延不絕,大喝道:“走得了嗎?”

    眼看於梵如影隨形,劍尖只離白蛇娘子心膛僅有寸餘遠處。

    “住手!”

    哨風起處,金笛書生已斜刺裡狂卷而至。

    “當!”

    火星四濺,笛劍硬對了一招。

    先前,金笛書生被於梵的劍招繞花了眼。

    這一招接實,他已試出了於梵的功力,薑是老的辣,金笛書生能列入九大凶人第七,也非幸致。

    他揚聲一笑道:“小輩!你原來是銀樣臘槍頭!”

    獰笑聲中,仗笛欺人……

    不料—一

    白蛇娘子卻高嚷道:“老七!不要理會他,我們走!”

    金笛書生道:“我活捉了這小輩出出您的氣!”

    白蛇娘子冷林森森的道:“不要了!這小輩活不成!他死定了!”

    金笛書生不由一愕,手中金笛一頓道:“真的?”

    白蛇娘子冷然道:“他雖殺了我的‘冷翠靈蛇’,可是蛇毒隨著血已侵入他的內臟,七天之內,內臟潰爛,化血而死,活捉他則甚!”

    金笛書生聞言,不由發出一聲冷笑。

    他收招後退,口中道:“我沒想起,可是我……”

    白蛇娘子咬牙道:“你不打緊,蛇血落地,百毒入土!”

    他們一問一答,於梵都聽了個明白。

    可是,他半信半疑。

    金笛書生一收金笛,獰笑道:“小輩,恭賀你早昇天府!”

    說著,一拉白蛇娘子的手,喝了聲:“起!”

    衣袂聲震,兩人已穿過竹籬。

    於梵怒惱至極,哪裡肯舍,喝了聲:“想走!”他提氣展功,就待追去。

    “哇!”

    他似覺著一股其腥無比,其臭難當的濁氣,由內臟湧上咽喉。

    嗡……

    耳鳴悠長,眼花撩亂,頭大如鬥,腳重如石。

    咕通!

    初起之勢才作,人已結結實實的倒在竹籬之外,人事不知。

    月淡,星稀,夜涼如水。

    遠山腳下,一白一綠的瘦小人影,飄飄忽忽冉冉而來。

    白影走在前面,一言不發。

    月光下,可以辨出,她是一個天生的美人胎子,端莊靜宜,清秀出塵。

    然而,此時她一身鎬素,滿臉的憂鬱。

    隨在她身後的,也是一個少女。

    那少女一身翠綠,嬌小玲攏,有些兒刁蠻意味,也充滿了稚氣。

    也是一言不發,緊緊的,微顯吃力的跟著素衣少女亦步亦趨。

    兩人看慢實快,轉瞬之際,穿過了田埂已到了茅舍門前。

    “噫!”

    縞素姑娘遠在十餘丈之外,已發覺竹籬前有一個倒臥的人。

    她勢子一收,縮身閃入路旁的雜樹之中,向身後的綠衣少女招了招手。

    那綠衣少女也十分機警。

    她早已隨著素衣姑娘的身法,一閃鑽入草叢,湊到素衣姑娘的身側,低聲道:“是一個人!”

    素衣姑娘低聲道:“不錯!難道說我們隱身之後又被他們發現了嗎?”

    綠衣少女道:“不會吧!”

    素衣姑娘黛眉深鎖,面帶愁容道:“不然在這荒僻之處,會有屍體,一定是那些魔頭的足跡到了!”

    綠衣少女忽然沉聲道:“我去看看!光猜沒有用,是禍躲不脫,躲脫不是禍!”

    “唉!”素衣姑娘道:“事到如今,只好如此!”

    她兩人口中說著,已不再隱身,各自蓄功戒備,緩緩向那茅舍欺近。

    眼看相距茅屋不到十丈……

    素衣姑娘手式指了指屋後,又指了指綠衣少女,然後指指自己,又指指屋前。

    綠衣少女點頭會意。兩人不向倒地的於梵奔去,各展身形,一撲屋前,一撲屋後。

    片刻之際,兩人雙雙由屋內出來。這才向於梵倒臥之處走去。

    綠衣少女不等吩咐,一個箭步穿向於梵,右手食中二指並指如前,虛點在於梵的“玉枕”

    穴上,口中嬌喝道:“什麼人?”

    於梵此時人事不知,哪能回答。

    綠衣少衣低聲道:“小姐!好臭!莫非死了多日了!”

    素衣姑娘低聲道:“不會,我們早上出山不是從這兒經過嗎?怎會沒看見有屍體哩!”

    她口中說著,運步輕移,已到了於梵身側,也不由捏著鼻息自“咦!真是一股惡臭!”

    這時——綠衣少女腳尖一起,已把於梵撲地的身子翻轉了來。

    “噫!”

    “是他?”

    兩人不約而同,齊聲驚呼。

    素衣姑娘更不怠慢,她已顧不得惡臭沖鼻,彎腰伸出水仙也似的玉指,抓了於梵腕脈,緊張的道:“沒死!他中了奇毒,我們得帶他回去,設法為他治療!”

    綠衣少女面有難色,道:“可是我們……”她攤開雙手,表示莫叮奈何。

    素衣姑娘道:“顧不得許多。背也得把他揹回去,因為他不能死,他對我們的影響太大了!”

    綠衣少女搖頭的道:“揹回去?小姐!他是一個男人呀!”

    素衣姑娘似乎十分堅定,她毫不猶豫的道:“心正不怕邪,我寧願落一個不正經的醜名,不願背上欺騙天下武林的惡名,何況,我不能使爹爹九泉之下受人唾罵。”說著,接起袖口,扶起了奄奄一息的於梵,又道:“我先背一程!”說著,邁步向山勢深處走去。

    水吼嶺、野人谷,是個人跡不到的窮山荒谷。

    在這谷底一大片闊葉樹林隱蔽之處,搭著兩間小小的茅棚。

    因為太隱蔽了,外人別說不知道,甚至走到近茅棚三丈之外,還瞧不出茅棚的影子來。

    此時,天色微明。

    在茅棚中的於梵、面色青中泛黃,雙目緊閉,鼻息微弱,順著慘白怕人的嘴唇,一絲絲的流著烏水。

    那烏水其臭難聞,腥味衝腦。

    素衣姑娘抹去鬢邊的汗水,喘了口氣道:“總算到了!”

    綠衣少女也疲憊的道:“他好重!背在背上壓的喘不過氣來!”

    “傻丫頭!”素衣姑娘不由“噗嗤”露齒一笑,接著又道:“黛兒!你打開藥囊,先把那包‘萬應解毒丹’拿出來。”

    名叫黛兒的少女應了一聲,鑽進另一間茅棚,取出一個紅綾小包來,打開時,香氣撲鼻,清人沁脾。

    素衣姑娘一手撥開於梵的牙關,另一手捧著“萬應解毒丹”倒向於梵口裡,然後灌了不少山水。

    約莫有半個時辰。

    咕嚕嚕,咕嚕嚕……

    於梵腹內一陣雷鳴,接著一股腥臭之味,令人難耐。

    “哇!哇!”

    一口的烏水,由於梵口中湧向外面。

    綠衣少女皺起雙眉,遠離一旁。

    素衣姑娘用一幅自統,不斷的替於梵抹著口角吐出腥臭難當的烏水。

    又是半個時辰。

    於梵四肢伸晨,睜開緊閉的雙目,悠然醒來,口中咕嘻道:“好渴!水!水……”

    素衣姑娘捧過竹筒的水,湊近了於梵,柔聲道:“於公子!少俠!”

    於梵這時才看出自己原來處身在從未到過的茅棚裡,眼前……

    他不由奇怪的道:“噫!你……你不是陳……陳翠綾姑娘嗎?”

    原來這一身縞素的姑娘,乃是君山大寨主陳屏的掌珠,不用說那綠衣少女就是她隨身的女伴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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