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緊貼在他的耳根,盈盈笑道:“有人說千面郎君有千張假面孔,你對我,是不是也是假面孔?”
徐大川摟著她道:“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你說我可以暗中調遣,而你的那些崆峒派滄海聖宮的弟子,都可以加入到我狼幫中來,何愁大事不成?”
她翹起櫻唇:“我不管你件麼大事不大事,我只要你替我殺了徐天良,我這一輩子就認定你了。”
他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這個女人到底可不可靠?
自己該不該為她冒這個風險?
湯千秋曾警告過他,不准他碰花容容,但他卻偏與花容容纏上。
八月十五夜,湯千秋西效雨花石坡亭後,就沒有回魏公府。
他竟然無聲無息地,突然失蹤了。
他像在江湖突然出現一樣,又在江湖突然消失。
花容容成了孤單的一人,湯千秋居然拋棄了她。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凡是與她上過床的男人,沒人會離開她。
但,這是事實。
她不得不另外尋找靠山。
她找靠山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生活,如果僅是為了生活,能養活她,並願意養活她的男人何止千萬。
她要找的是能替她報仇的男人,這種男人就非常難找。
因為,在這個世上沒有幾人能殺得了徐天良。
她無意中撞到了徐大川。
也許是有緣,或是命中註定,她投入了他的懷抱。
她認為他是這世上極少幾個能殺徐天良的人之一。
她用自己的姿色,加上渾身的解數,竭力想迷住他。
她成功了,短短的幾天,她已讓他神魂顛倒,計聽言從。
他輕輕地扳開她的手,默然地看著她。
她是那樣地漂亮動人,溫柔多情,熟諳一切風流,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他雖然對她並不瞭解,但覺得自己已愛上她,這突然來的感情,使他自己也幾乎不敢相信。
他意識到這也許是一種死亡的誘惑,但他卻無法抵擋這種誘惑的力量。
他被她迷住了,但並未神魂顛倒。
他仍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應有的理智。
他不顧湯千秋的警告,敢接近她,是有原因的。
他有主人,也有行動計劃。
憑他的主人,湯千秋不敢也無法傷害他,因此人他有恃無恐。
按行動計劃,他可以接近花容容並利用她,對他也無可指責,所以他很放肆。
他唯上擔心的就是行動計劃不會出問題,這女人是否可靠?他冒的風險的確太大,萬一出了差錯,主人決不會原諒他,他畢生付出的心血就將付之東流,頸上的人頭也難保住。
如果放棄的話,就將意味著失去她,並丟掉一次極好的升官發財的機會。
他在猶豫,舉棋不定,如果現在改變計劃還來得及。
“怎麼樣?”她迷人的眸子盯著他,身上送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你不喜歡?”
她勾起右手小指頭,在他鼻尖上輕輕一刮嫣然一笑。
一個迷人的笑,一個逗人的小動作,往往就能使一個男人,定下捨身跳崖的決心,赤煉蛇就有這種魅力。
他心神一蕩,抿唇一笑,這是下定了決心的笑。
他低聲道:“你的人什麼時候到?”
“明天。”
“好,後天咱們就在風凌渡動手。”
“你真好。”
“你該怎麼謝我?”
“來吧!”
她猛地摟住他,滾放了深草溝中。
溝裡傳出一陣淫蕩的笑聲。
魏公府。
仙霄閣地下秘室。
閩佳汝盤坐在蒲團上,雙手按任膝蓋,眼觀鼻,鼻觀心,儼然入定的老僧。
他姿態凜然,神情肅穆,彷彿已超脫出凡塵,心中已無一絲雜念,平靜如水。
然而,這只是表面現象。
實際上,他此刻體內血氣翻騰,心如火葬,十分難受。
一股股氣浪,直衝腦門,血脈饋張得幾乎要爆裂。
一團團火焰,熊熊燃燒,五腑六髒似乎要被燒焦。
幾天來,他常感心煩意亂,血運逆流,每逢此時,他便必須到秘室運功調停氣息。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
他更不知道,這是他親爹易天凡暗中搗的鬼。
他只道是閩少南藥物的作用,把他不知咒罵了多少遍。
一連運氣幾小周天,再發動神功逼去體內的燥熱,心緒才逐漸平靜。
平個時辰後,他睜開微閉的眼,長長地吐了口氣。
“媽的,這條老狗。”他不禁又忿忿地罵出了口。
他真恨不得馬上去殺了閩少南。
但,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允許的。
他皺了皺眉,從蒲團跳了起來。
谷士羽突然失蹤,奇蹟般地在魏公府消失了。
他大發雷霆,把魏公府搜了個遍,並派出手下向剛離府的各門派打聽,居然都沒有一點兒消息。
他不相信有人會有膽量,在魏公府中殺害他的大管家。
可谷士羽的的確確地不見了。
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向他襲來。
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時高時低,時冷時熱,有時候連自己也無法控制。
他突地眸光一閃,兩頰青筋高高凸起,臉色變得灰青,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他想到了徐天良。
這個該死的狼崽!
他原是一個醜八怪,可現在比自己還要漂亮,還要瀟灑,還要威風。
他讓自己丟盡了臉面,處處地方落敗了下風,還不知錢小晴會怎樣看待自己?
但更可氣的,還是易天凡一都護著他,居然在群豪面前比武時,也下令自己讓給他。
這是為什麼?
他想不透,猜不到,只是感到無比的氣憤與嫉妒。
管它是什麼原因,一定要設法殺了徐天良!
“殺了他!”他幾乎每天都在四念著這句話。
他雙手反抄背後,在秘室裡大步地來回踱步。
派出去的苗鬼王符靈兮聯繫的人,也該回府了,為什麼還不見回來?難道……
他正在胡思亂想。
秘室的門推開了,暫時代理大管家職務的齊經旭,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稟王爺,阿小狗汪富慶回來了。”
閩佳汝候地轉身:“他在哪裡?”
齊經旭垂首道:“回王爺,他在仙霄閣下候話。”
閩佳汝急急地地道:“快,快領他到這裡來。”
“是。”齊經旭躬身退下,頭在門縫裡消失了。
閩佳汝抿著嘴喃喃道:“終於……回來了。”
須臾,汪富慶出現在秘室裡。
“奴才汪富慶叩見王爺。”汪富慶叭地跪倒在地,向閩佳汝磕了一個頭。
“免禮。”閩佳汝點頭道,“符鬼王怎麼說?”
汪富慶道:“稟王爺,一切都已辦妥,奴才也見到了符鬼王。”
“嗯。”閩佳汝點頭道:“符鬼王怎麼說?”
汪富慶道:“符鬼王答應率本族鬼城全部人馬去截殺徐天良,殺了徐天良後,他們金陵寶藏可以不要,二十萬兩賞銀也可以不要,可是王爺需要交還他們鬼城的三寶,並將老鬼王的骨骸送還他們。”
“沒問題。”閩佳汝凝眉道:“你去告訴符靈兮,本王爺答應他們的條件。”
“嗯……”汪富慶支吾一下,欲言又止。
閩佳汝不耐煩地道:“還有什麼話?快說。”
“是。”汪富慶垂手道,“符鬼王說,請王爺先發還鬼城三寶……”
閩佳汝眸子一睜,精光畢射:“符靈兮不相信本王爺?豈有此理!”
“請王爺息怒。”汪富慶躬下身子,“符鬼王說,如果沒有鬼城三寶,他就施不了法,也就無法降住徐天良與跟他一路而行的少林十八金剛羅漢。”
“原來是這樣。”閩佳汝臉色變緩:“我馬上將鬼城三寶交給你就是。”
“謝王爺。”汪富慶臉貼到了膝蓋上。
“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連老王爺也不能告訴他,否則……”閩佳汝沒繼續往下說,但從他冷峻的臉色與冷冰的語氣上,誰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是。”汪富慶頭額滲出一層冷汗。
閩佳汝領著汪富慶走出秘室,向後院內庫秘房走去。
後院,竹林暗處的小書房裡。
閩少南端坐在靠椅中。
金龍和馬虎垂手站在書桌前。
閩少南抿抿嘴:“閩佳汝確實取走了鬼城三寶?”
“是的。”金龍垂首答道:“他將三寶交給小阿小狗汪富慶,汪富慶立即從後院門出了王府。”
馬虎接著道:“後院門外街口,有本府第十二路殺手地趟刀矮腳虎吳氏四兄弟接應。”
“知道了。”閩少南點點頭,“他最近還有什麼反常表現。”
“稟王爺,”金龍道:“他常常顯得心神不定,脾氣暴躁,很不安穩。”
閩少南微眯起眼,據緊了嘴唇。
金龍偷窺了閩少南一眼,又道:“他發脾氣的時候,常用毒蓮花指殺人,這幾天裡他已殺了五個僕人。”
閩少南輕輕一哼,嘴裡綻出一絲微笑。
馬虎接著道:“至於錢振宇闖很老實,他除了去看看女兒外,就在經房裡閱讀經書,哪兒也不曾去,也不和任何人來住交談。”
閩少南點點頭,沒說話。
馬虎繼續道:“那個錢百燈,日裡夜裡都喝酒,喝得醉熏熏的,看樣子,他對鐵血旗投靠魏公府很不滿意,對大哥錢振宇意見頗大。”
閩少南“嗯”了一聲,揮揮手。
金龍馬虎立即躬身退出書房外。
閩少南從靠椅中緩緩站起,走到窗邊。
窗外,太陽當空,陽光眩目。
他咬咬下唇,晃了晃頭,神情頗有幾分留意。
果不出所料,閩佳汝仍不肯放過徐天良。
符靈兮請得鬼城三寶,徐天良縱有通天本領,也難逃厄運!
他雖然有約不讓徐天良死,在事成功之後,有立功重掌朝綱的希望,但他仍然心不踏實。
他總覺得有人在擺佈自己,也許維持現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在權衡利弊,思考最後的決策。
這將決定他的命運,甚至是生死。
管家齊經旭出現在書房內。
閩少南沒有回頭:“速派人打聽符靈兮將在什麼地方對徐天良下手?”
“遵命。”齊經旭急忙退出書房。
閩佳汝將鬼城三寶交與汪富慶後,走出內庫房。
空中,幾聲雁鳴,一隊大雁南飛而去。
他仰面注視天空。
清澈透明的天彎下,太陽刺目的反光,把他雙眼映得如綠如藍。
大雁,怎麼是大雁而不是狼崽?
天彎旋了旋,大雁變成了狼崽,一頭碩大的花毛狼崽天空奔竄。
他咬緊牙,揮手向天空打出一毒蓮花指。
“嗤!”一道指氣衝向天霄。
花毛狼崽子一頓,頭額迸出了一個洞,裹著腦裡的血漿從洞中噴了出來。
花毛狼崽向地面墜落。
他咧開嘴笑了。
“冬!”花毛狼崽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激起高高的塵埃。
他的臉高興得扭曲了。
花毛狼崽成了徐天良,徐天良蜷縮著身子躺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著他。
他狠狠地一腳蹦向徐天良。
突然,徐天良不見了,他踹了一空。
他抬頭再看天空。
大雁已然不見,空中依然只有那刺目的太陽。
該死的太陽!
他心中暗自詛咒。
不管怎麼說,徐天良這一次是死定了,他還從未聽說過,能有人眾鬼王符靈兮的鬼城裡活著出來過,沒有,從來也沒有。
他深吸了口氣,穩定一下情緒,然後走向仙霄閣自己的臥房。
他雖與錢小晴已經成親,但因神葵寶笈上的紫霞魔功近不得女色,所以他仍與她各居一室。
他步入房內,揮手斥退僕人。
他覺得很累,想歇息一下。
他關上房門,脫下外衣,走到床邊,撩起紗帳。
剎時,他臉色候變,托地往後退了一步。
床上,盤膝坐著易天凡。
聖火教沒來參加魏公府的大宴,易天凡夜裡在西郊雨石坡亭現現之後,就沒了蹤跡,谷士羽又失蹤,他與聖火教幾乎是斷了信息。
易天凡忽然在他臥房床上現面,實是出於他的意料之外。
他驚駭之餘,書記屈膝準備禮:“孩兒叩見……”
“爹爹”兩字還未出口,易天凡已彈身躍下床來,托住他的雙臂:“王爺休要多禮。”
王爺?他不覺一怔。
未等他醒悟過來,來人已搶手摘下了臉上的蒙面巾。
蒙面巾內是一張泛青的鐵皮面具。
“鐵面判官杜雲魂!”他低呼出口。
杜雲魂拍拍身上揉皺的聖火教彩服,低下頭道:“在下聖火教白衣聖使杜雲魂見過少主!剛才與少主開個玩笑,望少主見諒。”
閩佳汝扁了扁嘴,神情很是不高興,但忍住心頭氣道:“原來堂堂的武林鐵面判官,居然是聖火教的白衣聖使。”
他雖然早已猜到杜雲魂是聖火教的人,但沒想到他竟會是白衣聖使。
杜雲魂脫下身上的彩服,一本正經道:“正因為在下是白衣聖使,所以才一直忠心在為你少主效命。”
閩佳汝眨眨眼道:“易教主呢?”
欽雲魂正色道:“教主已去少林寺了。”
閩佳汝滿臉驚詫:“少林寺,他為什麼去少林寺?”
仕雲魂道:“少主,換了在下是你,絕不會問這個問題。”
閩佳汝聰明過人,當然能聽出社雲魂話中含意,點點頭道:“知道了。”
杜雲魂挺了挺身子,從袖中取出一塊竹牌交給閩窪汝。
閩佳汝見到竹牌上的聖火烙印,立即雙手鈴竹牌捧過頭頂:“領聖火令!請聖火令白衣聖使……”
杜雲魂伸手阻住他:“少主,算啦!這房裡就咱倆,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閩佳汝不知對方深淺,故此道:“這怎麼行?”
杜雲魂抓過閩佳汝手中的竹牌:“何謂行,又何謂不行?”
閩佳汝想了想道:“教主有何聖令?”
杖雲魂執著聖火令道:“教主認為所謂金陵寶藏是個陷阱,令你速速查明真相,向教主報告。”
閩佳汝困惑地道:“金陵寶藏會是個陷阱?”
“很有可能。”杜雲魂沉聲道:“金陵寶藏這麼一大筆財富,你想想著,誰會拱手相讓?”
閩佳汝似有所悟:“這倒也是。”
杜雲魂又道:“閩少南為什麼會將金陵寶藏圖輕易交給徐天良?西門復為什麼要放棄獨自取寶的機會,面命徐天良率武林各派去取寶?天下武士平分寶藏,人人一份,在這個世道上,哪會有這種好事?”
閩佳汝凝眉道:“此事實有可疑,其實西門覆沒來赴宴,在下已有疑心,另外,閩少南恰在這個時候封刀退出江湖,並將王爺封號傳給我,也令人費解。”
杜雲魂道:“其中必有蹊蹺,閩少南定知內幕,因此教主叫你一定要查清此事。”
閩佳汝皺眉道:“閩少南雖然表面上將王爺號傳給了我,並將魏公府交我管理,但實際上他並不相信我。”
“哦!”杜雲魂訝然道:“難道他不認為你已在他的藥力控制之下?”
“也許他是這麼認為,但是儘管是這樣,他仍然不會完全相信我。”閩佳汝聲音變得陰沉而有些稟栗,他是狡猾的老狐狸,實在太狡猾了。
杜雲魂道:“教主說有線報發現,一個月前,你在玄教觀練功的時候,閩少南曾派了不少人偷偷前往雁蕩山,當時教主誤認為他是在查尋金陵寶藏,並未在意,現在看來可能他是在布陷阱,你可悄悄找曾去過雁蕩山的人查明此事。”
閩佳汝搖搖頭:“宛從未聽說過,府中有奉命去過雁蕩山的人。”
杜雲魂目芒閃了閃道:“這些人在府外,你可根據手中魏公府的二十六路花名冊去找。”
閩佳汝點點頭:“我去查。”
杜雲魂肅容道:“教主吩咐這件事要辦得迅速,必須在徐天良到達雁蕩山之前,查出結果,並飛鴿傳書稟告教主。”
杜雲魂說著,從紗帳角里取出一隻鳥籠,籠裡裝著一隻灰褐色的信鴿。
閩佳汝接過鳥籠:“遵命。”
杜雲魂輕籲口氣,夏將聖火令牌藏好。
閩佳汝擱下手中鳥籠,目光盯著杜雲魂,神情肅穆地道:“谷士羽失蹤了。”
杜雲魂淺淺一笑,伸嘴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閩佳汝面露驚愕之色:“真的?今後我找誰聯絡?”
杜雲魂道:“我,教主在少林寺時,聖火教的事務暫且交予我執掌。”
閩佳汝眯起眼,想了想道:“我練的紫霞神功,今後真能獨步江湖,無敵於天下?”
杜雲魂沒回答他的問題,卻問道:“你是否近日常覺得心浮氣躁,血運逆流,無法把持自己?”
閩佳汝詫異地看著他,沉吟了片刻,嘆口氣道:“是的,不僅如此,我在心煩意亂之時,還常常進出想殺人的企望。”
杜雲魂鐵皮面具裡的眸子亮亮地望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閩佳汝心中感到一陣慌亂,抿抿嘴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杜雲魂思忖良久,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紅綾布包來。
這是幹什麼?閩佳汝不知所故。
杜雲魂打開紅續布包,包中是一個精緻的小盒。
打開小盒,一顆蠶豆大的通體烏黑髮亮的丸子,躍入眼簾。
閩佳汝睜大了眼,問道:“這是什麼?”
杜雲魂沉緩地吐出幾個字:“固本保精丸。”
閩佳汝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難道我已經真元洩露?”
杜雲魂依然沒有回答,將小盒推到他胸前:“你服下這顆藥丸,再運氣一小周天就會沒事了。”
閨窪汝接過小盒:“請代向爹爹致謝。”
杜雲魂沉靜地道:“少主,這件事不能告訴教主。”
閩佳汝心格登一跳,臉色再變:“為什麼?”
杜雲魂鐵面具泛著青光:“因為這顆藥丸,是我給你的,而不是教主。”
閩佳汝傻了眼。
為什麼他是這樣?他實在弄不明白。
杜雲魂示意閩窪汝在床沿坐下然後沉緩地道:“你現在練習的紫霞魔功內功的吸星天魔大法,只是一部上冊,而且冊中有數句已被人修改過,所以你才會出現這種血氣逆流的現象……”
閩佳汝險上罩上一層陰雲。
難道有人想加害自己?
杜雲魂繼續道:“這只是一種短暫的現象,不到一個月即會自動消失,但到那時,你血氣逆流潛藏血行之中,已不由你自己控制,倘若有一天,有一個功力高深,且會吸星天魔大法的人,要吸收你的功力,你就會不知不覺地將所有真元之氣,逆流運送給他。”
話音到此頓住,留住一個空白,容閩佳汝自己去猜想。
閩佳汝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變白,頭額滲出等絲汗水。
真是太可怕了!
不過,杜雲魂的話又是否可靠?
杜雲魂靜靜地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無論如何不能在教主面前流露出什麼,否則,你我就死定了。”
閩佳汝咬咬嘴唇:“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決定以防萬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杜雲魂抬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鐵皮面具。
一張白皙微胖,嵌有著高準鼻樑和一雙晶亮眸子的臉,展現在閩佳汝眼前。
“我真名叫孫厚仁,原是閻王宮的人,孫三娘是我師孃,嚴陰陽是我師兄,當年……”杜雲魂那讓人聽來覺得十分誠懇的聲音,在閩佳汝耳中響起。他直言不諱地說出了,當年他背叛閻王宮無意中害死師兄師妹,後被打出宮門,遭到追殺,而被改名換姓,投靠聖火教的故事。
他說得很感人,半真半假,令閩佳不能不信。
他最後道:“我認準你是唯一能值得我信任,唯一能幫我登上閻王宮宮主寶座的人,你我同在聖火教,生死與共,命運相連,我不幫你,誰來幫你?”
閩佳汝臉掠過一道異彩,但瞬息而逝。
他瞧著杜雲魂道:“我相信你,但是他是我爹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杜雲魂扳起臉,又貼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
閩佳汝全身一抖,英俊的面孔扭曲得猙獰可怖。
難怪易天凡處處地要護著徐天良,原來徐天良也是易天凡的兒子!
自己與徐天良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氣得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杜雲魂壓低聲道:“在下已在聖火教中聯絡了三聖衣中的人,聖火教中已有一半以上的人,準備隨時為王爺效命。”
“好!”閩佳汝咬著牙,臉上紅光煥發,“本王爺豁出去了,他不仁,我不義,就來個窩中反!”
杜雲魂將臉貼近閩佳汝道:“論武功,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你都不可能是易天凡的對手,因此只能等候機會,千萬不能操之過急。”
閩佳汝閃著眸光:“能有機會嗎?”
他料定杜雲魂敢向他攤牌,一定已經胸有成竹。
果然,杜雲魂再次貼住他耳根道:“有個唯一的機會,等到西城送來吸星天魔大法秘本下冊……”
閩佳汝發出一陣陰冷的尖笑。
杜雲魂躬下身道:“請王爺服藥吧。”
閩佳汝尖笑過後,已覺心火又開始躁動,於是毫不猶豫地將盒中藥丸吞下。
杜雲魂道:“不知王爺什麼時候能查妥雁蕩山之事?”
閩佳汝扳扳指頭:“三天左右。”
杜雲魂交小盒則起:“這藥丸王爺還要連服兩粒,才能確保無恙,在下三天後再給王爺送藥丸來。”
兩人陰謀協議已經達成,他便將“少主”改口為“王爺”,他知道閩佳汝喜歡這個稱呼。
閩佳汝向杜雲魂擺擺手,躍到床上,盤膝打坐,開始運氣。
杜雲魂上面具,身形一閃,出了臥房。
須臾,杜雲魂出現在仙霄樓閣,錢小晴的臥房中。
杜雲魂神情凝重地對錢小晴道:“徐天良處境非常危險,速查清閩佳汝究竟在耍什麼陰謀?”
本來就渾濁的一塘水,經杜雲魂這麼一攪合,更加渾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