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床錦被之下,身旁的鷹刀呼呼而睡,而藤原伊織卻心如鹿撞,身體僵硬如鐵,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觸碰到鷹刀的身體,將他驚醒過來。
回思適才發生的一切,她頓時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藤原伊織思緒一轉,眼前景象紛呈,彷彿時光倒轉,所有的一切又在眼前重演一遍。
那時,由於鷹刀敗在何暮遲的音波劍下,嘔血負傷,魏庭談見情勢不妙,主動接替鷹刀與何暮遲相鬥。
藤原伊織便搶前將鷹刀抱在懷中,以內力替其療傷。
可當她將真氣輸入鷹刀體內時,卻發覺鷹刀的傷勢似乎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嚴重,心中不禁頗有疑惑。
藤原伊織不由張口要問,鷹刀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卻轉頭去看場中魏庭談與何暮遲之間的惡鬥。
藤原伊織見鷹刀如此,情知他的傷勢並不嚴重,登時放下心事。只是適才因為太過關心鷹刀,想也不想便將鷹刀抱在懷裡百般呵護,這刻醒覺,羞澀之意難以抑制,不覺一抹嫣紅飛上臉頰,久久不能褪去。
她待要將鷹刀推開,卻又覺得這樣一來未免著了痕跡,反而不好,一時間不禁心亂如麻手足無措。儘管那邊魏庭談與何暮遲二人鬥得天昏地暗,她卻連一點也未放在心上。
“嘿嘿……想不到老魏這個死人妖的內力這般高強,我之前倒是小瞧他了。”懷中的鷹刀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你……你說什麼?”藤原伊織正在恍惚之間,一時竟未聽清楚鷹刀說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轉頭去看了魏庭談一眼,口中卻不由自主地附和道:“是……是啊!是挺厲害的。”
似乎在為鷹刀的說話作註腳,何暮遲第一根琴絃恰在此時而斷。
聽出藤原伊織的心不在焉,鷹刀不由迴轉頭看了她一眼,心裡很是奇怪。
這傻丫頭,這般精彩的比鬥可說百年難遇,能在一旁觀摩體會,對每一個修習武學的人都是一個良機。
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錯,若是從這場比鬥中領會到一些玄妙之處,當能獲益不淺。這種機會也不珍惜,也難怪有人說女人的心思不能以常理度之。
鷹刀那種奇怪的眼神落在藤原伊織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只道他已看破自己的心事,心慌意亂之下不由又羞又急,道:“你……你不要亂想。你受了傷,我抱一抱你也沒有什麼,你千萬不要往別的地方想了去……”
鷹刀一怔。他是情場老手,藤原伊織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話無異於不打自招。
鷹刀不由微微一笑,口中悠悠道:“我是沒有亂想,只怕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不過老實說,你身上真的好香,躺在你懷裡的滋味也是挺不錯的,呵呵……”
鷹刀說這番話時,眼中笑意盎然,鼻尖幾乎觸到藤原伊織胸前的那一團柔軟之處。
明知不可能,可藤原伊織還是隱隱覺著鷹刀溫熱的鼻息似乎正透過那厚厚的衣服慢慢滲入自己的體內,令人手足痠軟、無力把持,幾乎要脫手將鷹刀摔到地上去。
“我是真的受傷了哦,你千萬不要失手將我摔到地上。那樣心痛的可是你自己……”鷹刀笑眯眯道。
“鬼……鬼才心痛!”藤原伊織怒道,不再理會鷹刀。
對於鷹刀這種毫不正經的態度,她突然覺得有點討厭。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想,連她自己也不甚明白,只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特別難受!
她卻不知這正是初涉情愛的少女所有的正常心理狀態。當她無意間傳遞出濃重的愛意時,卻得不到對方預期中熱烈的反應,那種極其失落的感觸立時便會湧現出來,轉化為一種自憐自艾的情緒。
鷹刀淡淡一笑不以為意,轉頭繼續去看魏庭談與何暮遲之間的龍爭虎鬥。
驀然,“錚”的一聲響起,何暮遲第二根琴絃又斷。
恰在此時,藤原伊織忽覺懷中的鷹刀動了一動。與此同時,耳邊驟然滑過幾聲尖利的輕響,當是暗器破空之音,眼前隨即暗了下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有異變!
她心中一緊,第一個反應便是去抱緊懷中的鷹刀。豈知一抱之下竟然抱了個空,一直逍遙地躺在自己懷中的鷹刀竟不知何時已不翼而飛,不禁大驚失色。
“啊……何暮遲!你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暗下毒手……”
黑暗中鷹刀淒厲的慘呼聲突然傳入耳中,藤原伊織的心口立時如遭重錘一擊。出……出事了!不祥的念頭浮上心頭。
“鷹哥哥……鷹哥哥……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我……”
連著急促地呼喚幾聲,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一股極度的擔心和害怕湧將上來,整顆心變得空蕩蕩的,似乎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一般。
到後來,藤原伊織的呼喊聲已漸變嘶啞,眼淚說什麼也止不住滾滾而下,站在黑暗中的身體簌簌發抖,竟是如此的無助。
那種感覺便像是一個貪玩的孩童,迷失在一座杳無人煙的大森林,到處都是黑暗,再也無法找到回家的路途。
驀然,一隻溫暖的大手在黑暗中伸了過來。
“我是鷹刀……噤聲!不要說話!傻丫頭……如果真的有人偷襲,你呆呆地站在這裡不動,豈不成了敵人的靶子?”
雖然來人的說話聲音極小,幾不可聞,但那熟悉的嗓音卻如同天籟一般,令藤原伊織喜極而泣。
沒事,他沒有出事……
同樣是流淚,與方才相比,此刻卻是如此地喜悅。
藤原伊織尚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快樂之中,腰間突然一緊,已被鷹刀整個人抱了起來。
“我說過,我一定會帶你回家。如今,便是到了我兌現諾言的一刻了……”黑暗中,鷹刀輕聲笑道。
藤原伊織緊緊攬住鷹刀粗壯的脖子,心中雖然不明白鷹刀為何會這麼說,卻覺得此刻即便是他將自己帶往天的盡頭、帶往誰也不曾去過的地方,自己也是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
回家?鷹哥哥啊!其實我早已回家了,自從遇上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回家了啊!
迷迷糊糊間,藤原伊織只覺自己被鷹刀抱著從窗口躍了出去,翻上屋頂。
然而,鷹刀並沒有沿街而走,反而往醉花樓的內院掠去。
醉花樓的整個建築格局分為主樓和內院。主樓高兩層,一樓大廳只供一般嫖客飲酒作樂,而二樓是貴賓雅間,無論酒菜還是姑娘,檔次均是一樓那種大雜燴無法比擬,還可聽曲看舞。
內院則是提供嫖客宿夜的場所,凡要在醉花樓過夜的客人,都宿在內院。
內院也有高低貴賤之分,一般嫖客均宿於右側一座佔地面積頗廣的大樓內,而出得起價錢的,則宿於專為紅牌姑娘而建的一幢幢獨門獨戶的小樓內,這些小樓分佈於內院左側的一座大花園中,花木掩映、月影疏疏,倒也頗為雅緻幽靜。
鷹刀的身影動如脫兔,隨意在花園的縱深處選了一幢不見燈光,似乎應該無人的小樓便躍將進去。
藤原伊織究竟不是什麼蠢人,到此刻已想明白鷹刀如何利用何暮遲來擺脫魏庭談的所有細節。
鷹刀故意在與何暮遲的比鬥中宣告身負受傷,惹得魏庭談出手,然後在他們二人鬥得最緊張的時刻,打滅燈火,並栽贓何暮遲暗箭傷人,魏庭談在黑暗中不辨真偽,必定會與何暮遲拚命。
這二人均是當世高手,一旦拚命,勢必呈膠著狀態無暇他顧,而這一刻正是鷹刀和自己逃跑的最佳時機,等到他們明白真相,鷹刀和自己早已去得遠了……
藤原伊織越想越是佩服──這個計劃看似簡單,實際上將每一個人的反應都計算了出來。
何暮遲只怕是鷹刀不知何時使計賺到醉花樓來的,而他與鷹刀之間定然有仇,一見面便會以命相搏。
魏庭談為了貪圖《割鹿玄典》,肯定不會任由鷹刀被何暮遲置之死地,是以鷹刀一“負傷”落敗,便主動接替鷹刀與何暮遲惡鬥。
而自己……鷹刀將所有的計劃都瞞著自己,便是算定自己在他一失蹤之後就會驚惶失措地哭喊起來,而自己的哭喊聲聽在魏庭談的耳中,鷹刀已經遭到何暮遲的“毒手”這一事件的真實性就更不容懷疑了。
原來……原來鷹哥哥早就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了。
一念及此,藤原伊織的臉頰登時羞紅起來,如火燒著了一般,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忐忑不安。
過了一會兒,她突地想起一事,便在鷹刀耳邊輕聲問道:“鷹哥哥,現如今我們已甩掉了魏庭談,正該趁機逃跑,怎麼反而躲在這醉花樓?”
鷹刀微微一笑,一邊抱著藤原伊織如狸貓一般向小樓的二層竄去,一邊輕聲反問道:“如果你是老魏,發現我們偷跑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麼?”
藤原伊織想也不想便道:“當然是出來追我們啊!”
鷹刀笑道:“對啊!他在急怒攻心之下,定然想也不想便會沿著斜角巷向外追去。醉花樓在斜角巷最深處,出去的路只有一條,我又有傷在身,若是沿著斜角巷向外跑,只怕還沒跑出巷口,便被他追上了。再說,何暮遲與我頗有宿怨,早已有置我於死地之心,他今番有備而來,必然在斜角巷佈下天羅地網,我們向外跑,豈非反而自投羅網?所以,我們不如索性不走,卻躲在這醉花樓中。這醉花樓的內院極大,樓又這麼多,再加上這裡是何暮遲的地盤,即便老魏的腦袋突然開竅起來,知道我們是躲在這裡,他也只能一間間暗中搜索,以免和何暮遲又起衝突。等他查到這裡,只怕我們早已離開了……所以相對來說,躲在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他頓了頓,繼續道:“退一步說,即便我們運氣不好,被他一查便查到了,大不了再想別的方法逃跑。經書的下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說話之間,已掠上二樓。
淡淡的月光灑將下來,將鷹刀堅毅削瘦的臉龐勾勒地異常分明。
這些時日來的艱辛使得他的頷下已略生短鬚,倍添一種風霜之色,然而那一抹似乎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懶懶笑容卻依舊懸掛在唇角,始終不曾改變。
這個人呢!平日裡看起來總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實際上他的神經卻沒有一刻不是緊繃著的。
在他的肩上,究竟揹負著一個如何沉重的重擔呢?
望著鷹刀已略顯憔悴的面容,藤原伊織心中柔情大起,只想伸出手去將那一道道風霜抹平,可猶豫半晌,終究還是不敢。
此時,已來到二樓寢室的門口。鷹刀將懷中的藤原伊織放下,待要伸手去推大門。
忽的,從房內傳來一陣男子粗重的呼吸聲和女子低低的**聲。
鷹刀大窘,他是過來人,自然明白此乃男女交合之音,不由暗罵一聲倒黴。
方才選中這幢小樓是因為它沒有燈光,便以為內裡無人,哪曾想到裡面的人其實早已歇下了。
鷹刀不由轉頭去看藤原伊織,卻見她的目光與他的眼神一觸便迴避開去,臉上紅霞遍佈,連耳根也紅了起來。
那房中的纏綿曖昧之音絲絲縷縷、高低起伏,不停地往耳中直鑽進來,一時間兩人都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過了許久,鷹刀方尷尬道:“我們的運氣不好……另外再找地方躲吧!”剛說到這裡,忽覺有異,眼角餘光掃到極遠處有兩道黑影在暗夜中急掠過來,心知不妙,想也不想便朝藤原伊織撲去。
由於藤原伊織背朝樓外,是以她並未察覺有人過來。卻見鷹刀招呼也不打一個便虎撲過來,不由嚇了一跳。
不……不會吧!這麼急?人家都還沒有心理準備……
她理所當然地便要伸手出去推開鷹刀,只是鷹刀的來勢太快,且她的決心也不是十分堅決,她的手方才伸出一半,人已被鷹刀摟在懷中。
藤原伊織本就在情熱之刻,剛才有推拒的舉動大半是出於少女的矜持而做出的自然反應,此時一旦被鷹刀摟住,只覺星辰倒轉時光停駐,整個身體剎那間燃燒起來,變得又輕又軟,意亂情迷間又哪裡還有什麼抗拒的念頭?
她不由“嚶嚀”一聲,緊閉雙眼,反手緊緊摟住鷹刀寬大的肩膀,整顆心飄飄蕩蕩地依附在鷹刀身上,即便是跟著鷹刀一起下到十八層地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藤原伊織的纖纖細腰被鷹刀的右手緊緊摟住,整個身體被鷹刀壓得向後方仰躺下去。
就在她神魂顛倒忘乎所以之際,耳邊突然傳來鷹刀的細語聲:“有人來了!”
嗚嗚……好像是誤會了……
藤原伊織遽然睜開雙眼,果然看見身後有兩道黑影如電一般飛掠而來,立時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剛才表錯情了,不由得羞意難當,只想在地上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所幸鷹刀為了躲避那二個人,特意選了個光線昏暗的死角趴伏下來,且事出突然,他多半沒有注意到自己適才的種種舉動,否則的話,自己真不如立時死了算了。
藤原伊織在這邊胡思亂想,鷹刀卻全然沒有感覺到,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那兩條急掠過來的黑影上。
那二人膽敢在這醉花樓中大張旗鼓地急掠飛行,且不論他們是為了何事,但其身份背景卻可以猜個**不離十──他們一定是洛陽何家的人!
除了何家的人,誰人膽敢如此放肆?尤其在何暮遲蒞臨醉花樓之時。
而這也恰恰是鷹刀所擔心的。被魏庭談抓回去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魏庭談還有求於己。
但若是落在何暮遲手中,那等待自己的命運就非常不樂觀了。
其實,自己與何暮遲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僅僅不過在岳陽府衙見面的那一次有過一點小小的摩擦。
但是何暮遲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似乎非常地仇視自己,這一點可以從他看自己的眼光中感覺得到,那種懷著深刻敵視的眼光是瞞不了任何人的。
真他媽媽的辣塊大西瓜,原來長得帥果然是一種罪過……
須臾之間,那二人已掠至小樓屋頂。
鷹刀摟住藤原伊織緊緊趴伏在黑暗一角的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鬱悶之極。
“咦……我明明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地過來,怎麼到了這裡便不見了?”一道尖利的男子嗓音在頭頂響起。
“我早就說了,是你的神經過敏。鷹刀這賊廝只怕早就逃遠了,哪裡還會有膽子在這醉花樓閒逛?”另一道嗓音也響了起來。
“老鄭,話可不能這麼說。那鷹刀享譽江湖,是出了名的難纏人物,若沒有兩把刷子,當日在岳陽時,少主也不會在他手上吃了虧。別的不說,今夜的事就是一個明證。少主在這醉花樓和斜角巷裡裡外外安插了數十個府中好手,自己更是親自上陣,卻硬是被那小子逃脫了,還沒有一個人能知道他是幾時逃了的。我聽埋伏在斜角巷的兄弟傳來的訊息說,根本沒有看見有生人從斜角巷出去……你說邪門不邪門?”
“要說邪門,最邪的還是鷹刀那臭小子要長相沒長相、要勢力沒勢力,卻能把少主的夢中情人搶了去……嘿嘿,想當年,邀月公主駕臨我們洛陽參觀百花廟會,我們少主整個人都被她弄得茶不思飯不想的,瞧那架勢,只要那邀月公主肯對我們少主笑上那麼一笑,我們少主莫說是願出千金,只怕將我們整個瀾濤雅軒雙手奉送給她也是心甘情願!”那老鄭輕笑道。
難怪何暮遲這小子一看見自己便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一副要拚命的架勢,卻原來是為了靈兒的緣故。
鷹刀這才恍然大悟,暗自得意不已。可他得意不久,想起此時與楚靈已降至冰點的關係,嘴角的笑容便迅即斂去。
“你找死啊!這番話若是被少主聽到耳中,你就算是不死也要揭層皮!”那尖利嗓音的男子急道。
那老鄭嘿嘿一笑道:“這裡就我們老哥倆,還有誰會聽了去?不過話說回來,那邀月公主的確也值得少主為她神魂顛倒。記得那次在百花廟會見過她後,我整整三個月不想回家……”
“為什麼?”
“嘗過上好的魚翅,然後再叫你回家啃冷窩頭,你願不願意?邀月公主就是那上好的魚翅,而我家的黃臉婆……把她比作冷窩頭,都算是抬舉她了。”
“呵呵,有那麼誇張嗎?我看嫂子長得倒也蠻俊的……”
“你是沒看見過邀月公主。記得那次你恰好被派到外地公幹,所以你不曾看見過……唉,什麼叫絕代美女?那就叫絕代美女!從頭到腳,就是頭髮絲也透著一種勾人魂魄的美感。那次廟會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在所有人的眼裡彷彿整個廟會上只有邀月公主一人,她走到哪裡,大家就掉了魂一樣地跟到哪裡,而且沒有一個人敢高聲開口說話,偌大一個廟會靜悄悄的,哪裡還有誰會有心情去欣賞花市?都去看邀月公主了!也是,就算是將百花廟會上所有的花朵都加起來也及不上那邀月公主的半個笑容美麗,誰還去看那破花……”
“老鄭,你倒是越說越誇張了,天底下哪裡有這種美人?”
“靠!我們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可曾見過我有信口開河的時候?如果不是這種大美人,我們少主也不會對她那麼朝思暮想。唉,見到那邀月公主的第一面時,我就在想,如果她肯對自己笑上一笑,就是叫我去死我也願意……”
“呵呵,老鄭,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難道你心裡只是想讓邀月公主對你笑一笑就夠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那個?人家是逍遙王的寶貝女兒,真正要你去動,我想給你一百個豹子膽你也不敢,可是我就不信你連想都沒有想過……”
“我自己是什麼人,我自己當然清楚。可那次就奇怪了,我當時的確是那麼想來著,只想她只要對我笑一笑,笑一笑就夠了!對著她,別說邪念不敢動上一動,便是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怕一口氣將她吹得遠去了,吹得化了……唉,有些時候,她眼光從我眼前掠過的時候,哪怕是多停留一下下,我也是滿心歡喜。明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可心裡就是歡喜,歡喜得想要跪下去……”
“瞧你說的那邀月公主哪裡還是人?簡直是仙女了……”
那老鄭的鼻中似乎哼了一聲,口中卻道:“仙女?仙女不過是個虛無飄渺的虛影兒,天底下誰也沒有真正看到過,可那邀月公主卻實實在在地出現在我面前,仙女怎麼跟能她比?”
那尖利嗓音的男子哈哈一笑道:“老鄭,我看你是著了魔了!只可惜那比仙女還漂亮的邀月公主早已被鷹刀收攏了……”
“所以我說邪門啊!鷹刀那小子你也見過了,也跟我們一樣兩條眉毛一對眼睛,沒什麼稀奇之處,我是怎麼也想不通,邀月公主怎麼會看上他的?”
“人家那叫豔福齊天,你有什麼法子?像我們這種小角色,要想有這種福氣,只有盼來世了……唉,別說了,我們還是快快搜查一下此處是正經。”那尖利嗓音的男子嘆了一口氣道。
“搜查個屁!來了這麼久,房裡那一對狗男女就幹了那麼久,哼哼的聲音三里外都能聽見,如果鷹刀也在這樓裡,他們還能這般快活嗎?”那老鄭笑道。
“說的也是……不過我們既然來了,總要略略看看吧?這樣好了,你從樓後繞過來,我從樓前繞過去,如果沒人,我們就回吧!”
說著,那二人從房頂躍下,匆匆繞著小樓查看一遍。顯然兩人都有些敷衍了事,查看得並不仔細,竟然沒有發現鷹刀躲藏之處。
過了不久,他們重新在樓頂會合,商議一通之後,便飛快地往回飛掠而去。
望著他們漸漸遠去,鷹刀緊繃著的心才放下,不由籲出一口氣。
他低下頭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正以一個非常不雅觀的姿勢緊緊壓在藤原伊織柔軟的軀體上。
儘管兩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衣服,可肢體交纏下,那種動人的觸覺還是強烈地刺激著自己每一個細胞。
房內那一對男女顯然已到了最後的衝刺階段,男子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而那女子更是嬌呼高喚,柔膩的聲音幾乎要把整個房頂掀開了去。
終於,在一聲聲嘶力竭的喊聲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寂靜。
這真是個非常要命的寂靜。
鷹刀和藤原伊織互相對視著,兩人都忘了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事,就那麼深深凝視著對方。
黑暗之中,雙方霍霍而動的心跳聲遙相呼應,彷彿極遠,又彷彿極近……
不知過了多久,鷹刀突然感覺慾念如潮水一般湧來,來得既快又強烈,只想不顧一切地將身下的女人緊緊摟住。
他這樣想著,自然興起了某種生理反應,胯下堅硬似鐵,身體也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感應到鷹刀強烈的衝動,藤原伊織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她的眼神變得異常朦朧迷離,那一股曾極力掩藏的柔媚再也無法抑制,如盛開的鮮花一般在這一剎那間全都綻放出來,皮膚上的熱度灼熱燙人,可身體卻偏偏又輕又軟,似乎連動一根手指也是一件極其吃力的事情……
無論是鷹刀還是藤原伊織都清楚明白,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可是兩人都不想去阻止,或者說兩人都已沒有能力去阻止了。
就如同久旱的大草原上,燃燒的火種已經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