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米耳微笑點頭,手指那七條剛剛舉步待走的行屍傳音道:“都中上‘化屍魚刺’了!”音剛落,那七條行屍同時如溶化的蠟燭一般,霎那間都倒在地。
就在這時,突聞屍堆旁響起一聲陰冷的怪笑道:“樹林裡藏著什麼人,竟敢與老夫作對?”
農米耳生怕他找到樹林來禍及兩位義兄嫂,立即一衝而出,沉聲答道:“老魔頭,你怎不料到是我呢?”
農米耳近日已去掉化裝,純以本來面目現身,暗中的‘乾坤魔”一見,似亦感詫異,陰陰笑道:“又是你這小子?”農米耳朗聲答道:“幾次向你挑戰,你都不敢現身,可見你徒負虛名!”
“乾坤魔”忽又露出那雙半男半女的怪腳來陰陰笑道:“你小子實在不值得老夫一擊!”
農米耳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乾坤魔”怪笑道:“無名小子而已。”
農米耳突然一掌揮出,大怒道:“得到‘金龍吐納’的就是我‘金龍大俠’農米耳,你老賊莫非又聾又瞎不成?”“乾坤魔”陡然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是老夫必找之人。哈哈,老夫幾乎當面錯過兩次!”
農米耳陡覺身上接了一下銳利風勁,一驚豁然,不禁朗聲大笑道:“老鬼,你是一個真正的下流東西,剛才這掌‘陰雷滅靈指’的暗襲行為,實在使人有點齒冷,你有什麼拿得出來的功夫,乾脆都掏出來罷。”“乾坤魔”顯見因沒有成功而驚愕,良久才在農米耳左側發聲陰笑道:“小子,你的雷池派後宮心法居然較武帝還要深厚,那就再嘗一記老夫的‘震筋指’如何?”
農米耳冷笑道:“我勸你不要丟人,否則你會羞得偷偷地溜走。”
“乾坤魔”怪聲大笑道:“老夫假如殺不死你,但你身上的‘金龍吐納’仍舊要被老夫取走,武帝之所以裝死偷生,那是怕老夫取走他的‘銀龍吐納’,老夫一旦得到這兩件奇珍之一,武林中將再無一個殺不死的人物!”
農米耳聞言大異,同時也感到震驚不已,暗暗忖道:“原來還有一件什麼‘銀龍吐納’,無疑那是與‘金龍吐納’功用相同的東西了!難怪步青雲曾在無量洞中說過,她說我不要仗著‘金龍吐納’驕傲,她也有一件使我驚懼的東西,這樣說來,她指的是‘銀龍吐納’了。”忖罷接口道:“老鬼,只要你敢現形出來,我的‘金龍吐納’定必雙手奉送。”
“乾坤魔”似在考慮他這句話的真實成分,好久沒有出聲答話。
農米耳的用意只是想誘他出來,存心施出飛劍一擊成功,對方如在暗中,八成是沒有把握的。
藏在暗中的仇飛仙夫婦生怕農米耳不是對方的敵手,兩個人的心情不由愈來愈緊張,幾乎控制不住胸口的呼吸。
農米耳右手探入懷裡,五指緊扣著“金龍吐納”,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突襲對方,兩眼只等著“乾坤魔”的身形出現。
“乾坤魔”過了良久,他的聲音忽然轉到農米耳的右側發出,嘿嘿怪笑道:“小子,看來你是有什麼詭計要施為出來了,可惜老夫一生難得露形,否則,難道還會怕你不成?”
農米耳冷笑道:“那你就來試試偷我身上的‘金龍吐納’看看。”
原先在地面看得見那雙怪腳,這時卻連半點形跡都沒有了,唯聞乾坤魔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陰冷的尖笑時遠時近,無疑,那魔頭是在運用魔音欺敵了。
農米耳知道他要向自己下手了,暗忖道:“你的聲音雖從各方傳來,然而你絕無分身之術,我只當心突襲之外,這種幻音豈能奈何我?”
仇飛仙與荀蘭英好在距離遠,否則恐怕難免被“乾坤魔”發現,這時正在心神不寧的替農米耳擔憂。
幻音始終繞著農米耳十丈之外,似乎不敢輕舉妄動,經過了半個時辰,農米耳陡的察覺到頭頂上灌下一股異香,左手一抬,順勢拂出一掌。
強勁的掌勁如洪流湧出,頓將那股異香挑除,並且似乎不會受到什麼阻力。
之後.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
農米耳猛地有了省悟,回頭大聲道:“大哥和嫂嫂請出來,老魔自知無奈已退去了。”
仇飛仙領著荀蘭英慌忙行出,疑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走了呢?”
農米耳道:“我不但知道他走了,甚至還知道他挨我一下重的。”
荀蘭英道:“可是我們沒有聽到半點聲音啊?”
農米耳立朝正面七尺之外一指道:“那兒由空中落下一點東西,嫂嫂請去看看。”
荀蘭英急奔出去,從草裡拿起一支細巧之物大叫道:“是隻金釵啊!”
仇飛仙大異道:“這麼說老魔頭可能是女的?”
荀蘭英道:“他的聲音怎麼又似男的?”
農米耳自她手上接過那隻金釵詳細一看,同時又聞到原先那股異香,證實確為魔頭身上之物無疑,接口道:“我想這老魔定是身兼兩性的妖人,單憑他那雙怪腳就不難想像。”
仇飛仙道:“我擔心他還在暗中潛伏。”
農米耳道:“我現在不伯了,他只要一接近我就有預感他說著擺手,領先朝垣曲城方向急行。
第三日晚上到達垣曲城內,他們悄悄的落到一家小客店內,農米耳到外面轉一圈,回來時已到深夜。
仇飛仙夫婦沒有睡,見他進來就輕輕招呼道:“怎麼樣?”
農米耳搖頭道:“甘家莊我還不想馬上去,只在城內轉了幾圈。”
荀蘭英道:“有什麼動靜嗎?”
農米耳道:“在城內的武林我無法知道,不過我剛才發現城外進來好幾批黑影。”
仇飛仙問道:“你的幫會到了幾個?”
農米耳道:“我就為了這個感覺奇怪,剛才竟沒發現一個,同時幫眾開會的那個農莊也遭人毀掉了。”
荀蘭英大驚道:“該不是被敵人撲滅了吧?”
農米耳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必定是單獨富所為。”
仇飛仙道:“你在店裡不要再出去了,我與你嫂嫂探一下甘家莊就知道了。”
農米耳沉吟一會點頭道:“你們務必在天亮前回來。”
仇飛仙夫婦應聲出房,同時向瓦房一縱而去。
農米耳送二人走後,獨自盤算著明日的行動,喃喃自語道:“單獨富如果在家,那就是他命該死在我的手中,媽媽在天之靈有知,她老人家亦會含笑九泉,唯獨甘微微從此可憐了。”
一個時辰之後,瓦面突有了異聲,農米耳發現了一個夜行人,然而,他覺到來人武功有限,於是縱出後窗,存心要生擒對方。
事出意外,忽聽房上有人輕叫道:“幫主!”
農米耳詫異道:“是白俊嗎?”
一條黑影急縱而下。
“幫主,是我!”
農米耳見是白俊前來,急急帶其進入房中問道:“你從哪裡來的?”
白俊道:“我藏在城中十天了。”
農米耳大異道:“城內兄弟為何不見一人?那處農莊是誰燒的?你又怎知我落在這家小店呢?”
白俊道:“本城兄弟經我事先遣往他處,農莊是我放火燒的,幫主來此之前,城內早有風聲,目前已遭單獨富派人監視住了,恰好我是住在隔壁張和大叔豆腐店裡,因此之故,幫主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農米耳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白俊道:“我來告訴幫主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個甘微微小姐,已在十日前自殺了。”
農米耳聞言臉色立變,跳起問道:“此事當真?”
白俊道:“全城皆知。”
農米耳突然流下兩行清淚,聲帶悲楚道:“為什麼?”
白俊嘆道:“為了她父親之故,聽說單獨富已向什麼‘靈屍教’投降了,這個教我卻搞不清是何來路?”
農米耳咽聲問道:“甘小姐的墳墓在哪裡?”
白俊道:“在她生前常去之處,也是她自殺之地,這地方幫主自然知道。”
農米耳道:“在黃河崖岸‘白兔洞’中?”
白俊自身上拿出一張字條道:“那地方我已偷偷的去照顧了三次,第一次去時,在白兔巢裡發現這張字條。”
農米耳急急接過一看,只見上面草書幾句異常秀麗的字句是:“青梅竹馬心心印,靈犀通時愛更深,私情無法填恨海,飲創絕筆了此生。”
農米耳禁不住淚如泉湧,幾乎痛哭出聲,痴立良久,突然,他拔身一縱,飛出窗外,直朝黃河岸邊奔去。
白俊知道他要去看甘微微的墳墓,有意隨行,但卻不敢,兩眼望著窗外,暗暗想著:“他的真情流露,傷心已到極點,上蒼何以獨獨對他如此殘忍?”
未幾,窗外躍進兩條人影,白俊一見急叫道:“仇大俠,荀女俠,二位回來了。”
仇飛仙道:“你們幫主哪裡去了?”他見房中少了農米耳,顯出焦急之情。
白俊道:“仇大俠已探出甘小姐之事,我幫主可能到白兔洞去了。”
荀蘭英急道:“本城內外集結了不知多少敵人,他這一去必遭重重圍困。”
白俊道:“二位去時我已看到有四人跟蹤,回來不知有無動靜?”
仇飛仙道:“那四人跟到城外時即被我收拾完了,回來卻發現此店附近有人。”
白俊道:“天已快到四更.二位請快趕到黃河岸邊去吧!”
仇飛仙道:“你不能去,就在店中藏起來吧!我們知道那地方。”
荀蘭英首先躍出窗外,拔身上房。
仇飛仙跟蹤而上,輕聲道:“注意四周。”
荀蘭英在一口氣之下衝出了城牆外,前面是一片矮矮的民房,回頭問道:“飛仙,是不是沿河岸走?”
仇飛仙趕到她的身邊道:“走哪條路都走不通了。”
荀蘭英突然立身在一農屋脊上,回首驚問道:“你可是發現前面有人?”
仇飛仙點頭道:“河岸一方已有十幾個人影閃動,看勢都是高手,正面雖只看出兩個黑點,我想那是護敵之計,暗中恐防藏著有棘手對頭。”
荀蘭英立即拔劍在手,哼聲道:“你只決定向哪兒走,我們難道會去不了?”
仇飛仙亦將長劍拔出道:“走正面近,我們就此硬闖看!”
荀蘭英忽然發現城牆上衝飛起三條人影,不禁又停下步來,急對仇飛仙道:“那是誰啊?竟在兩打一,非常激烈!”
東方漸放白色,仇飛仙注目一會不由大驚,拔身回頭大叫道:“那是‘西鬼’陰常隆和‘北牛’牛橫聯手合鬥樂天翁,我們快回去助他一臂。”
荀蘭英詫異道:“三老與‘半天雲’竺全和我們分道他的,為何也到這方來了?”
仇飛仙一縱就是十餘丈,急催道:“可能是百穀大士和武帝也來到此地之故。”
荀蘭英剛剛追上,突見自四周民房下冒出二十餘條人。
同時看到前面有人嘿嘿陰笑道:“你們自身難保,還想助樂天翁?”
仇飛仙猛然剎住去勢,急對荀蘭英道:“我們被包圍了,是單獨富老賊。”
荀蘭英大怒衝出,仗劍朝對方接近,冷喝一聲道:“單獨富,你這沒有志氣的老賊,你認為賣身投靠‘靈屍教’就可橫逆無忌了嗎?”
突從一家民房後縱出“聚珍幫”幫主單獨富嘿嘿陰笑道:“誰說老夫投降於人?”
仇飛仙接口冷叱道:“武林共曉之事,單老兒還想欺人不成,更何況你那窩裡現在還住著兩個‘乾坤魔’的手下。”
單獨富厲聲笑道:“原來如此,那只是‘靈屍教’教主與老夫合作罷了。”
荀蘭英冷笑道:“不管怎樣,只要你與‘乾坤魔’勾上,相信武帝與百穀大士亦決然不會饒你,他們現在就在此地。”
單獨富仰天怪笑道:“你們認為武帝與百穀大土就是武林無上人物嗎?因此一言一行都將他二人捧上天啦!告訴你們吧!那兩個老魔廢物現在連自身都已處於困境之中,此際尚被擋在終南山下哩!”
仇飛仙夫婦聞言大震,同聲喝道:“誰有那麼大的膽量?”
單獨富狂笑邁:“你們沒想到‘靈屍教’教主和“靈骨派’幫主已聯手復仇嗎?”
仇飛仙知道情形不假,急向荀蘭英道:“我們動手,先解樂天翁之危,然後找弟弟同赴終南山相助。”
單獨富顯然不敢以一敵二,立即揮手召來二十餘人,大喝一聲,霎時將仇飛仙夫婦團團圍住。
圍上的都是一流高手,仇飛仙夫婦在連接數招後即知非一時之下可以衝出,於是互相照顧,聯手猛攻。
單獨富袖手旁觀,得意洋洋,大聲譏諷道:“貴夫婦乃武林特殊之士,今日在老夫手下,恐怕難逞其勇了。”
仇飛仙聞言大怒,劍起如風,全力出手,招式如雨般密集,一連斬了三人!
對方人數,愈圍愈多,威力形成了一圈猛烈的勁牆,事實上根本找不到空隙衝出,情況嚴重至極。
這時的打鬥已由民房打向城牆下面去了,天已大亮,可是卻沒有看到一個平民和商旅行人,那是被兇殺之聲嚇得不敢露面的。
當仇飛仙夫婦快要打到筋疲力盡之時,在城牆上的樂天翁,卻已得到援助,那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聞訊趕到!
樂天翁似已看到這邊的情況,他將牛橫和陰常隆交與同伴,自己卻如飛朝這面撲來,同時大聲喝道:“單獨富,你也別閒著!”
仇飛仙聞聲大喜,精神陡振,鼓起餘勇,拼命衝擊。
單獨富一見情形大變,他竟不敢與樂天翁交手,撤身朝野外狂奔!樂天翁趁勢攻入重圍,掌指齊施,霎時衝破一條缺口。裡應外合,仇飛仙立即衝出人牆!蛇無頭而不行,單獨富手下立即成鳥獸散,霎時逃個精光。仇飛仙追上樂天翁就大叫道:“前輩,農弟恐已被困,你老快拿主意!”樂天翁招手道:“你們沒老朽清楚,他已往終南山去了。”仇飛仙道:“你老是叫晚輩等去那裡嗎?”樂天翁道:“嗯!不錯!”荀蘭英道:“城牆上二位前輩怎樣?我們先將那兩個老賊趕走如何?”樂天翁道:“不必了,‘半天雲’竺全已在暗中守著,遲早他會出手相助的!”仇飛仙揣摩終南情況定不尋常,於是趕著一路趕往終南。詎料剛剛踏上郊外一條小道,突見前面林中竄出二人,仇飛仙觸目認出,大喝衝上,迎頭截住。對方一老一少,老的卻為單獨富得力助手“霧豹”婁乙,青年就是單獨富長子甘龍,荀蘭英恐丈夫不敵,仗劍如影跟出。
樂天翁突然大喝一聲追上,急將二人阻住道:“你們勿動,他們情形有異,快快讓開!”
仇飛仙聞言驚懼,撤身一把將妻子帶於一旁。
婁乙奔馳在前,甘龍隨行在後,二人四目,筆直望著前方,雖有大敵當前,他們二人居然視若無睹,須臾錯身而去。
仇飛仙愈看愈覺古怪,愕然望著樂天翁:“他們莫非是中了魔不成?”
樂天翁也感不解,但卻早已看出異樣,嘆聲道:“據老朽觀察,這二人不是中了邪術,就是遭受高手的重擊所致。”
荀蘭英心中暗暗奇怪,樂天翁為什麼叫他們夫婦二人火速讓開呢?於是問道:“前輩,他們不管是中了邪術,或是遭遇過高手重擊,這都沒有避開的必要呀?”
樂天翁道:“凡遭高手重擊而不死之人,那是以其整個精神換取來的,他雖然逃得生命,但卻逃不過終身瘋狂之症,剛才二人如果僅為這現象,那是殺之為害,假設中了邪術,那就千萬不可接近,武林中有數種‘移花接木’之術,如不當心;往往借這種邪術間接殺人者,屢見不鮮。”
仇飛仙聞言駭然,自問還沒聽說過有這種陰險的邪術,然而樂天翁口中說出,他卻不能不信。
樂天翁回頭看看婁乙等已失去身影,於是又催道:“我們繼續前進吧!此事終有分曉之時。”
夫婦二人同聲應是,隨即先行奔出。三人以全力朝陝西奔馳,整整奔走了八天時間,估計距終南山約有九十餘里,這時恰當第九天的深夜,在後邊的樂天翁,忽然連連叫二人停步-仇飛仙不明其故,擺手荀蘭英道:“我們不妨等一下,一定有什麼原因。”樂天翁剛剛趕到,將手一指前面道:“那座森林不可侵入。”“那是江湖有名的天然陷階之一,內藏無名奇毒‘天淫草’,入內者,如不提住真氣,封閉七竅,就必有生命危險!”仇飛仙駭然道:“這就是傳言的‘恐怖林’吧?”樂天翁鄭重道:“雖無傳言之甚,但也並非安全之出,老朽當年就幾乎喪命於此林中。”仇飛仙夫婦立提真氣,使體外布上一層罡氣,仍舊領先而入,唯處處加倍留神。樂天翁緊緊相隨,時時指點方位,漸漸向森林接近。
林中蔭森無比,參天的古木,如一尊一尊的巨神,濃葉遮得星月無光,岸石參差,又如魔鬼暗伏殺機,伺機爾動。荀蘭英突然踏著腐葉上一堆東西,愕然一驚,不由發出駭異的叫聲!仇飛仙以為她出了事情,火速竄過去問道:“你怎麼了?”荀蘭英此時已看清腳下之物,又一聲尖叫道:“這兒有一堆死人。”
樂天翁趕上一察看,抬頭道:“九龍、七虎兩幫江湖黑道都死在這裡了,整整十六人,想不到竟連一個都沒有逃掉!”
仇飛仙用腳尖將屍體一具一具的踢開察看,見都是遭掌力震死,其中沒有一個尚留餘氣,疑問道:“這是誰殺的,居然尚未被‘乾坤魔’收去?”
樂天翁道:“那魔頭現正在與百穀大士及武帝對陣,當然是沒閒暇來這裡,唯不知下手的是誰?飛仙,你夫婦快用‘化屍魚刺’將屍體化去。”
荀蘭英應聲探出一根烏刺,走到每具屍體上刺了一下。
事剛完畢,突聞前面有人大喝道:“你們好大的膽量,竟敢在此化屍滅跡。”
仇飛仙應變奇速,仗劍一閃衝出!
樂天翁似已聽出那人的聲音,大笑一聲,趕快抓住仇飛仙,面對前方罵道:“臭酒鬼,你別暗中裝鬼弄神,滾出來咱們談談!”
一面笑對仇飛仙道:“小海盜,勿緊張,那是杜醉白前輩,相信你對‘南方一張口,從此世間無好酒’那兩句武林歌謠該不會陌生吧!”
仇飛仙吁了一口氣,立即對面前恭聲道:“杜伯伯,小侄幾乎聽不出你老的聲音了,快請出來。”
前面林中忽然現出一個闊嘴蓬頭的糟老頭,同時發出哈哈大笑道:“小海盜,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想當年伯伯見你之時還是個穿開檔褲、流黃鼻涕的蘿蔔頭呢,喂!那女娃子就是你的小搭檔嗎?”
仇飛仙知道他是指的荀蘭英,立即向妻子一招手道:“蘭英,快上前拜見杜伯伯,他老人家是爹爹生平知已。”
荀蘭英趕緊上前見個禮,叫了一聲杜伯伯。
糟老頭急得雙手亂搖道:“免了,免了,這一套大可不必,我老人家可吃不消!”樂天翁哈哈笑道:“臭酒鬼,別裝蒜了,見面禮你是要拿的,誰叫你滾出來充長輩!”
杜老頭忽然鄭重道:“八十三,我是兩天沒喝酒了。”樂天翁陡然一震,沉聲道:“什麼事竟能使你連酒也不喝了?”杜老頭道:“終南山一場空前的武林巨頭大戰,怎不叫人廢寢忘食呢!”仇飛仙急問道:“還沒開始吧?”
杜老頭嘆聲道:“你們沒有眼福,來遲了。”
樂天翁緊張的問道:“結果如何?”
杜老頭道:“好歹要問農小子,也許他能知道。”
樂天翁有點不解,但也不加追問,揮手道:“我們快點趕去!”
仇飛仙道:“農弟難道還在終南山?”
杜老頭道:“他還在終南搜查‘乾坤魔’和‘幽冢陰魔’,相信還未離開,我也是他指派到這裡搜查來的。”
荀蘭英比誰都心急,奔在前面問道:“打鬥之地在什麼地方?”
杜老頭道:“在隱士谷賞月坪的大石上。”
一行全力奔行了幾個時辰,直到天黑才到目的地,當荀蘭英一眼看到那塊寬有十餘丈的平滑大石時,突見石上竟有一條人影,不禁向後示意止步,回頭輕聲道:“那兒有人。”
杜老頭驚訝道:“是農小子,他又回來幹什麼?”
樂天翁搶先出聲大叫道:“農小子,你在找什麼?”
那黑影真是農米耳,他聞聲抬起頭來,帶著低沉聲音答道:“晚輩在查這裡的四個坐印。”
荀蘭英立對仇飛仙道:“弟弟怎麼了,聲音竟變得異常傷感?”
仇飛仙嘆道:“可能是為了甘微微之故,他真是一個有真情的男子。”
樂天翁搖手道:“我們上前去時千萬勿觸及他的心事。”
杜老頭搶先行近,急問道:“那四個坐印有何問題?”
農米耳又在低頭細語,似是聞問沒有回答。
仇飛仙側頭問杜老頭道:“伯伯,什麼坐印?”
杜老頭道:“那是百穀大士和武帝對敵兩個魔頭時,在石上坐下的兩個屁股印,每個足有五寸多深。”
仇飛仙道:“剛才說是四個呀?”
杜老頭道:“另外兩個,就是魔頭們坐的,他們這次對敵,純粹是以無上真氣拼鬥的,可惜我就沒有親眼看見。”
距離尚有數丈遠,樂天翁大聲的問道:“農小子,這場拼鬥你沒有助陣?”農米耳直起腰來搖頭道:“我來時也只較杜老前輩先到片刻而已,打鬥實況同樣沒有看到!”樂天翁啊聲道:“那就奇了,雙方的勝負豈不是無人看到了嗎?”
農米耳道:“像是有一個人看到,但在我來時他只說了幾句話就斷氣了。”
仇飛仙道:“是誰?因何斷氣了?”農米耳道:“是我初識的第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苟東溪,因其功力太淺,在偷看中被雙方真氣震成重傷而死的。”
他說時有點黯然,荀蘭英問道:“他說了些什麼話?”農米耳嘆聲道:“他說他看到雙方都沒有死亡,唯見四人非常吃力的罷手了,臨散時沒有一個不是精神頹喪地離開此地的。”
樂天翁悚然道:“那是雙方拼到元氣大傷之故,可惜不知誰傷得最嚴重。”
農米耳道:“二老請看看那四個坐印就知道了,據苟東溪指出,南面右邊是個尼姑,左面是個非常莊嚴的老者……。”杜老頭急急插口道:“尼姑是百穀大士,老者則為武帝了。”農米耳道:“大概是的,他說北面只有一人,但經我查過也有兩個坐印。”
樂天翁道:“乾坤魔顯然是沒有現形,因此苟東溪看不出來,你查過坐印的深淺如何?”
農米耳道:“查過了,百穀大士是四寸,武帝稍為深點點,而對方一個三寸,一個則四寸一分。”
杜老頭向樂天翁道:“想不到乾坤魔的功力竟比百穀大士還強了,而幽家陰魔竟也只稍次於武帝,今後武林當真不堪設想了。”
樂天翁道:“這次比鬥,顯然雙方力量扯平了,以當年來說,邪的較正的大有進步,如此下去,正派的遭劫的日期只怕就要到了。”
仇飛仙急向農米耳道:“杜伯伯說你在終南搜查甚廣,不知有無跡象?”
農米耳搖頭道:“雙方都無形跡可循,我空跑了三大圈。”
樂天翁道:“終南山有七十二明洞,三十六暗洞,你如何能一一查出?……他們必定仍在終南山區無疑。”
仇飛仙道:“當魔頭功力未復之時,我們分開來搜查如何?”
杜老頭道:“他們只是損耗真元而已,並非重傷不起,找到仍非其敵。”
樂天翁道:“也許我們遇上他恰當入定之際,不冒險恐怕失去機會?”
農米耳道:“我就是不知道那些洞的去處,現在分作兩批如何?”
杜老頭道:“終南古洞能全部知道的,恐怕沒有其人,你就和小海盜夫婦去吧!”
仇飛仙領先朝谷後行出道:“我對於終南山區的崎嶇地,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我們可以仔細搜查,多費點時間總有收穫。”
農米耳和荀蘭英跟在後面,回頭對二老道:“二位前輩如有情況,務請發出嘯聲通知。”
樂天翁揮手道:“老朽與杜老頭兒要先到終南派掌門人那裡探望一番,也許他能出來助陣。”
仇飛仙立即回答道:“聽說‘終南老人’已閉關三年,你老如何能夠會到?”
樂天翁道:“那老兒是武林中三大古董人物之一,說閉關是假的,總之,他不願與外人來往卻是真的,好在我與杜老頭兒還不是他拒見之人。”
老少五人分手之後,年輕的一批很快就翻出後谷崖壁,農米耳看出崖上奇石交錯,僅僅只有石隙可以通行,隨即提醒仇飛仙道:“大哥當心,提防暗襲。”
仇飛仙回頭笑道:“有了大英雄在後保駕還怕什麼?”
荀蘭英輕笑道:“那還要你去搜什麼敵人?”
仇飛仙拔身而起,立向前面峰頭登去,回頭對農米耳道:“保駕的、你嫂嫂現在是心安理得,你就陪她慢慢的走,我在前面當探子手,有情況時看勢行事,吃得了,那就吃下去,吃不下時再向你求援。”
農米耳笑道:“大哥還是不要離得太遠才好。”
一語之間、仇飛仙已登上了百餘丈,荀蘭英一見笑道:“他這種興高采烈的表現,無疑是想找場大的架,來試試你的功力了。”
農米耳突然朝峰頭大叫道:“大哥當心!”
仇飛仙正在輕登巧縱,聞聲一震,立即停住於一處尖石之上,俯首問道:“什麼事?”
農米耳一面催荀蘭英急登,一面沉聲道:“大哥,聞到什麼氣味沒有?”
仇飛仙伸頸長嗅了一會,朗聲道:“這是那個檀香氣味?”。
二人火速登到他的身邊,荀蘭英接口道:“峰頂可能有寺觀,這香味非常純正,莫非是出家人作晚課。”
農米耳沉吟一會才道:“這峰頂不會有寺觀,同時未聞鐘鼓之聲,總之,有這香味,來得非常古怪,我們要當心防範為要。”
三人來到峰頂一看,舉目都是怪石嶙峋,唯獨正面空無所阻。
農米耳伸手一指前面道:“不出十丈之外定有懸崖。”
荀蘭英忽又道:“你們注意,檀香氣味愈來愈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風都吹它不散!”
農米耳道:“天將放曉,我們倒要看看有什麼鬼怪?坐下來吧,也許有高人想動我們的腦筋。”
仇飛仙有點不大相信道:“莫非這峰頂有什麼奇花異香不成?”
農米耳搖頭道:“大哥可聞出這香味並非因風而來,今晚風力不弱,縱有花香,豈能有頂得住強風而且經久不散?”仇飛仙被他這一言提醒,立覺情形異常嚴重,急向荀蘭英道:“我們兩人早加戒備,免得弟弟到時有所顧忌。”農米耳似已聽到什麼動靜,側身一閃,撲向左邊岩石,喝道:“什麼人?”突於十餘丈外有人急答道:“小子,是我老人家!”農米耳聽出樂天翁的聲音,不由悄然問道:“你老為何到上面來?”樂天翁神情緊張的衝了出來,一見農米耳就急聲道:“小子,快!快!百穀大士遭遇空前未有的大難了。”農米耳聽他突然來上這麼一句驚人的消息,不禁駭然一震,問道:“她在哪裡?是被‘乾坤魔’和‘幽冢陰魔’聯手困住了嗎?”樂天翁急急一揮手,回頭猛撲,大叫道:“你們快點,邊走邊講.時間太緊迫了。”仇飛仙催妻子快追,他估計可能還有不少路程,農米耳長身緊跟在樂天翁背後,直往峰腳瀉落。須臾之間,老少四人進入一座森林,樂天翁回頭道:“檀香氣更濃了,大士的‘舍利佛’神功無疑已運到極限,其勢仍未將敵人擋住,如此下去,她必將被迫自焚了。”農米耳再次追問道:“到底是什麼敵人?”樂天翁道:“不是中原武林,老朽年少時曾經耳聞一次,是異域番僧,共有三人,稱為‘婆羅門’三活佛,都不是學的正道武功。”仇飛仙道:“晚輩曾聽先父說過,莫非就是‘哈魯、塢摩、迎摩’三活佛?”
樂天翁道:“不錯,老海盜當年出入異域多次,他對異域人物確實見了不少,你說的正是這三個番僧。”
仇飛仙道:“假使真是那三個異僧的話,可就非同小可了,先父當年說過,三僧的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隨便其中一人進人中原,估計中原武林,就很少有人能敵,即使百穀大士與武帝,合手起來,也無法應付他們三人。”
農米耳向樂天翁問道:“武帝是不是與百穀大士在一起?”
樂天翁道:“壞就壞在沒有在一塊了,否則,我也不會前來找你了。”
農米耳又問道:“番僧的武功路數如何?大體與中原武功有何區別?”
樂天翁道:“凡是人類,其原則離不開精、氣、神,所不同的僅五行變化而已,如說邪門,那就全仗靈機應變了。”
荀蘭英問道:“還有多遠?”
樂天翁道:“快到了,就在朝元古洞之內。”
仇飛仙詫異道:“那是終南八大奇洞之一,傳言有神秘莫測之奇!”
樂天翁道:“大士正在極深之處。”
四人急急穿於森林之中,足足奔走了一個時辰,恰當陽光升起之際,眼前即現出一座奇險高崖。
農米耳忽然立住道:“大家快停!”
樂天翁回頭道:“什麼事?”
農米耳道:“前面崖下有人行動。”
樂天翁疑問道:“難道有了變化不成?但檀香氣味仍然未止呀?”
仇飛仙道:“可能另外有人偶然到達此地?”
樂天翁道:“洞口就在崖下,我們快點進去。”
農米耳輕聲道:“我懷疑剛才這人並非偶然到此,甚至是得悉百穀大士受困才特地前來搗亂的,其居心不問可知。”
樂天翁已知他的功力大進,加之又精明過人,於是點頭道:“小子,你先進去,我們在後面跟著,注意,進洞時先由左,後由右,每經三個岔道一換,這樣才能到達百穀大士之處。”
農米耳點點頭,提功一躍而出,以奇速的身法接近洞口,但他未發現有人,抬頭一看,見洞口形成六角形,裡面漆黑一片,於是回頭一招手。
樂天翁和仇飛仙夫婦,知道他沒發現什麼人物,隨即一同到達。
農米耳指著洞口內道:“剛才那一人,一定是進去了。”
樂天翁道:“那就糟了,百穀大土背後有一密道,這人如果從密道進去一搗亂,後果就不堪設想。”
農米耳急急催道:“你老快帶路,百穀大士如有不測,我將對不住的她的徒弟。”
樂天翁搶先領路,走著回頭道:“三活佛只有一人在與百穀大士硬拼真力,另外兩人則堵住通道,我們去時,非要接近到十丈之內,才能由洞頂進入密道,到時切忌弄出一絲音響,否則,必遭前後圍堵,同時再無退路了。”
仇飛仙夫婦緊跟在農米耳身後,內心都十分緊張,因為他們知道這次的情況非常嚴重。
農米耳一面要提防樂天翁遭遇意外,又要擔心背後兩位義兄嫂的安全,不得不提聚了全身真力,準備臨時應變。
三人的距離不敢拉得太遠,樂天翁只在農米耳前面四丈之遙領先。
經過時間足有數頓飯之久,同時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岔道,這時突聞樂天翁在前面傳音道:“大家注意,前面就是兩個異僧把守之地,我們提氣向洞頂浮起。”
農米耳知道那密洞口就在頭頂,立即搶先拔身而起,一躍站住洞頂,仔細一看,確見左側有個可通一人的暗洞,於是橫飄而入。
跟著是樂天翁,仇飛仙夫婦相繼隨進。
農米耳回頭俏聲道:“前輩,還有多遠?”
樂天翁接上去道:“再轉三個彎就到了。”
農米耳依言前行,但剛到第一個轉彎處時,他突然又停止下來,回頭傳音道:“前輩,大士可能已退下來了。”
樂天翁聞言一怔,傳音道:“哪有這回事,你不聞檀香氣味仍舊很濃厚嗎?大士豈肯示弱於異僧?”
農米耳後退兩步道:“那就不對了,在前面數丈處,顯然另有人在。”
樂天翁急急傳音道:“當心,必是適才那人。”
農米耳知道有異,隨即迅速一閃,如電轉過彎處,突施一掌照定可疑之地硬擊而出,同時大喝道:“什麼人?報出名來!”
他發的是一股陰勁,霎時將二丈之外全部罩住。
詎料那兒當真有人,但卻不聽農米耳警告,居然亦發內功相抗。
農米耳生怕傷了正派人物,立又警告道:“尊駕到底是誰?快點說出姓名,否則就怨不得我了,憑閣下這點修為來反抗,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暗中之人竟已施出全力在苦撐,但卻越抗越覺壓力如山,然而卻更加不敢出聲。
樂天翁運足目力前望,但連一點人影都沒有發現,隨即向農米耳道:“他必然是藏在前面那塊巨石之後!”
農米耳冷笑道:“我看他能抗得到幾時,如再不出聲,我要他被壓得五臟糜爛而死。”
樂天翁急急道:“小子,且勿粗心,也許此人罪不該死也未可知。”
農米耳道:“那他為什麼不出聲呢?”
仇飛仙道:“賢弟,他的修為如何?”
農米耳道:“他的內勁非常雄厚,決不弱於‘北牛’牛橫那等功力。”
仇飛仙知道他曾遭牛橫打過,因之才將他做個比較,接口道:“如此說來,這人決非無名之輩!”
樂天翁聞言一震,沉思一會道:“小子,武林中似牛橫那種功力之人雖不少,但也屈指可數,最好你能生擒他來看看,可能他是怕失面子,所以不敢出聲。”他自己的功力亦與牛橫相等,因之他怕對方是自己的友人而出此言,豈知農米耳搖頭大聲道:“我的內勁已發,他不反抗還可接近去看,現在除他不抗之外,否則,生擒無望了,這傢伙要充好漢,那隻好憑他的運氣了。”
說完,將拳向前一頂,大喝道:“能吃我五成力,就讓你留得一命。”
吐勁無聲,唯受者發出悶哼!洞壁亦搖搖欲塌,樂天翁不由暗暗大驚。
農米耳趁勢撲出,一步即到那堆巨石之後。
仇飛仙跟蹤而到,急問道:“他怎麼樣了?”
農米耳俯身一把,自石後提出一條軟綿綿的人,接道:“這傢伙好像已經沒有氣了。”
話還沒落音,突又急叫道:“原來是他?”
樂天翁和荀蘭英同時奔到,齊聲問道:“是誰?”
農米耳冷笑道:“這不是‘西鬼’陰常隆嗎?我是殺對了,姑姑有靈,我替她報了仇啦!”
樂天翁伸手一探,籲聲道:“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真是死在你手中。”
農米耳順手一揮,硬將屍體摔向洞壁,“噗”的一聲、竟貫得骨碎肉糜,恨聲道:“難怪他不敢出聲了。”
樂天翁忽然想起百穀大士,陡地驚叫一聲道:“我們快去看看大土。”
說完猛衝而去,來不及招呼眾人,農米耳催著仇飛仙夫婦走在中間,以防備另有暗藏之人。
再轉兩個彎,仇飛仙忽聽樂天翁傳音道:“快叫農米耳出來,大士已到最後極限了,快!快!快叫他暗暗相助,千萬不要出聲。”
仇飛仙撤身來告訴農米耳,叫他火速上前。
農米耳走到樂天翁身邊,舉目看到洞口坐著一個老尼的背影,傳音問道:“前輩已經通知大士了嗎?”
樂天翁道:“她知道了,你快伸掌抵住她的背後!”
洞口外就是大洞,農米耳覺得外面似有煙霧濛濛之勢,知道那就是百穀大士的佛功所致,連忙傳音道:“大士,晚輩農米耳不揣冒昧了。”
伸手上前,火速抵住其背後,同時已看到前方坐著個異相的番僧。
須臾之間,老尼陡覺身上壓力如釋,她居然能夠深深的籲口長氣,同時發聲問道:“少施主,你的內功自覺凝固嗎?”
農米耳雖感到對方的迫力如山湧一般,但卻不覺有絲毫威脅,深知自己功力確實強大無比,這才答道:“晚輩功力尚未凝固,但我卻感到壓力不強。”
百穀大士點點頭道:“藉此之機,你一面禦敵,一面練功,貧尼不惜本身佛功助你純化,可能對方會增加生力上前,你非全部接下不可。”
農米耳輕聲道:“只怕晚輩接不下他們三人聯手之力?”
百穀大士沉吟一會後搖搖頭道:“貧尼也不知那瓶‘紫龍血’到底有多大的效能,然事已至此,你除了將他們擋住;否則.一個也是敵,三個也要擋,除了他們自己撒手、要想善罷決不可能,貧尼是不想叫少施主認敗的,因為這是替中原武林杜絕後患之機啊/農米耳點頭道:“晚輩也知這次比鬥關係非小,晚輩決以生命抗拒到底。”
一陣陣強勁由對方壓到,百穀大士悚然道:“對方一人不敵,現已增加到兩人了!”
農米耳立將功力運到八成,仍能開口道:“晚輩還有餘力。”
百穀大士似已替他作純化內功之事,從此不再說話。
當農米耳抵抗快近半個時辰之際,突覺對方壓力驟增三分之一,於是知道對方已三僧齊上,因之即以全力反擊。
百穀大士是一個毫無火氣的得道神尼。她明知這場拼鬥關係非輕,但仍舊平心氣靜,一心只在替農米耳運佛功作他純化之助。
這時候卻將樂天翁的心情,緊張得一點也不樂了,同時使仇飛仙夫婦更是提心吊膽。
當雙方都運出全力之際,荀蘭英突覺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勁力偷襲而來,她應變奇速,翻身推出一掌,嬌叱道:“什麼人敢暗襲你姑奶奶?”
仇飛仙聞聲大急,隨亦立即行動,自側面打出兩拳。
兩人的功力何等強勁,無一是弱於牛橫那樣內功之人,但這下卻大出意外;他們不唯不能阻住偷襲者,甚至還被震得立腳不住。
地勢不寬,樂天翁似也覺出來了大敵,被迫擠在兩人之間的稍後面出手,急急道:“你們快採守勢,對方是‘九天孫’魚貫連功來襲了。”
仇飛仙一聽是來了“九天孫”,心情立即緊張無比,夫婦二人只有盡全力死拼。
農米耳已到無暇顧及背後之境,耳聽來了“九天孫”,不禁暗自大驚,立向百穀大土道:“老師太,你老快停止替晚輩練功,抽出功力協助背後,我們前後受敵了。”
百穀大士已進物我兩忘之境,她竟是一心一意的想培植這個稀有的人才,對農米耳的呼喚,居然一無所聞。
這種不問前後任何一方失利,都會影響全體生命的危機,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過了兩個時辰,樂天翁與仇飛仙已大感不支,上身漸漸向後傾斜,每個人通體都冒出如雨淋的大汗,呼吸的聲音,逐次加重,宛如牛喘。
農米耳本身尚無大礙,但他因分心背後而無法集中功力禦敵,頭上同樣汗落如豆。
突然,在“九天孫”中有人高聲大笑道:“哈哈,老九,這時你可抽出手來去通知冷風叔叔了,告訴他大勢已定,這一網的收穫,不僅是百穀老尼,其中還有‘八十三’樂天翁,渤海盜首仇飛仙,‘八俊女俠’荀蘭英,最難得的居然還有‘金龍大俠’農米耳在內,告訴他老人家再等兩個時辰就可得到‘金龍吐納”奇珍啦!”
當荀蘭英聞言又急又怒,喘息向仇飛仙道:“這傢伙說的是誰?難道在他們頭上還有未出名的老怪物?”
仇飛仙搖頭道:“武林中只有‘靈骨派’令主名叫冷風,其他一無所聞。”
樂天翁急叫他夫婦坐下道:“坐下來防守,少說話,冷風只有一個,飛仙猜得不錯,他確實姓段,今天情勢愈來愈嚴重了,這老怪居然能在短時之內恢復功力,恐怕‘乾坤魔’也來了。”
農米耳心中急得如火焚一般,他恨自己不該將雙手貼在百穀大土身上,這時連動都不能動,假設他一開始就替下百穀大士的話,此際就不難施展金龍吐納了。
又捱了半個時辰,他覺得百穀大士的身體動了一下,於是急急叫道:“老師太.你老醒來了嗎?”
百穀大士睜開了慈目道:“少施主,你的分心,耽誤了老尼一個時辰,現在你有什麼感覺沒有?”
農米耳道:“我感覺氣機舒暢無阻了。”
百穀大士點頭道:“有這樣感覺就證明你的內力已經純化了,現在你試試抽出右手,將內力單獨灌入左手如何?”
農米耳大急道:“這對你老是非常危險的。”
百穀大士搖頭道:“貧尼自會當心,你只管抽手就是。”
農米耳緊張的抽動右手,急將全勁向左邊迫出,兩眼注視著百穀大士。
百穀大士仍舊沒有緊張,臉上反而顯出慈笑,輕聲道:“成了,你的功力從此可以收發由心,念動功隨了。”
農米耳聞言大喜,立以右手探懷,火速取下金龍吐納,兩指一按“吐字”兩鱗,陡地銀光大盛,如神電般飛出一道龍形白影。
白光繞了一圈之後,立即朝洞口飛出,如有靈性,正向敵人猛衝而去。
三異僧顯見來勢奇險,居然齊發一聲怪叫!
飛劍一出,往日飛劍繞一圈即回,詎料這次卻大不相同,農米耳只知左手內勁已無抵抗,反而右手的劍柄卻沉重異常,同時覺出劍光在洞外如怒濤翻江,衝出如電,不由大驚失色。
百穀大士忽然口唸佛號道:“阿彌陀佛!少施主不必驚慌,神劍已遭三異僧的強大功力抗拒住了,你把持心神,時後自有分曉。”
農米耳急急問道:“三番僧憑著什麼能抗拒神劍?為何洞外又這樣一片混沌呢?”
百穀大士道:“洞口這面是貧尼發出的‘氤氳檀煙’,洞口那面有三異僧的‘摩迦霧雨’,該霧雨如無氤氳檀煙隔離,一旦侵近,染者無不立即昏迷,他們現在被你的神劍所迫,一致施出其‘波羅寶刀’對抗。”
農米耳雖不知什麼叫“波羅寶刀”,但他猜想是異域神兵無疑,當下不再發問,唯一心一意催動真氣御劍進攻。
百穀大士已看出農米耳足可抵擋前面,於是緩緩立起,轉身行到樂天翁身邊,輕聲問道:“老施主,你們尚可支持嗎?”
樂天翁喘息道:“師太,你的元氣未復,快請調神,這邊還可支持一時。”
百穀大士道:“貧尼安危,請施主不必掛齒,唯‘九天孫’即知貧尼脫困,諒他們也不敢再胡作非為,請施主讓開。”
樂天翁哪敢輕動,正在猶豫之間,突聽裡面傳來一聲沉喝道:“大哥不好.叔叔不在洞口了!”
這人的聲音甫落,樂天翁即知為誰,立向仇飛仙夫婦道:“這是剛才報信的九小子回來了,‘靈骨令主’冷風那邊一定有變.我們加力纏住他們。”
話還未完,忽覺壓力全消,仇飛仙跳起叫道:“他們退了!”
百穀大土喚住道:“施主勿追,恐防中了他們誘敵之計。”
樂天翁悄聲道:“讓老朽暗盯上去,也許冷風那邊真有變化。”
百穀大士道:“老施主當心,還是請仇施主夫婦陪同一道安當些。”樂天翁帶著仇飛仙夫婦悄悄追去,百穀大士則轉身走近農米耳身邊。
恰當此際,突聽洞外發出連續不斷的“波波”之聲.聲音雖然輕脆,但卻震力撼人,全洞竟也搖動不已。
農米耳不明其故,朗聲向百穀大士問道:“老師太,這什麼聲音?我的劍尖愈來愈重了。”
百穀大士急急道:“施主.請勿再增真氣,對方三把寶刀已被神劍絞住了,如再加勁,對方必定有人刀毀人亡!”
農米耳哈哈笑道:“這是求之不得的收穫,師太為何阻我加勁?”
百穀大士悄聲道:“施主,番僧上面還有更厲害人物,如有傷亡,中原武林將永無寧日了,甚至會引起異域其他妖人前來搗亂。”
農米耳沉聲道:“異僧無故侵我中原,傷亡之責任在彼方,如再不給以厲害,將必視我中原無人了,後果如何,師太不必擔心。”
“心”字一落,大喝一聲,全力催動真氣,陡聽洞外震聲加劇,最後傳來如山崩地塌的轟隆一聲劇震。
白光一閃,飛劍回匣,百穀大士連聲唸佛道:“大禍闖下了,不知對方死了幾人,施主勿動,讓貧尼收了‘氤氳檀煙’,再去看看,彼方已無‘摩迦霧雨’了。”
須臾之間,洞外己無煙霧,相反還有天光,農米耳抬頭一看,詎料是烈日當空之時,不禁奇道:“這洞外是空的?”
百穀大士道:“外面是一井形沉谷,方圓不過百丈,但由山頂下來不易,因之,武林中少有人物由此出入。”
農米耳搶步奔出。於二十丈處發現地上躺著一個膚黑如炭的番僧,身上無傷,唯七竊血如泉湧,不禁大叫道:“老師太,這兒只有一個番僧死亡,地上卻無斷刀!”
百穀大土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對方逃走兩人了,這一去必定引來大批強敵和妖人,施主快將那僧埋了吧!其寶刀已被震成粉啦!”
農米耳只有依言埋了,回來時催道:“老師太,我說過,後果不管了,我們快點追上仇哥夫婦和樂老前輩要緊。”百穀大土合十道:“少施主請便,貧尼必須先去看看步老施主,他這次元氣傷得太多,又不知有人找去沒有?”
農米耳知道她要去看武帝,於是拱手而別,仍由密洞奔去。
當他走出那座懸崖時,舉目一看,哪還有樂天翁和仇飛仙夫婦的影子?不由大感著急,長身一縱,闖入森林,邊喊邊尋。
森林內毫無跡象可尋,加之又無半點聲音,農米耳不禁發出一聲驚天長嘯,林木中被震得如遭狂風葉落如雨。其聲悠悠不絕,竟有一刻之久,待至音停,居然由正西傳來連續四聲應和,農米耳一聽大喜,拔身而起,如流星般由林梢飛渡而過。
向西的森林綿綿不斷,一望無際,起伏連接不知有多遠,時而高聳人云,有時深下百丈,那就是山峰與沉石形成。
大約奔走了半個時辰,約計不下三十餘里,此際自遙遙的前方傳來幾聲緊促的喝叱之聲!
聲音清脆而強勁,農米耳聞聲一愕,感覺異常熟悉.喃喃道:“這是步青雲?”
他聽出是雷池派步青雲時,反將速度減慢了,顯出躊躇不前之態。
當他緩緩上到一座山峰最高處時,正面突然來了一個少女,農米耳一見,顯出非常彆扭之情,欲待閃避已告不及。
原來那少女就是丹夢,她仍天真的叫道:“怎麼啦?你想逃避?”
農米耳知她已看出自己心事,淡淡的道:“你為什麼還不洗去面上的偽裝?”
丹夢對他冷聲冷氣,不由嬌嗔道:“你還認為我當初施的是美人計嗎?”
農米耳哼聲道:“美人計在你還談不上,那是你小姐的長處。”
丹夢道:“難道……”
她向四下裡看一看,一見無人,微頓接道:“難道我失身於你還有罪嗎?你這毫無情義,沒有心肝的……”
農米耳見她雙眼盈淚,反而呵呵笑道:“你們主僕二人釣魚沒有釣上,反而失卻寶貴的釣餌,這又怪得誰來?”
丹夢咬牙恨道:“你這是非不明,一意孤行的傢伙,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莫及。”
農米耳大笑道:“我現在就悔得要死,悔我自己不應提早揭穿你們主僕二人的狡計,犧牲不少良辰美景。”
丹夢氣得全身發抖,恨恨的啐了口吐沫,轉身仍由原路狂奔而去。
農米耳一見起疑,不禁暗忖道:“她為什麼走回頭路?”
頓知有異,追上大喝道:“你回來!”
丹夢理也不理,奔勢更急。
農米耳連搶三縱,霎時接近,伸手一把抓住喝道:“憑你這點道行,也敢在少爺面前放肆,那還差得遠哩!就你老主人‘武帝’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握,當初我姓農的敗在你手下,至今仇還沒有報,告訴你,老實一點,也許我手下留情,否則的話,嘿嘿……”
丹夢被他如捉小雞一般捉得亂掙亂跳,尖叫道:“放手,我這一輩子也不理你了!”
農米耳嘿嘿笑道:“你叫吧!叫疲倦了,我再問你。”
丹夢冷笑道:“問什麼,我不說又怎麼樣?”
農米耳道:“不怕你不說,我問你,你為什麼又往回走呢?”
丹夢笑道:“我本來好心好意找你去救人,誰知你這沒良心的,一見就冷言冷語,哼哼!恐怕太遲了!”
農米耳聞言大急,催著道:“救誰?”
丹夢本來不肯說,但又怕真個發怒,不得已,裝作淡然道:“一位海盜,一位海盜婆,一個老冬烘,現在都被強敵打得都快要死了,你高興救誰都可以。”
農米耳一聽不由心驚膽顫,提起她就猛衝而去,邊走邊問道:“快說,強敵是誰?”
丹夢在他手中真如騰雲駕霧,不禁暗驚忖道:“這傢伙真是一日千里,想不到他的功力竟已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步,無怪樂天翁急急催我向這方向來尋他了!”想著冷笑道:“九天孫擺下地網陣,樂天翁能破而無力,因為旁邊有個‘靈骨令主’冷風在,虎視眈眈,我來時已成強弩之末了。”
農米耳忽聽打鬥之聲就在面前,估計相距已不遠,立即順手一摔,將丹夢摔開一旁,長嘯一聲,身如閃電霎時衝到-座山谷邊緣。
谷中平坦,一目瞭然,詎料形勢並非丹夢說的那樣嚴重,因之,他陡地剎住去勢,輕聲罵道:“這死丫頭原來是騙我的,她幾乎把我急壞了。”
原來谷內打鬥是不假,唯“九天孫”所圍的,並非僅仇飛仙夫婦和樂天翁三人,其中還有“行不正”宰父明、“半天雲”絲全,坐不端“司寇新”等。
再往旁看,忽見一個全身素白,頭戴高帽,項下掛著一串骸骸的老怪物,他猜想那就是“靈骨派”令主冷風了,唯在冷風對面卻對坐著步青雲,雙方此時正在比鬥內功!
“九天孫”的力量未見佔了多大上風,相反的是步青雲頭上冒出騰騰熱氣,那是內功已運到極點,形勢非常不利的現象。
農米耳口雖言恨,但他看到當前情況似乎又有了不忍,只見他大步行出,直對步青雲身後行去。
距離即近,衝口大叫一聲道:“青雲,讓開,待我來收拾這個老東西。”
步青雲本來已不行了,詎料聞聲之下,精神陡發,一股內勁連她自己也不知由何而來,微仰的上身居然又挺直了,面上還露出甜甜笑意!
“靈骨令主”冷風.本來是雙目微閉的.但聞聲之時竟驚得星目陡張,面色更顯出異常緊張之情。
農米耳緊靠近步青雲背後,面對冷風沉聲道:“冷老怪,你還認得我嗎?這次看你那‘百丈飛爪’還有什麼用處?嘿嘿!連你那‘羽翼鼓風衣’都施展出來吧!”
冷風雖佔優勢,但也並無絕對把握,此際已欲罷不能.聞言僅陰陰笑道:“小子,你們合手來對付本令主?”
農米耳朗聲大笑道:“老怪物,我要殺你,舉手可成,還用得著二人合手嗎?現在只是時間問題,我高興就叫你在陽世上多活一會兒,其實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冷風已知遇上空前未有的對手了,此際是心亂如麻,恨不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根本就無意再鬥了。
步青雲由不支而振奮,由守勢而攻勢,漸漸的扳回平局。
農米耳本想將其替下來,但在潛意之中又怕傷了她的自尊,因此僅守在她背後以觀變化。
他這一到,不唯將步青雲的勇氣提足,同時也將那面被困六人的緊張皆除盡去,樂天翁居於指揮之位,這時正在精神百倍的調動裕如。
正當這兩人所鬥之地膠著難分的時候,突由東南角上發出了隆隆之聲,而且聲音是來自離地數十丈高的空中。
農米耳依然抬頭一看,發現震撼之處竟是兩人如騰雲駕霧一般,打得風馳電掣,翻翻滾滾而來!不禁輕啊一聲,自言道:“這兩人是誰?”
聲還未住,耳旁傳來一聲阿彌陀佛道:“少施主,那是‘武帝’與‘乾坤魔’啊!”
農米耳駭然一回頭,他發現背後居然立著百穀大士,心想:“這老尼姑真有神不知鬼不覺的神通,我竟毫無感覺地被其到達身後啦!”
一怔之餘,轉身拱手道:“老師太,你們由什麼地方打來的?雙方幹啥又要御氣騰空作戰呢?”
百穀大士望了“靈骨令主”冷風一眼,和聲接道:“他們本在終南主峰鬥起,騰空就是雙方已打到‘神遊戶外’之境了,連他們自己尚不知身在何處呢!”
農米耳也知她未曾出手幫助武帝,是為了對方聲譽之故,於是問道:“如何才能將他們阻止?最好落到這裡來一併解決!”
百穀大士搖頭道:“貧尼只能監視在旁,提防增加敵力,要想將他們阻住,那就非增加我們這邊勢力不可,然而此舉又有失光明。”
農米耳道:“似此下去,轉眼之間,他們不知要打到什麼地方去了?”
百穀大士眼看空中打鬥,已超越了頭頂,立即道:“少施主在此非常重要,但請勿參加打鬥,你是中原武林名人,出手將損及今後名譽,除了這邊有人遇險,否則,也只在一旁監視即可。”
農米耳本不願意,但他非常尊敬這位神尼,於是勉為其難的順從道:“晚輩敬領老師太的指教就是,唯這位老怪如不在這時趁機剷除,日後將危害武林非淺。”
百穀大士道:“為惡必滅,所侍者時日而已,施主暫且忍耐一時。”
說完合十,飄飄而去,那種出塵脫俗之風,真使農米耳看得悠然神往,不禁暗自嘆道:“人能修養到她老人家這種地步,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他一個低頭想著,喃喃的自語著,居然沒有將當前的打鬥放在心上了。
突然一聲大喝起自左側,立將他驚得扭頭急看,原來是仇飛仙突破一個缺口,但被“九天孫”的老大一掌打出了數丈之外。
農米耳一見大怒,騰身飛撲,瞬息擋住了敵方的追勢。
“九天孫”老大名叫段於玎,他似未曾見過農米耳,今見一個年未二十幾的青年攔住去路,不問青紅皂白,舉掌就劈,厲聲叱道:“你是什麼東西?”
農米耳裝作不見,反將腦袋側顧仇飛仙,強勁的掌風如山一般壓到他身前,但須臾之間又向兩側分開,似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中分兩半了!
段於玎的功力足可與樂天翁相比,其經驗當然不是初出茅廬之輩,一見這情形,他竟嚇得驚叫一聲.慌忙後退不迭。
這時仇飛仙已從落地之處縱回,機不可失,他趁對方恐懼之餘,順勢衝近,雙拳並舉,也大喝一聲:“你也給我滾!”
段於玎應變不及,同樣被仇飛仙打得哼聲拋起,身如跳丸般也摔到十丈之外。
農米耳見他還要追去,當即伸手拉住道:“大哥,這兩拳也夠他受了,你負傷不曾?”
仇飛仙搖頭道:“不要緊,只震動了一點真氣,米耳,怎的還不將這些東西收拾?看著幹什麼?”
農米耳道:“剛才百穀大士到來你是看到了,她叫小弟不可趁人之危。”
兩句話的時間,忽聽那段於玎發出一聲厲嘯,霎時將兄弟們撤出鬥場,緊接著他又向樂天翁大喝道:“八十三,段大爺兄弟今天是破天荒中途罷兵,不過,你們要小心,有一天我們兄弟會收拾你們的!……”
“的”字末完,農米耳已聽得大怒,如閃電一般衝進他兄弟之中,大喝一聲,硬生生的將他一把抓住,抖臂一扔,呼的甩上半空,大罵道:“你還有臉吹牛!”
段於玎兄弟一見大哥被人家如玩泥九似的拋了出去,不但驚得不敢稍動,甚至俱都成了泥塑木雕一殷,近在咫尺,舉手可攻的農米耳就在他們中間,竟無人敢動,每個人的面上,都是慘白驚惶之色。
農米耳也不過問,他將段於玎揮出之後,又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一直向樂天翁等人集中之處行去。
這種視敵如無物,擒敵如拾芥的情形,不唯震住了一干強敵,同樣也看傻了自己人,樂天翁暗暗吁了一口氣,立時又嘻嘻的迎著他,沒有說什麼,僅僅只在他的肩頭上拍了一拍,那種慈愛的表情,真正比說什麼還滿足!
農米耳輕聲道:“你老人家快同眾人趕往步青雲那兒去,‘靈骨令主’冷風似有逃走之情形,今天我們放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