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山仔他們四人卻沒有一個人有收穫。
山仔不禁咕噥道:“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有四小龍釣不起來的魚?”
如果,只是四人中的某人釣不到魚,那只是某人走黴運。可是,憑著山仔他們的技術,若是四人都釣不到魚,那一定是反常的現象。
茶壺是四人當中,釣魚功力最高的一人,因為他對釣魚的耐性最好。
這遭,竟然連他也吃癟。
他不禁納悶道:“奇怪?這裡的魚怎麼這麼不上道?”
古董皺著眉頭道:“會不會是魚餌的問題?畢竟,我們從沒有在這麼冷的高原上釣魚的經驗。”
苦瓜懊惱地收回魚線,起身道:“我要換個地方,換個手氣再試試!”
他是四人當中最會找釣場的人。
山仔否定古董的假設,抿抿嘴道:“不會是魚餌的問題,我現在用的餌,是在買釣具時,特別先請教一個時常在這附近釣魚的老手配來的!”
古董若有所思道:“你去找的人,是不是叫欽海爾,是個百夷人。”
山仔恍然大悟道:“好小子,你也去找他啦?!”
“還有我!”
茶壺和苦瓜幾乎不約而同地回答。
山仔豁然哈哈大笑:“原來,咱們真的這麼有默契。”
古董呵呵笑道:“而且一樣老奸巨滑,都是偷偷地跑去問,回來也不吭半聲.”
苦瓜賊笑道:“沒辦法,沒有人願意自己餓肚子,尤其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高原上,連打游擊的地方都沒有,當然更是輸不得比賽!”
茶壺抬起頭,正要回答,卻忽然怪叫道:“那是什麼?”
他指向灰藍的天空。
山仔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半空中正浮現一輪鮮紅的光團,光團的面積,竟大得足以籠罩大半個高原。
古董看著那股光團,感覺有種無形的壓力,正慢慢凝聚而成,彷彿就要隨著光團墜落下來.
他有些不安道:“老大,好像有事要發生也!”
山仔沉聲道:“你也感覺到了?我覺得天上的那個光球出現的很古怪,也許和它有關係。”
“我也是這麼覺得!”
古董這話剛話完,天上那火紅的光團,忽然慢慢發亮,變成橙黃色。
山在強笑道:“他奶奶的!這簡直是像在看日落。”
“苦瓜頗有同感道:“會不會這就是高原上日落的奇景?”
茶壺喃喃道:“我在猜想,咱們釣不到魚也許和這個奇景有關,你們知不知道,動物有時比人還敏感。”
古董同意道:“沒錯!有時人還沒發現什麼,可是動物卻能預料地震或水災的來臨,而變得行為怪異。”
苦瓜舔舔唇道:“魚兒不吃餌,難道也算行為怪異?”
山仔盯著天空不語,那輪橙光此時卻又逐漸變做綠色,不但將昏暗的天空映得鬼氣森森,就是反耀在眾人臉上,也令人打心裡發毛。
山仔當機立斷道:“離開這裡,準備立刻下山!”
此時,綠色的光球,再度變色,變成一團明亮刺目的藍光,使得原本昏暗的夜晚,竟如白晝似的明亮起來。
只是那種亮,卻又不像陽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這種藍光,只會令人覺得四周更詭異,更冷酷。
正當山仔他們朝湖邊掠去,一陣低低的隆隆聲,宛如來自地底般,悶然響起。
苦瓜驚疑道:“這又是什麼?”
他話未說完,忽而感到腳下震動,一個站立不穩,就摔倒在冰上。
原來堅硬如石的冰面,如今卻正慢慢擠壓、龜裂,而他們所處之地依然在湖面之上。
山仔一把抓起苦瓜,大聲吼道:“快跑!”
他和古董各自拖著功力較差的苦瓜和茶壺,使盡吃奶的力氣,發足狂奔!
龜裂的冰面就在他們四人身後追著他們。
山仔不經意地回頭一瞥,只見進裂的冰面,就像一頭惡獸咧開大嘴,巴不得將他們全部吞入黑黝黝的湖底一般。
山仔他們拼命地奔掠著……
裂開的冰面緊緊地追噬著……
驀地————
藍光大盛的天空,突如其來的響起一聲撼天霹靂!
一道有形無質的蛇電,自天際轟然爆落!
轟隆巨響!
山仔他們連翻帶滾,及時躲開這恐怖的電殛,同時,他們幾乎鬆口氣地發現,自己已經再度踏上地面。
又是一道閃電,接著一聲爆響!
山仔他們一回頭,正好看到湖面上的冰層整個崩裂,隨著霹靂之後,湖水如滾開似的翻騰起來!
他們又向後退出老遠,這才滿懷驚懼與敬畏地看著天地變色,湖面無風起浪!
如果,他們晚走一步,慢上半拍,只怕四人此刻已經葬身湖中。
古董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怪象,喃喃驚疑道:“老天,莫非是天崩地裂,洪荒再現?”
茶壺臉色發白道:”是老天爺震怒了,大概有人幹下天道不容的事!”
“少荒謬……”
轟地爆響,打斷苦瓜的話,好像老天在抗議似的,苦瓜嚇得一吐舌頭,大叫:“我說錯話,您別生氣!”
山仔吃吃笑道:“有人被雷聲嚇傻了!”
苦瓜赧然道:“人可以唬,老天可讓你唬不得!我還是信邪一點比較好!”
此刻,天上的藍光業已消失,天地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偶爾亮起的竄閃電光,彷彿要撕裂夜空地劃掠天際,隆隆地霹靂依然不斷響起,沉悶地敲擊著人心。
驚魂甫定的山仔等人,終於習慣眼前的景象,反倒不急著逃命,就地討論起來。
苦瓜猜測道:“也許是有暴風雨要來。”
古董不以為然道:“響了這麼久的乾雷,還沒灑落半滴雨,又沒有颶風,不像是暴風雨的情形.”
苦瓜胡扯道:“也許是變種的暴風雨也說不定,呵呵!”
古董嗤謔道:“說是胡扯的暴風雨還比較像樣一點!”
山仔忽而道:“你們難道不覺得湖裡無風浪三尺,是很奇怪的事?”
古董驀然想道:“還有冰面龜裂也很怪異,更別提湖底好像有什麼聲音……”
忽然——
大地像是打著擺子似的顫抖起來!
山仔他們在如此強烈的地震搖晃下,紛紛跌倒於地。
湖水再度嘩啦巨響,同時掀起足有二樓高的浪頭,轟然撲向地面翻卷起地面上的積雪,使得地面,露出光禿禿的一片土地。
山仔他們也被濺上岸邊的水花波及,渾身上下全都溼透。
山仔打著冷顫叫道:“他奶奶的!這算什麼?高原上的湖泊也會起海嘯?這說給誰聽,誰都不相信嘛!”
苦瓜甩著身上的水滴,大發牢騷:“他媽的!我今天一定是走黴運,竟然連溼兩次,冷死人啦!”
古董牙齒打顫道:“我一定……是被你帶衰的,才會和你一樣倒黴、”
茶壺搓著膀子道:“我只想趕快回去烤個火,再喝上一口老酒!”
他們正要拔腿狂奔,趕回營地搶酒喝,忽然一道刺目的光線,在湖面的方向亮起!
山仔疑惑道:“這好像不是閃電!”
他們凝目搜望著湖面,但在黑暗中卻看不清東西。
四周忽然變得一片死寂.
不但沒有閃電,也沒有隆隆的閃雷,就連突如其來的地震也如來時般突然地停止。
黑暗中的氣氛有些窒人。
古董喘口氣,輕聲細語道:“好靜!這該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苦瓜雖然心頭也是忐忑不安,卻仍然反駁道:“你剛才才說過沒有暴風雨。”
古董強笑道:“假設我是騙你的嘛!笨!”
“別吵!”山仔壓低嗓門道:“好像有聲音!”
他們看不見,只好拼命凝神細聽,果然,有陣陣低沉的鳴鳴聲自湖面傳來,聲音很輕,若不細聽,還不容易發覺。
山仔揮手道:“苦瓜,你和茶壺回去把炸藥搬來,我和古董摸近一點,看看是啥玩意兒在哭。”
眾人正待行動,忽然,地面又是一陣強烈的撞擊,使他們再度摔成一堆。
山仔火大道:“他媽的!一定有什麼東西在戲弄咱們!”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掠身欺近湖邊!
“小心!”古董等人尾隨而上。
另一道光線亮起,這次,山仔他們可看清湖面,卻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炸藥!”山仔瞪眼吼道:”快去拿炸藥!”
苦瓜他們回身衝入夜色,朝營地奔去。
古董瞪著水面,喃喃道:“乖乖,這是什麼洪荒怪物?”
只見,冰層裂盡的湖泊,露出直徑不小於十丈方圓的水面,而此時遼闊的湖面上,半浮半沉著一隻足有丈餘的怪魚。
那怪魚身如灌飽空氣的氣球,圓鼓鼓地閃著暗綠色的鱗光,渾身上下有如刺胃般,長著粗如人指的短刺。
一張嘴足有身體的三分之一長,生著宛似鯊魚般的尖利巨齒,在它頭頂,怪異地長著一條肉須。
肉須末端附有兒拳般大小的肉球,正閃著濛濛的白光,而它那雙魚眼,卻還長著有若眼瞼似的兩片薄膜。
此時,這怪魚工半閉著薄膜,微微的亮光,便是由它的眼裡所射出。
它狀似悠閒地浮在碎冰間,顯得恁般龐然、醜陋,而又兇惡至極!
山仔不禁低語道:“如果羽叔在這裡,也許他知道這怪物究竟是啥東西!”
古董苦笑道:“只有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所知所學,竟是這麼稀少貧乏。”
山仔輕笑道:“只要我們能找到雪魂靈珠,進人鬼湖宮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有的是讓你好學的知識.”
古董嚮往道:“我早就想死啦!”
怪魚忽然睜開雙眼,低鳴數聲,四周在它那雙眼睛的光線照耀下,景物依稀可見。
古董笑謔道:“哇噻!那對魚眼保證是千金難求的夜明珠。老大,幹掉它,咱們就發啦!”
山仔悶聲道:“可惜不是雪魂靈珠,再怎麼發我也興趣不大。”
古董乾笑道:“就把它們當作是雪魂靈珠的陪嫁,那總可以了吧!”
山仔反問道:“你也認為咱們有可能從這怪物身上找到雪魂靈珠?”
古董打量怪魚,沉吟道:“老大,你有沒有注意此時天地一片黑暗,沒有任何光線?”
“如何?”
山仔頗有興趣地聽著。
“依我推測……”古董低徐道:“以這怪魚的外貌,該是屬於某種地底深處的遺獸,它正好遇見今天這種怪異的天象,被雷聲引出水面,那麼它也該算是一種靈陰之物吧!”
山仔雙眼發亮,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此時,怪魚忽然將頭頂的肉球垂入水中,不多時,湖中的銀白小魚,紛紛遊向那向球所散發的濛濛白光。
怪魚大嘴猛張,呼嚕一口氣將數百條小魚吞下肚去。
山仔利古董異口同聲道:“就是那裡!”
他們指的是怪魚頭上的肉球,雪魂靈珠可能就孕育在其中!
就在這時,漆黑的天空,忽然有了微微的亮光,那是月亮正要破雲而出。
怪魚似乎對月光頗為敏感,它呼嚕呼嚕地鳴叫數聲,巨大的身子緩緩沒入水中,彷彿打算潛回它在地深不知處的老窩。
山仔大急道:“他媽的!苦瓜他們怎麼還不快來?”他不顧一切地衝霄而起,朝湖面撲去,藉著湖面的碎冰片落腳,不要命地衝向怪魚。
古董大吃一驚:“老大,你別開玩笑!”
山仔充耳不聞,對著正下沉的怪魚,抖手就是一記含有馭火神功的熱巴掌!
他一邊大叫道:“臭魚,好膽的別逃!”
一邊極力想激怒怪魚,免得怪魚溜回地底深處。
怪自似是受到騷擾地甩動肉須,揮趕山仔。
山仔躍開後,突然騰身入空,一記功力十足的修羅幻現如炸藥般轟向怪魚的左眼!
怪魚吃痛地撞向山仔,山仔仗著昔日踏著花苞練就的輕功身法,滑溜地點足在怪魚頭頂那顆肉球,瀟灑地飄身而退!
怪魚大概覺得被踩上頭頂,是很沒面子的事,它突然發狂般地滾動身形,攪起翻天巨浪,想利用浪濤,將山仔捲入水中。
山仔對著它嘲謔叫道:“來呀!好種的追來!”
他身形如飛地向湖邊縱掠而去!
怪自兇性既發,可不想放過惹毛它的人。
只見它“嗚哇!”一聲怪叫,圓滾滾的身上,驀然呈現四片鰭翼,微一滑動,就如一艘潛艇般,飛快追向山仔!
山仔沒料到怪魚動作會突然加快如此之多,險些被怪魚撞個正著。
他在古董等人的驚吼中,筆直地拔身而起,閃過怪魚的衝撞,嘩啦地摔入湖中,冷得他牙齒打架!
山仔也明日在水中是怪魚的天下,他不等怪魚回頭,手按一塊浮冰,藉力翻出水面,長嘯一聲,全力施展輕功射向湖畔!
怪魚立即銜尾追來,幾乎和山仔同時到達湖邊!
山仔猛然撲身自地面滑行出去,怪魚卻剎車不及,砰然撞上湖邊,將湖旁的地面撞跨一大片。
古董等人早已相準時機,奮力將三捆嘶嘶作響的炸藥拋向怪魚!
轟然一聲,炸藥同時擊中魚身爆炸開來。
煙硝晦迷中,怪魚猛然拍擊水面,翻起洶湧波濤,捲上湖畔。
山仔急忙拉著三人的衣領,將他們拖到安全距離之外,吩咐道:“站在這裡丟炸藥就可以!”
於是,他們四人彷彿比賽投球似的,將炸藥換命朝怪魚身上招呼。
由於當初這些炸藥打算用來爆破冰雪,因此都有防水的保護,就算沒有直接命中怪魚而落入湖中的炸藥,也依然發揮效果,在水底爆炸開來,激起一道道的水柱!
這怪魚雖然皮粗肉厚,沒有絲毫損傷,卻仍被這些炸藥整得哇哇叫,別別跳,它索性一擺頭,就打算溜走。
山仔見狀就帶著炸藥追上前去戲弄怪魚,將它又激得暴怒不堪,張口想攻擊凌空的山仔。
山仔忽然靈機一動,掠回古董身旁交代數言,才又重新飄身落在離岸很近的一塊浮冰上面。
怪魚見山仔停在冰上,火氣方熾,想也不想張口就咬!
忽地——
一大包黑黝黝的東西落入怪魚大嘴中,山仔順手拋了個燃燒的火摺子進去!
“轟隆!”
成噸的炸藥在怪魚肚中爆炸,將怪魚炸得血肉模糊,浮屍湖面。
山仔也被爆炸餘威掃中,摔死狗般地飛墜而出,砰地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古董等人爭忙上前探試,見他並無大礙,方始安心地噓口氣。
古董叫道:“老大,該醒啦!天亮了!”
山仔迷迷糊糊咕噥道:“我是不是駕返瑤池?”
苦瓜戲謔道:“不是,你是墜入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山仔驀地伸手掐住他脖子,叫暄道:“既然不得超生,就得找個終身伴侶來侍候我!”
苦瓜呃呃地叫道:“不行呀!我不是娘們,不適合做你的終身伴侶,你找古董比較合適!”
古董趁他尚未脫身,踹了他一腳,喳呼道:“放你孃的狗臭屁!你竟敢暗示我像娘們,找死!”
苦瓜掙脫山仔的魔爪,反身撲向古董改算另一筆爛帳,他們兩人幾乎一觸即發,馬上纏戰不休。
山仔躺在地上,斜瞅著二人,無奈道:“這兩個真像乾柴烈火,一發就不可收拾!”
茶壺對這些成語的意義,根本不甚明瞭,他頗為贊同地道:“不但一發不可收拾,而且燒得特別轟轟烈烈!”
山仔差點笑破肚腸,卻硬憋著笑意,一本正經地頷首道:“說得好,趕快去告訴他們吧!”
茶壺受到鼓勵,很高興地插人古董他們之間,將這些話一字不漏地重播一遍。
山仔偷笑著溜向湖面,在怪魚的殘骸中,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不久,茶壺被古董和苦瓜四下追殺的哀叫聲,幾乎響徹霄,其中,還夾著他大罵山仔的激烈言詞!
半晌————
山仔終於找到那根血糊糊的肉須,他取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劃開肉球。
登時,一顆散發著濛濛寒霧的晶瑩珠子,滴溜溜地滾入他的手中,觸手清涼,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古董等人潛近山仔身旁本想暗算他,但是三個人的目光全都被山仔手上的珠子所吸引,而忘了原來的計劃。
古董興奮道:“這就是雪魂靈珠?”
山仔神色湛然地笑道:“試過才知道。”
他們匆匆上岸在湖邊升起一堆火,山仔將珠子握在手中,緩緩靠近火焰,奇怪的事立刻發生。
火焰好似害怕山仔緊握的拳頭,竟只在他拳頭旁三寸之外燃燒。
山在激動叫道:“沒錯,就是它啦!”
“唷呼……”
他們四人立刻猛吹口哨,大肆狂呼,以示慶賀。
東方曙光初現,另一個新的日子又將展開。
如果沒有那落滿湖面的怪魚殘骸證明,山仔他們幾乎難以相信,昨夜,竟是恁般不可思議的一夜!
山仔意氣風發道:“古董,收拾好雪魂的陪嫁,咱們上鬼湖宮去,等咱們練好神功,我要找江湖衙門好好討回一個公道!”
“對!”古董凜然道:“我們要完成獨孤大俠的心願,還要為他報仇!”
苦瓜也狂然接道:“還有讓你吃過虧的百獸山莊,也要他們低頭請罪,否則,一腳踏平它!”
山仔看著比他還激動的二人,納悶道:“究竟誰才是血眼使者?我看你們兩個人比我還嗜血如命,乾脆我把頭銜讓給二位了!”
古董苦瓜兩人同聲嘿嘿地乾笑道:“愛說笑,你是龍頭也!我們只是為你出頭而已啦!”
山仔睨眼笑道:“喲!真難得你們兩隻也有異口同聲,意見相同的時候,難怪昨天會天崩地裂,宇宙再造!”
古董癟笑道:“老大,我們不屬只,可不可以?”
山仔瞪眼道:“不可以!”
他瞄了一眼垮著臉的古董他們,得意道:“咱們既然叫做四小龍,龍就得屬只,不然你想屬條也可以!”
苦瓜苦笑道:“屬只就屬只,兩隻龍是比兩個龍好聽一點。”
茶壺憨然道:“我倒覺得四條龍比較順耳。”
古董扮個鬼臉道:“如果打十三張麻將,一條龍就比較值錢,四條龍就沒得好胡啦!”
山仔呵呵笑道:“一條龍也好,四條龍也好,反正龍頭絕對只有一個,我屬個,你們屬條,就這麼決定。走啦!回中原去!”
他大手一揮,意氣風發地向山下奔去。
其他三人聳聳肩,無奈道:“條就條,總比一尾龍強!”
他們帶著滿腔的興奮,嘻嘻哈哈地追上山仔,準備重返中原,開創四小龍的天地!
灰濛濛暗黝黝的天空,從午後起,就一直飄著牛毛細雨。
這場雨不大不小,正好能將大地攪和成一片爛泥,令走在上面的人,一個個怨聲載道,猛發牢騷。
但是,就有四個年紀不大不小,正值弱冠的年輕人,頭頂細雨,腳踏稀泥,形態瀟灑悠閒,一搖三擺地晃進這個位於川滇交界的小鎮。
這四人,為首者身著青布長衫,長髮技散,打扮特異,他身邊是一個舉止幹練的娃娃臉,隨後二人,一為滿臉麻子,另一人則是手長腳長的大餅臉。
不消說,他們正是自金沙江源頭凱旋而歸的四小龍。
由於山仔突出的扮相,四人甫進鎮內,立即引起保守鎮民的頻頻注目。
山仔一如往昔,對四周異樣的眼光毫不在意,依舊是大模大樣地朝鎮上唯一的客棧昂然邁進。
苦瓜和茶壺二人更是刻意抬頭挺胸,表現出大人物似的風度,昂然自如地目瞪著鎮上的居民。
客棧一共只有左右兩排十問客房,中間一塊空地做為前廳,後面則是個小院子,前廳經過一處小型天井便是正門,建築簡單,一目瞭然。
山仔等人剛踏進客棧,夥計便操著濃重口音的漢話,迎上前來,四人隨即要了間上房住下。
古董迫不及待道:“哇!被這種半大不小的雨淋得粘答答,難過死了,我要先去洗個痛快的熱水澡,你們吃飯不用等我。”
他話未說完,人已鑽向後院澡房而去。
苦瓜對著他的背影,撇撇嘴挖苦道:“一天到晚就只會洗澡,又不是娘們,搞得那麼幹淨做啥?一點英雄氣味都沒有!”
山仔瞄眼諺道:“你的氣味是有夠重,可惜那種味道不像英雄,倒像狗熊的騷味!我也要去洗澡,今晚你如果不洗澡,就別給我上床!”
山仔走後,苦瓜舉起雙手,用自己的鼻子在身上嗅了嗅,無辜地道:“我覺得還好嘛!
也不過半個月沒進澡堂而已!”
茶壺白眼道:“你好別人不好,這就是古董說的那句,什麼……騷味聞得多了,就不覺得自己臭!”
他亦是轉身走出房間。
“你也要去洗澡呀?!”
苦瓜無奈地搔搔頭髮,喃喃自語道:”半個月不洗澡有什麼了不起,我最高記錄有七十一天沒洗哩!”
想了想,他兀自接道:“好吧!洗就洗,兔得你們再羅嗦,要我睡地板!”
苦瓜正等舉步。
忽然————
“砰!”然巨響,客房的木窗被人震碎,數條黑影衝了進來。
苦瓜膘見來人胸前繡著銀亮的枷鎖圖案,怪叫一聲拔腿便跑!
“老大,不好啦!”
澡房裡,山仔剛脫下衣服,正慢條斯理地泡進熱水中。
他聞聲嘆道:“誰說我不好,我現在可舒服得不得了!”
話聲未落,苦瓜已經一頭撞入澡房,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老大,江湖衙門那票老相好又摸上來啦!”
“傑傑……獨孤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往哪裡逃!”
“嘩啦!”一聲,山仔翻身而起,左手抓衣,右腳飛踢,將洗澡的大木盆連盆帶水地朝門口踢去。
登時,乒乒乓乓的聲音和驚叱哀叫聲混成一團。
率先衝入澡房的江湖衙門捕役,不但個個變成落湯雞,更有數人被木盆砸得鼻青臉腫,倒摔而出。
古董和茶壺同樣動作俐落地仿效山仔的行動,發動第二波攻擊。
來人雖然躲過木盆,卻逃不掉當頭沒落的洗澡水,一個個被淋個正著!
苦瓜更狠,索性提起火爐上猶自沸騰的開水,“嘩啦啦!”一股腦地潑將出去,燙得門前的黑衣人哀哀慘叫。
山仔匆匆套上衣衫,揚掌震碎澡房的天窗,和古董等人翻窗而出,跳落在客棧後面的小院子中。
但是,原本空寂的院子,此時卻已被無數黑衣大漢所包圍。
山仔苦笑道:“他奶奶的,真是陰魂不散!”
江湖衙門的帶頭者,正是上次在江邊被山仔以計唬退的邪鉤鍾振泉。
而鍾振泉身旁還站著尖嘴猴腮,神色冷酷的鬼猴嶽中齊。
古董低語道:“老大,那個瘦皮猴是江湖衙門七大捕頭裡,武功排名第一的鬼猴嶽中齊,千萬要小心他的鑽心爪!”
山仔輕哼道:“這小子我在地牢裡已經照過面了,沒想到他還真有點二步七,居然排名第一!”
苦瓜低聲道:“老大,看這光景,好像情況不太妙,咱們是不是得準備施出三十六計的第一計————腳底抹油?!”
山仔估量一番情勢,搓搓下巴,低聲交代道:“答對了!四四五(識時務)才是真英雄,待會兒自己的招子放亮點,苗頭不對就繞跑!”
嶽中齊陰惻惻道:“獨孤山,不用再咬耳朵,此番本座奉命不得讓你生出,你若是乖乖過來送死,本座可以提供你一個最不受痛苦的死法!”
“放你孃的狗臭屁!”
山仔猝然暴起,凌空撲向嶽中齊。
嶽中齊冷冷一笑,喝聲:“上!”
他身旁的江湖捕役在鏗鏘的聲中,翻出兵刃,攔向山仔。
山仔人在半空,身形卻突兀地折射鍾振泉,嘿笑道:“鍾邪鉤,我看你好像比較好欺侮!”
他的掌勢和話聲同時到達。
鍾振泉爭忙挫步蹲身,雙鉤揮灑而出,化解山仔的攻勢。
山仔卻是稍沾即走,一個浪翻又掠回古董他們的身邊,幫忙抵抗圍殺他們三人的江湖捕役。
鍾振泉跺足恨聲道:“這個小鬼真滑溜!”
嶽中齊捻著腮邊一根汗毛,淡漠道:“如果有鍾大捕頭出手,這小鬼可就兜轉不開!”
他這話在暗示鍾振泉,要鍾振泉上前動手。
若論名份,鍾振泉和嶽中齊同屬大捕頭的職位,誰也壓不過誰。
可是由於嶽中齊在江湖衙門中所受的禮遇和待遇,都比鍾振泉高些,無形中,變成鍾振泉得受嶽中齊的調度,這一點一直是使鍾振泉心裡不舒服的地方。
如今,嶽中齊雖然沒有明言差遣鍾振泉,可是意態已經頗為明顯。
鍾振泉心裡早就很得牙癢癢,但想到師爺都支持嶽中齊,他只得委屈自己聽命,提著雙鉤加入戰隊。
山仔將鍾振泉猶豫和不悅的臉色看在眼裡,加上上回在江邊的一些聯想,隱約已經猜出怎麼回事,他一待鍾振泉加入,就主動迎上前去接戰。
同時,山仁一邊撩撥道:“嘖嘖!鐘頭頭,原來你也是聽命於人的嘍羅而已嘛!我還以為你乾的這個大捕頭有多大,不過如此罷了!”
鍾振泉怒斥道:“閉上你的狗嘴!誰說老子要聽命於人!”
他將所有的怒氣發洩在雙鉤之上,攻勢變得更加凌厲。
山仔連消帶打,避過這輪猛攻後,再次出言激道:“如果你不用聽人命令,為什麼只有你動手,那隻老猴子卻站在一旁看戲?再說,人家老猴子只要開個口,說聲上,就有人替他賣命,你怎麼沒有?同樣幹個大捕頭,看來你的待遇可就差多差多嘍!”
這些話正好說中鍾振泉的痛處,鍾振泉心情更加惡劣,出手已顯得有些散亂。
山仔見激將有效,更進一步蠱惑道:“我說鍾大捕頭,既然那隻老猴子只管站在旁邊風涼,你又何必那麼賣力,何不放個水,讓我們翹頭,一來你可以叫那隻老猴子勞動一下筋骨,二來你可以將責任推在老猴子身上,陷害他一下,這對你而言,豈不是一舉兩得!”
山仔這些話當然是壓低了嗓門說的,只有鍾振泉聽得見,尤其雙方人馬都在動手當中,誰也沒想到山仔竟敢玩這種挑唆對頭窩裡反的把戲。
鍾振泉本來就有的心結,被山仔這幾句話撩撥下來,結得更深、更復雜,一時之間,鍾振泉臉色顯得有些陰睛不定,似乎正在計算山仔的話是否可行。
山仔暗中向古董等人打眼色,要他們準備隨時走人此時,苦瓜和茶壺二人漸漸被這些江湖捕役逼得捉襟見肘,情況發發可危。
山仔索性放棄和鍾振泉纏鬥,回身援助苦瓜和茶壺,只見他揚掌踢腿,三兩下就放倒六、七名黑衣大漢,拖著苦瓜他們逐漸朝院子後門掩退。
“鍾大捕頭,那小鬼有意逃走,難道你看不出來?為何不加以阻攔!”嶽中齊口氣不悅地趕了過來。
鍾振泉臉色倏沉,抗言道:“我早說過那小鬼很滑溜,如果嶽首座肯出手牽制這小鬼,還怕他跑了不成!”
嶽中齊慍怒道:“你這是在指責本座臨敵不前?”
鍾振泉做作道:“嶽首座言重了,臨敵不前可是大罪一條,你豈會知法犯法。不過,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你嶽大捕頭,想必你早已胸有成竹,是以對這小鬼並不放在心上,我卻怕萬一事有意外被他跑了時,在縣爺面前擔當不起如此責任呢!”
嶽中齊被他這番話諷刺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乎為之氣結道:“好好好……邪鉤鍾振泉,你不用假公濟私語出譏諷,我早知道你不服本座所受的賞識,等我料理完這個小鬼,回衙門後再和你到縣爺面前做個了斷!”
鍾振泉陰沉道:“就怕你料理不完這裡的事,無臉回去見縣爺!”
山仔他們雖然始終沒有歇手,和江湖衙門的黑衣捕頭纏鬥不休,可是對於嶽中齊和鍾振泉兩人的爭執也全都聽得仔細。
古董呵呵嘲笑道:“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山仔眉梢子一揚,哈哈大笑道:“小心,瘋狗衝過來了!”
嶽中齊人如流星,一蹦即至,他那隻長滿長毛的猴爪子縮成雞心狀,幻起漫天爪影,罩向山仔全身重穴。
山仔怪叫一聲:“我操!玩真的啦?!”
他立即沉馬立椿,氣納丹田,登時,他的臉上和雙手泛出如燃的赤霞,隨著這陣突來的紅暈,山仔狂吼著推掌而出,硬拼嶽中齊的成名絕活鑽心爪!
“轟隆!”一聲,巨響如雷。
客棧後院的大片圍牆,在兩人勁道互擊的衝震中嘩啦崩頹。
“酸(溜)啦!”
山仔藉著被震退之際,將苦瓜和茶壺擠出破牆外,古董一記丐幫絕學“反手打狗”,逼退追來的鐘振泉,飛快地閃身衝向破牆。
嶽中齊狂怒吼道:“小鬼,有種別逃!”
他挾以雷霆萬鈞之勢,當空朝山仔和古董兩人罩落。
忽然,破牆之外飛出一陣碎石,將凌空撲至的嶽中齊逼得身形為之一緩。
原來是苦瓜他們手持隨身十數年的救命利器——彈弓,自破牆後及時救援,當頭賞了嶽中齊一陣飛彈吃吃!
古董趁機竄過破牆,高叫道:“老大,撒鴨子走人————扯活嘍!”
“想走?你們是在做夢!”
嶽中齊身形不變,勢若急雷,屈指成爪,抓向山仔頭頂和後背心。
山仔縮頭扭腰,擺脫嶽中齊的攻擊,正待躍過破牆之際。
忽地——
一陣莫名其妙的石雨,自牆後激射而出,逼得山仔不得不朝地面撲去。
“他媽的!你們想謀害龍頭呀!”山住氣得哇哇大叫。
古董探出半個腦袋,賠笑道:“老大,對不起,這次是失誤……小心,你後面!”
山仔機伶地就地一滾,正好躲開嶽中齊的掌勢。
只聞轟然一聲,原木半垮的牆壁,竟被嶽中齊一掌掃平,古董等人,一個個灰頭上臉地自殘垣破壁後,慢慢爬起身來。
嶽中齊一擊未中,身如靈猿般,腳點地面,滴溜一轉,雙掌再次划著弧度,順勢揮掌隔空劈向牆腳邊的山仔!
“老大!小心……”
古董等人叫聲未歇,山廠已然蹬著牆根,鏢射而出,不要命地衝向嶽中齊,同時口中尖嘯一聲。
驀地——
山仔激射的身形宛如爆開的煙火,在半空中急旋而起,瞬間,一尊千臂修羅赫然映入人眼。
“修羅幻現!”
嶽中齊震駭地叫聲和一陣劈劈啪啪的掌肉交擊聲同時響起。
只在這一剎那間,嶽中齊原本完整的上衣,驀地碎裂紛飛,好似被無數手拉扯斷裂一般,而一串血珠子,順著他的右頰淌下,隨著他急退的身形拋落地面!
山仔施完威力驚人的絕招後,整個人如隕落的巨石般,筆直墜下。
古董對苦瓜他們打個招呼,三人趁亂竄回後院,一把撈住山仔的身子,連拖帶拉自破牆處狼狽而逃。
嶽中齊猶在修羅幻現此招的震撼下,還未完全恢復,鍾振泉半是有意放水讓山仔他們逃走,因此兩人均未下令追殺四人。
眾江湖衙門的捕役們只有你看我,我看你,眼睜睜瞧著山仔等人如此絕塵而去……
古董他們架著山仔,使出吃奶的勁兒,一口氣狂奔十餘里。
直到未見有人追來,這才心下稍定,放慢腳步,找了處地形隱密的山坳,暫作休息。
苦瓜抹著涔涔而下的汗水,氣喘咻咻道:“哇噻!老大,你剛才那招好厲害,連那隻老猴子都難以全身而退也!”
茶壺附和著道:“就是嘛!那招不但厲害,而且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端得是——有夠辣!”
“辣你的頭!”山仔劈啪兩聲,各賞了他們一記響頭,沒好氣道:“他奶奶的熊!我若不是被你們陷害,也不用這麼拼命!你們知不知道,以我目前的本事,只要施展一次修羅幻現,就會全身脫力,手麻腳軟,好像大病三天一樣。”
苦瓜揉著腦門,愁眉苦臉道:“可是老大,你打人的力氣十足,一點也沒有大病三天的樣子嘛!”
山仔咯咯笑道:“我剛剛被人抬著逃命,抬得好爽,就算有再大的病,也痊癒啦!打起人來,當然有力氣。”
他一見三人準備翻臉暴動,急忙吼道:“暫停,我這是討回剛才差點被你們害死的公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其他三人原本磨拳擦掌,一聽到這話,全都洩氣,畢竟是他們理虧在先。
山仔平服眾怒後,伸伸懶腰道:“唉!說歸說,咱們這回雖然命大進得夠快,沒被人砸成肉姘。可是咱們四小龍將來總是要在江湖上闖的,逃得這麼狼狽,實在有夠沒面子!如果不想個辦法把這個要命的老相好乾掉,他媽的!咱們還混個鳥?!”
苦瓜附和道:“對!這江湖衙門簡直陰魂不散,一天到晚纏著咱們,只要咱們有點疏忽.遲早會栽在他們手上,那時就會死得很慘!”
山仔無精打采道:“廢話!這話還要你說,有誰比我清楚栽在江湖衙門手中的後果。”
茶壺悶聲道:“老大,江湖衙門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他們不但人多勢眾,高手如雲,而且心黑手辣,殺人不眨眼,被他們相中的人,便等於是死人!
今天已經證明憑我和苦瓜的本事要對付他們的捕役或是二捕頭級的人物,還勉強可以充充數,可是如果要應付大捕頭,恐怕連古董都不一定能吃得住。咱們拿什麼玩意去幹掉人家那麼大的組織?”
山仔瞄向半天不吭聲的古董,問道:“本幫軍師何在?你可有什麼看法?”
古董胸有成竹地笑道:“孫子兵法有云;若是敵強我弱,力不足以拒者,可以智取勝乎!”
苦瓜撇嘴嗤道:“得了,你少賣弄!你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念過兩天書,一逮著機會就故作有學問似的咬文嚼字,實在有夠他孃的惡騷!”
古董瞅眼道:“我原諒你是嫉妒本軍師有學問的酸葡萄心理!”
“呸!”苦瓜哇哇叫道:“我嫉妒你個屁!”
山仔不耐煩道:“閉嘴!談正事時沒空讓你們鬥嘴鼓!古董,你說說看,你認為該如何智取,才能達到目的?”
古董得意地瞪了苦瓜一眼,這才清清喉嚨道:“首先,咱得化明為暗,避開江湖衙門的追殺,然後設法潛入江湖衙門所在,看是放把火將那裡付之一炬呢?還是埋些炸藥,把他們變成炸油條!”
苦瓜潑他冷水道:“嘖嘖!潛入江湖衙門?你以為人家會打著瞌睡,隨你進出呀?我看這簡直是自找死路的辦法。”
古董反駁道:“難道你有其他方法?咱們的老規矩,有本事的就得提出方法,沒本事就少放屁!”
苦瓜無話可說,只有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以示抗議。
茶壺呵呵笑德道:“算了吧!苦瓜,你只能遺憾你老頭沒遺傳一副長又利的舌頭給你,你既然辯不過古董,何必對他眉來眼去!”
古董叫道:“茶壺,我可沒得罪你,你於嘛拐著彎說我長舌?”
苦瓜同聲嗤鼻道:“唰唰去!他又不是太原城那條黑街的騷娘們,我才不屑對他拋出我可貴的媚眼!”
山仔對他們的調笑宛若未聞,逕自搓著下巴思考道:“火攻?炸藥?”
古董在他面前坐下,興致勃勃道:“如何?老大,我的方法不錯吧!”
“菜!”山在猛搖其頭道:“實在有夠菜!”
古董不服氣道:“本軍師精心設計的料理,怎麼可能好菜,究竟菜在何處?”
山仔慢條斯理道:“你的主意是不錯,可惜你不清楚地形,江湖衙門佔地將近十畝,而且樓與樓,屋與屋之間,建築得並不緊密,都留有空地或園圃,不利於火攻,如果要用炸藥,埋設不易,而且因為威力無法集中,很難達到效果。”
古董洩氣道:“早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山仔恨聲道:“他媽的!早在逃出江湖衙門時,我就一直在想,應該用什麼方法來對付那裡,他們在建造的當初,就已經防著有人用火攻或炸藥這類方式攻入江湖衙門。”
其他三人異口同聲道:“老大,那麼你想出對付江湖衙門的方法沒有?”
“方法是有一個。”山方自嘲道:“可惜不太切合實際。”
古董鼓舞道:“說出來聽聽嘛!也許經過我們商量、改造之後,可以化腐朽為神奇,變出一個切合實際的辦法。”
山仔不挺熱衷道:“如果咱們能從大內偷到巨型重炮,倒是可以將大炮架在江湖衙門對面山頭,將他們轟個唏哩嘩啦!”
古查他們面面相覷道:“哇噻!這可是大手筆,大工程!”
山仔仰面躺在山坳裡,瞪著天空道:“所以我說不太切合實際,但是如果真的把我逼急了,奶奶的!老子就豁開來幹,我就到軍機處想辦法借幾門大炮回來,讓江湖衙門那些術仔(痞子)好看!”
古董忽然說道:“咱們弄不到大炮,但是可以找到效果和大炮差不多的玩意來對付江湖衙門!”
山仔彈坐而起,興奮問道:“古董。你想到什麼玩意呢?”
古董熱烈道:“我聽說,江湖上有個外號叫霹靂神火的人,他有種武器稱為飛雷神彈,就是一種在遠距離之外攻擊敵人的火器,它的效果應該和大內火炮差不多才對!”
山仔磨拳擦掌道:“嘿嘿……這是天助我也!奶奶的江湖衙門,你們等著瞧吧!看少爺我如何把前仇後債,一塊兒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不過……”古董猶豫道:“老大,據我所知,那個霹靂神火是個非常古怪的傢伙,他平常就不太喜歡與人接觸,而飛雷神彈更是他最珍視的一項發明,想向他借到這項火器,恐怕不太容易!”
山仔不以為意道:“反正,如果沒有飛雷神彈便罷,既然讓我知道有這玩意兒,不管是軟求、硬搶、明借、暗偷,我一定要將它弄到手就是!”
他環顧古董他們,信心十足地笑道:“別忘了,只要咱們四小龍聯手出擊,沒有辦不成的事!”
“對!小龍發威,例不空回!”
他們四個人八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意氣風發地揚聲歡呼!
山仔神采飛揚道:“走!找霹靂神火那個老怪物去!古董帶路!”
“隨我來也!”古董帥氣地將手一軍,人已如脫弦之箭,激射而出。
“喲呼……走呀!”
山仔他們張牙舞爪地蹦跳著,幻想自己就是自深潭中騰空而出的巨龍,正面對這個遼闊的世界,有著躍躍欲試的萬壯雄心!
這是一條寬可容並騎的登山小徑,通往一脈青色幽靜的小小山影。
這山影秀逸而不險峻,清靈而不峭拔,在小巧中別有一股玲瓏的雅韻。
是日,四條身著丐幫打扮的人影,沿著小徑直抵山腳.其中一人,指著山腳旁的青石碑,道:“老大,就是這裡!”
石碑上,刻著雷公嶺三字。
來人,正是易裝而行的四小龍。
山仔抹抹汗水,輕噓道:“奶奶的,終於到地頭了!雷公嶺?!我就不信上面真的住著一個人間雷公,走吧!”
他們四人腳下加勁,朝山上奔去。
時光在山仔他們東奔西走中,悄然流逝。
此時又值春暖花開的季節,雷公嶺上百花齊放,無數蜂蝶忙碌地穿梭花間,柔柔的微風,吹送著陣陣花香,好一個風光明媚的怡人日子。
這裡的一切,不禁令山仔想念起長春谷。
他忽然開口問道:“古董,這雷公嶺上有沒有機關設置?”
古董微怔後,不敢肯定道:“不太清楚,因為從未聽人提到過。”
山仔分析道:“照說,霹靂神火本身既然是發明各式機關的火器天才,他如果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就應該會在住處附近安排些機關陷阱,來趕走不速之客才對!”
苦瓜放眼四望,凝慮道:“老大說得有理,可是我並沒看到什麼嘛!”
古董嗤道:“能讓你著得見的佈置,還會叫做機關?”
茶壺忐忑道:“我希望沒有才好,這裡看來這麼平靜,如果搞個什麼東西爆開來,可就太煞風景。”
山仔說笑道:“通常你越不希望發生的事,往往會成為事實……”
他話未說完,忽覺腳下地面鬆動。
驀地,一排閃著銀光的彈丸,朝四人迎面飛去!
“接不得!”古董提醒地吼著。
他們四人分成四個方向,各自撲向大樹或岩石之後尋求掩蔽!
“轟隆!”巨響,濃煙四起,一陣刺鼻的辛辣味隨之四散開來,令山仔等人不住地流淚嗆咳!
山仔道:“他媽的!咳咳……這是什麼玩意兒?”
古董邊擦眼淚,一邊咳道:“一定是霹靂神火獨門特製的嗆不死你催淚彈。咳咳……”
苦瓜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擦個不停,聞言嗆咳道:“奶奶的!咳咳…哪有人取這種狗屁倒灶的名字!”
山仔忍不住咳笑道:“可是取得名符其實。呵呵!我開始有點欣賞這個老怪物了!”
茶壺啞聲道:“我只希望在見到這個老怪物時,還有一口氣在,咳咳……”
直到這陣含有刺激性的濃煙散盡後,山仔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適才山仔不慎踏中一塊經過巧妙掩飾的翻板,因此引發機關。
此時,翻板依然橫豎於小徑中央,只見板上寫著“不管你是誰,滾!”
苦瓜嘖舌道:“乖乖!好狂的口氣!”
山仔哼道:“他在本龍頭面前賣狂,真是走不知路!”他走到翻板前,仔細研究一番後,突然揚腳將翻板踢飛。
“哼哼!不管你是誰,你給我聽著!”山仔插起腰,朝小徑盡頭的林蔭深處,放聲吼道:“我是四小龍的龍頭,今天特地到此來遊山玩水,識相的,就把機關給撤了,否則,等本龍頭找到安置機關的人,非把你的皮剝下來當睡袋不可!”
茶壺低聲問道:“老大瘋啦!幹嘛胡言亂語,又吼又叫?”
古董輕笑道:“這是激將法,看那個翻板上的口氣,就知道霹靂神火是個狂人,所以老大要表現得比他更狂,這才能使他覺得咱們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引起他的注意後,咱們才可能有機會見到這個老怪物。”
“原來如此!”茶壺和苦瓜兩人勉強有些明白。
山仔對他們招招手,道:“走!不過各自可得小心點,我相信這些機關裝置會越來越不客氣,你們三個給我提高警覺,隨人顧性命,免得遺憾終生,終生遺憾!”
三人故作嚴肅地敬禮道:“遵旨!”
山仔滿意地點點頭,於是他們四人,一字排開,大步朝小徑那端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