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點了頭。
林青嘆道:“可惜啊……”
徐濯非反問:“可惜你昨晚沒用這招?”
林青說:“可惜直到昨晚,我才從封關身上,聞悉這個關鍵,明白昔日自己何以練不成悲愴刀法。”
徐濯非上前拍拍林青肩膀安慰:“起碼那表示你的命還不錯,莫非你希望半生命運乖戾,換來一身本事?”
林青想想也對,搔頭笑應:“是喲。”
二人於是就著悲愴刀法的奧妙,大加品評,亦都為它的慘厲與絕情所感嘆。
八
風火林外,一隊兵馬,日正西斜,遠處來人。
來者是一名官兵,勒馬於隊伍前方,隨即滾鞍下馬執禮。
隊伍中的頭領是朱厚皋,問道:“人呢?”
小兵恭敬回答:“那趙護身交代給屬下一個口信,要屬下來轉呈,他……他則自行走人了。”
“走啦?”朱厚皋不悅地說:“應該是,你們攔不住他才對吧。”冷冷地問:“什麼口信?”
小兵答:“他說,趙家莊隨便您愛怎麼處置,橫豎他不在了,也不理會了。”
朱厚皋聽完不語。
一旁,文長卿來道:“世子,這個沒什麼,只證實了昨晚細作報來的消息正確,趙護身敗於唐賽兒,不平之下憤然離去。”
朱厚皋凝視遠方,心底想的,全是唐賽兒三字,無非又是淫念大起,深憾不能得之罷了。
阿布都拉也來道:“小王爺,要不,我帶人去追殺姓趙的?”
朱厚皋仍是凝視遠方,說:“不必了,還有更重要的事得辦。”下巴一抬,“喏。”
眾人循其目光望去,遠處又奔來了一騎,來者還是官兵。
是名斥候。其人下馬報道:“主子,發現丐幫大隊人馬了,距此約莫一天的路程。”
朱厚皋大喜,旋問:“可知來了多少人馬?由何人領軍?現在何處?”
斥候回道:“大概有萬把人,一共來了五路,南北都有,沒有總的首領,現在蒲城一帶紮營。”
朱厚皋點了頭。
阿布都拉一旁道:“好啦,再探。”
斥候執禮退去。
片刻之後,斥候們陸續回報,情勢遂更趨明朗。
丐幫八堂此番來了五路,分別是西關堂、白虎堂、中興堂、玄武堂與東海堂。
除開朱痕帶領的北風堂外,其中,西關堂系丐幫在陝西的堂口,算是東道主,自不得缺席,離得較近的白虎(川、甘邊境)、中興(河南省)兩堂亦屬順勢呼應,而玄武、東海兩堂分在山西與江東,實在太遠,來的僅是“代表”,並非主力。
至於陷於內亂的青龍堂與遠在南方的朱雀堂,那就不克前來了。
群丐結隊遠行,斷不可能傾巢而出,來的都是堂主或副堂主,最多帶點驍勇的幫眾,人數也就有限。
他們先後抵達關中,進入蒲城郊外,遂在郊外紮營,各路人馬都有自己的頭領,因此誰也不肯服誰,當然更無“共同首領”。
西關堂僅能算是帶路的。
大批丐幫部眾流竄入境,茲事體大,西安府與巡撫司方面不得不派人來與朱厚皋碰面,會商軍機……
再說趙宅東廂,同一時間,劉三娘到了偏院工坊,找到了徐濯非。
這回徐濯非可不敢再以酒菜相待,畢竟男女有別,而是門前樹下,佇立相迎。
這位女叫化子身著粗布黃衣,衣襟上雖有若干補丁,倒頗乾淨,迥異尋常男丐的邋遢骯髒。
黑色的皮腰帶上懸掛了醒目的八隻布袋,左右更有一根鐵鉤。
鐵鉤鉤頭鋒利,長如刀劍,大約指頭粗細,無柄無飾,鉤頭上依稀可見血光。
劉三娘劈頭便笑問:“怎麼?我沒酒喝?”
徐濯非拱手笑笑:“抱歉,抱歉,改日必當補請酒菜。”
劉三娘擺了擺手,叉腰問道:“小老弟,我得告訴你哪些,才能方便你打造兵器?”
徐濯非道:“您的‘斷腸鐵鉤’堪稱武林一絕,並無雷同的兵器,在下不敢妄加新制,只能略作更改。”
劉三娘隻字不應,僅是冷冷笑對。
徐濯非心想:“怪哉,她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續道:“是以,敢請劉長老演練一遍鉤譜或招式,好讓在下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