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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輾轉闖關豬南舍

    一連百日,馬小雄每天都在看劍廳看劍。巨案上千劍紛陳,有些劍,鑲金鑲鑽,甚至是比荔枝還要大的珍珠鑲入劍柄之中,也不知有何“妙用”。這一把劍,並不特別鋒利,珍珠鑲入劍柄,一顆珍珠兩邊凸透,從左邊看,剔透玲瓏,從右邊看,同樣光澤迷人,只要掌中有此一劍,也就同時緊握着這一顆價值不菲的珍珠。’在看劍廳,並不是只有這一大堆劍的。除了各式各樣的劍之外,還有一大堆有關於劍的宗卷,在宗卷裏,記載着不少奇特劍刃的典故與來龍去脈。這一把在柄上鑲以巨大珍珠的劍,名曰“珠履”。這是一把奇特而珍貴的劍。但卻擁有一個絕不堂皇的名字。若依據馬小雄的恬,“珠履”者,便是綴有明珠的鞋子。可是,這分明是一把劍,何以會擁有一個“鞋子”的名字?馬小雄翻閲宗卷,雖然找到了有關這一把劍的資料,但卻只有“珠履”二字,並沒有把此劍的來龍去脈記載下來。這一夜,無鹽陪伴着馬小雄掌燈看劍。馬小雄看劍,初時左看一把,右看一把,有如跑馬看花,但在看劍六七十天以後,態度漸改,有時候連續三四天,都只是神情專注地瞧着同一把劍,而且越瞧越是神情痴呆。在最近七八天,更是天天看着同一把劍——珠履。馬小雄看劍,無鹽也在看劍。馬小雄瞧得目不轉睛,這一頭六尺高的銀猿也同樣瞧得目不轉睛。馬小雄忽然問無鹽:“你懂不懂劍?”銀猿搖了搖頭,猿指指向天,不旋踵又指向地。馬小雄嘆了口氣,道:“我從沒見過你抓起任何一把劍,跟你這種不通人性的老猿猴談劍,無異是他媽的痴人説夢。”這一次,銀猿卻是不住的在點頭。夜更深,無鹽耐性不佳,也許早已睏倦,悄悄地離開了看劍廳,回到它自己的巢穴裏歇息。馬小雄仍然神情專注地瞧着珠履劍,要是旁人不知就裏目睹此事,也許會以為這少年已變成了一個瘋子。深沉、空洞、曠闊的看劍廳,忽然響起太叔梵離平靜的聲音,道:“老弟,看劍多天,是否已看出刀和劍的分別?”馬小雄回頭一看,只見老太叔依履乾淨整齊,臉色紅潤,肌膚光澤有致,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道:“老大哥別來無恙吧?”老太叔道:“一天不死,便是多賺了一天,誰都用不着為我這副老骨頭擔心。”馬小雄沉吟半晌,道:“根據古籍記載:‘昔者,吳英之世,以伐木殺獸。’又道:“來有蚩尤之時,民用剝林木以戰矣。’也有記載:‘木兵始於伏羲,至神農之世,削石為兵。’由此可見,古人之武器,多為木棒、石塊之類的東西。“至於刀,古籍有云:‘刀,到也,以斬伐到其所乃擊之也,形似環也。’“説到劍,古書有云:‘劍,人所帶兵也。’又道:‘劍,檢也,所以防檢非常也,又,斂也,以其在身時,拱劍在臂內也。’“遠在東周年代,佩劍也成為身份高低之象徵,因所佩劍長短及輕重之不同,稱之為上制、中制及下制,而分別為上士、中士、下士所用。“秦朝末年,秦始皇出巡途中病死沙丘,二世即位,暴虐甚於始皇,終於爆發民變,其時,秦王已收天下兵器,起義之武士,無不斬木為兵,因此,削木也成為刀、劍。”老太叔連連搖頭,道:“老弟,你這便是文不對題了。説了大半天,只是談刀説劍,但始終説不出刀和劍有什麼分別。”馬小雄立時道:“刀如環,劍如尺,一彎一直,這便是刀和劍兩者之間最大的分別。”老太叔拈鬚微笑,道:“縱有這等分別,於練武者又有何影響?”馬小雄道:“常言有道:‘一年練刀,十年練劍。’刀呈環狀,利於橫揮疾劈,大開大合,單是一個‘勇’字,已能把一般刀刃之威力盡情發揮,當然,要達到刀法上乘境界,自非天時、地利、人和、機緣、資質種種因素配合不可。“至於劍,劍直如尺,一般佩劍,也總是輕盈者居多,不宜橫揮疾砍,但劍如游龍,練劍主旨不在於狠,而在於捷迅靈活,招數獨特巧妙,這大概便是刀與劍的分別。”老太叔聽的不住點頭,道:“你能有這樣的見解,已算是相當不錯,要是這座看劍廳中,薈聚着天下各門各派武林高手,老弟這一番偉論,最少可以博得八九成人頷首鼓掌讚不絕口。”馬小雄閃了閃眼,道:“只是,老大哥卻又認為如何?”老太叔忽然沉下了臉,冷冷道:“狗屁不通!”馬小雄一愕,面露不忿之色,道:“怎見得如此解説刀與劍之分別,乃是狗屁不通?”老太叔道:“要是這等膚淺之論,便能令玉洞峯天工堡主太叔梵離感到滿意,你這個老大哥還配在武林中跟‘魔道霸主’姒不恐平起平坐嗎?”馬小雄仍然不服,但不再爭拗。老太叔道:“看劍百日,你對於‘劍’這一種兵刃,只是似懂非懂,未能真正地悟出一條大道。但不要緊,只要能夠站得穩,這種道理,日後自然便能明白。”馬小雄道:“我現在就已站得穩於鐵塔。”老太叔道:“明早下山,我帶你到一個地方,要是在那裏仍然站得四平八穩,老大哥給你迎面打三拳,絕不還手!”馬小雄心想:“莫不是要帶我去乘船?想當日,義父帶着我前往東蛇島,歷盡大風大浪,也沒把我難倒。只是阿玫,不住的在暈浪,苦不堪言。”想起這個師姊,思念之情越來越是難熬,忍不住叫道:“老大哥,我想見一見阿玫師姊。”老太叔道:“你習藝未精,她已立下毒誓絕不見你這個窩囊的師弟。要是勉強相見,只會害得她容顏盡毀,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馬小雄怒道:“你為什麼要逼她發這種毒誓?”老太叔道:“她自己這樣發誓,又有誰能管得着?你別含血噴老大哥!”馬小雄一呆,想了一想,不再説話。翌日清晨,老太叔果然帶着馬小雄下山,哭笑二童自是左右追隨。笑童笑道:“天氣很不錯,便是摔下山峯變成一團爛泥,只消太陽曬曬,屍身很快就會幹爽起來。”哭童哭道:“只怕天有不測風雲,忽然又再下起大雨。”笑童笑道:“要是下一場大雨更佳,正是化作春泥更護花,成為護花之鬼,卻又何妨死得一塌糊塗者哉!”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在玉洞峯西北處,原來另有一條蜿蜒曲折之秘道,從此秘道下山,雖然也很是陡斜,卻也不算是十分兇險。老太叔道:“久已不曾造訪‘萬獸之王’,已忘了野獸先生今歲春秋多少。”笑童笑道:“方圓千里之內,以堡主年紀最大,野獸先生是年逾九十,也得尊稱堡主一聲兄台。”哭童哭道:“老得太厲害,變作了他媽的老妖怪。”老太叔沒有罵他,只是把他的鼻子捏得又紅又腫,差點便要脱落下來。四人穿過兩座樹林,途經數座山坳,十幾條大大小小的溪水河流,正午時分,來到了一座牧場。牧場主人,原來只有八十六歲,自號野獸先生,也有人稱之為“萬獸之王”,但其人個子矮小,面無四兩肉,若以野獸比喻,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支體形細小的老猴兒。野獸先生乍聞太叔梵離親臨拜訪,急急倒履相迎,才見面,已放聲大哭,道:“一別三十餘載,今日重逢,真是恍如隔世啊!”馬小雄心下沉吟,忖道:“這位先生不愧是老太叔的好朋友。”這時,笑童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在馬小雄耳畔笑道:“有其弟必有其兄,這位野獸先生,便是小哭的兄長,便是放屁稍有阻滯,也得大哭三場。”馬小雄不禁為之怔住。看看哭童,又再看看這牧場的主人野獸先生,果然模樣酷肖,是一對愛哭得很的同胞兄弟。只見野獸先生瞪了哭童一眼,哭道:“太叔堡主既已無恙歸來,你可得小心侍候堡主,要是稍有不周,休怪我這個做兄長的對你不客氣!”哭童哭道:“你是我兄長,你自出孃胎,從來沒對我客氣過。”野獸先生哭道:“我出了孃胎之後,你少説也在二三十年後才自孃親的肚皮裏鑽出來,又怎能説我自出孃胎,便對你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弟弟不客氣?”老太叔倏地喝道:“住嘴!本堡主可不是帶着小哭到這裏來跟兄長大吵大鬧的廣這一喝之威非同小可,野獸先生、哭童立時齊齊閉嘴。老太叔目注着野獸先生,道:“這座牧場,近況怎樣曠野獸先生道:“全仗太叔堡主鴻福庇佑,八畜平安。”老太叔哈哈一笑,頷首道:“如此甚好,我要帶着這個老弟在這裏盤桓些許時候,你怎麼説?”野獸先生大喜,忙道:“自是求之不得。”雖然分明臉上大有愉悦之色,但不旋踵卻還是哭將起來,哭道:“就只怕太叔堡主不肯久住,更復怪責小弟招待不周。”老太叔道:“要是我這個老弟未能站得四平八穩,便是天打雷劈,本堡主也絕不離開此地。”用過午膳,歇息片刻,老太叔懶洋洋地躺卧在一張搖椅上,忽然向野獸先生招了沼手。野獸先生急急迎過去,恭聲道:“太叔堡主有什麼吩咐?”老太叔道:“一炷香,豬。”馬小雄在旁邊聽了,莫名其妙。野獸先生卻立時哭了起來,哭道:“才第一天,怎能站上一炷香那麼久?只消能夠站上小半炷香,已算是上上大吉。”老太叔白眉一皺,道:“既然如此,半炷香,豬。”野獸先生嘴一扁,似是欲哭無淚,最後點了點頭,對馬小雄道:“且隨我來。”馬小雄一怔,老太叔已然喝道:“還在這裏呆什麼鳥?快跟着先生走,他老人家自有安排。”野獸先生帶着馬小雄在牧場裏四處瀏覽,只見雞、鵝、鴨、豬、牛、羊等畜牲均可以自由走動。馬小雄忍不住問:“前輩有什麼樣的安排,可否確實一點明示?”野獸先生道:“請跟我來。”帶着馬小雄,走向一間石室,石室門外有一木牌,上面刻着“花粉”兩個大字。馬小雄大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野獸先生道:“凡是花兒,都有花粉,花粉的意思,便是花兒的花粉。”説了等於沒有説。野獸先生推開木門,馬小雄跟着走入石室,只見石室之內,只有一張四四方方的石桌,桌上放着十幾名大大小小的物事。馬小雄道:“這些東西,是否都是花粉?”野獸先生道:“這個自然,”馬小雄興致勃勃,道:“晚輩想瞧一瞧大開眼界,可否打開其中一包?”野獸先生道:“有何不可?你自己挑選好了。”馬小雄挑了其中一包,這一包花粉,不大不小,裏面包着的花粉大概有三四斤。野獸先生把這一包花粉小心奕奕拆開,馬小雄立時聞着一股醉人的花香,不禁精神大振,笑問:“這包花粉叫什麼名字?”野獸先生道:“名為‘三日癢’。”馬小雄一怔,心想:“這名字倒也古怪得緊。”心念未已,野獸先生已突然右手一翻,整包花粉灑在馬小雄頭上。馬小雄大吃一驚,急急退後,“砰”然一聲撞在石牆上,但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頭髮、臉上、身上,全都是奇香無比的花粉正待喝問,野獸先生已更早開口,道:“千萬不要説話,要是把嘴巴張開,吸入這些‘三日癢’,便得再癢十天八天。”這時候,馬小雄的身體已是癢不可當。野獸先生又道:“賢弟不必驚慌,這些花粉,經過特別泡製,雖然能令人渾身痕癢,但絕不致命,只要到了‘豬北舍’,便有解藥可止癢。”馬小雄心中極是恚怒,但野獸先生有言在先,一時間也不敢開口質詢,只是怒氣衝衝地在比手畫腳。野獸先生終於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事前沒有把這些細節向你明言。但是要向你直説,又害怕事情進展大有困難,要是事情辦的不妥,太叔堡主定然大是不滿,要是太叔堡主脾氣發作……”説到這裏,竟似是悲中從來,哭聲變本加厲,連石室也彷彿為之搖搖晃晃,快給哭得蹋下。總算野獸先生很快就止住了哭聲,又道:“這是‘豬南舍’,解藥在‘豬北舍’那邊,只要你在‘騎豬場’的豬背上站上半主香時光,‘豬北舍’之門便會打開,裏面有一碗藥茶,吞服之後,保證痕癢立消,如有欺瞞作崇,天誅地滅!”馬小雄莫名其妙,不明白何謂之“豬背上站上半炷香時光”,便在這時,野獸先生已把石室另一道木門打開,只見木門之外是一個地勢低窪的豬場,場中幾十支大大小小的肥豬,悠悠閒閒地正在踱步。野獸先生道:“這些肥豬,已在飼料中加入‘豬不貪睡湯’,凡是喝過這種湯的肥豬,便是再懶的懶豬也絕不肯在黃昏之前睡覺,只會在場中不住的走來走去。在這半炷香時光,你必須在這些大大小小肥豬的豬背上站穩身子,千萬不要在豬背上給摔下來,因為這豬場已有十幾天不曾清洗,場內豬糞甚是豐厚,一個弄不好,摔個頭破血流尚屬小事,要是因此而弄得滿臉滿嘴都是豬糞,就不太好看啦。”野獸先生一本正經地向馬小雄解説,馬小雄除了苦笑點頭之外,夫復何言?未幾,馬小雄咬一咬牙,覷準一支少説也有三百來斤的大母豬,輕輕縱身,雙足不丁不八地踩在豬背之上。這一支母豬的走動,本來只是懶懶閒閒的,但倏然間發現豬背上居然站着一人,不禁狂情大發,在豬場內亂衝亂撞,馬小雄在豬背上顛簸不定,兼之頭上,臉上、身上花粉痕癢難當,母豬隻是在豬場中亂衝一陣,已把他重重地摔掉下來,登時滿身滿臉都沾滿了泥濘,也有一半是豬糞。在“豬南舍”那邊,野獸先生苦着臉,叫道:“賢弟雖然獨具慧眼,挑選了一支背肥肉厚的母豬才跳上去,但這一支大母豬,芳名‘多產’,在不久前才生下了十二支小兒肥豬,如今母子分離,性情甚是暴躁,偏偏賢弟騎在這一支脾性差劣大母豬背上,自然是難以平穩立足的……嗯,賢弟,你可不要老是呆在豬糞上,以為這樣便可以拖延時候,須知那半炷香時光,全然是以你站在豬背上的時候為準,凡是給摔下來躺卧在豬場上的時刻,一律不得計算在內,你若要快快進入‘豬北舍’領取止癢湯藥,就必須快快站在豬背上,始為明智之舉。”馬小雄雖然心中恚怒,但形勢比人強,只得另擇肥豬跳上豬背站定。這一次,他挑選的是一支雄豬,身形比較細小,但也有二百來斤。果然,此豬性情温馴甚多,雖然知道豬背上站立着一人,但卻並未有如先前那一支大母豬,在豬場中亂衝亂撞,非要把馬小雄從豬背上摔下來不可。馬小雄在豬北上平平穩穩地站定,心中暗贊:“這是一支好豬。”心念未已,這一支好豬忽然躺了下來,原來豬有豬性,看見於泥濘,總是要在泥濘上翻滾。好豬要在泥濘上翻滾,馬小雄無奈,只好另選好豬。但另一支豬,雖然比那一支大母豬略佳,但也只是略佳而已。隔不了多久,又把馬小雄從豬背上直摔下來。(本篇小説可在公開免費的網站自由轉貼。如果讀者是在收費會員網站看到這篇小説,説明該網站寡廉鮮恥,把免費的東西拿來騙錢。共唾之。)如是者,不斷換豬,不斷被豬摔在泥濘上,甚至是豬糞上。這是馬小雄生命中最漫長的半炷香時光。好不容易,總算熬了過去,“豬北舍”大門“曳”一聲打開,裏面也有一張四四方方的石桌,桌上有一碗顏色像是墨汁的湯藥。馬小雄渾身痕癢無比,再不遲疑,匆匆捧起這一碗藥,一口喝掉。喝了這碗藥之後,果然奇癢漸減。這時候,野獸先生已從另一道門走入“豬北舍”,道:“要在這些豬背上站得四平八穩,還得痛下一番苦功。”馬小雄道:“還要再站豬背嗎?”野獸先生道:“你可知道今天從豬背摔下來的次數?”馬小雄道:“十七次!”野獸先生搖搖頭,道:“不,總共是二十一次,把你摔得最多的,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雄豬,它叫‘花仔’。”馬小雄哼一聲,罵道:“總有一天,把這一支雄豬宰掉來吃。”野獸先生冷笑道:“要宰掉這裏的豬,必須首先把我宰掉。”從“豬北舍”走出豬場,馬小雄渾身都是泥濘及豬糞,野獸先生帶着他前往一條河流,馬小雄立時“噗通”一聲跳入河中,最少衝洗半個時辰才肯上岸。翌日,野獸先生又帶着馬小雄前往“豬南舍”,卻見笑童笑嘻嘻的站在門外,道:“太叔堡主知道二堡主昨天從豬背上慎滑下數次,因此命令小笑到此向二堡主請安。”馬小雄悶哼一聲,道:“我並不是‘不慎滑下’,而是在豬背上無法站穩,也不只是摔下幾次,而是總共摔了二十一次之多。”笑童笑道:“小笑在四十年前,第一次踩上豬背,最少摔下了五十幾次,由此可見,二堡主的下盤功夫,比小笑穩札得多。”馬小雄道:“一個人從豬背上摔下來,旁人看了準會發笑,你今天是否很想瞧瞧我滿身臭豬糞的模樣?”笑童笑道:“二堡主誤會啦,小笑只是奉了大堡主之命,也要到豬場站在豬背之上,要是小笑在豬背上摔下一次,大堡主便會一刀砍掉小哭的腦袋,作為懲罰。”馬小雄奇道:“你在豬背上摔下來,過不在哭童,就算要砍腦袋,也該砍掉你這一顆才對。”笑童嘻嘻一笑,道:“小哭的腦袋,也便是小笑的腦袋,別瞧咱們哭笑二童每天都在吵架、抬槓,咱們畢竟是出生入死數十年的好兄弟,要是小哭死了,小笑也絕對不能獨活。”語畢,推開通往豬場之門,似是連滾帶跌地僕跌下去。馬小雄趨前一瞧,唯恐笑童糊里糊塗掉入豬糞之中,連累哭童給老太叔一刀砍掉了腦袋。趨前一看,卻見笑童正笑嘻嘻地站在那一支三百來斤大母豬“多產”的背上。昨日,馬小雄踏足在“多產”背上,這一支大母豬立時狂性大發,在豬場中亂衝亂撞,立時把人摔倒下來。但這時候,笑童踏足在“多產”背上,卻是氣定神閒。笑童氣定神閒,大母豬也是氣定神閒。馬小雄卻是怒火中燒。把那一支大母豬罵個“豬血淋頭”,罵它欺善怕惡,毫無豬性。野獸先生道:“這一支母豬,跟小笑很有緣份,三年前,它一出生的時候,小笑便已把它抱着來玩。”馬小雄道:“原來如此。”要是笑童一直站在“多產”背上,他是絕不會服氣的。因為對笑童而言,這一支母豬更是他的“朋友”,正是“自己豬”,自然不會把他摔跌下來。只是,笑童只是在“多產”背上站了一會,身子一縱,又已站在另一支雄豬的背上。如此這般,連續轉換了十幾支豬,無論站在任何一支豬背之上,都是如履平地並沒有給摔下來。野獸先生拈鬚一笑,道:“要在豬背之上站得乎平穩穩,必須運用巧勁,練劍也是一樣的道理。”“練劍也像是站在豬背之上嗎?”馬小雄為之一呆。野獸先生道:“劍是有利於靈動便捷招數的兵器,要是用劍者不精於巧勁,劍招就會變得呆滯,難以達到上乘境界。”馬小雄默默地想了片刻,頓然有所覺悟。半炷香時光之後,笑童已從“豬北舍”遠飄而去。馬小雄咬了咬牙,縱身一跳,踏足在“多產”背上,這一支大母豬又是亂衝亂撞,不旋踵間又再把他摔了下來。這一日,馬小雄仍然在各大小豬背上摔個不亦樂乎,但事後計算被摔下的次數,比昨天略少,只有十九次。在“豬北舍”,野獸先生讚道:“只是第二日,便已大有進步,前途甚是光明。”馬小雄緊繃着臉,拖着滿是泥濘和豬糞的身子,一步一步逕自走向河邊。就是這樣,馬小雄每日都在豬場上跟幾十支大大小小的豬支廝混,久而久之,被摔下來的次數不住的在逐漸減少,到後來,除了“多產”之外,已可順利地站在任何一支豬背之上,在豬場上來去自如。轉眼已過了一月。這一日,天降大雨,每一支豬的豬背都是濕淋淋的。馬小雄從“豬南舍”跳入豬場,第一支挑選的仍是大母豬“多產”。“多產”對馬小雄,一直都很不客氣,這一天也沒有例外,在雨勢滂沱之下,要站在這一支大母豬的背上,更是困難重重。然而,經過整個月的“站豬”,馬小雄對巧勁上的運用,已是漸漸純熟。這一次,他在“多產”背上站立良久,任憑“多產”怎樣橫衝直撞,豬背不住的在顛簸,馬小雄始終沒有給摔下來。這一日,站豬站了足足一炷香時光,馬小雄前後三次踏足在“多產”豬背上,均能應付自如。回到“豬北舍”,雖然全然濕透,但那只是雨水,並不是沾染了泥濘與豬糞。野獸先生笑逐顏開,道:“恭賀二堡主,終於能夠在豬背之上站穩了陣腳。今晚早點歇息,明天帶你到牛場去。”馬小雄聞言,登時為之一振,道:“是否要站在牛背上練功?”野獸先生搖了搖頭,道:“不是站在牛背,而是站在牛頭之上。”翌日,馬小雄面對着的,再也不是一羣懶懶閒閒的豬,而是幾十支脾氣甚是差劣的蠻牛。要站在蠻牛的牛頭上,境況不但兇險,更是困難重重。這一日,馬小雄從牛頭上摔下來的次數,經野獸先生計算之下,總共有三十八次,其中有一次,更在摔下來的時候給牛蹄在大腿上踏了一下,當場痛徹心肺,總算蒼天庇佑,未曾給牛蹄活活踩死。又過了一天,在牛場邊,看見了哭童。哭童一瞧見二堡主,便哭哭啼啼地叫道:“要站在牛頭之上,着實談何容易?一個弄不好稍有輕忽,兩根比矛還要尖鋭的牛角,隨時都會搠入心肝脾肺腎之內,簡直是玩命的蠢人蠢事。”嘴裏這樣説,人卻輕輕飄起,雙足踏在一支灰牛的頭上。這灰牛脾氣極是猛烈,有人踏足在它的牛頭上,豈肯就此罷休,登時後蹄飛踢,牛頭亂搖亂撞,哭童自是給這一條橫蠻不可理喻的灰牛凌空高高地拋起。牛角粗壯而尖鋭,蠻牛以一身蠻力,挺起牛角直向哭童的屁股直搠過去。要是一旦給搠個正着,屁股開花固然不待言,甚至會有性命之虞,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但哭童成竹在胸,雖然給灰牛高高拋起,但卻在半空中巧妙地翻了一個筋斗,自如飄絮般站在牛背之上。此際蠻牛正在亂衝亂撞,牛頭不住地在晃來晃去,甚至是俯首以牛角亂刺,別説是一個人,便是一支蚊子,也不可能黏附在牛頭之上。若以顛簸程度而言,這一條灰牛自是比大母豬“多產”厲害得多。哭童能在牛背之上站穩,已算是難能可貴。灰牛猛衝猛撞了一陣,力氣漸弱,站定下來喘息。哭童哭着臉,又再縱身上前,站在牛頭之上。灰牛大怒,又再一次後蹄飛踢,牛頭向前俯衝。哭童依樣葫蘆,又再退回到牛背。如是者週而復始,一場蔚為奇觀的人牛角力,就在馬小雄眼前展開。野獸先生忽然對馬小雄道:“小哭的屁股少説也有五六次給這些蠻牛牛角搠個正着,要不是當年早有準備,恐怕早已性命不保。”馬小雄道:“是否在屁股之上墊了一塊鋼板?”野獸先生搖搖頭,道:“不是鋼板,而是一本道德經。”這時,灰牛已給哭童舞弄得渾身牛汗,終於乖乖地四蹄站立不動,任由哭童站立在牛頭之上。哭童站在牛頭之上,以手支頤,雖然一貫地苦瓜乾般的臉孔,但卻狀甚悠閒,傲慢之至。馬小雄心中有氣,忖道:“且別神氣,要這樣子站在牛頭之上,小哭辦得到,二堡主也一定可以辦得到。”這時候,野獸先生送上一本道德經,一臉關懷備至的模樣——drzhao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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