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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無煙追魂

    石仁中道:“古董可在堂上?”

    老者道:“十年前,他因未能殺了你,才留下今日的禍根,本堂主賞罰分明,解決了你之後,他會受到該受的懲罰——”

    石仁中道:“堂主可否把他叫來?”

    老者道:“你要幹什麼?”

    石仁中道:“他是當年主事者之一,咱們不妨當面談談那段公案,也可以使我們雙方都有個瞭解——”

    老者道:“他另有公幹去了……”

    石仁中沉聲道:“我不信。”

    老者不屑的道:“我們快意堂下,高手如雲,事務浩繁,一天沒事幹,一天就賠下去,古董天生是個勞碌命,他不跑行麼?”

    石仁中怒聲道:“堂主,你是有意跟在下過不去……”

    老者道:“你可以離開這裡,沒有人會阻攔你……”

    石仁中道:“你真大方!”

    老者道:“這也是規矩之一。”

    石仁中怒聲道:“貴堂的規矩太多了,堂主,在下不能適應貴堂的規矩,在下要得罪了……”

    老者哈哈笑道:“普天下還沒有人敢在快意堂鬧事……”

    石仁中豪氣干雲的道:“在下將是第一個——”

    鏘然聲中,那柄耀眼奪目的長劍冷芒閃顫開來。

    老者面色一變,道:“穿月神劍——”

    石仁中冷冷地道:“你倒有眼光,居然一眼看出此劍的來歷。”

    老者哼哼地道:“你爹要不是為了它,也不會死了……”

    石仁中全身一震,道:“什麼?”

    他胸中意念流閃,沉聲叫道:“堂主,你說,這柄劍怎麼曾害死我爹——”

    老者陰沉地道:“你難道不知道?”

    石仁中道:“在下確然不知。”

    老者搖搖頭道:“那本堂主也不能告訴你……”

    金管事突然道:“老漢知道……”

    石仁中道:“真的?”

    金管事道:“老漢年已半百,如今功力已毀,還有什麼好騙你的?不過老漢也不過是耳聞一點,是不是真實可靠,那還要你自己去求證了……”

    石仁中此刻有如十個吊桶七上八下晃動,一股氣血直湧心底,雖然他知道父親和這柄劍一定有其特殊的關係,但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則非他目前所能知道的了。

    他惶急的道:“金管事,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金管事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咱們……”

    “嘿嘿!”老者陰惻惻的一笑道:“好呀,姓金的,你的用心不少呀……”

    金管事一怔道:“什麼意思?”

    老者道:“這道理太簡單了,你知道自己功力已失,逃命無望,居然敢想利用姓石的,妄想叫他替你賣命……嘿嘿,姓金的,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好精呀……”

    金管事怒道:“你胡說——”

    老者道:“你已從本堂主這裡得到你需要的秘密,為了對得起對方,勢必要殺你滅口,否則……”

    金管事怒道:“堂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留一步路積百世陰德,咱倆無怨無仇,老漢也知道你是為財辦事,但……”

    老者“嘿嘿”地道:“這是本堂的規矩,不能壞了堂規……”

    周破鞋怒道:“金老,別求他,瞧瞧他那副德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看了就噁心……”

    老者怒道:“拿下——”

    這一聲含有十分的威嚴,立刻閃過一名大漢,身形靈巧的闖了過來,伸手朝周破鞋身上抓來。

    巴札反手一掌拍去,沉聲怒喝道:“讓開——”

    他這一掌出手甚速,部位拿捏得堪稱甚準,那裡想到對方也是此道中的高手,稍一移退,怪異的一掌扣來,正中對方的胸前——

    “哎約——”

    巴札這一掌捱得可不輕,蹬蹬蹬地連退了好幾步,方始穩住了自己,他楞了一楞,揉身撲上,道:“我跟你拼了。”

    那漢子哼了一聲道:“你不配——”

    一腳踢出,正中巴札的小腹,巴札立刻躺在地上了。

    他得一意的拍拍手,朝場中每個人瞄了一眼,道:“還有那一位?”

    周破鞋罵道:“臭東西,不要神氣,老孃可不含糊!”

    老者冷冷地道:“紀五,給我掌她的嘴——”

    紀五“嗯”了一聲道:“是——”

    此人魁武有力,身形靈活,話音一落,人已飄了遇來,左手一挽周破鞋的髮絲,右手一掌拍了下去。

    石仁中沉聲道:“放了她!”

    紀五根本不予理會,掌上加勁,眼看一掌就要落在周破鞋那張吹彈可破的玉面上——

    “著——”陡然一聲沉喝,一道劍光閃過後,紀五的眉心之處,被劍光點了一下,一點血痕浮現,紀五的身子砰然而倒。

    老者淡淡地道:“好劍法——”

    石仁中哼聲道:“這是他欺負女人的報應——”

    巴札爬起大道:“好,殺得好——”

    老者怒道:“姓石的,你先殺洪明,現在再殺紀五,這個仇已經跟快意堂解不開了……”

    石仁中道:“堂主,解開又怎麼樣?不解開又怎麼樣?貴堂在江湖上英那些奸邪之徒互通聲氣,所做所為,那一件不是傷天害理、趕盡殺絕的事——”

    老者喝了一聲道:“胡說,我們是替天行道——”

    石仁中冷曬道:“替天行道?說得倒漂亮,做的可是那回事?”

    老者道:“石仁中,你自恃在劍法上有幾分功力,便目空四海,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幾下子還強不到那裡去。”

    石仁中道:“哼,閣下說的人外人,是指你自己麼……”

    老者得意的道:“不錯。”

    石仁中道:“在下候教……”

    老者不屑的道:“你還不配……”

    他轉首朝守在遠處的幾個漢子一揚手,道:“帖霸,你給我教訓教訓他……”

    帖霸躬身行了出來,道:“是。”

    金管事神色一動,低聲道:“老弟,帖霸是蒙古人,善相撲之術,力大無窮,有力鬥不懈之能,跟他對敵,千萬不能讓他近身……”

    石仁中一笑道:“我知道了。”

    巴札突然衝出來道:“石老弟,把這個人交給我……”

    石仁中道:“你剛剛受了傷……”

    巴札道:“沒關係,一這一點傷算得什麼?”

    石仁中此刻見巴札突然豪氣干雲,威武不已,不禁十分納悶,此人剛剛還挨紀五一下重擊,想不到一下子就能恢復體力,豪勇無匹。

    帖霸一瞪眼,道:“你是誰?”

    巴札道:“瞎了眼的東西,連你巴札爺爺都不認識!”

    帖霸一愣,自言自語道:“巴札……”

    巴札哼聲道:“你巴札爺爺可是你亂叫的——”

    帖霸吼道:“你敢侮辱我……”

    這人是個大力士,擅長相撲之術,一躍而來,雙手十指箕張,抓著巴札的衣領用勁摔去。

    誰知巴札也是此道的高手,雙足半蹲,八字一站,穩當得像座山,帖霸暗中一楞,暗呼道:“好厲害的馬步——”

    他應變迅速,突然伸出大腿,朝巴札的小腿肚上踢去,這一狠中帶狠,中了非當場跪下不可。

    巴札冷笑道:“雕蟲小技——”

    他一移身,反撂對方,帖霸驟然受襲,身子頓失依據,身過肩摔,人已仰倒地上,摔了個大馬爬。

    帖霸呆呆地道:“你是蒙古人……”

    巴札呸道:“你奶奶個紅豆屁,你連巴爺爺都不認識了……”

    帖霸惶然道:“看你的身手可是巴氏牧場……”

    巴札道:“不錯……”

    帖霸一震道:“那你是?”

    巴札道:“巴老三就是我……”

    帖霸顫聲道:“巴三爺——”

    巴札怒哼一聲道:“你過來,咱們再試試——”

    帖霸急搖手道:“巴三爺,不能。”

    巴札道:“為什麼不能,你不是挺行的麼?”

    帖霸躬身道:“三爺,在下不知是你老,請恕罪!”

    老者冷冷的一笑道:“帖霸,幹嘛?攀起親戚來了……”

    帖霸顫聲道:“堂主,請另派高明,屬下礙得於派別,不能動手……”

    老者道:“他是什麼人?”

    帖霸道:“巴氏牧場的三公子!”

    老者道:“帖霸,本堂主要你殺他!”

    帖霸神色一變的道:“不!”

    老者冷冷地道:“你抗命……”

    帖霸顫聲道:“這……”

    老者道:“這是命令,快意堂中沒人敢違抗!”

    帖霸抖索的道:“堂主,為了快意堂,屬下縱然粉身碎骨,絕無半句怨言,獨獨這件事屬下萬萬不能答應……”

    老者嗯聲道:“有理由麼?”

    帖霸道:“有。”

    老者道:“說來聽聽!”

    帖霸道:“屬下藝出巴門,相撲之術是得自巴家,巴三爺雖然沒有傳藝之實,都來自巴家,論情論理,屬下絕不敢無情無義……”

    老者嘿嘿地道:“既入我門,即為我人,你好大膽,帖霸,我命你立刻動手,否則,你跟他們一起死……”

    帖霸神情大變,道:“堂主……”

    巴札道:“帖霸,士為知己者死,這老東西無情無義,是非不明,你就是把命賣給他,他也不會感激你……”

    帖霸搖頭道:“三爺,你不知道,快意堂……”

    老者怒聲道:“住嘴。”

    他雙目寒光如刃,凝住在帖霸臉上,流露出一股令人駭懼的殺機,帖霸畏懼的低下頭去,不敢正視。老者踏前一步道:“帖霸,你動不動手?”

    帖霸痛苦的舉起手來,對巴札道:“三爺,我……”

    他的手臂不禁一垂,悲痛的又繼續道:“我不能動手——”

    老者道:“沒用的東西——”

    反手撩起一掌,重重的擊在帖霸的身上,帖霸那龐大的身子竟禁不起他那輕輕的一擊,“叭”地一聲,帖霸在地上一個翻滾,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巴札怒道:“你!”

    他憤怒的撲了過去,抓起老者欲摔,卻覺胸部受了一下重擊,痛得他哇地一聲大叫,人竟倒了下去……

    老者哈哈大笑道:“雕蟲小技,也來現眼……”

    此人當真兇狠異常,尋常交手,對手倒了下去,自可一筆勾銷,而他卻不,朝前踏出一步,一隻腳踏在巴札胸口上,只要稍一用勁,巴札這條命就嗚呼哀哉了。

    金管事顫聲道:“巴札——”

    帖霸急聲道:“堂主——”

    周破鞋急得大叫一聲道:“石公子,救他……”

    老者看了每人一眼,大笑道:“怎麼你們都不願他死!”

    石仁中道:“立刻放了他——”

    老者不屑的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命令我!”

    石仁中斜馭長劍,道:“閣下休怪我不客氣了。”

    劍光一縷,彷彿是劃過空際的流星,剎那之間,一穿而至,那彩豔奪目的劍光,直從老者身上逼去。

    老者一震道:“好霸道的劍法——”

    饒他功力深厚,這凌厲無匹的劍法也不禁寒噤不已,足下急移,人已飄退五尺,巴札那條老命也就是在這一招下從鬼門關拾了回來。

    巴札身子急滾,暗道:“好險——”

    老者震怒道:“姓石的,你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石仁中朗聲道:“在下今天不毀了快意堂,絕不離開這裡一步……”

    陡聞一聲斷喝,道:“石仁中,你好狂——”

    石仁中定眼一看,只見古董帶十餘名悍壯的漢子持著長刃湧了過來,他面上殺機一湧道:“古董,你別想活命——”

    劍光化作一團白練,直朝人叢之中落去,但聞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慘呼之聲此起彼落……

    老者嘿嘿地道:“把這幾個東西給我抓起來!”

    “是!”立刻有幾名漢子朝金管事等人撲去。

    帖霸沉吼一聲道:“別傷三爺!”

    他此刻勇氣倍增,神威異常,抓起一柄利斧疾朝湧向巴札身邊的數名漢子砍去,一時斧影連環,倒也傷了幾個,確實解了巴札的圍。

    老者瞪著銅鈴似的眼睛,喝道:“帖霸,你瘋了!”

    帖霸叫道:“巴家待我有恩,我不能看著他受欺……”

    巴札激動的道:“好,帖霸,巴氏牧場果然沒有白教你。”

    他長嘯一聲,拳落如雨,立刻打倒了幾個。

    老者怒道:“帖霸,不能饒你——”

    那快速的身影彷彿幽靈似的,一閃而至,一伸掌,掌心中發出一股透紅的血影,朝帖霸罩去。

    帖霸顫道:“血影掌——”

    話聲甫落,一陣掌勁帶灼熟的紅浪全擊在帖霸身上,立時有一股焦臭味瀰漫空中,好不沖鼻。

    帖霸顫聲道:“我,我……”

    他再也沒有能力支撐自己的身體,雙手緊緊抓著胸口,慘然的一笑,人往後一翻,瞪目而死。

    巴札顫吼道:“帖霸,帖霸——”

    他顧不得身旁的敵人,像一頭失去理智的猛虎,衝到帖霸的身邊,把他抱起來,悲傷的道:“帖霸,我替你報仇——”

    一名漢子悄無聲息的躍來,揮劍朝巴札攻來。

    巴札回身一抓過去道:“撕了你!”

    他威武的像座山,一手抓住對方的右腳,一腳踏著對方的左腳,用勁往上一撕,但聽一聲慘叫,那個漢子的身子便自上而下,活活的被撕成兩半。

    他這種銳不可當的威勢,立刻震懾住了全場,快意堂的高手,楞楞地站在當地一語不發。

    老者怒道:“巴札,你過來——”

    巴札道:“我正要找你……”

    他腦海裡空空洞洞,眼前幻化出一種無名的仇恨,大吼一聲,揉身撲了過去,雙拳齊發,雷神般的威武。

    老者道:“去你的——”

    這老者的功力當真是舉世無匹,迎著對方擊來的雙拳,反手一斬,只見巴札痛苦的一聲大叫,雙腕齊肘而斷,老者身手太快,又一腳踏在巴札的胸口,巴札半跪地上,沒吭一聲而死。

    周破鞋罵道:“死東西,你好毒!”

    老者雖連殺兩人,但自己這方也沒佔了便宜,全場之中除了古董及兩名漢子尚未傷亡外,其餘的人泰半死在石仁中劍下。

    他大叫道:“姓石的,停手!”

    古董被石仁中逼得只有喘氣的份兒,身上衣衫盡碎,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一聽老者開了腔,古董彷彿逢到大赦一樣急忙跑過去。

    石仁中道:“堂主,當年貴堂追殺家父的人有幾個?”

    老者嘿嘿地道:“除了古董之外,再沒別人……”

    古董一呆,道:“堂主,你……”

    石仁中不屑的道:“憑古董一個人?只怕他沒這麼大的本事!”

    老者道:“當然還有別人,不過不是本堂的人……”

    石仁中道:“是哪些人……”

    老者道:“不告訴你!”

    金管事道:“老弟,這件事太簡單了,咱們只要擒下古董,還怕他不說出當年參加的人來……”

    石仁中一楞,道:“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周破鞋道:“這叫做薑是老的辣!”

    古董神情一變,道:“堂主,快意堂在江湖上能否再繼續做下去,全看今天了,姓石的一天不除去,咱們就一天活不安枕……”

    老者嗯道:“我知道。”

    古董陰惻惻地道:“堂主,姓石的今日如果踏出快意堂,咱們這塊多年的老字號就算砸了。”

    老者道:“不錯。”

    古董道:“對付姓石的,堂主,只有你啦!”

    老者哼聲道:“那你呢?”

    古董一呆道:“堂主,屬下不敵!”

    老者不悅的道:“沒用的東西。”

    他朝石仁中斜睨了一眼,道:“你不愧是年輕輩中的第一位高手,快意堂創辦迄今,尚無人在此撒過野,獨獨你是第一人……”

    石仁中“哦”了一聲,說道:“在下殊覺榮幸……”

    老者道:“但你先別狂,能通過本堂主這一關再狂不遲,否則,嘿嘿,你恐怕進來容易,出去難!”

    石仁中道:“堂主,不瞞你說,在下來了就沒打算離開。”

    老者道:“哦。”

    石仁中堅決的道:“父親死因一日不能水落石出,在下一日不會放手……”

    老者道:“可借得很……”。

    石仁中一怔道:“可惜什麼?”

    老者道:“你跟你的老子一樣,再也沒有機會了!”

    石仁中冷笑道:“憑你?”

    老者道:“不錯,有我沒有你!”

    石仁中道:“很好,堂主,你請亮傢伙!”

    老者道:“對付你,不需要吧?”

    石仁中道:“堂主,大話別說得太滿,凡事都要有個退步!”

    老者一點頭道:“不錯。”

    他一招手,道:“顧胖,把我的傢伙拿過來……”

    但聽一聲“是”,一個胖呼呼的青年捧著一根黑烏烏的大煙袋行來,這根大煙袋杆兒有拇指般粗,長長的杆兒透亮發光,顯然是精鋼打成,大煙袋鍋兒有六個菱角,每個角尖銳鋒利,一看便知這是有意做成的。

    石仁中神色一變,道:“無煙追魂袋……”

    老者道:“好眼力,好眼力……”

    石仁中道:“閣下是凡小青!”

    老者一震,脫口道:“有見識!”

    石仁中大笑道:“江湖上只知道快意堂遍佈大江南北,專幹些殺入越貨的勾當,卻不知道是武林三宿之一的無煙追魂袋凡小青在主持——”

    老者嗯聲說道:“你總算比別人先知道——”

    石仁中冷笑一聲道:“我的運氣比別人好——”

    金管事哼聲道:“更壞。”

    石仁中略略一怔道:“為什麼?”

    凡小青道:“十幾年來,除非是舊識,凡是能一眼看出我來歷的人,可說是絕無僅有,縱然有,也沒有能逃得出我這根奪命大煙袋——”

    石仁中哦了一聲道:“閣下的大煙袋下一定有不少的絕招了!”

    凡小青道:“可以這麼說。”

    石仁中一振長劍,道:“在下願討教討教!”

    凡小青正色道:“這不是討教,是拼命——”

    石仁中道:“這話嚴重了。”

    凡小青道:“當然嚴重,你存心砸我的招牌,不讓我再混下去,我不跟你拼命,誰跟你拼命……”

    石仁中道:“請吧,在下要見識見識聞名武林的大煙袋絕技——”

    凡小青“嘿嘿”地道:“你可要看清楚了,別把性命丟了!”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在下自信還能罩得住——”

    凡小青道:“年輕人自信心太強,往往會失敗……”

    話音間,那根鐵菸袋像一陣風似的捲了過來,此人功夫確有一套,出手快速,乾淨利落,進退回步之間猶見功力。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凡小青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擊,實有風雷之勢,石仁中暗中一震,心中暗呼道:“怪不得此人那麼狂妄,手底下果然有幾分功力,看樣子今日不在百招之外,難分勝負了……”

    他歷經多年的洗練,在這經驗方面已達獨到火候,一見凡小青的功力,立知頗不易與,欲思取勝之道,唯在內力方面一較,也就是說,這是雙方持久戰的考驗。

    他不敢大意,迎著對方的攻勢,揮劍飄逸而出,分寸恰到好處,步位更是進可攻,退可守,正表現出劍道高手的深厚功力,與那豐富的磨練。

    凡小青脫口道:“好身手。”

    大煙袋的攻勢一變,蒼勁中更見威力,一連七下,每一下的部位都不相同,但卻是一氣呵成,這七招彷佛是同一時間擊出似的。

    石仁中神情一凝道:“閣下的菸袋可真是出神入化……”

    他長長吸了口氣,長劍疾震,在半空中兜起一個大弧,疾速的往對方攻來的七招掃去。

    “叮噹——”連串七響,那疾翻的一劍果然將對方的攻勢封了出去,凡小青心絃激盪,作夢也沒有料到自己賴以成名的七招殺手,居然能被對方一招破解,心中一駭,腦海中意念流閃,一股殺機自己心中湧起,決心毀了對方。

    他一撤大煙袋,怒吼道:“你再看這一招。”

    石仁中聽對方這一叫,知道底下這一招一定兇險無比,正欲移退之時,一股白煙從菸袋鍋中散漫出來,朝他噴了過來。

    這股白煙發時迅速,使人防不勝防,石仁中眼中、鼻孔、嘴巴三處地方驟而受襲,不覺手腳一緩,凡小青藉對方手勢一緩時,大煙袋鍋風捲而來。

    金管事哎呀聲道:“小心——”

    石仁中腦中電光連閃,福至心靈的劍自下而上斜斜遞了出去,攻的正是凡小青腹下,這一招以攻為守、反敗為勝的煞招,頓時使凡小青一楞。

    “鏗——”雙方劍鍋相觸,各自退了好幾步,凡小青只覺手臂發麻,虎口碎裂,他臉色蒼白,道:“姓石的,你果然厲害。”

    金管事道:“老弟,可曾受傷?”

    石仁中苦笑道:“還好……”

    古董突然衝了過來,道:“石小子,納命來。”

    他是老江湖了,一眼看出石仁中和凡小青那一擊之下雙雙又受了傷,一時之間,無法恢復體力,所以,他不放過這稍縱即逝的千載機會,一劍刺去。

    周破鞋急叫道:“注意——”

    石仁中大笑道;“古董,你這是找死!”

    那柄長劍在手中像一條白練似的,朝古董那疾躍而來的身子射去,快得眩人耳目。

    “哎呀——”一聲慘叫隨著劃過天際,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古董的身子一落,鮮血一絲絲的滴下來。在他心窩裡,端端正正的插著那柄神劍。

    古董顫聲道:“你……”

    底下的話根本沒說出來,人已仰天翻倒,剎時之間,氣絕而亡,一路的興風作浪並沒保全了他自己的生命。

    石仁中苦澀的道:“你不該偷襲!”

    周破鞋叫道:“該死,活該。”

    凡小青慘聲道:“姓石的,你竟敢殺了古董。”

    石仁中道:“除了一個敗類,減少一個禍患。”

    凡小青道:“好,咱們走著瞧——”

    話聲一落,他和幾個沒有受傷的漢子疾退而去,金管事道:“不要讓他走!”

    石仁中苦笑道:“我無力再追他。”

    金管事大驚道:“你受傷了?”

    石仁中黯然的道:“凡小青功力絕頂,是我生平所遇見中最厲害一個,他不僅能和我打成平手,而且……”

    話聲一落,只聽周破鞋陡然吼道:“呀——”

    一枝鋒利的箭簇正射中這個女人的額上,在那箭尾上掛著一封信箋,金管事慘聲道:“她死了……”

    那一枝血淋淋的箭簇無情的射在周破鞋的額頂上,一張信箋掛在尾羽上,隨風搖曳。

    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手段竟然是如此的狠毒,為了傳個信,居然要了周破鞋的一條命。

    金管事雙目紅光浮現,道:“唉,都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把她帶來此地,她會活得很好,絕不會拋屍異鄉,做個孤魂野鬼……”

    石仁中黯然的道:“這是命……”

    金管事恨聲道:“什麼命?全是凡小青搞的!”

    石仁中道:“凡小青跑不了的……”

    金管事道:“信箋上說些什麼?”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欲拿,石仁中迅快的一攔,道:“別動手!”

    金管事一怔道:“為什麼?”

    石仁中正色道:“凡小青為害江湖已非一朝一夕,他為人惡毒,手段狠辣,我不相信他殺人只為了送信……”

    金管事一震,道:“對,老弟,老漢雖然痴長你幾歲,可是這份江湖經驗,卻差你太遠,要不是你提醒老漢,這下倒下去的立刻要換上我了!”

    暗中有人冷哼一聲,道:“要不是姓石的那小子,你焉有命在?”

    金管事沉聲道:“凡小青,有本事別藏頭縮尾!”

    隱與暗中的凡小青冷冷一笑道:“二位聽著,快意堂已佈下天羅地網,要想逃出去比登天還難,乖乖的放下武器,還可以給你們個痛快!”

    石仁中冷笑道:“凡小青,你說這種話,未免看錯人了。”

    凡小青“嘿嘿”地道:“的確,我是看錯你了,不然……”

    底下的話突然斷去,渺無蹤音。

    金管事嘆口氣,說道:“此人頗難對付……”

    石仁中嗯聲道:“他有意將我們困在這裡,居心可謂險極……”

    金管事盤膝坐在地上,道:“老弟,我身上負傷甚重,自知己活不了多久,為了報雪我的冤仇,老漢忍著這口氣不咽不去……”

    石仁中道:“金管事,只要能出去,你這個仇就有希望報了!”

    金管事道:“不容易呀……”

    話未說完,黑暗中突然響起一聲怪異的聲響,石仁中一震,雙目有如冷光似的,疾快的掠過黑黝黝的一角,只見四隻龐然大物隱伏暗處,正向他們探視。

    金管事顫聲道:“野獸!”

    石仁中冷笑道:“四隻虎。”

    金管事顫聲道:“什麼?老虎?”

    石仁中點頭道:“有四隻。”

    金管事正色道:“老弟,別小看這四隻虎,它們一定都是凡小青久經訓練的猛獸,你千萬要注意,彆著了道兒……”

    石仁中嗯聲道:“我知道——”

    那四隻兇惡的巨虎似乎都受過相當的訓練,站在暗中窺視了許久,突然長嘯數聲,平空飛撲而來……孤劍生掃描怡康樓OCR舊雨樓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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