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武俠是我眼中的一把琵琶。
一個好的樂官兒,能夠鐵騎銀瓶,能夠妙手霓裳。可我不行。這分不開瓣兒的手指頭自幼被音樂老師譽為九陰白骨爪那時正值八三版射鵰風靡,於是這個看了射鵰的無良老師就給我上了一堂極生動的、以樂應武的啓蒙課。
於是我觸類旁通,免費贈送了她一個綽號六指琴魔。
這位六指琴魔,我是發誓要不共戴天的。因為她從此斷送了我的音樂家之路,不然我現在很可能比郎朗還朗朗有聲。
所以,我是迫不得已改行寫作文的。
可是我性子比較急,做事急,寫字急,反正除了不能急的都急了,真正能把字寫出來變成鉛字才是這幾年的事。而對於武俠這把吉他搔瑞,是琵琶,我又只會三個和絃。而這還是我不甘寂寞苦修了半生才勉強學會的碧海潮生曲的第一小節。
但是這並沒妨礙我的武俠夢。我手笨,可我聰明着呢,於是我把琵琶換上吉他的鋼弦,用勉強會的三個和絃繼續攪亂。亂彈琵琶還美其名曰我要給武俠添加上一點金屬味道,朋克精神沒準兒我就因為這個名垂青史比郎朗還朗朗有聲了,哪怕是噪聲。
所以我還是手笨,性急,眼高手低。
別人的琵琶一彈就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到了我這就欲飲琵琶馬上催。人家清風徐來竊竊私語,我非得快馬加鞭嘈嘈急雨,打得我自己也暈頭轉向,這才想起來我要的金屬朋克,原本是有一點水土不服的。
不過我想我還會崴着腳走下去。誰讓武俠是我的夢呢?這就像我對於發條玩具的執迷一樣拆開是一堆勾魂攝魄的零件兒,拼上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寶貝兒。我是非要把這個寶貝兒搗亂到底不可的。
沒準搗亂到哪一天,我的字兒就真碼成了移動城堡,做得琵琶聲入雲了。如同我寫的刺客,一個骨質疏鬆的傻小子,沒有天賦異稟沒有九陽真經,或者也可以另闢蹊徑,給自己穿上一身鋼鐵俠的制服,就也變成超級英雄,脱胎換骨了。
而在那之前,我肯定要每天掰一掰手指,儘可能把關節抻開成一個偽鋼琴師的尺度。疼就疼吧,誰讓咱不知羞恥非得拿起這把不共戴天的琵琶來呢?等我指頭縫裏可以夾着琵琶屹立不倒,我就可以和蘇落大人説:幸不辱命,俺也能猶抱琵琶半遮面了,聽了不許哭,哭了不許吐,吐了還得聽反正不把蘇落大人折磨死我是不肯干休的。
而在那之前,還是要談一談絕句。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説什麼。絕句的刺客都是好同志,他們勤勤懇懇腳踏實地地做好分內之事,原是不由我這個外人指手畫腳的。
他們的俠氣在哪裏我不知道,我想他們就是一幫殺人賣命的草莽,為了童話而童話,為了生活而生活。能夠不浮亂世不受約束地活着,我想是他們最大的幸福了吧。當然錢也很重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活得自我就要有自我的錢,這是根本。
而我希望他們除了和草根一樣愛錢如命,偶爾也會辦點人事兒,比如殺一些該殺的人,做一些該做的事。當然這裏頭也有他們自己和命運之間的糾結與糾葛。那或者這個系列的故事就能夠披着我強加的發條外衣,真正地武俠起來了。
我更由衷地希望這些人物能夠鮮活地給讀者帶來一些閲讀的愉悦。能夠悦人悦己,無疑是一個寫手最大的幸事。
這就需要將這把琵琶彈得更加不走調,不荒音,不聽了還得吐。所以我已經買了幾本古譜,決定潛心學習閉關修煉,直至通了任督二脈,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想必那時候,或許就真真切切地可以滿座重聞皆掩泣了。
注:
這篇小文中有幾個人物,是我分別向金庸、古龍、温瑞安三位武林前輩致敬。相信喜愛武俠的朋友都看得出來,我不再加以贅述。而另一些人物,比如孫晟、鍾謨多有杜撰,與史實相去甚遠,萬望通史達人勿以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