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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美人毒計

    朱三少爺帶了兩個隨從,排開人叢出了西關,灑開大步,走上了返家的大官道。距朱莊僅有三里餘,平時往來,朱家的人皆用坐騎或駕車,但目下軍管期間,百姓們除了可用牛車運貨之外,禁用車騎。

    唯一的例外是城內城外幾家騾車店,長程客貨車特准使用通行無阻,以保持各地的正常交通。

    反正響馬還不知什麼時候到來,鬧了一兩年,鬧久了煩都煩死啦!

    朱三少爺總算知道犯禁的事做不得,平時往來就不敢鮮衣怒馬招搖。三人踏着滿天晚霞,從容不迫往北走,沿途只有北行的回鄉返家客,沒有南行的人。

    裏外是一條小河,是小清河的一條支流。

    小清河已大部分淤塞,這幾年一下大雨就鬧水災,水排泄困難,連城內的大明湖,也不能順利排出北水門。

    長不足兩丈的大木橋,橋北的右欄坐了一位小姑娘,青衣裙淡雅素淨,梳了雙丫譬,一看就知是位侍女丫環。

    十四五歲身材發育尚未成熟,但胸前微聳的小蓓蕾,在好色之徒眼中,卻是最具誘惑力的體型。

    少女們不論美醜,這期間都具有動人的魅力,何況這位侍女不但不醜,而且眉目如畫,粉臉桃腮,極為出色。

    橋頭右面的土堤大柳樹下,也有兩位姑娘的身影。一位的打扮也是十五六歲侍女,與坐在橋欄那位待女像是姐妹花。

    俏立樹下那一位,可就大不相同了,二九年華正當時,水湖綠窄袖子春衫綠羅裙,腰間的香羅帶一緊,可就把渾身扎眼的部份,襯托得更誇張更誘人,臉蛋更是美得令人想起傳説中的狐仙。

    站在那兒,有如仙子臨凡,果真是美豔如花,風華絕代。

    上了橋的朱三少爺虎目放光,目光首先落在橋欄那位侍女身上,腳下一慢,接着,目光移至兩丈外柳樹下的一雙主婢身上,他眼都直啦!

    “咦!”他在侍女前面止步,大感驚訝:“姑娘們,天色不早,天一黑道上就會行人絕跡,你們在此地有何責幹?”

    “在等人。”恃女俏笑,一雙美眸脾睨着他:“等城裏出來接我家小姐的人。”

    “哦!你們是哪一家的姑娘?”

    “我家姑娘姓秋,秋天的秋,外地來的。”

    “外地來的?等什麼人?”

    “你沒看見樹腳下的包裹嗎?公子爺就只會看人?”侍女不但笑容可愛,而且説的話也暗隱挑逗性:“等鐵佛巷柳家柳三爺派人來接。”

    “鐵佛巷柳家?”他在思索:“怎麼我不知道鐵佛巷有柳三爺其人。?”

    “唷!公子爺自以為是濟南萬事通嗎?濟南一城山色半城湖,大大小小三十六坊,加上城外各廂,人丁足三十萬,還沒算上軍户呢!公子爺怎會知道柳三爺呀?”侍女真大膽,小小年紀伶牙例齒,毫不怯生。

    “夠稱爺字號的人物,我朱彪沒有不知道的。”他傲然地説。

    “柳三爺是我家小姐的親戚長輩,不稱爺又該稱什麼?至於柳三爺在貫地是否配稱爺字號人物,賤妾就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難怪在下不知道了。”他恍然。

    “朱公子一定是貫地的名人了。”

    “好説好説,小有地位,算不了什麼。小姑娘,令親恐怕不會來了。”

    “為什麼?”

    “城門這一年來,皆提前半個時辰關閉,在下出城時,城門隨即下閘了,連布政使大人想出城也勢不可能啦!在這裏再等下去就糟了。”

    “哎呀……”

    “小姑娘,晚上城郊危險得很。”他往北一指,熱心地説:“在下的莊院距此不遠,何不到舍下暫歇一宵?明日在下派人送諸位到鐵佛巷,強似在此地白等。”

    “兵荒馬亂,壞人很多,我們不能接受陌生人的款待。”

    詩女一口拒絕。

    “你這位小姑娘心眼多,在下和你家小姐商量。”他乘機向秋姑娘走去,眼中的異彩更顯明瞭。

    “不勞公子爺費心。”秋姑娘落落大方,嫣然微笑:“舍親會派人來接的,可能在中途有事耽誤了,但一定會來的。公子爺的好意,賤妾心領了。”

    暮色朦朧,人站在樹下當然顯得幽暗,先前相距稍遠看不真切,還以為橋上的侍女美如天仙呢,這時走近一看,鼻中嗅到品流極高的醉人幽香,這才看清這位秋姑娘更美麗更明豔動人,可稱人間絕色,他醉啦!

    秋姑娘的語聲也動聽極了,悦耳極了,吐氣如蘭,風度大方而矜持,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朱三大少爺可不管對方是什麼小姐,反正這輩子他大慨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動人的小姑娘,色心一動,慾火陡升,任何事也不在他心上了。天已入黑,道上鬼影俱無,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朱三大少爺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也不怕的人,反正天掉下來,自有他老子手韋陀去頂着,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秋姑娘,在下堅持,請芳駕至舍下暫住一宵。”他説得理直氣壯:“兵荒馬亂,城外歹徒出沒無常,姑娘千金之軀,不宜在此地冒可怕的風險。”

    “朱公子多慮了。”秋姑娘秋波一轉,明媚地一笑:“賤妾略諳武技,三五歹徒還可以打發。”

    “姑娘會武。”他也笑:“看姑娘弱不禁風,即使會武技,恐怕也防不了敝地的成羣歹徒。在下不放心,走吧!朱剛,替姑娘們提行囊。”

    “小的遵命。”一名隨從欠身應喏,舉步上前。

    “且慢!”另一名侍女搶出冷叱:“不要強人所難。我家小姐要等的人快來了,我們不能就此離開。”

    雙方都有道理,一方面必須等人,一方面是好心,只要任何一方肯讓步,這倒是皆大歡喜的事。

    可是,朱三大少爺是有心人,平時也跋扈成了習慣,不容他人不接受他的好意,這一主兩僕如果是母夜叉醜八怪,他才沒有這麼好心做護花使者呢!

    色心一起,他的好心善意更強烈啦!臉上湧起邪邪的淫笑,突然大手一伸,便扣住侍女的手臂往面前帶。

    “哎呀……”侍女尖叫。

    他另一隻手一抄,暖玉温香抱滿懷。

    “哈哈!不要請酒不喝喝罰酒。”他狂笑。

    秋姑娘説她們練了武,可以對付三五個歹徒,可不是説來吹牛壯膽的,真有兩下子。侍女手抓腳踢,居然相當兇悍。

    可是,碰上的是朱三大少爺,尚義門的三少門主,山東地境武功驚世的武林後起之秀,可不是普通的歹徒,手抓腳踢毫無作用。

    女人腳踢踹膝撞下襠都是狠着,但貼實抱緊往上提或往下壓,都可避免發生危險。上面手指抓目,也是可怕的狠着,眼睛是要害,尖尖的指甲刺進去,哪有好日子過?瞎定啦!

    朱三大少爺將一個嬌弱的小侍女哪放在眼下?要不是侍女的確太美,他也有憐香惜玉之心,侍女不吃苦頭才怪。

    他抱起了侍女,左手錯開侍女抓雙目的右手,右手食中兩指在侍女背後的腰眼不輕不重地一扣一壓。

    “你是頭美麗的小野貓。哈哈!”他得意地淫笑,在小侍女的粉頸重重地一吻。

    “狂徒住手!”秋姑娘焦灼地冷叱。

    “秋姑娘,好心必有好報,在下幫助你是一番好意。像你這種美如天仙的少女,落在歹徒們手中,那是不堪設想的大災禍,你該感謝在下才是。朱剛,你帶走這一個。”他剛將渾身軟了的侍女,往朱剛面前一推。

    秋姑娘一聲嬌叱,衝上一掌劈向他的耳門。

    原在橋上的侍女,也和另一名隨從展開纏鬥。

    “手到擒來!”他狂笑:“哈哈……”

    他扣住了劈來的一掌,卻沒想到秋姑娘真有兩下防身功夫,噗一聲響,左肘貼身重重地撞在他的右肋軟弱部位。

    如果換了平常的人,這一下子的撞擊,很可能會撞斷兩三根肋骨,手肘的力量相當兇猛。

    他渾如未覺,因為他是內家高手,意動勁發,全身像是被一層韌革所裹住,而且還具有可怕的反震怪勁。

    “哎……”秋姑娘的手肘大概痛得受不了,像是撞在堅革上,整條左臂又痛又麻,細皮嫩肉怎吃得消?

    他雙手一緊,抱了個結結實實。

    “乖乖聽話,可人兒!”他淫笑着説。

    秋姑娘在他懷中,發瘋似的作無望的掙扎。

    “救命啊……”秋姑娘的尖叫聲動人心絃。

    一個美麗的、香噴噴的動人胴體在懷中扭動掙扎,是一種難以言宣的愉快感覺,和頗為強烈的刺激。

    至少,在這位號稱花花太歲的朱三大少心目中,決不會產生憐憫的念頭,叫救命反而激怒了他。

    他輕輕地在秋姑娘的腦户穴上,快速地捺上一指頭。

    “咱們走!”他興高采烈地將昏迷不醒的秋姑娘抱起,領先便走。

    朱剛則將侍女扛上肩,順便把放在樹下的包裹帶走。

    另一名隨從,也將最後一名待女打昏了。

    路對面的草叢中,兩雙怪眼一直就留意情勢的發展。

    裏餘路程,片刻即至,官道暗沉沉行人絕跡,沒有人能目擊罪案的發生。即使有人看到,也不敢聲張,在這一帶,沒有人敢管朱家的閒事。

    千手韋陀創建尚義門,以武林門主的身份享譽江湖,但他不是隻知舞刀弄槍的武夫,確也讀了幾本經書,因此,他有一座書房。

    所謂書房,必須有書案書架,書案上有文房四寶,書架上有一部部木刻或手抄的書,壁上有字畫,几上有琴台棋桌。

    書案座後面的壁飾旁,也不忘掛一把劍和一張弓,這就是可以增加書香味的書房擺設了。

    千手韋陀是練武人,但卻喜歡在書房與朋友小聚,也許他是真的風雅,也可能是有意向人炫耀他是文武全才的名流。

    這天説巧真巧,傍晚與兩位遠道來的好朋友小酌,然後在書房掌燈品茗傾談,根本不知道他那寶貝兒子,在外面擄三個女人。

    本來,男人好色,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壞德性,孔夫子也説,食色性也,不好色那才是不正常。

    他的兒子好色,他自己也不是大丈夫平生不二色的人,上樑不正下樑歪,所以他從不過問兒子們的兒女私情。

    朱家有錢有勢,天下間女人多的是,根本用不着傷天害理花心機打女人的主意,濟南的風月場美女多着呢!

    花百十兩銀子買婢買妾,既不犯法也不傷陰德。所以,他相信兒子們不會為女色而做出喪德敗行的勾當。

    已經喝了三壺茶,小書童開始徹第四壺。

    “兄弟經過德州。”那位綽號叫三陰手的楊世新放下茶杯:“聽到一些相當令人不安的風聲。”

    “我知道,響馬要從德州來,已經有效地切斷河運。”幹手韋陀表示自己的消息也相當靈通:“其實,這是聲東擊西的老把戲,響馬也不想在德州打硬仗。

    當初死鬼馬都堂在十二連城,單騎入賊營與劉家兄弟談判,書生之見自不量力,他招安的辦法根本得不到朝廷支持。

    以致後來劉家兄弟一怒回兵,馬都堂也因此而獲致縱匪的大罪死在天牢。據我所知,響馬為了尊敬馬都堂,從此不攻德州,所以我相信響馬不會從德州來。”

    “兄弟不是指這件事。”三陰手説。

    “楊見又指什麼事?”千手韋陽信口問。

    濟南人對從北方來的響馬,從不當作一回事,只擔心從東面和南面來的匪羣。去年,擔任剿匪司令的馬中錫,率領大軍在德州的北面十二連城,與響馬的大元帥劉家兄弟對峙。

    這位馬中錫雖是文弱書生,但膽識卻比勇將更勝三分,單騎入賊營説降劉家兄弟,他卻不知自量,答應劉家兄弟受招安後,朝廷不會追究造反的罪名。

    劉家兄弟很敬重他,卻不信任他,派人入京打聽,結果知道正德皇帝與那一班包括劉玉在內的太監們,根本沒有赦免響馬的意思,一怒之下,回兵轉掠京師附近各州縣。馬中錫卻遭了殃,被以縱匪的罪名關入天牢賜死。

    響馬不再攻德州,是為了尊敬馬中錫。北面,樂陵殲滅戰也令響馬不敢再過境,接着在德平也吃了敗仗,所以響馬從北面來的可能性很少。

    “德平有一位武林風雲人物,門主應該知道的。”三陰手平靜地説。

    不好名的武林人,的確不太多。三陰手是個聰明人,當然不願意自討沒趣,在千手韋陀面前高捧驚鴻一劍。其實,驚鴻一劍在武林的聲望,與在江湖的地位,皆比千手韋陀高一等。千手韋陀神色間雖然不願承認,但心中有數。文人相輕,武人也相互攻訐,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千手韋陀自命不凡。武人門户宗派之見,比文人的學派淵源之爭更為激烈。可幸的是,武鬥比文爭為禍稍輕些。

    “你是説秋茂彥。”千手韋陀冷笑地説。

    “對,就是他。”三陰手也答得冷淡。

    “他怎麼了?”

    “投入響馬,死了。”

    “什麼?”千手韋陀吃驚了:“投入響馬?楊兄,不是開玩笑?”

    “兄弟會嗎?”

    “這……”千手韋陀意似不信:“那……那怎麼可能呢?以他的聲望地位,犯得着?”

    “事實如此。”

    “一定是謠言。”千手韋陽搖頭:“你説他死了?”

    “是的,死了,被民壯圍剿,拒捕而死的。可是,官府並未將他列為逆匪,頗不尋常。

    通常官府為了報功邀賞,把一些鼠竊狗盜也當作響馬法辦,先斬後奏一了百了,不知道枉殺了多少無辜。”

    “亂世嘛!楊兄。”千手韋陀苦笑:“造反打天下,正是所謂英雄事業。像咱們這種在江湖稱雄道霸的人,正是官府嚴加提防的所謂危險人物,稍一大意,便會被他們搶先下手鏟除以絕後患。哦!楊兄,你這消息是在德州聽到的,來源可靠嗎?”

    “絕對可靠。”

    “請把經過詳細説來聽聽好嗎?”

    “好的,只是,話傳六耳之後,可能有些走樣,兄弟只將所知道的據實奉告……”

    同一期間,西大院西廂的一座小秘室中燈火明亮。

    其實,這裏應該稱為一座小院,院子裏花木扶疏,雖不大卻幽靜而雅緻。面向小院的秘室前有精緻的排窗,採用江南建築的格局,冬天一到,這裏就不適宜住宿,風沙與寒冷誰都受不了,所以只能在夏天作為避暑的地方。

    秘室本身共有兩部分。前面是小廳,傢俱簡潔,後面是卧室,不用炕而用牀,可知冬天不會有人住宿。

    負責照料的一位使女與一位僕人,已經被朱彪遣走了。秋姑娘的兩位侍女,則被囚禁在另一間密室中。

    牀上,躺着手腳失去活動能力,被制了穴道的秋姑娘。燈光下,她一雙鑽石明眸出奇地明亮,冷然注視着坐在牀頭妝台旁的朱三少爺。

    朱彪大概喝了一壺酒,借酒助興而不是壯膽。他在仔細地檢查放在妝台上,已經打開的包裹。包裹內沒有岔眼的物品,女人的包裹平常得很,一些非經即羅的名貴衫裙,一些換洗的內衣、胸圍子、裹腳布等等,反正都是些裏裏外外換洗的衣物。再就是一隻首飾匣、一隻行包,十幾錠金銀……沒有匕首、沒有剪刀、沒有可傷人的利器。

    “告訴我,秋姑娘。”他放心地、邪邪地笑:“你的確練了一些防身拳腳,我相信你可以打倒三兩個蠢夫。現在,請把你的身世告訴我好不好?”

    “你這萬惡歹徒!”秋姑娘大罵:“天殺的賊胚!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哈哈!其實你不説我也會知道。”朱彪離座走近牀前坐在牀口:“你是從德州方面逃難來濟南投親的,以為自己練了些防身拳腳,不知天高地厚,大膽地帶了兩個侍女就闖來了。”

    “你不要得意。”秋姑娘毫不害怕:“我固然武功差勁,我爹可不是什麼好説話的人,一旦他知道你欺負我,你將生死兩難。”

    “哈哈!我花花太歲是不怕嚇唬的,別把你爹的身份抬出來唬我,你爹到底是哪座廟的大菩薩呀?”

    “大得足以讓你心驚膽跳。你還是放了我,免得和我爹結冤仇。”

    “放了你?”

    “對,我不追究你對我無禮的事。”

    “哈哈!你説得真輕鬆……”

    “你到底想把我怎樣?”秋姑娘被他的笑聲嚇住了,這種得意的笑聲足以令弱女子嚇破膽。

    “想怎樣?姑娘,你是真不明白呢,抑或是裝糊塗?”

    “你……”

    “你看,這是一間秘室,這裏所發生的事,連天地都不知道。我姓朱,叫朱彪,濟南的人,都稱我為花花太歲。秋姑娘,你知道花花太歲是什麼意思嗎?”

    “你……”

    “那表示我朱彪對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有特殊的偏好。”他的手,撫摸姑娘嬌嫩的粉頰,眼中慾火漸熾:“不過,雖然稱為花花太歲,但我並不那麼可怕兇惡,我仍然懂得憐香借玉。當然,女人必須識相地順從我。”

    “天殺的!你……”

    他的手,已沿衣領往裏面伸。

    “哈哈!秋姑娘,不瞞你説,你是我這一生中,所遇上的第一個最美麗的姑娘。我已經有了一妻兩妾,我答應娶你做第三房愛妾,絕不辜負你。”

    “畜生!你……你這無法無天的畜生!放……手……”

    他怎肯放手,手已抓住了他急欲到手的地方。

    “你給我聽着!”他發威了,五指一收。

    “哎……”

    “我不怕你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女人。”他虎目怒睜:“到了我這裏,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即使你是皇帝的公主,也得聽我的。”

    “你……”

    他開始氣息粗重,開始替姑娘寬衣解帶。

    “防乖些,好好順從我,我會好好愛惜你,不然……”

    “朱彪,但願你不會後悔。”姑娘突然冷靜地説,臉上驚恐駭怕的神情一掃而空,代之而起的是陰森森的冷笑,一種像是來自陰曹怨鬼的陰森怪笑。

    朱彪猛然一震,慾火急劇下降。他眼前,姑娘已是羅衣半解,繡了一個火鳳凰的胸圍子暴露在眼下,那晶瑩如羊脂白玉的半截酥胸,在火紅色的火鳳凰親託之下,更為奪目,更為誘人,更為可愛。

    可是,那隻血紅色的火鳳凰並不可愛。

    “你……你這……這是……”他發抖的手指着那火風圖案,喉嚨像被鬼掐住了:

    “是……是……”

    “你認識火鳳圖案。”姑娘的話其冷如冰。

    “你……你是……”

    “你也應該知道火風圖案代表什麼。”

    他打一冷戰,急跳下牀。

    “你已經不小了,你必須為你的行為負責。”姑娘語氣漸厲:“人世間,做任何非份的事,都必須付出代價的。朱彪,我做的事,已經付出代價了。你的手,已玷污了我的身子,這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

    “朱剛!朱……勇……”他發狂般向房外厲叫。

    書房中,主客三人仍在品茗傾談。

    三陰手對德平所發生的事,都是間接從旁人口中聽到的,所知有限,甚至有些事已經走了樣。總之,驚鴻一劍投了匪,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千手韋陀靜靜地聽完,不禁喟然嘆息。

    “驚鴻一劍真是晚節不堅,他是自掘墳墓。”千手韋陀不勝感慨地説:“這可是抄家滅門的事,他自己死了不要緊,禍延子孫,何苦來哉?”

    “他有他的雄心壯志,和成王敗寇的豪氣和野心。”三陰手冷靜地分析:“或許,他有不得不參加的苦衷和困難。朱門主,如果是你,你會……”

    “我不會做這種蠢事。”千手韋陀明白三陰手的暗示:“在濟南,我尚義門的地位崇高,聲譽日隆,根深蒂固,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在這裏,等於是擁有自己的小王朝,犯不着重新冒險打天下。”

    “朱門主,我的意思是不怕一萬,只怕萬-……”

    “沒有萬一。”千手韋陀説得斬釘截鐵:“我已經很滿足既有的成就,一步走錯,將永淪九幽……咦!什麼人?”

    隨着喝問聲,千手韋陀倏然變色而起,書房門本來是虛掩着的,這時正悄然緩緩推開。

    紅影入目,踱入一位盛妝的美麗佩劍女郎。

    “朱門主,你已經走錯了一步。”紅衣女郎冷冷地説,美麗的面龐上有一層濃霜:“而且錯的不止一步,錯得離了譜。”

    朱莊平時只派有兩個人看守莊門,晚上莊門一關,連把守的人也睡了,改派兩個壯了巡夜,但巡夜而不打更,一向過的是太平日子。這時,突然出現了陌生的不速女客,幹手韋陀大吃一驚是意料中事。

    “芳駕夤夜光臨,顯見老朽慢客之極。”千手韋陀回覆鎮定,不愧稱一門之主:“恕罪恕罪,但不知若駕如何稱呼?聽口氣,似乎在問罪呢?”

    “不錯,是問罪。”紅衣女郎的答覆是肯定的:“登門問罪。”

    “呵呵!不管怎樣,老朽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既然是問罪,芳駕可否明告罪狀?”

    “本姑娘知道你朱門主是個有擔當的人,所以找你。罪名很簡單:擄劫婦女。”

    “什麼?老朽犯了搖動婦女之罪?芳駕是不是認錯了人,跑錯了地方?”千手韋陀逐漸有點按捺不住,怒火漸生,説話的口氣逐漸轉厲。

    “本姑娘決不會認錯人跑錯地方。”

    “拿證據來,芳駕總不能空口説白話。”

    “很好。閣下的三子叫什麼?”

    “朱彪。”千手韋陀心中一震,知子莫着父,他開始感到事態嚴重了。“綽號叫花花太歲。”

    “他叫花花太歲並不犯法吧?”

    “擄人就犯了法,尤其是擄了本姑娘的人。”

    “廢話!”

    “本姑娘給你查證的時間。現在,你可以派人去找他問問可有這麼一回事。”

    “小柱子。”千手韋陽向那位侍候的僕人叫:“去找三少爺來。”

    “是的。”僕人應諾着出房而去。

    為朋友兩肋插刀。三陰手與另一位中年人在朱家作客,主人家中出了事,客人當然義不容辭,挺身而出,理所當然。

    “這位姑娘登門問罪,想必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了。”三陰手冷冷地説:“尚義門可不是隨隨便便登堂入室生事的處所,你最好不要跑錯了地方。”

    “在這裏你配出頭露面嗎?”紅女女郎毫不客氣地問,口氣極為託大。

    “在下楊世新,江湖匪號是三陰手。”三陰手被激怒了:“區區不才,是朱門主的朋友,為朋友分憂,你説在下配不配出頭露面?”

    “你不配,你是局外人,你給我閉上嘴,滾到一邊去!”紅衣女郎越説越不像話了。

    三陰手也算是江湖有名氣的人,不然就不配與朱門主稱兄弟平起平坐,怎受得了?立即氣往上衝,憤怒地向紅衣女郎走去。

    “在下第一次碰上你這種狂傲無禮的女人。”三明手強忍怒火説:“朱門主容得你撒野,在下卻……”

    “你是什麼東西?”紅衣女郎語利如刀。

    “可惡!”三陰手忍無可忍,怒罵一聲,突然欺進一耳光摑出。

    他綽號叫三陰手,可知能看到的手並不可怕,這一耳光看似乎常,但可以斷言的是:這一掌決不會是含憤出手的實招。

    紅衣女郎的目光,緊吸住三陰手的眼神,根本不介意摑來的巨掌。

    “大膽!”紅衣女郎隨着叱喝聲,右手反掌向外一拂,走中宮反擊,纖纖玉手的拂勢並不急驟猛烈,似乎僅是隨手虛拂而已。

    三陰手要摑女郎的耳光,可知雙方必定已經貼身相距不遠,他的手可及女郎嬌嫩的面頰,女郎的手指也必定可以觸及他的胸口。

    摑耳光的手是虛招,但女郎拂出卻是致命一擊,並不是化招的手法。

    “呃……”三陰手突然驚叫出聲,暴退三四步,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血,站立不牢穩不下馬步,仰面便倒,舉起的手無力地下垂。

    大吃一驚的中年人,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了。

    “楊兄……”中年人驚呼,呼聲突然中止。已沒有什麼好叫的了,三陰手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呼吸已有進無出。江湖上,三陰手楊世新算是除名了。

    旁觀的人皆可以看清,紅衣女郎拂出的纖掌,手指並未沾及三陰手的身軀,女郎那神奧的拂勁,已可傷人於體外,而且是一種陰柔可怕的勁道,可隨意收發,一擊即可致命。

    “你這女人好惡毒!”中年人頹然放下三陰手,咬牙切齒拔腰帶上的判官筆:“一照面你就用邪門絕技殺人,你……”

    “今晚朱莊被殺的將有許多許多人。”紅衣女郎陰森森地説:“在場的人,沒有人能脱身事外,只有識時勢的人可以活。”

    房外腳步聲急驟,朱家的子弟聞警向書房趕,首先搶人幹手韋陽的長子濟南虎朱虎,後面跟着三名健壯的年輕人,兩面一分,堵住了紅衣女郎的後路。

    紅衣女郎不加理會,似乎身後那些人並不存在。

    “我生死判卻是不信。”中年人的判官筆向前升起:“殺人償命紅衣女郎左手一抬,一道肉眼難辨的電芒,毫無阻滯地從判官筆下方一掠而過,沒人生死判的心坎。

    生死判即使看到了電芒,也來不及閃避,電芒太快了,在對面根未無法看到,甚至在側方的人,也僅僅看到光芒一閃即逝,如此而已。

    生死判的“命”字拖得長長地,人隨聲起,伸出的判官筆向前衝進,衝到第三步,突然向前一栽,判官筆在着地時脱手滑出,在方磚地上發生怪響,直滑至前面兩三步的紅衣女郎腳前。

    “咦!”千手韋陀駭然驚叫:“彩虹針!”

    生死判伏在地上掙扎,身軀可怕地抽搐。

    “是個識貨的行家,千手韋陀名不虛傳。”紅衣女郎冷笑:“不錯,彩虹針。你千手韋陀是暗器專家,在天下各暗器名家中,有你崇高的地位,排名在前十名之內。現在,你可以發揮你千手的絕技了。”

    房外,又湧入七八個人。

    而在房外,卻出現三個同樣美麗,同樣穿紅衣裙、同樣佩劍的女郎。不同的是身材,有高有矮但相差有限,而且都很年輕。

    三女反而成了堵住房門的人。

    尚義門徒子徒孫很多,但晚間留在朱莊的卻沒有幾個,能派用場的人,只有朱家的子侄和幾個心腹弟子以及一些僕人與隨從,能來的人都來了。

    千手韋陀感到心向下沉,手心在冒汗。一個暗器名家,手心留冷汗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掌心經常會冒汗的人,決不可能成為暗器名家。今天,不可能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心裏面的恐懼,必然會影響手腳的靈活,在情勢上他已輸了一半。

    對方顯然已經完全瞭解他的底細,是有備而來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地下,兩位朋友已經斷了氣。兩具死屍,給予所有的人嚴重無比的精神威脅,足以讓那些心高氣傲的人在發威之前想想後果,三思而行。聊可告慰的是,自己一方的人數已接近二十大關,人多勢眾,而對方只有四個女人,四個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不可能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這位姑娘是有意衝朱某來的了。”千手韋陀強定心神憤然説:“是不是敞門下的弟子,得罪了姑娘?”

    “當然是衝閣下來的,但與尊駕的尚義門無關。”紅衣姑娘口中泰然發話,但明亮的鳳目電芒閃爍,緊吸住對方的眼神,全身皆在嚴密戒備下躍然欲動,似乎隨時皆可能發動摔然的攻擊,隨時皆可以對千手韋陀的行動作強烈的反應。

    “老朽與姑娘有何過節嗎?”

    “本姑娘是討公道來的。閣下,似乎今郎花花太歲並不準備前來對證呢。朱門主,他如果不來,你閣下就不好説話了。”

    “他會來的,只要他在莊內。”

    “他一定在莊內。”

    “他平時很少回家……”

    “他今晚不但回家了,而且撈回本姑娘三位小妹。朱門主,你有兩位女兒,一位已經出嫁,一位十五歲待字閨中,不錯吧?”

    “這……”

    “假使令媛在夜間被人撈走,丟開令媛的遭遇與名節不談,請教,閣下第一步的反應是什麼舉動?”

    “姑娘,你想都不可能發生的事。”千手韋陀冷笑:“我千手韋陀的女兒,至少在山東地境千里之內,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汗毛。”

    “我是説假如。”

    “沒有假如。”

    “你不説無所謂,因為你沒有勇氣説。朱門主,你也沒有勇氣問本姑娘對小妹被擄的反應如何。”

    “你……你又怎樣?”

    “你這兩個架樑強出頭的朋友,就是最好的説明。”紅衣女郎指指兩具屍體:“他們只是架樑的人,至於事主,懲罰將慘重十倍,甚至百倍。”

    “你在嚇唬老夫嗎?”千手韋陀已經鎮定下來了。

    “本姑娘不用嚇唬你,事實上你已經喪了膽。”紅衣女郎語利如刀,毫不放鬆地向前煎迫不留餘地。

    “什麼你……”

    “本姑娘已經殺死你兩個朋友。就算你理虧,在清在理,你也該丟開一切恩怨是非,毫無考慮地向本姑娘出手,為朋友報仇,因為他們是為你而死的。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反而想在嘴皮子上逞能,堂堂一門之主,你這種怕死的態度,毫無半點英雄氣概,委實令人失望,不知道你的修養火候到底……”

    “潑婦住口!”濟南虎朱虎大怒暴叱,挺降魔杵搶出。這枝降魔杵雖然金光閃閃,外表相當唬人,但重量只有十八斤,幾乎比乃父千手韋陀的降魔杵輕了一半。

    激將法沒激怒千手韋陀,卻把小的激出來了。

    “虎兒退!”千手韋陀急叫。

    紅衣女郎的左手,正徐徐抬起。朱虎曾經眼見生死判死在彩虹針上,但憤怒中頓忘利害,不但不聽乃父的喝阻,反而左手一揚,先下手為強,以暗器搶制機先。三道電芒破空而飛,快得令人目眩。接着,兩枝形如活物的蝴蝶鏢飛出,走弧形繞外側分飛,向中匯合。

    最後是一枚五虎斷魂釘,這才是最具威力、最致命的暗器。

    一手三暗器,千手韋陀的愛子,已獲家傳絕學心法神髓,不同凡響。

    一聲唬吼,降魔杵風雷驟發,金虹耀目生花,人隨暗器狂野地撲上了。

    紅衣女郎並未發射彩虹針,左手一抄,三枚可破內家氣功的飛電嫖,不可思議地全落入她那濕潤如玉的纖手內。右手扣指左右連彈,兩枚飛舞而來的蝴蝶鏢,被指風奇準地彈中,翩然墜地。她左手一抖。三枚接來的飛電鏢回頭反奔,叮一聲擊落了不可能被擊落的五虎斷魂釘,另兩枚飛電鏢側射向撲來的耀目金虹。

    “叮叮!”降魔杵居然能擊落兩枚飛電鏢,但朱虎的衝勢也中止了。

    這一連串的急劇變化,為期極為短暫,在眨眼間發生,也在眨眼間結束。

    千手韋陀到了,大喝一聲,雙掌連續拍出,如山內勁迸發,掌力如怒濤排空。

    紅衣女郎大概知道這種深雄的掌力可怕,但見紅影一閃再閃,便已斜退了八尺,掌勁足以裂石開碑,不得不退。

    千手韋陽所攻的兩掌,志不在傷人而在搶救愛子,阻止紅衣女郎發射彩虹針,果然達到目的逼退了紅衣女郎,薑是老的辣,計算得十分精確。

    “老爺接兵刃!”一名青衣人縱到,奉上千手韋陀的沉重降魔杵。

    “不許胡亂插手!”千手韋陀接杵,揮手命四周的人後退。

    朱虎退得比任何人都快,臉上驚容明顯,一手三暗器勞而無功,他豈只是吃驚而已,簡直心膽俱寒勇氣全消,鬥志全失啦!相距這麼近,暗器決無失手的可能,他幾疑自己心虛,根本不曾發射暗器呢!

    “朱門主,你不可能永遠保護他。”紅衣女郎緩緩拔劍出鞘,玉手向朱虎一指:“下一次,他一定死!”

    門外,腳步聲急驟。堵在門外的三女左右一分,讓出通路。

    前往召喚花花大歲的僕人,臉無人色惶然奔入。

    “小柱子,怎麼啦?”千手韋陀變色問。

    “上覆老……老爺……”小柱子結結巴巴:“三……三少爺不……不見了。”

    “朱剛朱勇呢?”

    “躺……躺在西……西院秘……秘室外,不……不省人事。”

    “秘室內有沒有人!”

    “有……有-……一位姑娘在……在牀上,兩……兩位在……在偏房內……”

    “這……”

    “都……都被制……制了穴道……”

    “西院我們的人呢?”

    “小……小的沒……沒看見其他的人……”

    紅衣姑娘哼了一聲,劍徐徐上升。

    “朱門主,被令郎擄來的女人,被制了穴道,藏在秘室的牀上,你怎麼説?”紅衣女郎沉下臉厲聲問:“花花太歲躲起來了,除非他上了天入了地,他逃不掉的。現在,你如何還我公道?”

    “你……”千手韋陀感到脊樑發冷。

    “你怎麼説?”

    “這是陰謀!”千手韋陀硬着頭皮叫。

    “花花大歲擄本姑娘的人是陰謀?”

    “是你們策劃的陰謀。我兒沒有擄人的必要,他要什麼女人都可以輕易到手,他的人才和財勢皆可以……”

    “好!讓你的兒子自己説。”紅衣女郎打斷他的話,舉手一揮。

    又出現三位美麗的紅衣女郎,是秋姑娘和兩位侍女,但這時她們已全部更換了紅勁裝,而且佩劍掛囊。燈光下,秋姑娘那絕俗的美和超凡的氣質,令千手韋陀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知子莫若父,像秋姑娘這種美絕塵寰的女人,想擄為己有的人多着呢!自己的兒子本來就是好色的花花大歲,見色起意理所當然。

    三女各擒住一個人,正是花花太歲和朱剛朱勇。

    秋姑娘將花花太歲往下一按,花花太歲跪下了。

    “把你擄劫本姑娘的經過,向你老爹從實招來。”秋姑娘沉聲説。

    “爹,救……救救彪……兒……”花花大歲臉色死灰,渾身發抖,用不像人聲的嗓音哀叫,似乎整個人已經崩潰了。

    “你怎麼啦?你把她們捋回來的?”千手韋陀硬着頭皮問。

    “孩兒該……死……你……”

    “她……她們故……故意的,用……用美人計……”

    “美人計?”

    “孩兒中……中了她們的毒……毒計。爹,救我……”花花太歲支持不住,爬伏在地可怕地發抖。

    千手韋陀呼出一口長氣,兇狠地死瞪着紅衣女郎。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這是你們經過精心設計的惡毒陰謀。”千手韋陀咬牙説。

    “本姑娘並未輕估你。”紅衣女郎陰陰一笑。

    “食色性也,你們好狠。”

    “好説好説。食色性也,但豈能用殘暴的手段取得?你們既然認為殘暴的手段合乎清理,就不用怪本姑娘用陰謀來對付你。”

    “老夫與你有何仇怨?”

    “無仇無怨。”

    “那……為何要計算老夫?”

    “各盡所能,各取所需?”

    “什麼意思?”

    “不久你就明白了。”

    “你們到底是何來路?”

    紅衣女郎從懷中抽出紗巾一抖,火鳳凰圖案在燈光下似乎奮翅飛舞。

    “火鳳密謀!”千手韋陀幾乎像在哀號了。

    “本姑娘要求貴門合作。”紅衣女郎收了紗巾:“府城有警時,閣下所編的民壯,負責西關的城防。貴門下子弟眾多,親友也不少,幾乎每一隊民壯,皆有貴門下與親友編入,遍佈全城每一地段,沒錯吧?”

    “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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