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刀騎著一匹驢子,慢悠悠地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他一邊揮鞭擊打著驢子,一邊破口大罵:“臭毛驢,走得比螞蟻還慢,吃得倒比誰都多。我鷹刀身上的大半銀子都花在你這臭毛驢身上,你還不肯賣點力氣。惹得我性子起來一刀將你殺了稱斤賣,看你還敢不敢偷懶。”
那毛驢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不時還叫喚兩聲,絲毫不將鷹刀的威脅當做一回事。
鷹刀氣急,卻也拿它沒辦法。
自從在客棧和蘇小小一戰,已經有五天了。他一直想不明白蘇小小,或者說花溪劍派要天魔令有什麼用。但花溪劍派和天魔宮之間的明爭暗鬥歷時已有幾十年之久,隱然已成為道魔之爭的代表。
千百年來,道魔之間誓不兩立,互相敵視,是中原武林的戰亂之源。只要其中一派取得優勢或稍占上風,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江湖上的一片腥風血雨。所以,惟有兩方勢均力敵,互相平衡,才能換得江湖上的寧靜。
二十年前,魔門奇才凌空行出掌天魔宮教主之位。他在三十七歲便悟通了魔門至高無上的寶典太魔古經,是魔門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從此,凌空行以雷霆萬鈞之勢,整合**勢力,將天下**收歸天魔宮門下,形成一股強烈颶風,席捲中原武林。江南白道首當其衝,慘遭天魔宮滅門的白道門派,不計其數。
就在凌空行如日中天之時,蓬萊仙閣的楚天舒不忍武林白道慘遭屠戮,孤身潛入川西,約戰凌空行。
但以凌空行當時的地位又怎麼會理會一個年僅二十幾歲的江湖後輩的挑戰呢?對此只是一笑了之,沒有將他當作一回事。
楚天舒也知道以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凌空行不把他放在眼裡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於是他用劍在一塊石碑上刻了“武功之道,猶如莊子夢蝶”十個大字,派人偷偷送上天魔宮。
石碑被送上天魔宮,卻在凌空行看過之後自動暴碎,變成一堆石粉。凌空行至此大驚失色。原來,當楚天舒用劍在石碑上刻字之時,劍勢一直隱藏在石碑之內,含而不發。只有被送到凌空行面前,石碑內的劍勢受到凌空行的氣機牽引,這才噴薄而出,震碎石碑。
凌空行當即下山找尋楚天舒。兩人相見於峨嵋金頂之巔,論道三天三夜。之後,凌空行親送楚天舒到鄱陽湖,方迴天魔宮。
回宮之後,他只說了一句話:“所有的攻擊計劃全部停止。”自此閉關不出,不理教務。
兩年之後的某夜,凌空行離奇失蹤,在他的房內只留下兩個大字──“夢蝶”。
從此之後,魔門勢力一落千丈。而楚天舒卻隱然成為白道武林中的精神領袖,人人視東海蓬萊仙閣為武林聖地。
由於楚天舒喜著紫衫,又常常遊歷大江南北,行蹤飄忽不定,故而“紫衫逍遙王”的名號不脛而走。
近十幾年來,魔門勢力江河日下。此消彼長之下,昔日備受天魔宮蹂躪的江南白道,經過十多年來的休養生息苦心經營,又漸漸恢復元氣。特別是以花溪劍派為代表的一些在當年受天魔宮荼毒不深的門派,更是茁壯成長。
花溪劍派的這一代宗主荊悲情是一個卓絕的領袖人才,他先利用江南武林白道對天魔宮的仇恨和對立,創立了一個“抗魔聯盟”,結聯江南各門各派,一起對抗天魔宮。
然後,再利用“抗魔聯盟”和天魔宮發生衝突的機會,派遣聯盟內的各派精英上陣,保存自己的實力。
長此下來,聯盟內各派精英折損十之**,實力大幅減退。而此時天魔宮的聲勢也早已大不如前,荊悲情見時機成熟,便或威逼或利誘,一舉將聯盟內所有門派全都併入花溪劍派之中。
由於此時各派精英盡喪,毫無還手之力,輕輕鬆鬆便讓荊悲情完成了統一江南白道的大業。自此以後,花溪劍派風生水起,挾並派餘威,不時掃蕩一些弱小的**勢力,擴大自己的版圖,終於成為中原武林中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在這種背景之下,花溪劍派出手對付天魔宮是一件勢在必行之事。問題只不過是時間的遲早而已。
如今,花溪劍派對天魔令打起主意,是不是說明花溪劍派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向天魔宮動手了呢?
鷹刀出身於無雙府,而無雙府名義上是隸屬於天魔宮的**旁支,在一些重大舉措上要受天魔宮的節制。
雖說鷹刀此時是鬼王府的叛徒,但是他的身份也陷入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中人認為他是**的叛徒,白道中人卻又始終將他當作是**來看待,所以他在兩方面都不討好,成為了一個被排除在黑白兩道之外的人物,也就是無門無派的浪人。
鷹刀遭到無雙府的追殺,但他在感情上卻仍然喜歡以**中人自居。他平日行事不拘小節、自由散漫,雖然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卻也是偷蒙拐騙打砸搶樣樣俱來,不受半分道德約束。
而這些事在白道中人看來,是十分惡劣的行徑。所以,以鷹刀的性格來看,實在是非常不適合於白道的。
同樣,在鷹刀的眼中,那些所謂的白道英雄,平日裡道貌岸然高風亮節,暗地裡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十分憎恨這種虛偽的行為。
所以,就是哪個白道門派收容他,他也是不願意去的。他倒是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一個人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鷹刀雖然一直想不通蘇小小要天魔令的目的何在,但總算了解到一點,就是花溪劍派即將要對天魔宮有所動作。
他念在應不悔對他有救命之恩和帶他上天魔宮習練太魔古經的份上,還是在客棧之中寫了一封短信給應不悔,向她示警。
至於那收了一兩銀子的夥計能不能將信送到天魔宮,就不是鷹刀所擔心的了,至少鷹刀也算是聊表一番心意了,他沒有計較應不悔撇下他一人留在天魔宮禁地的事,已經是很大方客氣了。
所以,鷹刀心安理得地步上通往幽蘭小築的路。在他想來,現在迫切之事是回幽蘭小築見卓思楚,偷偷和思楚私奔,然後去金陵秦道雪府上接了楚靈,來個三人行。
那時,自己左擁右抱,浪跡江湖,真是想想都要流口水。雖然遺失了思楚交給自己的天魔令,但只要自己多下點溫柔的手段,哄得她開開心心的,這些芝麻綠豆方面的小事,思楚應該不會計較。
蘇小小溜走之前,曾經說過她的什麼小師妹會對他進行追殺,一開始鷹刀還有點小心翼翼,頗加防範。
但兩三天後,莫說是人,連鬼影子也沒見著一個。於是,鷹刀漸漸放鬆下來,用身上的錢買了匹驢子,悠悠閒閒地騎著往回走。
倒不是鷹刀不願意快些,實在是身上沒什麼錢了,扣除住宿和飯錢,還是半買半搶的才弄到這匹懶驢子。
初夏午後的太陽已經頗為炙熱了,照得騎在驢上的鷹刀昏昏沉沉,很有一絲睡意。
這些天來,鷹刀反覆對自己體內的天魔氣進行研究瞭解,終於被他摸索出一點點門道。現在已經能在每次運功之時,嘗試性地吸納少許身外天地精氣進入體內化作天魔氣,再也不會像第一次在天魔宮禁地那樣弄得自己瘋瘋癲癲的了。
雖然每次只不過是很少的一點,和第一次相比有如林間溪流和大河長江之別,但感覺良好,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好在鷹刀也不著急,他緊守“清淨自然”的道理,該怎樣就怎樣,毫不貪功急進。
唯一遺憾的是,鷹刀至今還沒有熟練掌握操控天魔氣發功的手法,以致於往往會出現以下這種情況:比如,前面有位美麗女人在一扭一扭地走著,這時,鷹刀或許會想:“啊,這個女人的臀部真是漂亮,豐滿結實,要是能摸上一摸那有多好呀!”
當鷹刀想到“豐滿結實”時,還不怎麼樣,可糟糕的是想到了“摸上一摸”,手就像鬼上身一樣,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快如閃電般地在那漂亮的臀部上,“摸上一摸”。
這樣做的後果無疑是非常悲慘的,所以當鷹刀受過多次的教訓之後,終於悟通是天魔氣在作怪。
到現在為止,這天魔氣還是不能辨別自己大腦所下的命令究竟是隻不過想想而已還是實際需要去做的。只要你一有這個念頭,它一律執行不誤。
這種特性應用在武功之上毫無疑問是極好的,它能對特殊事件作出第一反應,而且是最最直接的反應。
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它帶來的痛苦卻也是可以想見的。更可悲的是,自從練了太魔古經之後,自己的腦袋中常常會冒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如果要將這些想法實施的話,相信自己一定會成為人類群起攻之的天敵。
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鷹刀只好儘量避開人潮洶湧的地方,以免一個不小心就犯了錯誤。
所以,一般來說,像這種天氣是很少有人在烈日當空之下趕路的。但我們可憐的鷹刀卻只能和常人反著來,別人休息的時候他趕路,別人趕路的時候他休息。
這一切不能不說是拜天魔功所賜,天魔功作為天下第一魔功,它帶給修練此功者的危害已漸漸凸顯出來了,真不知發展到以後將會是什麼可怕的地步。
就在鷹刀可憐兮兮地騎著小毛驢在烈日之下走著的時候,一道寒氣自腦後襲來。
劍氣!!
終於,蘇小小所說的追殺還是來了。
“那個不大喜歡穿衣服的騷婆娘果真沒有騙我!”鷹刀悲哀地想道。
“不過,她的身材還真是棒,完全稱得上是魔鬼身材。只可惜,還沒有欣賞夠就走了。不知道她的師妹是不是也……”
這是鷹刀在拔刀反應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像這種思維正是習練天魔氣之後的貫常思維之一,真是太可悲了。
鷹刀自背後拔出大夏龍雀刀,高高躍起,險險避過敵人偷襲的一劍。
但他身下的那匹懶驢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首當其衝之下,登時被這一劍切為兩半,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
“我的驢子,我省吃儉用留下錢買的驢子,還沒有騎上幾天,就這麼沒了。”
鷹刀心痛地看著漫天飛灑的驢肉,心想:“這都是錢呀!等解決掉刺客之後,再把這些驢肉撿起來,賣了換錢。可惜,也不知道能賣多少。”
鷹刀一邊在心痛驢子,另一邊卻揮刀還擊來襲的刺客。只見他身在半空,大喊一聲“斷!”大夏龍雀已向來人斬去。
“叮”的一聲,兩人刀劍相交,但刺客手中的長劍並沒有如鷹刀所想一般應聲而斷。
鷹刀大吃一驚,他深知自己手中大夏龍雀的鋒利,再加上他是在半空蓄勢奮力下斬,即便是五寸厚的鐵塊也能削斷,更別說是一把長劍了。看來刺客手中的長劍絕非是凡鐵所鑄。
鷹刀定睛細看來人。
那是一個身材玲瓏嬌小的女孩。她戴著一張金色的面具,口鼻全都掩蓋在面具之下,身上穿著黑色的緊身衣,雙腿細長,纖腰盈盈一握。
不看別的,只看她這驚人的細腰,便已讓人有一種銷魂的感覺。
雖然她的臉被面具遮掩著,但大大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深邃而清澈,就像一個久遠而香甜的美夢,只要你一接觸到它,就會被它所吸引而不願意離開。
但這個美夢卻永遠被她眼中那一層薄薄的輕霧所隔離,讓人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挫敗感。尤其當她冷冷地看著你的時候,她的眼神似乎可以將你冰封在千里之外。
此時,她正以這種眼神盯著鷹刀。
鷹刀暗想:“蘇小小這騷婆娘的師妹原來是這般模樣,和蘇小小完全不是同一種風格。一個好像是人盡可夫的**,這一個卻好像跟男人有仇似的。能教出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徒弟,這當師傅的還真是高人啊,卻不知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不過,這個女孩子的腰實在是有夠細呀,看得讓人眼裡冒出火來,要是能摟……”
想到這裡,鷹刀的手不由一動。好在鷹刀馬上停止繼續往下想,否則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伸出手去,不被她砍斷才怪。
那刺客見鷹刀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盯著自己的腰,不用想也知道鷹刀腦袋中裝的是什麼念頭。
她心中暗怒,真想一劍將鷹刀骯髒的腦袋給割下來。但鷹刀方才那一刀卻使她明白到,眼前這個男子看似一個輕薄浪子,實際上他的武功卻不弱。
剛才兩人刀劍相交,可以感覺得到此人內力充沛,有一種無堅不摧的霸氣。若非自己武功略高他一籌,且手中的兵器亦是凡間少有的神兵利器,恐怕他那勢大力沉的一刀劈下來,措手不及之下,自己已難逃敗亡的命運。
但奇怪的是此人的武功和性格與之前傳來的資料似乎有蠻大的出入,難道他不是鷹刀?
鷹刀長笑一聲:“可惜啊可惜,差那麼一丁點兒,我的腦袋就要被你切下來了。我想,你就是蘇小小的小師妹吧?雖然不知道你的臉長得怎麼樣,但身材不錯,實在是不錯。你當殺手真是可惜了,或許還有更適合的職業等著你去做。比如說唱唱歌、跳跳舞什麼的。”
那刺客雙眉一皺,覺得跟這種無聊的男人說話實在是浪費自己的口水,最實際的做法就是將他暴打一頓,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他來。於是,她連打招呼都省了,挺劍便刺。
鷹刀憑著天魔氣的特性,接連閃過那刺客勢在必得的幾劍。雖然每一次都是差之毫釐地避過,但他嘴中卻依舊在那裡胡說八道,裝作很輕鬆的模樣。
“這位姑娘,你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要苦苦相逼呢?哎呀,你這一劍再往左刺三寸,就能刺中我的屁股了,可惜可惜……”
經過這一番交手,那刺客已經瞭解到鷹刀的武功唯一可以憑藉的,只不過是他那一身充沛的內力和莫名其妙的步伐。每一次明明要刺中他的,卻偏偏會被他躲過,雖然每次都躲得很狼狽,但也不得不承認那是閃過自己劍招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
至於他的進攻招式雜亂無章,缺乏和他內力相匹配的威力,從這一點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鷹刀的刀法,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卻不知道,鷹刀所習練的天魔氣對突發事物有著一種本能的自動反應,它能使鷹刀在不自覺的狀態下,對一件事物的處理採取最直接最簡單的手法。
其實,連鷹刀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和她打鬥之時老是東滾西爬狼狽不堪,明明那女人一劍刺來,自己完全可以左退一步避開,可實際上自己卻變成了向右前翻,趴在地上,自己一貫以來所保持的“玉郎”形像在這一戰中喪失殆盡,真是丟臉啊!
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採取左退一步避開劍招的“玉郎”肯定會遭到那女人無情的斬殺,而向右前翻,趴在地上的“蠢狼”卻能悠閒地欣賞那女人的蜂腰美臀在風中搖擺。
幾次下來,鷹刀已經能夠深切領會到,做“玉郎”的下場往往會很悽慘,而做“蠢狼”卻是悠然自得,間中還可以調戲調戲眼前這位身姿曼妙的美少女刺客。比較起來,就是傻子也應該做出最實際的選擇。
鷹刀一邊在那兒快樂地撲跌滾爬,一邊感嘆:“人生能快樂的做一回蠢狼,且有美少女陪同玩耍,真是夫復何求啊!”
那刺客連變七種劍法,有一種甚至是西域失傳已久的“狂沙劍法”,卻一一被鷹刀躲過,對他絲毫不起作用,心情不禁漸漸沮喪起來。
雖然鷹刀刀法極差,對自己完全構不成威脅,但自己卻也拿他沒有辦法。這樣下去就好像兩個人在鬧著玩似的,已經失去了自己來刺殺他的意義。既然如此,還不如另找機會下手。
於是,她收劍後退,道:“鷹刀,我還會來找你的。”說畢,手一揮,身前爆起一陣濃煙。等濃煙散去,人已不知所蹤。
鷹刀大叫:“喂,你先別走,我還有話要說。”
空山寂寂,無人應答。
鷹刀嘟囔道:“什麼嘛,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也太沒有禮貌了。這人鬼鬼祟祟的,下次可別在我洗澡的時候出現,那我就虧大了。”
他將大夏龍雀刀收到背後,皺著眉頭撿了幾塊看上去還算乾淨的驢肉,揚長而去。
不久,那刺客出現在兩人打鬥過的地方。她徐徐摘下臉上的金色面具,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絕世容顏。只見她目視漸漸遠去的鷹刀的背影,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朱唇輕啟,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混蛋!”
兩天之後。
鷹刀走在大街上,懷裡揣著叮叮噹噹的幾個銅錢,在東張西望地尋找羊牯。
這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城鎮。大街兩旁酒家店鋪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突然,鷹刀眼前一亮,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趾高氣揚地向前走來。只見此人兩眼朝天,半眯著眼,嘴中叼著一根牙籤,搖頭晃腦的踱著碎步,腮幫子兩邊的肥肉隨著他的步伐一抖一抖,一副富得流油的派頭。
你如果看見這種人,一定會覺得,你若不幫他花掉一些錢,那是天理不容,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鷹刀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握住那人的手道:“豬兄,好久不見,沒想到豬兄風采依舊,瀟灑不減當年啊!”
那“豬兄”奇怪地望著鷹刀,道:“這位兄臺,你莫非是認錯人了,在下並不姓朱。”
鷹刀笑道:“豬兄說笑了。想當年,你我二人在淮陰城內一起喝花酒、聽小曲兒,那是何等快活,怎麼幾年不見,豬兄竟然不記得小弟了?難道你連我向你借了三百兩銀子的事都忘了?”
那“豬兄”本想甩開鷹刀拉著他的手,順便呵斥鷹刀莫名其妙亂認人的毛病。
誰知,聽到鷹刀居然曾經欠他三百兩銀子,立時眉開眼笑,原本想甩的手馬上緊緊握住鷹刀,生怕鷹刀就此走了。
那“豬兄”笑嘻嘻道:“啊,我想起來了,原來是……老弟,哥哥我今天多喝了兩杯,頭到現在還是暈忽忽的,還請老弟你多多原諒。不知那三百兩銀子的事……”
他可不知道鷹刀姓啥名誰,無奈之下只能就此簡稱一聲“老弟”,滿心希望鷹刀沒有因此察覺出他不是鷹刀所說的“朱兄”。
鷹刀笑道:“我說呢,豬兄怎麼可能忘了小弟呢?就算豬兄忘了小弟的人,也不會忘了小弟向豬兄借的三百兩銀子啊!哈哈!說笑,說笑。小弟這半年來,辭家出門遊歷,今天恰巧在這裡碰上豬兄,也算是有緣。既然如此有緣,還請豬兄賣小弟一個薄面,讓小弟我做東,請豬兄你到前面酒鋪中小酌幾杯如何?一來,我們哥倆敘敘舊,二來好讓小弟我有機會還了豬兄那三百兩銀子。”
那“豬兄”喜出望外,無端端天上居然會掉下三百兩銀子來,無怪乎早上出門的時候,樹上的喜鵲會在自己頭上拉了一坨屎,當時還以為是晦氣,卻原來是吉星高照,鴻運當頭。
那“豬兄”忙道:“老弟說哪兒的話來。既然到了哥哥我的地頭,自然該我請老弟喝酒,怎麼能讓老弟你破費呢?”
鷹刀故意爭持一番,無奈那“豬兄”堅持要自己付帳,而且要到城裡最好的酒樓“英雄居”去,鷹刀只得同意。
鷹刀長笑一聲,挽著“豬兄”的手,兩人屁顛屁顛地向“英雄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