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西門殘月去無為堡見海滅天,他想邀左秋山一同前往,被他婉言拒絕了。
西門殘月只好跟他分手。
此刻正是晌午時分,街市一派熱鬧景象。
西門殘月匆匆而行。經過一家當鋪前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一位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太婆,正好顫顫巍巍地經過街心。
那馬車朝老人猛衝過來,車伕一驚,猛地一拉繮繩,但無濟於事。馬車眼看着就要撞中老人。西門殘月一震,掠了過去,雙手托住老人肋下,又疾速掠回街邊。
馬車絕塵而去。
老太婆嚇得臉色煞白,迭聲地向西門殘月道謝。
西門殘月笑道:“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了,出門應該找家裏人陪着才行,不然很危險。”
“唉,我一個孤老婆子,哪有什麼家人,剛才若不是公子相救,我就命喪車底了。”她頓了頓,又道:“我老婆子已經斷炊三天了,找了幾件舊衣服來當點錢,好買點糧食。”
西門殘月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塞給老太婆,道:“老人家,這點銀子拿去用吧。”
老太婆感動得眼冒淚花,哽咽着千恩萬謝,絮絮叨叨地拉着西門殘月的手説了一大通。西門殘月微笑道,剛欲離去,突然一樣東西吸引了他。
一把刀。
那刀長約七尺,沒有刀鞘,刀身上鑲滿了寶石。
刀插在一個人的腰帶上。
那人身材魁梧驃悍,容貌威猛。他正匆匆趕路。
西門殘月心一動。他認出那把刀是大內第一高手司空隨的。
他剛準備尾隨而去,忽覺手一緊,那老太婆已扣住了他的脈門,不由得一驚。
老太婆像變作了另一個人,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分外陰毒,低聲道:“西門殘月,你最好放乖一點。”説着,出指如電,點了他幾處穴道。
這時,那輛馬車又飛快地駛來,那車伕下了車,幫老太婆將西門殘月弄上了車。那位腰懸寶刀的威猛大漢也走了過來,上了車。
馬車疾馳而去。
***
車廂很大,因此三個人坐在裏面並不覺得擁擠。
西門殘月全身不能動彈,只有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那老太婆衝他冷冷道:“我好像沒有點你的啞穴,你為啥不説話?”
此刻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沙啞,簡直可以用“乳燕啼囀”來形容。她眼神當然也不像老太婆的眼神。
西門殘月苦笑道:“被人暗算了,我還有什麼好説的?”
“起碼你應該問一問我們是些什麼人,為什麼要抓你。”
“我的確想問,不過是另外一句話。”
“什麼話?”
“你一定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幹嘛要裝成一個難看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怔,本想板着臉斥喝幾句,但終於忍住了,而且眼中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
恐怕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聽到別人稱讚自己漂亮時,會不高興的。
那腰懸寶刀的大漢對這女子一直心懷愛慕之情,見到她這副模樣,醋意大生,怒道:“温霞師妹,這傢伙油嘴滑舌,你理他幹什麼?”
温霞衝他一瞪眼,道:“你少管我閒事。”
大漢似乎很懼怕她,不敢回嘴,卻朝西門殘月直翻白眼,那神情恨不得把他吃了。西門殘月笑了笑,道:“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們‘黑山四劍’,你們幹嘛抓我?”
那兩人大吃一驚,大漢道:“原來你早認出了我們。”
“要不是你們剛才開口説話,我還沒認出來。”他解釋説:“‘黑山四劍’中的老二單亮不但劍法名揚天下,吃醋也是聞名遐邇。”言畢哈哈大笑。
單亮大怒,手一動,腰間的寶刀已在手,寒光一閃,抵住了西門殘月的咽喉。但西門殘月毫不動容。
温霞斥道:“二師兄,你這是幹什麼?快放下刀。”
單亮憤然收刀。
西門殘月又道:“幸好單兄對令師妹言聽計從,不然我就完了。單兄,據説你這位温師妹貌美如花。雖然我到現在還未見其真容,但相信江湖中的傳言無虛。”
温霞聽得心裏十分舒服。單亮道:“你到底想説什麼?”
西門殘月道:“我是説單兄若能有這樣一位嬌美絕倫的佳麗陪伴終身,也不枉活人世。”
這話説中了單亮的心事,臉色忽轉温和,偷偷瞧瞧師妹。温霞臉一沉,道:“西門殘月,你最好閉上你的嘴,不然對你不客氣。”
“你們現在對我很客氣嗎?”
温霞鼻孔裏冷哼一聲。
西門殘月又道:“你們現在應該告訴我,抓我的原因了吧。”
單亮道:“我們知道你想找‘觀音’組織,而他們劫到的那些金銀珠寶是我們‘黑山四劍’的必得之物。所以,不想讓你插手。”
“難道你們想殺了我?”
温霞搖了搖頭,道:“我們跟你無怨無仇,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讓我們關一段時間,等我們辦完了事,一定放你走。”
“如此説來,你們已經有了‘觀音’的線索。”
單亮得意地道:“當然,這把刀你總該認識吧──”
“二師兄。”他的話被温霞打斷了。温霞面帶愠色道:“二師兄,你怎麼這樣多嘴?”
單亮不敢再吭聲。
西門殘月暗自嘆了口氣,道:“單兄身上這把刀,好像是大內第一高手司空隨的,不知──”
單亮瞪了他一眼,道:“你休想我再告訴你什麼。”
西門殘月只好閉嘴。
突然,馬車猛地一顛,停住了,三人一驚,單亮和温霞立即掠了出去。
那車伕歪倒在車轅上,已然氣絕。單亮和温霞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四師弟!”不用説,這人就是“黑山四劍”的老四段郊。
接着,温霞發現前面不遠處躺着一具屍體,赫然是大師兄薩鎮邪。屍體旁立着一樣東西。
觀音。
***
那間原本用來關押西門殘月的屋子,居然佈置得十分整潔雅緻。單亮師兄妹坐在房中,面面相覷。
他們對西門殘月客氣了許多,只點了他幾處要穴,讓他能自由活動,但無法運功。
温霞已恢復了本來面目。她的確是個美豔秀麗的姑娘,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忍不住要看她幾眼。
此刻她滿臉悲傷、憤怒和憂鬱的表情。單亮則雙目通紅,神情有些痴呆。
西門殘月不知説什麼才能安慰他們。他知道“黑山四劍”不算邪惡之輩,只是有些貪財好利,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一向非常深厚,現在四折其二,自然痛徹心肺。
單亮忽然道:“想不到‘觀音’組織如此厲害。”
温霞秀眉倒豎,咬牙道:“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温霞師妹,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找他們報仇!”
單亮目光閃爍不定,道:“咱們倆去找他們報仇?”
温霞啐了他一口,道:“怎麼,你怕了?虧你還是個男子漢!”
單亮支支吾吾道:“我當然不是怕,只是大師兄的武功高出你我何止十倍,他都死了,憑咱倆怎麼對付得了他們?”
温霞鼻孔裏重重地哼了一聲,衝西門殘月道:“西門公子,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聯手對付‘觀音’,我便解開你的穴道。”
西門殘月點點頭:“我當然願意,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事成之後,‘觀音’劫來的那些金銀珠寶你們不能拿走。”
“為什麼?”
“那五百萬兩軍餉是要運到北方,發給戍守邊關的將士們的。雖然朝廷腐敗,老百姓生活疾苦,但朝廷派出精兵強將守衞邊境,抵禦北方胡虜的入侵,這件事還是深得人心的。”
“好,這銀子我們分毫不拿,但另外兩筆財富呢?”
“平安鏢局的那趟鏢,也應該還給他們。假如你們拿了,武當全派都會以你們為敵。我相信你們知道其後果。”
“汪風的那批稀世珍寶,總該給我們吧。”
“也不行。”
單亮怒道:“你不過是咱們的階下囚,居然敢跟咱們談條件。”
西門殘月笑道:“單兄以為真的能囚住我麼?”
單亮跳起來,雪亮的刀光一閃,他將刀拔了出來。西門殘月面帶微笑,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單兄,你若不信,不妨向我出手。”西門殘月説着,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飲而盡。
“好。”説着,單亮的刀已出手。
刀光如匹練,投向西門殘月周身要害,刀法快捷狠辣,刀刀逼命。
温霞一驚,她想不到二師兄出手那麼無情。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西門殘月居然根本沒有閃避,但二師兄發出的刀,卻傷不着他一根毫毛。
單亮自然也沒有想到,西門殘月的武功會那麼高。
他突然收刀,定定地看着西門殘月。
“咦,二師兄,你的刀呢?”
單亮一震,低頭一看,手中哪裏有刀?分明是一隻茶杯。
刀已落在了西門殘月手中。
單亮全身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不知道西門殘月什麼時候,用什麼手法,拿只茶杯換走了他手中的刀。
西門殘月將刀扔給他,道:“其實單兄剛才的話不無道理,憑二位的身手,要對付觀音,的確是力有未逮。”
温霞道:“那依你之見,殺我師兄弟的仇就不報了?”
“仇當然要報,而且我也願意跟二位聯手,不過你們要先告訴我,這把刀是從哪裏來的?”
單亮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會幫咱們?”
西門殘月道:“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俠,但自以為出道以來,從未騙過人。”
温霞思慮良久,道:“二師兄,你告訴他吧。”
***
刀是單亮花五千兩銀子從一個客棧老闆那兒買來的。
西門殘月和單亮師兄妹來找那老闆詢問情況,據他説,幾天前,一個年輕人住店後,因身上沒帶銀子,用刀作房錢。那老闆見刀上鑲滿寶石,自然同意。
西門殘月請他回憶一下那青年有何特徵,他毫不思索地説道:“那傢伙真是傻到了極點。”
西門殘月一笑,心道:“他如果不傻,怎麼可能把這麼值錢的刀給你作為房錢?”
那老闆又道:“那傢伙長得非常秀氣,皮膚特別白,一定沒幹過什麼粗活,哦,對了,他還忘了一樣東西在這裏。”
西門殘月雙眉一揚,道:“什麼東西?”
那老闆不吭聲,嘻皮笑臉地看着西門殘月。
西門殘月笑了笑,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塞在他手中。
那老闆眼睛一亮,道:“那東西在我兒子那兒,這個,這個……”
站在一旁的單亮不耐煩在吼道:“少廢話,快去拿。”
老闆嚇了一跳,急忙去了後院,但許久不見迴轉。西門殘月意識到了什麼,叫道:“不好。”身影一閃,衝入了後院。單亮和温霞緊隨其後。
但為時已晚。
那老闆已經死了,除了他之外,老闆娘跟兒子也命喪黃泉。
屍體旁有個木雕觀音像。
三人只覺得手足冰涼。看來,觀音對他們的行蹤早已瞭如指掌。温霞突然叫道:“噫,這是什麼?”她走過去,輕輕掰開那小孩的手指,取出一樣東西。
一隻紅色繡花鞋。
這鞋上面用金線繡着兩隻鴛鴦,手工非常精緻。
西門殘月沉吟道:“這很可能是年輕人留在店裏的東西。”
單亮道:“難道這就是線索?”
西門殘月道:“不錯,這鞋子的主人一定跟年輕人有某種特別的關係。咱們只要找到鞋子的主人,就能找到那年輕人。如果我沒猜錯,那年輕人很可能就是‘觀音’組織的成員。”
***
西門殘月決定先在城裏查找那鞋子的主人。
據他推測,那年輕人也許是來找那女人的,那隻鞋子也許是他們兩人某段感情經歷的紀念。
一連三天,西門殘月和單亮、温霞在這城裏鑽來鑽去,卻一無所獲。
西門殘月不禁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單亮和温霞更是如此。
單亮越來越焦躁不安,衝西門殘月道:“西門兄,咱們現在怎麼辦?”
西門殘月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温霞道:“咱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怎麼能找得到?”
單亮嚷道:“先別管那麼多,咱們先去吃一頓再説,我的肚子早就餓了。”
三人來到由單亮選定的一家酒館。單亮解釋説:“這城裏的酒店,我覺得這家最好。”
這酒館的確既寬敞,又明亮乾淨。酒足飯飽後,三人剛欲離去,鄰座上的兩個人的談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兩人都喝了不少酒,其中一個高個大漢不斷地吹噓自己如何有手段,讓一個名叫鴛鴦的女人對自己服服貼貼。另一個小個子男人卻不相信。
那大漢鼓着一雙通紅的眼睛,喝道:“不相信?”説着,他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
一隻繡花鞋。
西門殘月眼一亮,單亮早跳了過去,一把奪過鞋,嚷道:“西門兄,找到了。”
那隻鞋子跟先前那一隻剛好是一雙。
單亮一把抓住那大漢,喝道:“那女人在哪兒?”
那大漢見單亮氣勢洶洶,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戰戰兢兢地道:“就住在狗尾巴衚衕。”
西門殘月急道:“快去,不然就遲了。”
***
這次幸好沒遲,鴛鴦還未被殺人滅口。
她是個不算很漂亮但頗有魅力的女人,尤其她的身材,該大的地方絕不小,該細的地方絕不粗。她的目光妖異冶蕩。
單亮的眼睛都有些發直,温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錯,這雙鞋子是我的。”
西門殘月道:“你把它送給了別人?”
鴛鴦直勾勾地看着西門殘月,蕩聲一笑,道:“我幹嘛要送人,是他們自己偷去的。”
“他們是誰?”
“這一隻是趙大昨晚在我這兒睡覺以後偷的。”趙大自然是酒館裏的那大漢。
“那另一隻呢?”
“除了那小冤家還有誰?”
“小冤家?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鴛鴦的聲音忽然變得像夢囈一般,喃喃道:“他是我見到的男人中,最特別的一個。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像他那樣,讓我神魂顛倒過。”
温霞一聽這話,臉騰地就紅了。單亮兩眼充血,瞪着鴛鴦,喝道:“是不是隻要是個男人,給了錢,就可以跟你睡覺?”
鴛鴦白了他一眼,道:“我本來就是做這種事的。不過想跟我睡覺的男人,除了要給錢外,我還要看他是什麼樣的人。比方説閣下這種人,就算給我十萬八萬,我也不樂意。”
她那神情忽然像個驕傲的公主。
單亮怒道:“你──”温霞在他腰上捅了一下,他只好閉嘴。
西門殘月道:“請問姑娘,哪裏才能找到他?”
鴛鴦道:“我也不知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走的時候又從不告訴我去哪兒。”
西門殘月雙眉一蹙。
鴛鴦又道:“不過他留了樣東西在我這兒。”
西門殘月喜道:“什麼東西?能否拿給我們看看?”
鴛鴦點了點頭,道:“看起來公子是個好人,人又長得英俊瀟灑。你既然求我,我就讓你瞧瞧,如果是別人,哼!”她瞟了瞟單亮。
單亮的一張臉紅得像鸛冠。
東西放在了桌上,原來是隻鐵匣子。這鐵匣子並不大,也很破舊了,但非常堅固結實。
單亮欲掀開蓋子,被西門殘月擋住了。西門殘月沉聲道:“當心,可能有機關暗器。”
鴛鴦滿臉不高興,道:“我早打開過了。”説着,她將蓋子打開了。裏面除了幾本書和兩件衣服外,沒有別的東西。
西門殘月訕訕地一笑,雙手伸進匣子,翻了翻裏面的東西。
驀地,啪地一聲,蓋子猛地合上,緊緊地夾住了西門殘月的手,那力道出奇地大,令他掙脱不出。
西門殘月臉色倏變。
正在這時,一柄劍嘶風刺來,如毒蛇般噬向他後心。像一隻鷹爪般的手凌空抓向他面門,出奇地快而狠。
温霞一見大驚失色,不由得尖聲叫起來。
出劍的是單亮,而鴛鴦居然練就了一身上乘的鷹爪功。
西門殘月雖然雙手被夾,但他還有腿。
他的身子忽然向旁邊一滑,避開了那致命的前後夾擊。
單亮冷哼一聲,身子一震,劍光飛灑,勢如飛虹掣電。鴛鴦粉臉一沉,如怒鷹般攫向西門殘月要害。
西門殘月一邊運息,欲震開鐵匣,一邊出腿。
腿影如山。
西門殘月長於袖刀,但腿法也不弱。
單亮名列“黑山四劍”之二,其劍法自有過人之處。鴛鴦的身手比起他來,只高不低。這樣兩大高手圍攻下,江湖上很少有人能討到什麼便宜。
但此刻他們的敵人是西門殘月。
西門殘月邊打邊退,一直退到了牆邊。那鐵匣子仍夾在他手上。
單亮發出的劍光在西門殘月周身繚繞,鴛鴦的雙手如靈蛇亂竄,一片爪影瀉向西門殘月。
攻勢被西門殘月一一化解。
温霞瞧得目瞪口呆,驚叱道:“二師兄,你這是幹什麼?”
單亮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沉聲道:“你別管,等我殺了他,再向你解釋。”
温霞叫道:“你們快住手,不然我要出手了。”説着,她從身上拿出一把劍,鋒利而小巧的劍。
突然,轟地一聲,西門殘月身後牆壁被打穿了一個手掌般大的洞,一隻手倏地伸了過來,印在了西門殘月背上。
西門殘月未曾提防,身子被打得往前一撲,摔在地上。鴛鴦出指如電,點了他幾處穴道。單亮大喜舉劍便刺。
“慢!”一個聲音從牆外傳了過來,音調雖然不大,但分外渾厚深沉,透着一股威嚴。接着,屋裏多了一個人。
温霞驚呆了。
這個人居然是穿過那厚厚的牆壁,走進來的。
西門殘月抬起頭,看了看這人,他吃驚的程度絕不亞於温霞。
這人居然是左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