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水洞。
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山洞。
山洞就在絕壁崖上。
這是西域鬼魔城的另一個密穴。
這裏不能佳人,也沒有貯備食物,這只是西域鬼魔城在緊急情況下,召開秘密會議地方。
此洞離青山墳地,只有兩里路,聯絡非常的方便。
在一般情況下,畢不凡不地在此召集兄弟們開會,因為幽魂堡的會議殿堂,比這裏要舒適、氣派得多。
但,眼下的情況,卻迫使畢不凡不得不動用,這個秘密洞穴。
徐温玉的警告,果然變成了事實。
二弟瘦鬼骷髏,被人截殺在青山墳地裏,頭顱被掌擊碎,死狀極你被少林金剛神掌所擊斃。
接着,四弟煙鬼金精,在西山林中人一劍穿心刺死,那劍法是武當源長靜道長的綿雲劍。
兩兄弟屍骨未寒、八弟水鬼康潛又死在波河江畔,身中的飛刀和喂毒的暗器,竟是峨嵋派靈玄子與青城派趙宗子之物。
於是,西域鬼魔城裏一片憤怒的復仇之聲:
三弟矮鬼邱波與九妹痴鬼沈情,暗中假傳鬼魔城鬼殺令,召集九孤城青衣弟子到幽魂聽令,欲與武林各派浴血一戰,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形勢異常嚴峻。
然而,更嚴峻的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三弟矮鬼邱波,在暗中作崇,目的是要村取鬼魔城的權力。
他無奈,只得在陰水洞秘密召開兄弟會議,想在會議上誅殺邱波,向眾兄弟説明實情,以力挽狂瀾。
事情是否能如願?
熊熊的火炬,照亮了畢不凡陰冷的臉。
洞穴四角,四個石盆裏燃燒着四柬火炬。
強烈的火光,把洞穴照照得連掉落到地上的針,都能看得見。
一張長方形的石桌,擱在洞爽中央。
這就是會議桌。
桌旁左右八張石凳,這是八兄弟妹的座位。
他凝視着八張石凳,凳上披着一張豹皮,這是他的座位。
上八張石凳,神情有些發呆。
今天八張石凳中將有三張是空的,他心中有一絲隱痛。
雖然死去的石鍵、金精和康潛,與他一樣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但,他們畢竟是他的兄弟,他為他們的死而演到難受。
他痴呆的目光,從石凳轉移到有壁的一張小石門上。
那是“死”門。
和幽魂堡密裏的死了一樣,這是丟棄被處死人屍體的地方。
待會,將要從這門裏扔出去的,是邱波還是自己?
他沒有把握能戰勝邱波。
他考慮的不是武功,而是邱波的後台和兄弟們情緒。
邱波的行為,是精心的預謀,而且有強而有力的外應,他覺得自己無力抵卸。
也許,今天自己一定會死。
他瞧着石門,忽在傻兮兮地一笑。
他並不怕死,真正的不怕,因為,他自認罪孽深重,而且又神經失常,有負罪感和患神經病的人,通常是不怕死的。
但,他卻不願死,心中到一種極度的害怕。
這並不奇怪,因為他害怕的並不是死。
他害怕的是,如果讓邱波陰謀得逞,將大大加深他和鬼魔城的罪孽,以至以後打入十八屋地獄,永世也不得超生!
九孤城青衣弟子全部出動,武林將會發生前所未有的浩劫,多少人頭將會滾落塵埃,鮮血必定會淌流成河,這有少林、武當、峨嵋、青城派弟子的血,也有鬼魔城青衣孤兒的血淚……
因此,他不能死。
為此,他作好了應變的對策。
耳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來了,邱波帶着朱顏、熊宗、胡塗、沈情來了。
還有其它的人。
該來的,遲早會來。
他在上首的座位上坐好,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吱!”洞穴的石門被打開。
邱波、朱顏、熊、胡塗和沈情,帶着八名弟子進入洞內。
畢不凡正襟危坐,面色冷峻。
“大哥!”邱波等五人,向畢不凡拱手施禮。
畢不凡擺擺手,沉聲道:“怎麼帶這許多人來?”
邱波泛泛細眼道:“眼下強敵已逼近幽魂堡,所以多帶幾名弟子來保護大哥,以防意外。”
畢不凡冷冷地一哼:“坐。”
邱波等五人,分別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未待畢不凡再開口,邱波搶先道:“少林、武當、峨嵋、青城派殺害我兄弟,請城主為兄弟報仇,向各派討還公道。”
朱顏、熊宗跟着嚷道:“這些鳥和尚、臭道士也是欺人太甚,決不能饒過他們!”
畢不凡冷電似的目芒在五人臉上掃過,冷聲道:“是誰假借我城主的名義,偷向出城弟子下達鬼殺令?”
他的聲產音冷森得怕人,連石盆裏的火炬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洞穴內頓時一片沉寂。
畢不凡再問:“是誰?”
沈情揚揚頭,毅然道:“是我。”
畢不凡瞪着閃着綠光的眼睛,瞧着她:“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沈情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不是背叛,是為城主好。”
畢不凡搖搖蓬鬆的亂髮:“為我好?”
“是的。”沈情沉靜地道:“武林各派原本就敵視我九孤城。並曾多次揚言要將我城孤兒斬盡殺絕,後來逼我九孤城遷至西域,並被叫做鬼魔城。這些倒也罷了。這次卻又殺害二哥、四哥和八哥兄弟筆鬼魔城的弟子,如何能咽提下去?”
畢不凡咬緊了牙,臉上肌肉扯起縱橫的刻痕。
沈情繼續道:“城主此次入關,一再對丁不一忍讓再忍讓,又不許兄弟們做買賣,兄弟們早就不滿了,此次對兄弟的死居然無動於衷,還要叫咱們忍讓,你説兄弟們還能忍讓得下去麼?”
朱顏、熊宗又嚷道:“不能再忍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畢不凡在石桌上一拍:“殺,你們就知道殺!我們能殺得過武林十大派的聯手?”
沈情沉聲道:“城主,當年我們殺不過武林十大派聯手,現在可不一定殺不過他們。”
胡塗舉起手中的銅壺道:“我們有數百名訓練有素的孤兒,還有二十七名以師傅命名的九天狂魔,放眼武林,誰還能是咱們鬼魔城的對手?”
畢不凡板着臉道:“我們有很多的弟子會流血,會死。”
邱波緩聲道:“江湖上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流血的代價最大,但收穫也最快。”
“收穫?”畢不凡目光盯着邱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邱波翹着嘴道:“擊敗了武林十大派,咱們鬼魔城便是武林的霸主。”
朱顏和熊宗情不自禁地用禿掌擊桌道:“鷹飛萬里,名震天下,鬼魔城將是武林唯一至尊!”
沈情舉起右手:“待鬼魔城征服武林之後,大哥不就是天下武林盟主了?所以説,我和三哥偷下鬼殺令,確是為了大哥好。”
“哼!”畢不凡鼻子一縮:“你們瞞着我偷下鬼殺令,召集青衣弟子回城,哪還把我這個城放在眼裏?”
邱波冷冷一笑:“你放着兄弟生死之仇不報,讓兄弟擱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口口聲聲要解散鬼魔城,究竟居心何在?”
“三弟!”畢不凡拍桌而起,“你心懷叵測,早有背叛之心,想奪取城主這個寶座!”
邱波針鋒相對,霍地站起:“你優柔寡斷,毫無主見,至使鬼魔城處處受人欺辱,早就該讓位了。”
畢不凡瞪圓了眼:“你……”
邱波既起腳尖:“我怎麼樣?”
兩人就像鬥架的公雞伸長着脖子,瞪紅了眼。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説嘛。”沈情伸出修長而幹格的手臂,在兩人中間一隔,“來,先喝一杯,消消火氣。”
沈情説着。抓起擱在桌上的酒壺,給每人面前的酒杯,斟上酒。
“哼!”畢不凡和邱波各自哼了一聲,仍然怒目相視。
沈情瞧着邱波道:“三哥。不管大哥如何不是,他畢竟是咱們的城主,你我偷下鬼殺令,已是犯了城規,你對大哥還如此不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邱波鼓起嘴巴道:“我一心為的是鬼魔城好,有什麼不對?”
胡塗厲聲道:“你還敢在大哥面前強嘴?”
朱顏和熊宗唬着臉,沒吭聲。
沈情柔聲道:“兄弟間千萬不要傷了和氣,三哥聽話,快向大哥敬酒賠罪。”
邱波翹着嘴唇,極不情願地端起酒杯:“大哥,小弟因報仇心切,偷下鬼殺令,又頂撞城主,請大哥見諒。”
畢不凡眉頭皺了皺,復又展開。眼下有九妹和五弟支持自己,料邱波也掀不起什麼波浪。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重重地扔在石桌上。
酒杯嵌入石桌一半,令人駭然。
洞內氣氛驟然緊張,火炬竄眺的火苗,彷彿能將石壁點燃。
畢不凡沉聲道:“我並非膽小怕事,也不是不願為二弟、四弟和八弟報仇,而是二弟、四弟和八弟,實並非為少林、武當、峨嵋、青城派所殺……”
胡塗漲紅了臉。插嘴問道:“究竟是誰所為?”
畢不凡目芒迸射:“這是三弟的陰謀,他已與馬無良串通……”
“哈哈哈哈”邱波一陣狂笑截住了畢不凡的話,“不錯,二哥、四弟和八弟確是我殺,那是因為他們和大哥一樣固執、愚昧無能,阻撓鬼魔城的發揚光大。”
胡塗霍地躍起,氣呼呼地道:“三哥,你太狠毒了,我要……宰了你!”
“坐下!”沈情尖厲地叫道,“有大哥在此,還輪不到你作主,大哥自會有公斷!”
胡塗瞅了畢不凡一眼,咬着嘴唇坐下。
畢不凡盯着邱波道:“你對你的所作所為,已是供認不諱了?”
邱波淡淡地道:“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畢不凡冷聲道:“九孤城青衣弟子都到了,我要當着所有弟子的面,按城規格你活活燒死,以祭二弟、四弟和八弟的在天之靈。”
邱波淺笑道:“你以為你能做得到嗎?”
畢不凡冷笑一道:“為什麼不能?憑我的武功,城主的身份和威信,還有腰間原鬼殺令符,誰能阻攔我?”
邱波翹翹上唇:“你運氣試試看,還能不能把酒杯釘嵌入桌中?”
畢不凡一怔,隨即提口真氣,剎時,他臉色倏變,身子陡地一顫:“你……”
沈情身子往畢不凡身旁一靠:“邱波,你在酒中下了毒?”
邱波細眼像蛇眼一樣閃着寒光:“酒中沒下毒,可我在大哥的酒杯裏放了七魂散藥……”
“你敢謀害大哥!”胡塗未待邱波把話説完,已彈身躍起,隔桌撲了過去。
“不關你的事,退下!”沈情叫喊聲中躍起。
她嘴裏叫着胡塗退下,橫身隔在胡塗身前,雙袖內卻滑出兩柄柳葉刀刺向邱波。
八名青衣弟子中,有兩人倏然行動。
兩人身手極快,出手之迅速,竟在胡塗和沈情之上。
兩人下手的對象是胡塗。
一擊即中。
一拐準確在點中胡塗背腰命門大穴。
胡塗剛躍起的身軀撲倒在桌沿。
一柄金鍍短劍不偏不倚,透背刺穿了胡徐的心臟。
胡塗哼也沒哼一聲,上身一挺,已然斃命。
“五弟!”畢不凡發出一聲悲絕的呼喊,按佐桌沿的手在顫抖,卻又無可奈何。
兩名青衣弟子落身石桌旁,揭下青色頭巾,露出真貌。
一男一女。
男的是徐温玉僱的殘缺門七殺手中的單腳挑賈一腳。
女的是七煞星中的豔殺星尤寶寶。
畢不凡咬牙道:“尤寶寶是你?”
尤寶寶媚笑道:“是我來了,畢城主,別忘了咱倆還有一段膚肌相親的情緣呢。”
畢不凡強顏笑笑,目光盯着賈一腳:“你是誰?”
賈一腳瀟灑地抖抖衣袖:“梅山七妖夏粉郎。”
畢不凡的臉形變了,變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邱波冷沉着聲音道:“我已決定接管鬼魔城,並保證三個月之內,讓鬼魔城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
畢不凡咬牙道:“你辦不到。”
邱波冷聲道:“憑八個字,我一定能辦得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朱顏立即道:“我們早已決心跟定三哥了。”
熊宗接口道:“還叫什麼三哥?三哥馬上就是大哥與城主了,該説跟定邱城主才對。”
“對,對!”朱顏改口道:“我們早已決心跟邱城主踏平武林,大展宏圖。”
邱波眯眼瞧着沈情道:“九妹,你怎麼樣?”
沈情扁扁嘴,靠緊了畢不凡:“我寧可死,也不背叛大哥。”
“好。”邱波眼一瞪,“那我就成全你們,上!”
賈一腳、尤寶寶和六名青衣弟子,一湧而上。
“轟隆!”一聲巨響,四壁震動。兩支火炬從石盆中蹦出。
畢不凡被頭散髮,兩眼通紅,雙掌交叉在身前。
石桌已經碎裂。石凳歪倒一旁。
邱波、賈一腳、尤寶寶和六名青衣弟子,已退至壁角,滿臉是驚愕與恐懼。
畢不凡已中酥骨散毒,居然還能有如此功力!
沈情在畢不凡身後,臉色似石壁一樣陰冷。
畢不凡發出一陣厲笑:“人在時裏,鱉在泥裏,姓邱的別太得意,你以為我中了七魂散,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你宰割了?你錯了,我沒告訴過你,我還練有九冥神功中的大神元功法,能將毒氣逼入丹田,雖然這是飲鎢止渴的自我之法,但能在短時間內逼住毒氣,運動功力與對手拼死一搏,這對我來説,已經是足夠的了。”
邱波臉色變了:“大神元功法?”
他曾聽師傅説起過這種功法,練此功者能將所中毒氣納入丹田,雖是必死,但能在毒發身亡之前,發數倍於平時的功力,將對手置於死地,因此,此功又叫“大歸元法”。
畢不凡冷冷一哼:“邱波,你今日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
畢不凡説罷,臉色變紅,兩頰太陽穴青筋高高隆起。
洞穴內驟感一股灼熾的熱氣。
這一股熱氣,來自於畢不凡手掌。
邱波明白畢不凡已運動了赤風掌力,和比平時要強勝三倍,平時,邱波已無法接畢不凡一掌,現在掌力增了三倍,自是無法承接。
邱波沒料到畢不凡會有一手絕招,不禁感到緊張和害怕。
他貼着石壁,沒動也沒説話。
賈一腳雖然武功高強,懾於畢不凡的赤風掌威力,也不敢功。
尤寶寶和其餘六名青衣弟子,及朱顏、熊宗更是連粗氣也不敢出。
空氣温度急劇上升,並泛出一股濃濃的腥氣。
畢不凡的手掌已運功蓄力交叉在胸前,只要畢不凡張臂出掌,邱波必定九死一生。
邱波雖然緊張害怕,但並不慌亂,他還有一張王牌。
一張畢不凡料不到的王牌。
畢不凡連眼一瞪,準備出掌。
突然,他慘叫一聲,眼珠幾乎從眼眶裏暴出。
沈情的右手二指戳在了畢不凡的脖子上。
畢不凡的紅臉,剎地變成了金色,死金色。
沈情往後躍退,右手二指橫在脆前,修長的指上,戴着兩個淬有劇毒的鋼針指,畢不凡怔怔回身,邱波可以看見他後脖子多了兩個小孔。
三角形的小孔,汨汨的血滲出,血的顏色是黑的。
“你……”畢不凡從牙縫裏吐出了一個字。
沈情左臂一伸,一柄柳葉刀又戳人了畢不凡的胸膛。
畢不凡遭暗算,脖子被刺,真氣泄露,功力因此盡失,根本無法出手還擊。
沈情拔出柳葉刀,側身一旁。
畢不凡瞪着來灰的眼睛,像一隻泄氣的皮球,癱倒在沈情腳下。
沈情腳尖一挑,將畢不凡屍體翻個身,彎腰從畢不凡衣內搜出一塊銅牌,高擎在手:“三哥,咱們成功了。”
她手中執的是西域鬼魔城的鬼殺令。
鬼殺令,是西域鬼魔城權力的象徵,它能召集九孤城所有的弟子,並能讓所有的弟子都為它而死。
邱波笑着道:“此次九妹功勞最大,今後你就是鬼魔城的二城主。”
沈情手一揚,將鬼殺令擲給邱波:“謝邱城主。”
邱波呵呵一笑,接住鬼殺令,扭臉對朱額和熊宗道:“你倆就是三、四城主了。”
朱顏和熊宗同時應聲道:“謝大哥。”
“大哥?哈哈哈哈。”邱波爆出一陣狂笑。
笑聲中,尤寶寶向邱波目送秋水,嬌聲道:“我算老幾?”
邱波翹唇道:“你當然就是五城主了五妹了,待恢復玄城後,逍遙宮不歸你掌管。”
尤寶寶蕩氣十足道:“不知道逍遙宮的男人俊不俊,功夫如何?”
朱顏搶着道:“九孤城的孤兒,由咱們從小調教,不僅個個年青英俊,精力充沛,而且武功和那等功夫都是絕頂的高手。”
在説話時,賈一腳一言不發地越過碎裂的石桌,來到畢不凡屍體旁。
他沒瞧沈情,卻在畢不凡身旁跪下。
他獨腳下跪,不僅身子不晃,而且跪下的速度也不比正常人慢。
忙把佐畢不凡的手脈,眯起了眼。
邱波、朱顏、熊宗和尤寶寶都圍攏上來。
邱波沉聲問:“怎麼樣,有問題嗎?”
賈一腳沒有回答,卻伸手摘下腰間的一隻小布袋。
眾人霍地住後一退。
賈一腳抖手從小布袋中拎出一條碧綠色的小蛇。
小蛇扭曲着身子,在畢不凡的右手掌虎口穴上,咬了一口。
右手掌虎口穴出現個齒貝印的小孔。
小蛇的身子猛然劇烈地抖動,昂起首,吐着信舌,咬向賈一腳的手指。
賈一腳面色凝重,挺直着上身,手指不斷地靈活抖動着蛇身。
看來他是個有高超技術的弄蛇者,無論小蛇如何翹着扭身,總湊不到他的手指。
片刻,小蛇終於癱軟在賈一腳手指間吊垂着,成了一條死蛇。
蛇身的題色變成了死金色。
畢不凡的手掌變成了碧綠色。
賈一腳將死塞地畢不凡手中,獨腳躍起,用幾乎是下命令的口氣道:“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是。”邱波點頭應了—聲,擺了擺左手。
兩名青衣弟子上前抬起胡塗的屍體。
另兩名青衣弟子打開了石壁的死門。
黑黝黝的死門洞。石門隨後掩閉。
邱波一道:“現在咱們去幽魂堡。”
四名青衣弟子抬起畢不凡的屍體,走出洞外。
已纏上青頭砌和繫上假腳的尤寶寶、賈一腳,緊跟其後。
邱波捏着鬼殺令,在朱顏、熊宗等人簇擁下,威風凜凜,走在後面。
最後一個是沈情。
她在洞口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深沉,憂鬱的一眼,充滿了悲哀和淒涼,此外,還有一蓬怒火。
夜深沉。
天漆黑。
一切如故。幽魂堡卻一反常態。
堡坪火把在熊熊燃燒。
堡殿燈火明亮。
在明亮的火光下,殿門的守護神不見了,代之的是九名默然肅立的青衣弟子。
內坪,肅立着三百餘名青衣弟子。
這是結業離城後,聞城主有難應召歸來的弟子。
三百六十九人。
這是九孤城的精華,身經百戰,訓練有索的高手。
任何高手的訓練都比不過他們,因為他們從吃奶的時候起,就被泡浸在藥水裏,滾打在沙場上。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使得武林十大門派對鬼魔城有所顧忌,即使十派聯手,也不敢妄然對九鬼魔採取行動。
還有其他人。
雖然其他人,也個個武功卓著,但,不是因為年小,便是因為其他原因,還不能算是九孤城的精華。
三百六十九人,分四十一個隊,九人一組站在坪中。
坪正北端,壘起了一個石台,台上擱着一個偌大的搭成“並”字形的柴堆。
石台四角,插着四面畫着鬼頭的旗幟。
自從杜依水去世之後,鬼魔城的鬼頭濱,再也沒能在江湖上出現過。更不用説,像現在這樣插在城堡中了。
鬼頭旗的重現,意味着鬼魔城要重出江湖了。
三百六十九名弟意識到了這一點,民以臉色格外凝重。
他們表面看去完全是一樣,但心情卻各有不同。
有人興奮激動。
有人焦慮不安。
有人深思默想。
然而,不管他們心裏怎麼樣想,有一點卻是完全一致。
無條件地服從城主鬼殺令的命令。
城主若要他們死,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生命不屬於他們自己,而是屬於他們的鬼魔城。
究意出了什麼事?
畢城主怎麼了?
這是他們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三百六十九人站在坪中,動也不動。
空氣幾乎凍住。
只有風吹鬼頭族呼呼作響。
他們在等待。等待畢城主的到來。
“鳴——”響起了號角聲。
夜裏的號角格外揪人肺腑。
青衣弟子的臉色變得灰青。
誰都知道是出事了!三百六十九雙眼睛盯住了內堡門,畢城主來了。
但,他是被四名青衣弟子抬進來的。
而且,四名青衣弟子抬畢城主的姿勢,是抬死人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