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古柏參天,蒼松蔽日的山峯,凝立相對形如蛾眉,峨眉山便因此而得名。
峨嵋山近遠聞名,除了它險峻的山峯和秀麗的景色之外,還因為它是四大佛教場之一。
五台山為文殊道場、九華山為地藏道場、普陀山為觀音道場,峨嵋則為普賢道場。
主峯萬佛頂,海拔三千零三十五米,山高千仞,聳立雲表,雲霧終日鎖山,猿猴啼叫之聲不絕於耳。
次為金頂,是峨嵋最幽勝之地,以“九老仙府”著稱的山峯寺,就在金頂崖坪上。
相傳軒轅黃帝未訪廣成子前,先遇九老洞的九老人,問其姓名為天堇、天任、天心、天輔、天衝、天富、天蓬、天因,軒轅因之題字九老洞為“九老仙府”,後有人在洞旁衣山壁建立了山峯寺。
再次為千佛頂,巖洞幽邃木石林麗,峨嵋山志上載有的七十二洞,皆在其山道附近。
齊羽翎護送的四輛馬車裏,微閉着眼,瞼上露出一絲笑意。
一切十分順利。
假木偶已在離開西關的第二天夜裏,送進了裝神物的小神龕,真個是神不知鬼不覺。
四名趕車伕果真是自己人,一路上配合得很好,處處地方部有人照應。
他很少説話,偶而之間發佈幾聲命令,聲音也與殷六指極像,因此根本沒有人懷疑他是冒牌門主。
他決定就用殷六指的身份,棍進朝聖會,進一步探明詳情。
馬車轉向左道。
道上怪石嶙立,他坐在車裏;如同在浪裏顛騰。
車子陡地一震,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
他掀開車門簾,探出頭去。
馬車停在一片荒石坪上,四處是深齊腰的雜草。
馬車為什麼停在這裏?
他正在驚疑,一行人影躍入眼簾。
一位青衣客,十二名身着西子莊號服的白扎巾侍衞,站立在荒坪雜草中,他霍地跳出車外。
四名車伕,八名殘缺門手下和十二名西子莊莊丁,垂手侍立在車旁。
他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青衣客臉上。
他跨前數步,厲聲喝問:“你是誰?”
青衣客冷哼一聲,緩緩抬手摘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西子莊莊主,自稱為聖帝的西門復的臉,呈現在眾人眼前。
齊羽翎大驚失色,立即跪伏在地,朗聲道:“地皇殘營殷六指,叩見聖帝!”
侍立在馬車旁的人,一齊下跪,磕頭道:“叩見聖帝,聖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西門復手一擺,嘴裏吐出一個冰冷的字:“免。”
“謝聖帝。”齊羽翎叩首後,從地上爬起來。
西門復陰林的目光相着齊羽翎,冷冷地道:“殷門主,你知錯嗎?”
齊羽翎一怔,故作鎮定地道:“屬下不知。”
西門復嘿嘿兩聲,陰惻惻道:
“你不該稱老夫為聖帝,應該稱天聖才對,若殷六指還在,他決不會犯這個錯誤!”
齊羽翎臉色倏變:“天……聖……”
西門復冷聲截住他的話:“你用不着解釋了,斬!”
齊羽翎情知不妙,彈躍而起掠向荒坪旁的樹林。
一道耀眼的寒芒,出自一名白扎巾侍衞之手,射向齊羽翎。
齊羽領空中一個翻身,一截斷指彈出,將寒芒擊落,但身子卻向後又飛落回去。
人落地,腳未立穩,又一道寒芒射至。
齊羽翎閃避不及,寒芒從肩胸劈下,他身子頓時凝住。
寒芒倏沒,跨出他隊列的的那名扎巾侍衞,已收劍入鞘。
刺目的鮮血從齊羽翎左肩胸冒出,繼而像爆開的血槽,在胸部和肚腹迸開了血花。
“幫主,我……”然後是一聲長嘯,齊羽翎歪倒下去。
八名殘缺門弟兄瞪圓了怪眼,露着閃光,走將過來。
西門復呶呶嘴:
“你們瞧瞧他是誰?”
那名白扎巾侍衞,探手一抓,將齊羽翎臉上的麪皮揭去。
八名殘缺門疵兄傻了眼;
西門復拍拍手。
立在馬車旁的十二名西子莊莊丁,有四名舉名起了刀。
手起刀落,血水飛濺,馬車伕的四顆人頭滾落塵埃。
“哈哈哈哈!”
西門復一陣狂笑,“想與老夫鬥智,還差得遠呢。”
笑聲中,他起到馬車旁,陡地將馬車掀翻,伸手扯下車架上的兩根橫槓。
手指在橫槓上一拍,橫槓“劈拍”裂開,槓心裏藏着一根偌大的紅蠟燭。
紅蠟燭,這就是西門複稱謂韻曹子莊神物!
紅蠟燭共有八根,分藏在四輛馬車的八根橫槓裏。
神物已安全運到。
朝聖會能如期舉行。
統一江湖,稱霸武林的黃樑美夢,就要實現了!
西門復狂笑聲中,向身旁的十二神殿護法大將軍下令:“立即封道,凡無朝聖令進山者,殺無赦!”
“是!”十二將軍齊聲答應。
呼應之聲響遏行雲,山峯谷澗嗡然迴響。
十二月五日。
寒風凜咧,但沒有下雪。
太陽當空,雖沒有絲毫暖意,卻是個晴朗之日。
峨嵋山到處飄揚着旗幟,一片火紅的景像。
朝聖會的時間定在午進三刻,雖然時辰尚早,金頂坪上卻已聚集了不少的人。
峨嵋派桑葉,桑滄道長率着三十多名弟子,早早地就來到了這裏。
他們佔據了頂坪左角的碎石堆,圍聚在一起默默地等待着。
他們雖已接下了朝聖令,但因桑木道長是喪命在西門複製造的雁蕩金陵寶穴洞慘案之中,所以對西門復充滿仇恨,只要有人在朝聖會上敢向西門復挑戰,他們就毫不猶豫地支持他,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逍遙仙宮與閻王娘娘宮的人馬也到了,廖天奎,關世傑和孫三娘站在右角的石堆上。
今天頂坪上刮的是西北風,右角是上風口,即便西門復施放神物迷香,也傷害不到他們。
關世傑陰沉着臉,廖天奎與孫三娘交換了幾次眼色,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齊羽翎不曾出現,也沒派人來聯絡,難道出事了?
廖小瑤為何也不見露面?
丐幫洪齊夫與改了容的任君嘯率着丐幫弟子,也站在了右角,把那位已制住了穴道的西子莊塗樵枝挾在了中間。
洪齊天與任君嘯四隻眼睛溜溜地轉着,在找徐天良。
華山派黃明道率着華山七劍客與弟子,肅立在閻王娘娘宮左側。
黃明道因當初在閻王娘娘宮索討徐天良鬥劍失敗後,曾許諾效命於孫三娘,今日也打算隨孫三娘在朝聖會上大鬧一場。
此外,武當、崆峒、黃山、青城派的霍復地,九玄宮等幫派的人都已在此,分別佔據石堆而立。
峨嵋山風景優美,金頂猶勝;但此刻大家無心欣賞金頂風光,眼睛都盯着了山峯寺。
山峯寺寺宇不大,但氣勢雄偉,名氣遠揚天下,寺瓦銀製,寺中珍藏着由印度迎來的大藏經全部,貝葉經及菩提葉經。
現在此寺是西子莊聖帝的所在地。
坪中已近千人,但卻鴉雀無聲,徐寒風吹響的松濤之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誰也不知道西門覆在搞什麼鬼,但誰都明白,此時已到了決定武林各派命運的關鍵時刻。
或淪為聖帝的奴隸,或擺脱聖令的束縛,或是死。
大家的心緒各自不同,但都在等待着午時三刻的到來。
突然,寺內響起了鐘聲!
頂平道門傳來洪亮的,扯長了嗓門的喊聲:“少林掌門天佛大師、聖火教易少主執朝聖令到——”
眾人的目光從山峯寺,轉註到頂坪道口。
天佛大師率着少林十八金佛與一大羣寺僧,踏入了頂坪。
“阿彌陀佛!”天佛大師雙掌合十與眾人施過禮後,踏步到正對寺廟的一個石堆上站定。
閔佳汝率着錢小晴、杜雲魂,聶民鑑,吳可擊,地堂刀吳氏四兄弟及一羣穿着白。黑、黃三種顏色教服的教丁,湧入了坪中。
他冷傲地昂着頭,目光緩緩掃過四周。
他在找徐天良,但徐天良不在。
他冷哼了一聲竟沒與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到左面一個大石堆旁。
眾人皺起了眉頭。
這個陰陽怪氣的小子,比那個閔王爺還要倨傲,目空一切!
天佛大師眼中閃過一道稜芒,隨即將臉仰向天空。
時近正午。
正坪上還留有一個大石堆。
所有的人都在想同一個問題:“時辰將至,狼幫為什麼還沒有到?”
山腰千佛頂進山道口。
道口側旁的石洞裏,一張靠椅中端坐着千面郎君徐大川。
靠椅旁還有一個小椅,椅中坐着花容容。
石洞前挺身直立着金童與銀童。
道口中央插着一面聖帝令旗,旗幟在風中飄揚呼呼發響。
這是去金頂朝聖會坪的必經之道。
要去金頂的,都已去了。
不該去金頂的,不是知難而退,就是躺在了道旁的深壑裏。
他奉命在此阻擋所有沒有接朝聖令的幫派或個人入山。
他明白西門復的意思。
實際上西門復阻擋的只是徐天良的狼幫。西門復要利用他的阻擋,求試試狼幫的實力。
他很不樂意被人利用,但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皇上已不再信任伯父姚天霸了,他除了投靠西門復,還能幹些什麼?
這裏冷清,遠不及金頂熱鬧,但這充滿了血腥與死亡的氣息,很刺激人。
不用他動手,兩位守道口的天洪,巴龍護法大將軍,已將未有朝聖令面想闖上山的十九高手打下了深壑。
時辰將至,狼幫還未出現,恐怕“徐天良”是不會來了。
他微眯起了眼睛。
花容容將頭倚在他手臂上,目光痴痴地望着道口,不知在思什麼。
忽然,道口傳來天洪護法大將軍的斥喝聲:
“逍遙仙宮的人已上金頂,無論你是誰,也不準再上去!”
徐大川陡地睜開眼,用手推開花容容,在椅中直起了身子。
廖小瑤帶着八名白羽裳女到了。
徐大川抿起唇,陰鷙地一笑.小魔女一到又有戲看了。
果然,廖小瑤板起臉,冷聲道:“峨嵋金頂並非西子莊的,本宮主想去就要去。”
“那好,”天洪與巴龍同聲道:“要上金頂山,先過雙龍關。”
“當!”兩柄彎刀出鞘,刃鋒在陽光閃着刺目的光下閃着刺目的光芒。
湘琴嗔聲斥道:
“你倆想以多勝少?”
“哼!”巴龍縮縮鼻孔,哼哼道:“你們宮主若害怕,就叫你們一齊上。”
廖小瑤臉若冰霜,銀牙咬得發響。
她沒想到西門復竟會在這裏設下個卡子,戰勝了不説,若戰敗了,看這地上斑斑血跡,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不覺舉棋不定。
她原是個辦事果斷,雷厲風行的女子,但自從懷上身孕後,她變了許多,遇到許多事都是猶豫不決。
天洪喝道:
“別婆婆媽媽的,要就乖乖地退回去,要就上來送死!”
她手指一彈,長劍挾着一道光芒瀉出鞘外。
“宮主……”湘琴趨前一步,想阻住廖小瑤。
宮主已懷身孕,怎麼能與人交手?
廖小瑤冷聲道:
“退下。”
“宮主!請讓奴婢出手。”湘琴邊説邊已拔出長劍。
廖小瑤聲色俱厲:“你敢抗令?”
湘琴見廖小瑤動怒,不敢再説什麼,只好躬身後退。
但,她的劍卻還捏在手中,如果宮主稍有敗像,她便要出手相助。
“看刀!”天洪和巴龍早巳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揮刀劈向廖小瑤。
徐大川擰起了眉頭。
這兩個西子莊的神殿護法大將軍,怎麼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刀風呼嘯,道力驚人,刀法悍狠,攻勢凌厲無比。
這是陰陽八卦刀法,虛中帶實,實中含虛,雙刀巧妙配合,更令人無法辨認虛。
廖小瑤認得此刀法,只得引身後退。
此時,天空劃過一輪金芒。
金芒刺目,耀如陽光。
道口上空飛來了一人,形如大鳥般飛來,一輪金光照着天洪和巴龍頭落下。
天洪和巴龍若硬要進身去攻擊廖小瑤,必會被空中人所傷,兩人只得彎刀一斂,也引身後退。
這樣一來,空中人飄然落下,正站立在天洪、巴龍與廖小瑤之間。
湘琴瞼上放出異彩,大聲歡呼:“宋公子!”
來人正是她心中所掛念的宋志傲!
廖小瑤見是宋志傲,心絃陡地一顫,扁了扁嘴,但沒説話。
徐大川在洞裏發出一聲鄙夷不屑的冷哼,他並沒把這個宋志傲放在跟裏。
天洪甕聲道:“你是誰?”
宋志傲沉靜道:“在下逍遙護花侍衞宋志傲。”
巴龍喝喊道:“你想幹什麼?”
宋志傲冷緩地道:“在下前來送本宮宮主上山。”
天洪瞪眼道:“好小子!少羅嗦,出招吧。”
宋志傲單手執劍,在空中劃了弧線,然後直立在胸前,劍尖朝上,鼻尖抵着劍背。
這是個很古怪而又奇特的劍式。
徐大川和廖小瑤禁不住暗地裏驚呼出口:“點蒼門天鷹神劍!”
怪喝聲中,天洪與巴龍踉蹌後退數步,看看手中的刀,又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灰白。
彎刀斷去了一截。
兩人眉心多了一顆紅痣,那是鮮血溢出所造成。
他倆心中明白,若不是對方手下留情,他倆早就沒命了。
湘琴和其餘七白羽裳女,禁不住發出一陣歡呼:“好功夫!”
廖小瑤抿着嘴沒出聲,但眼中卻閃着灼熾的光亮。
宋志傲的表現,使這位小魔女對他不得不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人影一晃,徐大川從石洞中電射而出,立在山道中央。
兩人默然地對視一眼。
宋志傲冷然地道:“在下還要過你這一關嗎?”
徐大川冷聲道:“當然。”
宋志傲再度直立起手中劍,“請拔劍。”
“當心了。”徐大川話出口,手臂一抬,一道銀虹飛向宋志傲前額。
湘琴花容包變,小嘴張得大大的,卻發不出聲來。
廖小瑤秀眉一蹙。
千面郎君的快劍名揚天下,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連她這樣的高手,未能看出他是如何拔劍,如何出手的。
“當!”火花迸濺,陽光下就像是爐裏飛的火星。
宋志傲卓然屹立,手中劍仍直豎着彷彿不曾動過。
徐大川登登地退後了兩步,滿瞼盡是驚愕的表情。
這小子有什麼奇遇?他不僅已得天鷹劍法真傳,而且內力也已倍增!廖小瑤暗自吁了口氣。
她原以為宋志傲只是像原來一樣,憑一時的感情衝動來保護她,而擔心他的安危,現在她放心了,她知道宋志傲已今非昔比。
徐大川低頭看了看手中劍,劍鋒刃口已被磕崩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
他抬起頭,臉上掛着一絲笑意道:“閣下所執的劍,可是點蒼門天鈞師祖的天闕劍?”
宋志傲暗自稱奇,點頭道;“不錯。”
徐大川抖抖手中劍道:“久聞點蒼派天鷹劍法精妙無窮,當年少林淨圓大師達摩劍也敗在天鈞劍下,今天正好見識見識。”
宋志傲淡淡的道:“請。”
聲音未了,空中陡地泛起一片劍芒滾滾罩向宋志傲。
徐大川已使出了少林達摩十三天弧劍式,而且使的是快招。
宋志傲初試鋒芒,自也盡力而為,天闕劍挽起一串劍花迎上。
漫天金芒刺人眼目,絲絲之聲,崩漲的空氣猶如裂帛。
兩劍相撞,一觸即分。
徐大川和宋志傲各自退丈許,握身不動。
但,勝負已分。
宋志傲長劍保持原姿勢不變。
徐大川長劍斜垂,劍鋒指地,一縷鮮血正從袖口裏流出。
淌過手背,流到劍柄上。
徐大川剛才刺出了三式達摩十三天弧劍,共三十九劍,而宋志傲竟發出七式點蒼劍,共四十九劍。
宋志傲的劍比徐大川還要快!
徐大川明白,他已經敗了,而且今後決無法再以快劍橫行江湖。
天洪、巴龍、廖小瑤等人,包括石洞前的金童和銀童都看傻了眼。
唯有花容容卻趴靠在坐椅把手上,瞼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徐大川手腕一抖,長劍鏘錚入鞘,苦兮兮地笑了笑道:“宋公子好劍法,在下敗了。”
宋志傲收起劍,拱起雙手道:“謝徐密使相讓,我們可以上山上嗎?”
徐大川朝巴龍努了努嘴,“宋公子請。”
天洪和巴龍極不情願地走上前,將插在道中央的聖帝令旗拔下,退至一旁。
凡是闖過了關的高手,放其上山,這是西門復的命令,他倆雖不願意也沒辦法。
宋志傲轉身向廖小瑤深鞠了個躬:“廖宮主請。”
他説話時,頭始終低着,不敢正視廖小瑤一眼。
廖小瑤略一猶豫後,輕道一聲:“謝謝。”隨後她大步跨過了道口。
宋志傲與湘琴等八女,緊隨其後過了道門。
宋志傲與湘琴並肩走着,他將自己離開娘娘宮後的遭遇,細細地説了一遍。
他説的聲音很大,走在前面的廖小瑤聽得很清楚。她知道他的這些話,是有意説給她聽的。
她不覺想起了徐天良,心中湧起了一陣酸楚與疼痛。
山道口,聖帝令旗插在山道中央。
徐大川已包紮了右臂上的傷口,默默地站立在石洞前。
他的臉有些歪曲,嘴唇抿得緊緊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他居然敗在了宋志傲手下,誰也無不否認。
論天鷹劍法與少林達摩十三天弧劍法,本差無幾,但因錢百燈將其數十年的內力注給了宋志傲,宋志傲的功力要勝他三分,他又急於一招求成,怎能不敗?
這是意外,在今天的有聖會上還會有沒有其他意外?
他仰面向天,心裏很不踏實。
忽然,道口外傳來了鑼鼓、鞭炮聲和吆喝聲。
他扭轉臉,向道口外望去。
一大羣人馬亂哄哄地叫嚷着向山道口奔來,幾十面綴着狼頭的旗幟迎風飄揚。
化裝成徐天良的白素絹大步走在隊伍前面,身旁是她封的八位護法。
徐大川目芒閃動,冷冷地哼了一聲。
狼幫真的來了!
他彈身一躍,搶入道中,揮手示意天共與巴龍退下。
他要親來對付這個華山小豔女,出出心中剛才的那股惡氣。
他已從西門復那裏得知,狼幫的徐天良實際上就是白素絹扮成的。
天洪和巴龍雖然極不願意,但他倆只不過是外殿護法將軍,職位比徐大川低,不得不聽從徐大川的命令,垂手退至一旁。
白素絹走至道口前站定,八位護法分侍在她兩旁。
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片人羣,在彎曲的山道上看不到盡頭,至少也有千餘人眾。
徐大川扁扁嘴眯起了眼。
這個小丫頭,居然能帶這麼多人來闖朝聖會,本領倒也不小!
白素娟身着灰毛狼皮襖,頭上黃緞扎巾,腰繫一根五彩絲絨帶,腳踏一雙虎皮登山靴,昂着頭,挺着胸,神態瀟灑,倨傲已極。
她舉手向身後揚了揚。
身後人羣立即爆發出齊聲呼喊:“狼幫神威,天下無敵,武林至尊,捨我其誰?”
喊聲整齊,嘹亮,顯然一路上經過多次排練。
此時,金童和銀童已搶至路旁,手按住了劍柄。
對方人來的太多,不得不防着點。
花容容也從洞裏走出,扭着腰倚着洞前的岩石,兩眼勾勾地盯着山道口上的“徐天良”。
她知道那不是徐天良,而是白素娟,但她仍然芳心狂跳,面泛桃紅,光徐天良那模樣就能使她忘掉一切。
白素絹再次揮揮手,喊聲頓止,山道恢復了寧靜。
白素絹對徐大川喝道:“姓徐的,讓開道,本幫主饒你不死。”
她什麼事都料到了,唯有沒想到西門復會派徐大川在這裏沒下關卡,而答應在此會面的無號和尚居然沒有露面。
走到這一步已無法退路,因此她發出如此氣派的一喝。
徐大川冷哼道:“臭丫頭,就憑你麼?”
説話之間,他突然發動,身形一閃已搶至白素絹身前。
白素絹沒想到徐大川會突然對自己發動襲擊,這該不是千面郎君的習慣,剎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眼前黑影一閃,臉上一陣疼痛,扮裝徐天良的假面具已被徐大川五指抓住。
“呀!”狼幫八位護法,八柄刀一齊剁下,保護幫主的安全。
八刀剁了個空。
假面具已被揭走。
徐大川已退回原地,若無其事地看手中捏着的那張假面具,簡直懷疑他是否動過。
徐大川的爪,與他的劍一樣地快。
突然,八位護法中有一人尖聲高叫:“他不是狼崽徐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