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死屍是百家集的一個農夫,懷中只有幾枚銅錢,郭勝只聽這銅錢聲響便大搖其頭,目光一落,道:“這種人就是死上一千八百,對我也並無好處。”
秦玉驄一怔,道:“賊我是見得多了,像你這樣殘忍的,卻是絕無僅有。”
郭勝一面將屍體拋開,一面道:“這是觀點與角度不同。”
秦玉驄上下打量著郭勝道:“看你也不像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就為了這幾枚銅錢……”
“難道還有比這更簡單的辦法。”郭勝拾起那幾枚銅錢隨手拋動著。“反正這種錢他們到了地獄也用不著,不拿走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你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秦玉驄其實是問郭勝用什麼毒殺了這些人。
郭勝卻以為秦玉驄問他在人間用什麼,疑惑地看了秦玉驄一眼,一面拋著銅錢一面大笑,道:“你原來是個傻瓜。”
秦玉驄又是一怔,道:“那也有很多種的。”他說的是毒藥。
郭勝卻以為說錢,大笑道:“當然了。”將銅錢往懷裡一塞,一面走向另一具死屍,一面道:“這種沒有意思,起不了多大作用。”
秦玉驄聳然動容道“還有更厲害的?”
郭勝一聲:“傻瓜!”抓起了那具屍體。
秦玉驄接著一聲斷喝:“住手!”
郭勝才要抖那具屍體,給他喝住,看了他一眼,還是要抖,秦玉驄再喝一聲,身形急上,一掌切向郭勝的左臂。
郭勝的反應也不慢,偏身,轉身,揮手,那具屍體疾揚起來,一頭撞向秦玉驄。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屍體從下向上撞,撞的是胸腹,秦玉驄急退,郭勝竟就將那具屍體當做武器使用,上下翻飛,連連撞向秦玉驄,有意無意,面部總是正對著。
那具屍體也是百家集的人,本是一臉笑容,中毒之後,毒發死亡之前,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快樂的事情,生出了什麼美麗的幻覺,可是這下子給郭勝一抖再抖,一臉的笑容竟然被抖散,變得恐怖而猙獰。
秦玉驄一陣兒噁心的感覺,倒退丈外,郭勝冷不防死屍蕩回,打了一個照面,立時一個冷顫,一聲怪叫,將那具死屍疾拋了出去。
秦玉驄閃身避開,屍體從旁邊飛過,飛出了三丈,他隨即欺身上前。
郭勝喃喃道:“今天也不知倒了什麼黴”,遇上你這個瘋子。”
說話間秦玉驄已攻出了二十七掌,郭勝居然都接下了,說了聲:“果然有幾下子。”
“豈止幾下子!”秦玉驄反手一撩長衫,連腳也用上了,三拳七掌十四腳,攻勢排山倒海般,最後一腳終於將郭勝踢了一個筋頭。
郭勝是用腳接下了這一腳,只是想不到秦玉驄的內力那麼雄厚,雖然接下了,著地身形便起,卻不是撲向秦玉驄,而是往外溜。
秦玉驄急喝:“是好漢就別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走的是孫子!”話說完,郭勝身形已在十丈之外。
秦玉驄急迫,身形在半空,一具死屍便向他飛來,急忙偏身讓開。
第二具死屍緊接飛至。郭勝死屍出手又抓住了另一具死屍,擲向秦玉驄。
連擲七個他已經將秦玉驄拋離了二十多丈,一溜煙也似進了一條小巷子。秦玉驄的身形也很快,可是到他迫到了巷口,郭勝已經不知所蹤。
巷子很短,兩面都是天井的高牆,秦玉驄如飛掠過巷子,前面又是一道高牆,左右卻都有巷子,就是不見郭勝。
他的身子隨即拔起來,掠上了最高的一道牆,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還是看不見郭勝。
這個人別的不知怎樣,逃走的本領絕無疑問是屬於第一流。
二十里外的一個竹林中,那些施放毒煙的黑衣人正聚在一起,以最簡單的話語向那個黑袍人報告百家集的情形。
黑袍人坐在頂轎子內,聽得很仔細,手中一柄摺扇或開或合。
那些黑衣人報告的其實都是每戶人家的情形,包括人是否都死光,死狀如何,家畜又怎樣。
人除了龍山,死狀完全都是那樣,黑袍人聽罷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效果比意料中的好,不用再作第二次試驗了。”
眾人一陣歡呼,呼聲過後,一個黑衣人接問道:“那我們是否可以開始執行下一步的計劃?”
黑袍人搖頭道:“本來是可以開始了,只是有些麻煩,我們不能不預先解決。”
“還有什麼麻煩?”那個黑衣人追問。
黑袍人道:“這幾次試驗毒藥的威力,我們雖然很小心,但還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正如那個龍山,應該不是湊巧經過。”
另一個黑衣人道:“那他是一直在追查我們?”
“也許在黑虎寨事發之後便已經開始了。”黑袍人微喟:“龍山是天武牧場的人,不殺他,我們的秘密會提前公開,雖然未必會有太大的影響,但總是麻煩,能夠避免當然最好。”
第一個黑衣人道:“現在不是已經解決了。”
“問題是除了他,還有人暗中監視我們。”黑袍人一頓才接道:“那也未必是天武牧場的。”
“在哪裡?”那個黑衣人接問道。
其他黑衣人亦不由一陣騷動,黑袍人目光一閃,落在說話的那個黑衣人的身上,突然搖頭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沒話說,以前的人又哪有這種膽量和鎮定。”
那個黑衣人怔在那裡,其餘的黑衣人亦怔住,顯然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