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佛帶著獸性的滿足,空空蕩蕩,舒舒暢暢,腹中的擁擠淤塞全通了,一股清涼的風透進他那汙穢濁熱的腸子,臉上掛起狎邪的、快意的笑容。他輕輕“哼”了一聲,唱起一支不倫不類的小曲,得意形於色,沒有一點高僧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嫖客的嘴臉。他如一股風兒,正要刮向種仙等人相聚的地方,忽然,一個螢火山似的小東西,晃晃蕩蕩、飄飄盈盈飛向他,綠光透明爽心,設一點不吉的預兆。色佛也沒有留意。他的心情此刻太好了,正回味那難言的妙滋味。螢火蟲飛到他的眼前,哪裡也不去,直往他眼裡鑽。色佛的身子陡然一顫,所有的肉似乎要四下逃竄,留下一副醜陋的骨架子。他在慌亂中並沒有失去理智,身體左下斜閃,同時彈出一道指勁,要擊死螢火蟲。晚了!他的頭還未及閃開一尺,那綠色亮光突然迸撒,分成許多更小的綠色光點,向四方飛射。色佛暗叫不好,一股邪味撲進鼻子裡,臉面也被許多小綠點擊中。他魂喪魄散,驚恐萬狀,他這才知道剛才的小綠亮點,不是什麼螢火蟲,而是一種怪譎的暗器。他放聲署罵:“哪個下流的王八羔子暗算你佛爺?”一個冷冰冰聲音傳來:“色佛,你個老王八蛋,到了這時還出語無狀,待會你就知道小爺的厲害了。”色佛循聲望去,見屋角旁站著一個青年,正衝他笑。色佛憤怒的眼光從眼裡射出,舉手便所向青年人。“哈哈”一聲快笑:“老烏龜,你最好別動。我的毒藥可厲害得緊哪!”色佛哆嗦了一下,涼氣直透心底。這時,種仙等人聞聲趕來,青年人右手一抖,一蓬牛毛細針射向眾人。誰也料不到會遇到這麼一下,片刻也不敢怠慢,各展神功,極力騰閃。又是一聲歡暢的笑:“唐某人一揮手,嚇竄一群狗!”眾人大譁,斥罵不止。他們都是空前的高手,哪能忍下這口氣!種仙仇恨道:“小畜生,今天非剝你的皮不可!”連種仙這等修行的人遇上麻煩,也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兩樣,罵人也鮮亮得很。“嘿嘿,老女人真不要臉,黃土都到了脖子啦,還和一群和尚色鬼混在一起,人品也可見差也!誰是畜牲不是明顯了嗎!你既然混進江湖尋找野男人,幹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就讓你來得了去不了,留給江湖唾棄吧!”種仙差點氣散了架:這個挨千刀、抽萬筋、烈火燒、毒藥浸的小畜牲,實在可惡極了,若不殺了他,自己再也難以活順溜啦。她暗自提聚神功,兩眼逼視著對方:要讓他知我的厲害。青年人並不在乎,輕蔑地看了一眼眾人,搖頭晃腦,專等種仙進攻。這麼一來,種仙反倒遲疑了: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名堂?不可輕敵!三妹之死,就在於輕看了對方,失了先機。這小子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氣派,讓人受不了。他在訴我動手嗎?種仙正猶豫不定,色佛突然如殺豬似地慘嚎起來,在場的人,除了施藥者,都顏色大變。在他們面前站著的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盤踞纏繞的、張著血盆大口的露出毒牙的蛇,正向他們伸出疾人的紅信子,象鞭子一樣抽打他們。色佛的叫喊欲穿破地面,進入深層似地不遺餘力。他倒在地上,手不住地抓撕臉面。瞬時,他成了一個沒有“臉”的人,血淋淋的看不清楚五官。他在地上滾爬,實在受不住劇痛,乞求道:“公子爺,饒了我吧,下輩子給你做牛馬!”“嘿嘿!這是對你的一個懲罰,圖快活就要付出代價,這是公平的。你唐化力老爺是不會寬恕你的。在我眼裡,你連條狗都不如,狗肉還可紅燒呢!”這幾句話字字如鐵,擊向眾人的心鼓:原來這小子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星!金佛朗聲說:“唐化力,你待怎樣?”“讓你們所有的老混蛋都死光!識相的自殺,不識相的和色佛這個龜兒子一樣,生死兩難。”眾人大怒:這小子既然如此歹毒,我們就只有一拼了。他們從各個不同的方位向唐化力圍過去。唐化力並無懼色,左手緊握一個小盒,冷然看著他們。這小盆中的東西自然不是什麼好玩兒,而是要命的劇毒,而且和剛才色佛中的毒一樣,是他的頭號毒藥,其藥性雖然比以前好控制一點,但他仍沒有解藥。而且,這藥比以往又多了一種成分,就是讓中毒者可延長壽命,多受痛苦。色佛雖然淫邪,但他畢竟是功力深厚的高人,連他在中毒後都成了這般模樣,實在令人毛骨悚然。唐化力想戲弄眾人,便說:“色佛,你若想活下去,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若聽得滿意,就告訴你解救之法。”色佛什麼也不顧了,他的聲音都叫喊啞了,連忙說:“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不保留地告訴你。”唐化力笑道:“你們幾個滾出來做什麼?”色佛忍住苦,連忙說:“滾出來對付杜水,是鄭西鐵請的我們。”唐化力又問:“你們幾個人是不是很下流無恥,男盜女娼?”“是,我們當中沒一個好東西,圖富貴,想名利,專幹下流事。別看我們道貌岸然,其實是一肚子壞水設處使。女人越老越嫉妒,我就是被種仙坑的,才到那屋子裡風流了一會。我該死!”唐化力差點笑出聲來。種仙卻氣破了肚皮。她幾次要衝上去和唐化力分個高低但又怕也和色佛一樣中了暗算,那可是萬劫不復了。色佛因身受無邊苦難,嫌眾人不敢救他,故把仇恨轉到他們身上,肆意抵毀,汙衊。唐化力沒有問的他也編了出來:“種仙人老心不老,對小白臉她渴望欲死。我見過她好幾次幹那醜事,比我還不如,種人也不是正經貨,兩個小眼色迷迷,專瞅小夥子,金佛曾姦淫過良家少女,木佛夜闖民宅,一次直殺三人,比我壞多了。水佛……”色佛的話如雷電擊向他們,他們無不咬牙切齒。邱一人雙眉緊鎖,站立不動,他的內心極其矛盾:自己闖蕩江湖不少年了,什麼沒有見過,驚濤駭浪,旋渦惡波。若自己轉身而去,別人一定會嘲笑我膽小如鼠,枉稱了高人;若和唐化力這小子動手,說不定他使出“同傷”的辦法,讓每個人都中毒,包括他自己,然後再解了自己的毒,倒黴的豈不是我們!邱一人這樣想,是他機敏過人的地方。因為唐化力若真那麼做,他們還真不易跑掉。問題在於唐化力不敢這樣做,他若中了這毒,也一樣要遭受刮骨切肝的痛苦,然後化成水。邱一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拿不定主意。“九畝方田”的兩位高人也陷入了窘境。色佛的樣子實在讓她們膽寒。金佛等人雖然整日念阿彌陀佛、色空、相空,仍不敢以身試之。不管他們此時的功力多麼高深,色身中毒,那苦是“空”不了的。就如色身不能見如來一樣。色佛的醜模樣實在讓他們不敢效法。很明顯,若他們齊心事力,一擁齊上,唐化力縱然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可自己會怎麼樣呢?他手中的小盒裡是什麼東西呢?這時候,他們關心的不再是別人如何,而是自己會怎麼樣。唐化力的內心也緊張異常。他也料不到會弄成這局面,可謂雙方生死懸於一線。他極力外示安詳,以期造成一種假象。他們即使明白唐化力的處境,也不敢動手。這是真正的兩頭怕。僵持了一會兒,忽聽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暗處弟來:“唐化力,你不要再逞強了,你的人己在我手裡啦。”唐化九心一緊,氣也粗起來:難道梅兒她們被那老兒擒住啦?種仙的身子在原地動了幾下,差一點衝上去。她恨透了唐化力,可她看到其他人沒有配合她,又恨恨地放棄了攻擊他的念頭。平日裡目中無天下之人,這次連個黃毛小子都不敢單獨對付,也夠她難受的。但她更不願成為“色佛第二”,哪怕一掌能把唐化力擊成餅。色佛在地上己到了粉身碎骨的邊緣。這痛苦實在難以忍受了,無數的毛蟲在體內蠕動,瞬時,各佔一個地盤,進行領土的分割。五臟六腑要從毛孔裡排出一排一串的火流,衝入他的血管,似乎要把他蒸熟。他肚子裡的話似乎大難臨頭一般,紛紛向外擁擠逃竄,因嘴太小要撕開才行。腦袋上有千隻錐子在鑽他,一根白皮管子抽他的骨髓,眼前一個凶神,正用刀子割出他血餵狗。剛才被她佔有的女人正甜蜜地喝紅色的酒,身旁有許多男人陪著,她放聲大笑。色佛的眼睛痛苦得都快要瞎了,他哀求道:“唐化力老爺,快告訴我解救之法吧!”唐化力樂滋滋地說:“好吧,今天我發慈悲。解救之法就是你鑽到地裡去,化成一塊孬種泥,別無他法。”色佛仍不死心,還是不住地哀求,唐化力根本不為所動。其他人都為之心膽俱喪,這唐化九心也太狠了,冷鐵堅鋼在他面前也遜色。一聲叫罵:“唐化力,你個小畜牲可把我害苦了!”尋聲望去卻是小黑,她從吳音欣的房子裡出來,頭髮散亂,氣恨異常。唐化力哈哈大笑:“你彆氣,我這不替你報仇了嗎?你對這種事還在乎嗎?”小黑奔到色佛身旁,一腳把他踢了丈遠,潑口大罵:“我不在乎,也不願讓這老畜牲欺負呀!”色佛那僅存的一點清醒,這下子全破滅了,他原以為被他玩弄的是吳音欣,誰料到竟然是小黑!可惡的唐化力使了個調包計。冤啊!色佛內心不住地叫屈,後悔不迭。唐化力來到這裡碰上他們,純屬巧合。他帶著兩個妻子從南方而來,一路上逍遙自在,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進了客店。他沒有讓客主發現,和兩個妻子悄悄地進了後邊的上等房間。他發現屋中有人,推開門,三人一併走進去。躺在床上的正是吳音欣。唐化力知道她被人點了穴,連忙解了她的穴道,又讓她服下一粒通血丹,吳音欣才好轉過來。唐化力見她面色雖然憔悴不堪,卻掩不住她內在的光輝。吳音欣向唐化力致禮,他心花怒放。當他知道了她是杜水的妻子,便改變了主意。他雖愛美人,但這個美人是愛不得的。她周身是火,到處是刺,自己弄不好要栽個跟頭。這時,小黑突然闖進來。唐化力何等狡猾,沒等她反抗就點了她的穴道,包括啞穴。唐化力把小黑扔到床上,仿照吳音欣躺著的姿式擺好,才和吳音欣一道去找吳冶和龍小青。他們剛走到屋的盡頭,正要推開吳冶和龍小青的房間,突見種仙和色佛向這邊走來。他們不敢進屋,忙閃到屋後。唐化力怕發生意外,帶著三人翻牆出了客店,找到個僻靜處。他讓三個女人等著,他再回去瞧瞧。進了院後,他不知此時兩人在幹什麼,等了一會兒,正好見色佛出來,一臉快笑。唐化力明白了一切,一種嫉妒使他產生了仇恨,這才下了狠心。色佛中了劇毒,那綠光實際是唐化力的內氣之光。唐化力見自己深陷重圍,又聽妻子等人被控制,內心如沸騰的岩漿,他感到自己快把持不住了。他身子慢慢後退,眼四下亂源。暗處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唐化力,你不要亂動,你的女人們在這裡。”唐化力向左邊掃了一眼,見他的兩個妻子和吳音欣硬生生地站在牆上,身旁有兩個老者,面帶得意之色。左邊的麻衣老者一提吳音欣飄然落下。右邊的黑袍人也把許冷梅、丁巧萍夾到了離唐化力僅有丈遠的地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唐化力陷入了絕境。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危險的逼近。片刻之間,唐化力的手腳感到了遲鈍,四處都是危難,不知該進還是退,頭腦裡麻木遲滯。種人笑了,又來了兩個幫手,這可是喜從天暉。她興奮歡欣地說:“崑崙仙、玄無真人兩位道兄既來,便萬事俱備,這小子沒咒唸了。”唐化力吃驚地掃視兩人一眼,垂下頭,沉思不語。他故意不看對方,耳朵卻機警著呢。黑袍崑崙仙王夫之“哈哈嘿嘿”笑了幾聲:“唐化力,老夫原不屑與你動手,但你非要和老夫較量。那就別怪我無情。除去你這麼一個江湖敗類,也好使天下太平。”唐化力“哼”了一聲:“王夫之,少在小爺面前擺架子,耍威風!你若是成名人物,就單獨和小爺過招,別糾集這麼多狐群狗黨一圍齊上,那樣算不得英雄。”王夫之連聲長笑:“老夫要收拾你費不了多少手腳,何用別人相助?”唐化力嘿嘿冷笑。他本想突然下手,可偏偏梅兒、萍兒在老傢伙身邊,他投鼠忌器,唯恐傷了兩個妻子。王夫之人雖清高無比,卻並不大意,何說唐化力的名字他多次聽人提起過,知道這是一個心狠手黑,暴戾寡恩之徒。在緊要的關頭,機會是至關重要的,稍縱即逝,永不再來。這機會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也可阻礙或推動歷史的進程。唐化力就失去了一個能使他成為這些人的主宰的機會,那就是當“崑崙仙”,“玄無真人”挾人下落,諸人微愣的瞬時。他也許沒有發現那一契機,也或許心有顧慮。總之他失去了一個對他來說幾乎是唯一的克敵制勝的良機。他手中的小盒握得更緊、溼了、潮了,手臂己經發酸,但他內心的微震仍沒有平靜下來,這著實影響了他的訣策或瞬間扭轉局面思謀。王夫之的顴骨外凸,如獠牙一般炫耀著邪惡。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唐化力的手,玄青色的長劍慢慢抽出。他臉上激起幸災樂禍的笑容,抽出來的彷彿是穩拿的勝利。唐化力破天荒第一次在心頭有了劍一樣冰寒的感覺。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握緊小盒子的手有些微顫。他的神情有些滑稽,目光中閃爍著一種鼠一樣乞求逃生的暗色。這時,王夫之把劍平抬至胸,心念溶進劍裡,夜色中,劍氣陡升一尺,劍氣的玄亮讓人感到劍的狹長,也如隱約陷入茫茫浩翰的霧氣之中,彷彿所有在場的人都縮小了。這是在夜裡,若白晝相鬥,便看不出劍氣的外洩了。在場的人,幾乎都是絕對的高明之士,目力非常人可比,其中的微妙變化,大致能看出個子醜寅卯來。唐化力實在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他感到對方的武功俗不可耐,令人生厭。他蓄勁待發,趁王夫之微微一顫的節骨眼上,一式“龍翔九天”飛昇而上,宛若輕虹纏月,又似玉帶斷悔,在空中一個翻轉,走了一個美妙的弧形,頭下腳上,手用力一揮,小盒變成十幾個小珠子分射眾人同時,他卻如一條毛毛蟲僵拙地下掉,看不出他是個武林高手。唐化力這次是孤注一擲。剛才的那一招發暗器手法正是他的保命絕招,“玉如真影”。他沒有把握一定能成功,也不知會不會傷著妻子和吳音欣,但他沒有辦法,舍此無路可走。王夫之驚駭無比,唐化力的手法比他想象得高明多了,虛實相同,看不分明。他不敢怠慢,急忙使出他新悟的“天極劍”的“玉帝垂簾”一式,一道瀑布似的玄青色劍氣由頭瀉地。這一式劍法端的神奇不凡,剛好阻止了唐化力射向他的小珠子。但他仍不敢大意,身形旋風般後撤。由於珠子沒有爆響,吳音欣、許冷梅等設有受到傷害,唐化力的心為之稍寬:這真是絕大的冒險。但射向其他人的珠子也沒有個炸的,這使唐化力大惑不解,心聲怦直跳。為什麼他的最高手段反而最無用呢?這其中有兩個原因,想必唐化力沒有料到。天下萬般武學,越是深廣博大、雄視天下的,越是能在細微處見精神,稍有一點不同,其結果就大不一樣。可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是也。他的“玉如真影”手法,是從佛家之學中脫胎出來的,若要發揮它的極致,必須要有一種安淡的禪境心理,和發射之物幾近同化。這正是唐化力此刻所差的。大敵當前,生死懸於一線,他哪能心閒如白雲,怡然似流泉呢?另外,他的對手們早有防範,見他一動,就各自展功極力逃竄。所以,唐化力的絕命殺手沒有發揮出它的效力。然而,即便如此,王夫之己嚇得冷汗直冒了。若唐化力發揮了神功的奇妙之處,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唐化力一招無功,銳氣大挫,他愣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計將何出。王夫之和他的同夥們從暴風雨般的狂亂心境中鎮定下來,又慢慢向前靠。唐化力卻讓人哭笑不得地掏出了另一種暗器,他衝眾人一笑,有輕嘲,也有無奈。對這種角鬥首先表示不耐的是邱一人。他不願就這麼毀在中原,他要回到自己的故土,要充分地享受那一片熟悉的泥土的芳香。他知道,即使眾人把唐化力除去,自己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何況,他們絕對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就得到收穫,同歸於盡很可能是他們的歸宿。這是君子所不為的。他掃了一眼眾人,抽身後退。雲羅雙星梅氏兄弟也不再前圍,身子一斜,飄出了幾丈。邱一人盯了兄弟兩人一眼,目光中有明顯的探尋意味:這是明智的嗎?梅氏兄弟微微一笑,不置否可。邱一人的舉動,無疑震盪了諸人的心。擺在他們面前的委實是一種令人不快的抉擇。這時的色佛己經不動了,身體的局部在抽搐,臉成了縱橫交錯的溝壑,五官跑到一起去了,樣子醜惡而恐怖。他的下肢開始溶解,使人不寒而慄。吳音欣、許冷梅、丁巧萍看都不敢看一眼。這一切無不刺激著要擊殺唐化力的人。九陽神功吳風江見邱一人激流勇退,他也身形後移,面帶寬和的笑。王夫之冷笑一聲,眼中露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慢步向唐化力走過去,長劍又舉。忽然一陣“嘿嘿”的笑聲傳來,從東邊飛速地來了三個人,看情形是後到的中年男子,正追他前面的兩個人。先到的一男一女欺到唐化力的身邊,連忙轉身向追他們的人彎腰拱手。唐化力眼睛一亮,內心的壓力減輕了許多。他笑道:“風弟,王叔何以追你?”唐凌風得意地說:“他不讓我娶媳婦,逼我出家當和尚,這怎麼成?”唐化力疑惑地看了唐九術一眼,似在詢問。唐九術啼笑皆非,“哼”了一聲:“這小畜牲胡說八道,怎可信他的話?”唐化力微微一笑,不知這父子倆搞什麼名堂。唐凌風嬉皮笑臉地說:“我爹見我媳婦美,他妒嫉我。”“放屁!”唐九術幾乎蹦起來。唐凌風卻毫不在意,仍然不急不緩地說:“他要讓我老婆叫他父親,我說不必那樣,我們各叫各的。我仍叫他父親,我媳婦仍叫哥哥好了。可他不依,非要整治我,追得我們亂跑。”唐化力差點笑出來:這傢伙比我還混蛋!鄭娘娘面帶羞色,低頭不語。其他人忍俊不禁,緊張的氣氛有些緩和。唐九術氣得跺腳罵道:“畜牲……”“不對,是後生!”唐凌風笑吟吟地說。唐九術無可奈何,只好長嘆無語。他不敢再說下去,唐凌風的嘴沒有把門的,說不定一惱,把什麼都說出來。若讓人知道兒子佔了父親的情人,那不太難為情了嗎?唐凌風“嘿嘿哈哈”笑了幾聲,也沒有再說下去。他雖然不把別人議論什麼放在心上,可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他多少還是有點的。王夫之此時有點進退兩難。對方突然增加了三個高手,無疑,自己的地竟就相對地不妙了。可是,他對自己的“天極劍”是相當自信的。但是這個機會,怎可不顯示一番呢?他的劍慢慢端平,當胸而放,心意稍凝,翻腕孤形劃出,正是“天極劍”的“二郎開山”式。這一招包含劈、剁、劃、拉、削五種力道,變化莫測,深奧無比。唐化力的功力身法俱達絕頂的境界,但他沒有辦法破對方的這種劍式。對他來說,遇上這樣的劍術,一是逃,另是發暗器,讓對方收劍自保。他此時把兩種方法全用上了,不但施展神奇的輕功外射,同時將一蓬牛毛針如漫天落雨般拋向眾人。他的確是夠損的,發射的暗器並不只對王夫之一人,連其他的敵人一併捎上。果然,王夫之只有收劍封住暗器,不使其近身,一時別無名圖。種仙等人卻被他突如其來的暗器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不敢再靠太近。唐凌風哈哈大笑:“還是我大哥手段高,這些老不死的太不自量力。”這句話激怒了眾人。王夫之瞧了一眼“玄無真人”,衝他點點頭,兩人會意。陳條慢慢偎上來。唐凌風做了個攆雞的手式,笑道:“你別來套近乎,我不要你孝敬。”陳條沒有言語,臉冷如鐵,雙目閃動烈烈的火苗,彷彿要用它的赤焰舔盡唐凌風的玩世不恭,僅給他留下醜陋的骷髏。唐凌風臉色一變,還沒有回過神,陳條己身動劍出了。陳條含怒出手,人劍合一,威勢非同小可,寒光一閃,射向唐凌風胸膛。鄭娘娘見丈夫有危險,急忙身子一斜閃,彈出幾道冰寒指氣,刺向陳條要害。陳條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鄭娘娘的一舉一動,自然盡收眼底,但他瞬間卻想不出既能傷唐凌風,又可對付鄭娘娘的兩全之策,無奈,只好收劍,劃了一個扇面形,以內勁氣層擋住鄭娘娘的指氣。一招無功,陳條立時去了輕視天下之心。他實在想不到鄭娘娘的內勁指氣會這麼凌厲,奪人心魄。王夫之心頭也是巨震,科不到鄭娘娘的功力、武技竟不次於他。一時,雙方僵在那裡。種仙、金佛等人心急似火,這樣下去,臉面可丟盡了。這麼多人竟收拾不了一個狂妄小子,實在是莫大的諷刺。可他們目睹了色佛的慘狀,誰也不願重蹈他的覆轍,唐化力的手段,讓人恨透,又令人怕極。他們誰也不想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對方的死亡,他們還沒有拔一毛而利天下的無私,相反,倒時刻想著自己的行動會有何種報償。天起雲了,風兒也悄悄吹來,涼涼的,似乎裹著冰,一場大雨就要來臨了。幾道閃電如搖擺的飛龍在天空遊竄,一聲沉雷把雨驅下天界。真快,剛才還繁星片片,轉眼間雨就打溼了眾人的衣服。但沒有一個人動,連唐凌風也一改剛才的輕浮神態,凝重起來。殺機如雨一樣籠罩了眾人,他們的眼睛裡都閃動著不可抑制的衝動的強光。雨緊了,茫茫水氣把夜攪得更模糊了。水珠兒從人們的額頭流入脖子、嘴裡,衣服全溼透了。還是沒有人動。連不願再參與江湖事非的邱一人也靜立在當場。他們都如木雕一般,無聲無息。唐化力的表情有了變化。他的嘴角有些顫慄,上下眼皮不住地開臺,雨水進了他的眼睛,他覺出眼睛有些酸辣辣地疼,似乎起了一層皮。血腥的腳步走近了他,隨時都可能均然發難,他想:這場該死的雨呀,你把我從中興推向末路。獨特的優勢弄不好反而成為禁銅自己的枷鎖。手溼淋淋的,那些淬了劇毒的暗器他不取了。這些東西最怕的就是水,而且,發暗器的手若溼,毒藥就顯不出威力。特別是他怕自己的手沾上藥。一旦藥順著雨水流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沒什麼好活。毒是不認人的。王夫之、陳條自然明白暗器淬毒後怕雨的原因。唐凌風也知道得一情二楚。唐化力周身溼得愈透,對別人的威脅就愈小。因為他不敢再發暗器,怕害了自己,就只能憑自己的一身武藝和他們周旋。這樣,他就對別人構不成威懾了。這一時刻終於不早不遲地來臨了,它象徵著生與死的分界,標誌著眾人角鬥的開始。王夫之前身一傾,腳下左斜滑動,手中的劍極為輕靈地劃了一個圓,在圈閉合的當兒,他的劍突地沉重起來。他探臂向前上方一挑,隨之刺去,一道青白的劍氣陡然而起。這正是“天極劍”的絕命殺招“極光三現”。唐化力只覺對方的劍氣明滅了幾次,不知從什麼方位扎向自己。他魂飛天外,慌亂中急忙提聚“一片羽”的輕功絕技,向後閃退。仍然晚了,他的後腳還沒動,王夫之的劍己到了他的腰前。他退出一尺,王夫之己跟上兩步,“噗”地一聲,劍扎透小腹。他一聲大叫,身子斜射兩丈開外,還沒站穩,王夫之就以形隨影,跟了上來。唐化力對別人冷若冰霜,對自己也不熱忱,身受如此之苦,只是“哼”了一聲,彷彿劍穿透腹部的是另一個自己。但人一受傷,功力就大打折扣,這對心冷如鐵的唐化力也是一條不容違背的真理。他此時發掌、擲暗器都來不及了。王夫之的身法太快,就如唐化力的魂魄一般。但他沒有殺死唐化力,而是伸手如電,點了唐化力的“曲池”、“風池”、“命門”、“期門”等穴。唐化力木雕泥塑似地不動了,臉上的肌肉都要凸起來表達自己的無限仇恨。王夫之冷然一瞥,毫不介意,一個不能威脅他的強敵,心中縱有大恨,還不是屁用沒有!唐化力小腹上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流血,雖沒有剛才流得急,但也使他臉色沙白,身體發虛,如踏在棉花上,再也支持不住了。鄭娘娘的處境比唐化力強不了多少。王夫之身形一動,陳條就襲向了她,也是使出的“天極劍”的殺手招“極光三現”直刺眉心。鄭娘娘身如飄絮,慢似飛花,忽左忽右亂舞。但陳條的劍術妙在“三現”上,你避過“一現”,閃不開“二現”。好個鄭娘娘,身法一展,影子漫天,快極飄逸,令人咋舌。但是,她仍沒有逃脫陳條劍術中的“三現”劍勁的襲擊,左臂讓劍刺透,人也摔出一兩丈遠,一身泥水,狼狽不堪。說來也怪,唐化力一被擒,雨就小了下來。片刻後,雲霄雨收,天空又露出明亮的星星。王夫之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唐凌風縱身一掌拍向陳條,隨手把妻子拉了起來。可陳條不給他們以喘息的機會,長劍一振,又一劍刺向鄭娘娘眉心。唐凌風大急,立掌如刀,側身斜劈。陳條輕蔑地一笑,身子向右一晃,躲過唐凌風的掌勁,劍仍刺鄭娘娘。陳條因唐凌風一阻,速度稍慢了一點,這給鄭娘娘提供了一個機會。她見自己無法取勝,隨時都有葬身此處的可能,就心一橫,破釜沉舟,伸手掏出懷中的“翡翠玲攏塔”,閃電般按動了機關。霎時,彷彿有顆星在鄭娘娘胸左邊迸炸,無數明亮光點射向前方。這也許太突然了,陳條的劍尚在中途,鄭娘娘發出的暗器己射到了他身上。陳條機伶打個冷顫,頓發奇寒入心,前胸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他的劍再也無法刺下下,“噗”的一聲,掉到地上,人也快成了冰。鄭娘娘臉色蒼白,搖搖欲倒。唐凌風急忙把她攬在懷中,轉身欲逃。王夫之獰笑著堵住了他的去路。這瞬間之變,實在出人意科,眨眼功夫,有死有傷。鄭娘娘用寶物傷了對方,自己也因慌張出錯受到損害。唐九術一直沒有動,他見自己身陷重圍,沒有了出路,後悔不該追到這裡來。種仙、金佛等人也慢慢圍上來,這對唐九術來說,無異於天羅地網。唐家不能這麼完啦!他牙關一咬,身子向唐凌風靠去,一閃而至,出奇不意,伸手點中了唐凌風的穴道,隨即退到一旁。唐凌風駭然欲絕,又有些迷茫:唐家兄弟人人得而誅之,看來,生命到了盡頭。這個時候,連父親都出賣了我以保全他自己的性命。人啊!實在難料。王夫之也是一怔,以為有詐,等唐九術向他拱手笑道:“前輩,逆子我己擒下了,請發落。”他才相信這是真的。好個唐九術!不愧是個梟雄。王夫之嘿嘿地笑了幾聲,驀地,笑聲戛然而止,身子搖搖晃晃,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唐九術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哈哈”兩聲大笑,牆外飛進幾個人來。王夫之抬頭一看,人整個兒涼了,恨恨地罵道:“周大峰,虧你還是‘三老’之一,竟暗中做出這麼卑鄙無恥的勾當,用暗器傷我!”長鬚老者放聲長笑:“王夫之,這怪不得我,正象你紮了唐化力,他也怪不得你一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世上只有勝利者尊貴,失敗者才下流呢!你一輩子連這個道理也沒悟透嗎?”周大峰的兒子周輝卻把目光盯住了吳音欣和許冷梅身上,嘿嘿淫笑,一副猥瑣相。唐九術在一旁暗著急,不知倒向哪一邊好。他和周大峰的關係是不錯的,但他又怕他們父子不是金佛等人的對手。當週大峰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時,他不能再猶豫了,還是朋友比陌生人要好。他媚笑道:“前輩,你可來了!天下武林非你莫屬。這些烏合之眾在你手裡不堪一擊。”這話說到周大峰心坎上了,他又是一陣得意的歡笑。周輝走到吳音欣面前,用手指抬了一下她的下巴,眼睛眯成一條縫,咧開嘴,合不攏。種仙見周家父子如此膽大妄為,不把她放在眼裡,壓不住心頭火,斥道:“周大峰,見了老身你也這麼放肆嗎?”周大峰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她一眼,“哼”了一聲:“種仙,你別整日高高在上,以前我恭敬你也不是怕你,而是不和你一般見識。如今你自尋煩惱,不自量力地找上門來,我只好放下臉教訓你一頓了。讓你知道,在武林中,你是個微不足道的角色。”種仙的心彷彿被馬蜂螫了一般難受萬分。以前的周大峰對她畢恭畢敬,現在說出這般混帳話,她心裡如何能忍。她忘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了。人世滄桑,此一時,彼一時也。周大峰不是以前的周大峰了。現在,他正雄心勃勃呢!唐九術趁他們交談、謾罵的空兒,解了唐化力的穴道,又給他止住血。周大峰看在眼裡,沒有吱聲。唐九術又解了兒子的穴道,使吳音欣、許冷梅、丁巧萍也恢復了自由。周輝不快,瞪了他一眼。唐九術連忙笑道:“周老弟請放心,她們不會忘記你的恩德,你的任何要求,我保證她們都會答應。”隨即又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心有靈犀一點通,周輝馬上會意。唐九術臉色一正,嚴肅認真地說:“化力,周公子對我們有天高地厚之恩,還不快領她們進屋,讓店家找些乾淨的衣服換上,陪陪周公子。”唐化力不由讚歎起一叔的狡詐來。此時自己身受重傷,沒有別法,只有屈從,忙說:“侄兒尊命。”他向許冷梅一招手,幾個人都走進離鬥殺場地有五六丈遠的屋子裡。鄭娘娘和唐凌風也被唐九術推進屋去,叫店主尋找衣服。小小店主哪敢得罪這樣的人,只好給他們尋找衣服。周大峰雖也不太相信唐九術,他認為,一個連兒子都不顧的人,絕不會替別人賣命。但唐九術既然留在他的身邊,並且為此而喜氣洋洋,似乎為能討好他們周氏父子而高興,那他說不定是誠心的。然而,世上的事古怪得很。唐九術的心理正和周大峰估計的相反。他正是利用了周家父子的這種心理,才能使眾人進屋而不受阻攔。他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剛才唐九術因出賣兒子而不安,他體驗了一個奸雄的心理歷程;現在,他又為能掩護他們而自豪,似乎天下人誰也沒有他高大。他對死亡反而毫不畏懼。因為唐家自有後來人,他死也能閉目啦。唐九術見第一步棋走通,馬上依計走第二步棋,即挑起周大峰父子與種仙等人的拼殺。他看到種仙周身亂顫,兩眼閃著寒光,立即火上澆油地說:“你這老女人別不識趣了,小劍王神功蓋天地,你連他的一個指頭也比不上,若不快滾,只有死路一條。”他說完,一扯正在看著吳音欣換衣服的屋子出神的周輝:“快收拾了這個不知好歹的老太婆,那妞兒還不……”周輝哈哈一笑,轉身走向種仙。這小了要人前顯聖,自然是出威武不可一世的樣子,兩眼中像磷火似的光亮照著種仙。他抽出一把盈尺短劍,“嘿嘿”地笑了幾聲:“老東西,這麼多人不出頭,偏你惹事生非,想必是活夠了。那我就成全你吧!”種仙眼冒火,老臉發熱:好個該死的小子,讓你知道“九畝方田”的厲害。她兩掌暗蓄神功內勁,眼睛一明一滅地盯著周輝,一步步逼過來。她的嘴不停地動,彷彿己經在咀嚼著周輝的肉了。一場大戰即將來臨,周輝卻沒有放在心上。待種仙快要靠上來,他身子忽向右一抖,腰向前躬,短劍斜下一劃,使出“子牙拜相”一招,向種仙刺去。周輝的這一招本來稀鬆平常,但和他的“斷接法”神功一配合,情形就不同了。在種仙的眼裡,周輝是斜向右閃的,欲從右側進攻,而實際上週輝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一點,種仙卻沒有察覺。這不是她老眼昏花所致,而是“斷接法”太妙,它是斷接神功的精華所在。種仙“哼”一聲,身子一閃,掌劈過去。她的功力著實驚人,一股內勁如雲山雪海壓了過來。周輝並不躲閃,劍更快地刺向她。待種仙發覺不妙,騰、挪、閃、躍、蹦、躥、滾、跳都來不及了,連一絲聲音都沒有聽到,劍己刺透了種仙的胸膛,人也被周輝的內勁震出兩丈多遠,叫都沒來得及就了帳歸西去了。眾人大駭。在金佛等人看來,認為不可思議:周大峰這樣的人,怎麼能教出這樣的兒子呢!邱一人卻往後退。他知道周輝的為人無情無意,周大峰也未必念舊情。“斷接法”神功一成,天下無人可敵,三十六計,自己走為上計。他主意一定,彈身而射。雲羅雙星見老友離去,也緊跟著閃身而沒。吳風江感到勢頭不對,便不辭而別。周大峰和邱一人有段親密的交往,見他知趣,也不好趕盡殺絕,聽任他安然離去。在他看來,這是大度,是真正的人傑才具有的品格。他欣然一笑。周家父子咄咄逼人,金佛等眾人不知如何是好。論起來,邱一人若不走,和金佛等人齊心合力對付周家父子,鹿死誰手,還很難說。種人瘋了一般兔死狐悲的淒涼心境籠罩了她,瞬間,變成了焚化仇敵的烈焰。她的眼裡閃動著令人膽寒玄光,要生吞下週輝。金佛等人大驚:若是再這麼下去,豈不要都被周家父子一個個消滅!他焦急地看了一眼周大峰的人,發現除了周氏父子,旁邊還有三個黑衣勁裝大漢,看來也是赳赳武夫,不同凡響。他私下盤算起來:對付這三個大僅需要三個人,鬥周大峰需要一人,鬥唐九術需要一人。這樣就去了五個人。四個人戰周輝不知如何?但事到如今,只有這樣了。他剛要說話,忽見唐九術向他暗遞眼色。金佛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唐九術要讓兩家血戰,他好從中獲利。金佛大喜,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他忙暗示眾人,告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唐九術暗中搗鬼,周大峰沒有發覺。三個勁裝大漢也料不到唐九術會對他們有什麼威脅,而偏偏在這上面發生了問題。唐九術率先發難,一蓬暗器射向三個黑衣勁裝漢子,同時,“金丹元功”也告出手。唐九術雖比唐化力的本領小,可發射暗器的手法在江湖中也是一流的,何況他的暗器上也塗有劇毒,“金丹元功”又是催發毒性的最妙手法。金佛見時機一到,立即配合唐九術,大喝一聲,直撲周大峰,如一隻猛禽從天擊下。“木”、“水”、“火”、“土”、“相”五佛會同種人,六個當代最傑出的高手,一齊舉掌劈向周輝。“空佛”、“戒佛”奔向靠北邊的兩個勁裝大漢,把最南邊的一個留給唐九術。這突然的鉅變讓周大峰心慌意亂。三個勁裝人沒有充分的防備,功力雖高出唐九術許多,也沒逃脫他的暗算。北面的兩個大漢離他稍遠,中的暗器不多,一人中兩三枚而己。而最南邊的那人卻太不走運了,一身中暗器不下十幾枚,而唐九術的“金丹元功”又正對他擊來。三個人惱怒萬般,如獅子似地發起狠來,狂叫連聲。唐九術正和南邊的兇僅相對兩掌,“嘭”地一聲,他的身子震出去四五丈遠,血從口中狂噴而出。由此可見,勁裝兇漢的功力是多麼深厚。唐九術這還是沾了“金丹元功”的光,否則,以那大漢的功力,足可以把唐九術擊爛。唐九術雖然內腑受傷,但不太重,馬上就站了起來。這時,“空佛”、“戒佛”已和兩個中了暗器的人交上手。“啪啪”兩聲,“空佛”、“戒佛”被擊飛一丈開外,摔倒在地,而勁裝人也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看樣子毒性發了。和唐九術交掌的人也慢慢萎縮了,他再也沒有力量站起來,周身被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煎熬著,他栽倒地上,狂喊亂叫,聲音淒厲,令人膽喪。金佛在九佛中武學禪機悟得最透,使出的是他拿手絕學“光明掌”。“光明掌”脫胎於佛家的“十地說”。“光明掌”威勢極盛,一團光華盈盈的勁氣,罩向周大峰。對方卻屹立如山,巋然不動,抱元守一,雙掌平胸推出。“哦”地一聲輕響,金佛的內勁氣四濺進飛,人也被擊退三、四丈遠,嘴角溢出血來。金佛的“光明掌”雖然厲害,卻比周大峰的功力差許多,所以才有此敗,但是,他並沒有倒下,仍有大戰的能力。和“空佛”、“戒佛”交手的勁裝江湖客此時己失去動手的能力,兩個人極不情願地倒下去,掙扎了幾次,再也沒有站起來。唐九術見時機成熟,扭頭就衝進吳音欣等人換衣服的屋子。周大峰恨透了唐九術,正要起身追去,“空佛”、“戒佛”,“金佛”三人齊擁而上,圍住了周大峰這次三個人合戰一人,自然要輕鬆多了。小劍王周輝遇到前所未有的攻擊,六人合擊之勁力,如浪潮一樣湧向他。相比之下,小劍王弱多了。他的“斷接法”神功雖然厲害,一時也無償使出威力。六個人使出全力拼殺,小劍王漸覺不支。周大峰也險象環生。父子身陷重圍,才忽想起這是場冤枉仗。交戰雙方彼此無深化大限,何必要鬥得兩敗俱傷呢?又過了片刻,周大峰說:“我們化干戈為玉帛吧,再拼下去,只會讓唐九術那樣的無恥之徒嘲笑我們愚魯無能,白在江湖混了幾十年。”金佛等人也覺這樣最好,就答應下來,雙方各退數丈。種人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即使他們能殺了小劍王周輝,也不會有誰能全身而退,這口氣暫先嚥下吧!忽然,她怨恨起林優爭和白玉雪來:這兩個無情無義的畜牲!等周家父子去屋中尋人時,唐化力等早無了蹤影。屋後牆被挖了一個大洞,西邊吳冶和龍小青所在的屋子後牆也被高深的內家掌力靂塌了半邊。奇怪的是,廝殺的人沒有聽到聲音,原來是倒下的牆都成了粉末。金佛眾增也不齒唐九術的為人,當下和周家父子追出了大院。四周一片黑茫茫,哪裡還有半個人影!——掃校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