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斷門五虎,以"關東虎"洪通為首,專幹打家劫舍、綁架勒索的勾當。他五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黑幫。
可洪通等人並不以為然,自認打劫的都是富戶,擄掠的全是顯貴,雖未做過什麼"濟貧"義舉,亦絕不欺負窮人。
衙門與武林自是饒不過他們,連手圍捕,六七年前便在淮陽山山腳下,追到五人。
一陣殊死惡鬥,洪通力戰而死,其餘四虎紛紛逃入山中,奪路逃命。
幾經追殺,除了白英僥倖得脫,其餘三人終皆死亡,不過屍體僅被找到兩具,是以緝捕一直未停。
話說白英逃到了淮北鄉間,隱姓埋名,養傷期間倒也過得平安無事。
直到四年前,他傷愈回到了故鄉——紹興……此時已經沒有人再提起斷門五虎了,衙門、捕房,亦無相關告示,市井、江湖,早有新人補缺,什麼"玄天三鷹"、"江東四霸",成了武林最近注目的黑道人物。
白英於是重新做人,便在街頭巷尾,擺個攤子,做起小買賣來。
但他終究不是擺攤買販的料,生意不好,積蓄賠盡,又不得不重操舊業,劫人掠財了。
有一晚,白英來到杭州,去了酒家買醉,驀然見聞鄰桌爭吵。
原來是幾名刀客毆打著酒家裡一名妓女。
刀客們各個凶神惡煞似的,下起手來,既狠且重。
其餘酒客見狀,誰敢理會?瘦弱的妓女被打得甚慘,一個踉蹌,跌到了白英所坐的桌前。
刀客之一喚做蔣天彰,走近冷笑:"喂!臭婊子,快給大爺我滾過來,大爺還沒打夠呢。"
妓女嚇得鑽入桌底,抱住一支桌腳,哭號不出。
蔣天彰怒喝:"叫你滾過來,聽到沒!"酒家老闆一旁趕來勸和:"蔣爺,您這是——""閉嘴!"蔣天彰斥止對方,指著自己說道:"曉得我是誰嗎?我是-王爺-的侄子,怎麼?老子連打一個妓女都不行?滾開!"所謂的"王爺"可不是皇親國戚,而是漕幫三頭馬車之一的王升,他的綽號就叫"王爺"。
蔣天彰的嘍羅旋即起鬨:"滾開!沒聽到啊?""再不滾我們可動手了。"
酒家老闆只好抱頭鼠竄。
這頭,蔣天彰眼看妓女死活不肯出來,拔出刀子,想把桌子劈開,揪她現身,惟礙白英仍舊安坐於斯喝酒吃肉。
遂揚刀吼道:"兀那鳥人!沒長眼睛啊,還不閃遠一點!"白英繼續喝酒吃肉,僅僅抬一抬眼,冷冷回了三個字:"別惹我。"
蔣天彰張口結舌了。
左右嘍羅更是失聲大笑:"二爺,人家叫你別惹他喲。""遇上這種不長眼的,怎麼辦?咱該不該惹一惹呀?"蔣天彰冷哼:"我操你娘!"衝向了白英,揮刀砍下——砰!在場眾人但看桌翻人倒,血濺七步,卻不知出了什麼事。傾刻過後,定睛一瞧,蔣天彰的頭顱凹陷下去,一顆頭像似剩下了半顆,鮮血、腦漿潺潺流瀉,灑了滿地。
白英依舊安坐椅上,而翻倒的桌下,妓女蜷縮如故。
不同於剛才的是白英的右手,多了一條物事:九截棍。
嘍羅們恍然大悟,又驚又怒:"二爺被這廝殺啦!""來呀!宰了他報仇!"白英也不羅嗦,立起身子,抖開棍身,照著湧近的嘍羅們連打連夯,砰砰數響……正是一響一命,彷彿砸西瓜般,驟殺數人。
早先還留連酒樓看熱鬧的客人,這下子,全給驚得走光,便連店倌、龜公等等,也都不知去向。
四周霎時一片寂靜。
白英收起九截棍,纏回腰間,環視地下,就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拾起掉落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大口。
"大、大爺……"妓女這時開了口,說:"求、求求您,帶我一起走吧,我願意服侍你一輩子,要我做牛做馬都行。"
白英回顧了妓女一眼,看她鼻青臉腫、牙斷皮綻,模樣煞是可憐,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自己出生時,遭到遺棄,正是在一家酒樓後門陋巷裡的垃圾堆中,被人發現。
想起兒時如何遭到奴隸販子虐待、毆打,又是如何冒死逃離。
想起怎麼流浪江湖、投入師門,又是怎麼苦練成功、闖蕩武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