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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金顶朝圣会

    白素绢扮装徐天良的事,狼帮中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因此她真容暴露,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帮主不是徐天良!”

    “帮主是个女人!”

    “唷,咱们上当了!”

    人声鼎沸,吆喝怒骂声不断。

    有人已开始离队,往山下退去。

    这次上金顶,狼帮中有不少人是冲着狼崽徐天良来的,此刻见徐天良是个冒牌货,岂有不走之理?

    “咱们走!”

    “咱们为啥要为个娘们卖命?”

    有人在分开煽动。

    白素绢急了,没想到会在这关键时候露陷。

    她扭转身,挥着手,大声嚷道:“大家不要走,听我说……”

    此时,道上的人群,后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地往前挤,前面的却想退回去,顿时乱成了一团。

    徐大川冷冷地在笑。

    狗屁狼帮,一帮乌合之众!

    白素绢急了,呼地窜上道旁一块石岩,动功发喊:“帮主有令,哄乱闹事者斩!后退者斩!叛者斩!”

    一连三个“斩”字出口后,说也奇怪,山道上居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了白素绢。

    有认识她这位狼帮军师真貌的的,被她威凛的杀气所慑注。

    有不识她狼帮军师身份的,被她惊人的美色所迷注。

    凡犯狼帮十规的帮丁,会被杀头的。

    这样漂亮的女人,为她卖命又有何不可?

    一片沉寂。山道间的空气仿佛凝住。

    道旁山洞口,传来一声悠悠的长叹。

    长叹声出自花容容之口,徐大川刚才这一抓,把她心中美好的希望给抓掉了。

    若是徐天良还在,她可爱他,恨他,可做很多的事;徐天良死了,她则无事可做,觉得活着无意义。

    八大护法中刘无念打破沉寂:“白姑娘,你用不着吓唬咱们,帮主有令,帮主现在在哪里?”

    “是呀,帮主现在哪里?”立即有人附和,高声发问。

    白素绢想也没想:“帮主现在就在金顶等待我们。”

    “哦!”刘无念瞪大眼道,“请白姑娘告诉我们,帮主究竟是无号大师,还是狼崽徐天良?”

    白素绢没丝毫犹豫,随口道:“实话告诉你们,无号大师就是狼崽徐天良。”

    “是真的?”有三四人同时嚷着。

    白素绢正色道:“当然,否则我华山小艳女怎能做上狼帮军师?”

    这话倒是不假!江湖上谁都知道自素绢救过徐天良的命,并为池治伤整容之事。

    “上峨嵋金顶去见帮主!”

    “狼帮神威,天下无敌,武林至尊,舍我其谁?”

    骚动终于平息下来,狼帮气壮的豪言又在空中响起。

    但光靠呐喊是过于不关的,要闯过涂大川把守的道口,可得要靠真才实学的武功。

    白素娟眼珠溜溜转着,在思索闯过道口的办法。

    徐大川冷冷地看着在道口前瞎叫嚷的狼帮弟子,鼻子重重地一哼。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凭他的本领,在这窄窄的山道上,不用天洪与巴龙帮忙,狼帮的人就是一齐涌上,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白素绢知道徐大川的能耐,眼珠子转了五六个圈也没找出办法来。

    忽然,洞口前的花容容抬头看看天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唷!午时三刻快到了。”

    白素绢闻言,心格登一跳,热血直涌脑门。

    如果午时三刻,狼帮到不了金顶,岂不要被天下人耻笑?

    她瞪圆明眸,手下一挥:“闯关!”

    “呀!”三名手执钢叉的汉子,抢出队伍,扑向徐大川。

    这是两广水路有名的“三叉鬼王”阮氏在三兄弟,三人不仅精水性,天生臂力过人,一路叉法也是绝活,不少武林高手栽倒在他们兄弟手下。

    三兄弟想抢个头功,不知徐大川底细,便贸然出手。

    钢叉又影中闪过一道青莹的寒芒,寒芒一闪即逝,随即是洒开的一蓬血水。

    阮氏三兄弟钢叉脱手,倒退数步,仰面倒地,连哼也没哼一声就死了,短粗的颈脖被剑刃削开了一半。

    徐大川傲然卓立,剑已入鞘,脚下一片血迹,但身上一件白褂却滴血未沾。

    他欲杀一儆百,镇住狼帮的人,是以痛施杀手。

    徐大川一招之内就杀了阮氏三兄弟,狼帮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谁还敢上前?

    白素绢拍掌嚷道:“凡能夺路过关者,本帮赏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又有五人抢上道口。

    五人结局与阮氏三兄弟一样,一招之内被杀,尸体横在阮氏兄弟身旁。

    天洪与巴龙将八具尸体,踢下了路旁的深壑。

    近千名狼帮弟子中无人再敢上前。

    白素绢提高了赏金:“能击败徐大川过关者,赏银二万两三……三……三万……五万!”

    仍没有人上阵。

    银子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天空日头当顶,午时三刻马上要到了。

    该死的无号和尚,臭和尚!究竟在哪里?

    白素绢急红了眼,眼皮眨了眨道:“谁能夺下道口,本姑娘就就嫁给他!”

    刹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数百双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徐大川也愣住了。

    好狂的丫头,居然以自己的身子下赌注!

    “白姑娘此话当真?”一声问话从远处传来。

    两条人影疾如飞鸟,从众人头上飞掠而来。

    好轻功,被来人足尖点着头顶的人,望着飞掠抢上前去的人影,暗自喝彩。

    白素绢月光先是一亮,忽又暗了下来,她看清了来人是严阴阳与霍长青。

    严阴阳武功虽高,但仍不是徐大川的对手,霍长青更是草包一个,根本无济于事。

    喊话的是霍长青。

    白素绢很不高兴他刚才的问话,板着脸道:“当然。”

    “看剑!”霍长青喝喊声中,已抢至道口,一道电芒射向徐大川。

    白素绢原以为霍长青只是想说说大话,见到他真的发疯似地扑向徐大川,禁不住尖叫道:“傻小子,当心!”

    “上啊,别让这小子独占花魁!”喊叫声中数百名汉子挥刀呼喊而上。

    严阴阳飘身落在白素绢身旁,斥责地道:“师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胡闹?”

    “谁胡闹了?我……”白素绢蓦地顿住了嘴,眸子瞪得溜圆。

    道口上出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的情况。

    霍长青挥剑攻向徐大川。

    徐大川双手抱肩,面含冷笑,连剑也不曾去拔。

    他和霍长青交过手,哪把他放在心上?他认定自己一招之内,可以杀三个霍长青。

    他有些犹豫,霍长青为白素娟而舍命来抢道口,也算是个痴情男儿;自己是杀了他,还是留他一条性命?

    思想之间,霍长青紫电剑已经攻到。

    剑锋未至,一缕凌厉的冷气已射向他喉门。

    他大吃一惊,忙拔剑封喉,并撤身后退。

    幸亏他反应极快,变招及时,才勉强将对方的剑封住。

    大意失荆州,他虽然封住了对方的剑,但已先失手,顿处下风。

    “巧挑龙筋!”斥喝声中,霍长青已将他的剑荡到一旁。

    霍长青强劲的内力,刹时使他面无血色。

    “妈的,这小子又有什么奇遇?”他在仓慌退却中暗自叫咒。

    “屈剑射龙心!”霍长青人剑合一,奋力一击。

    徐大川已至道旁壁崖,无有回旋余地,只得背贴石壁,力透剑锋,竭力反击,企图将霍长青震开。

    “当!”惊天动地一响,石壁摇撼,沙石从壁顶簌簌落下。

    徐大川的剑被震落在三尺外的石地上。

    霍长青的剑抵住了徐大川的咽喉。

    徐大川败了,而且败得比刚才还惨。

    论内力与剑法,结局本不是这样,两人内力在仲伯之间,剑法各有长处,三百招之内该分不出胜负,但是徐大川轻敌在前,后在一击之时,霍长青因爱情之故,内力得到超限发挥,居然将徐大川的剑震脱出手。

    徐大川两次败北,都是败在轻敌之上,所谓“骄军必败”,此言确是不假。

    金童和银童想抢身过去,却被霍长青喝住:“别动,否则本爷就一剑宰了他!”

    道上挤满了狼帮的武士,刀枪剑戟一顿乱砍,喊声震耳欲聋。

    这已不是什么比武,甚至连厮杀也淡不上,人挤着人,刀剑挥舞着却不知该砍谁,杀谁,有的人手臂夹住,连兵器也无法举起来。

    这是一道无法阻挡的人流。

    人们狂吼着,拼命地向山上冲去。

    企图阻挡这股人流的天洪和巴龙被推倒在地,无数只脚踏在于他俩身上。

    有人被挤下了道旁的深壑,但大数的人已越过道口,涌向金顶崖。

    白素绢满脸是笑,拍着手,在石岩上嚷着:“上,快上!狼帮神威,天下无敌……”

    严阴阳在她身旁,沉着脸,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小师妹调皮任性,胆大妄为,真拿她没法子。

    人流从道口涌过。

    白素绢跳下石岩,随着人流涌过道口。她扭转脸,朝霍长青嚷道:“嚷!傻小子,还不快走?”

    霍长青受宠若惊,忙收回手中剑:“徐兄承让了。”

    言罢,即抢入人群,向白素绢挤去。

    霍长青挤到白素娟身旁:“白姑娘率这么多人马,好威风啊。”

    白素绢得意一笑:“你小子命倒是不小,掉入洪江死门崖居然不死,真是难以想像。”

    霍长青扁扁嘴:“你想我死吗?”

    白素绢翘着,嘴道:“我当然不想你死,自你离开我后,我还一直惦念着你呢。”

    霍长青目闪异光:“真的?”

    白素绢眨眨道:“你要是死了,你欠我的那笔赌债谁来还?”

    霍长青摇摇头,复又眸光一闪道:“白姑娘,你刚才在道口说什么?”

    白素娟故意眯起眼:“我说什么了?”

    霍长青正色道:“你说谁能夺下道口。你……你嫁给谁。”

    白素绢此时头上扎巾已散,一卷秀发披在肩上,她秀发往后一甩,笑着道:“不错,本姑娘是说过此话,不过,这话恐怕不能兑现了。”

    霍长青急急地问:“为什么?”

    白素绢歪起头道:“刚才夺下道口的男人少说也有两百个,本姑娘能嫁给谁?”

    说话间,她身形骤起,施展轻功向前飞掠而去。

    霍长青叹了口气,复又笑了笑,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山道口。

    徐大川怔怔地站着。

    连续败在宋志傲与霍长声手下,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他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剑,执在手中久久地凝望着。

    他很想把长剑刺入自己的腹中,以此来洗却今日的耻辱。

    他有这勇气但没下决心,因为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就此死去。

    他上齿咬住下唇,紧紧地咬着,直到嘴角淌流出一缕鲜血。

    金童和银童已将天洪与巴龙的尸体收拾好,站立在徐大川身旁。

    他俩跟随徐大川多年,知道他的睥气,自不敢开口说话。

    花容容却扭着腰,走到徐大川面前,似笑非笑地道:“徐郎,你的工夫原来也不见得怎么样。”

    徐大川目中喷火,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握剑的手指微微颤抖。

    堂堂的大内总管,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郎君虎崽,何时如此受过人的侮辱,而且这话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他杀心顿炽,目中凶光毕露。

    金童和银童低下了头,双脚发着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管如果把怒气发泄到他俩身上,他俩就完了。

    花容容却无所谓地摆摆屁股,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他道:“怎么?不服气,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怒火中烧,浑身血液奔流,脉管似乎要瀑裂!

    但,他终究没有出剑。

    他不杀她,有两个原因。

    其一,他知道她不怕死,她自徐天良死后,便变得疯兮兮的,多次想激他杀她,他不能以死威胁她,也不能以死遂她心愿。

    其二,他爱她,在他没决定死之前,他不能杀她,他的生活中不可能没有她。

    然而,他出手了,一记重重了耳光扇在她脸上。

    她必须为自己所说的侮辱他的话,承担应有的责任。

    他要折磨她,让她知道她的男人是不可以侮辱的,他想用折磨的手段来征服这条狠毒的赤炼蛇,让她忘掉徐天良,而全心全意地爱他自己。

    她踉跄退后几步,稳住了身子,嘴里渗出一缕鲜血,但脸上仍挂着一抹笑意。

    她没屈服,仍在顽强地抵抗,这种抵抗不是行为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抵抗。

    他扔下手中剑,猛地扑上去,把她按捺在地上,“嗤”地撕开她上衣,钢爪似的五指抓住了她的乳房。

    她仍在笑,嘴里居然发出欢愉的呻吟声。

    她在嘲弄他的折磨。

    他震怒了,瞪圆眼扬起了手掌。

    此时,空中爆出一朵火花,接着又是一连几朵。

    他顿住手,抬头看着天空。

    金顶崖朝圣会已经开始了。

    午时三刻。

    狼帮人马抢入崖坪,占据了风头位置后,山峰寺里响起了钟声。

    寺中涌出了西子庄的十二神殿护法大将军,随后是天皇、地皇和人皇,三皇营的卫士,接着便是西门复。

    西门复身着带冠的天圣教服,教服上绣有金龙与海水,极像皇帝的龙袍服。

    姚天霸并肩走在西门复身旁,身着朝廷官服,衣服是新做的,色泽艳丽耀目。

    其后,是伍奉旨、钟奉法与数队西子庄的十夫武士。

    然后是钱振宇及其铁甲武士,残缺门八残人及残门阴司队。

    因铁血旗与残缺门已正式归降了西子庄,并撤除了帮门旗号,他们是以西子庄人的身份在此出现,所以随同西门复尸同入场。

    钱小晴见到钱振宇,眸子里射出愤怒之光。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愧。

    宋志傲见到钱振宇,不觉低下了头,他心里一阵慌乱,到时候如何与钱振宇对仗?

    钱振宇神情凛然,若无其事地随着队列,在寺前左侧站定。

    崖坪中,立有一个神台,神台上搁着一个用红布遮着的神龛。

    神台前,呈八字形搁着八个有圆孔的木架,谁也不知那是敝什么用的。

    木架中间,立着一个大铜香鼎。

    全场只有一张椅子,搁在神台右侧丈外的地方。

    十二神殿护法大将军在神台两侧站定。

    西门复向姚天霸拱拱手,请他在神台右侧椅子中落座,立即有人沏上香茶。

    原来那张椅子是专为姚天霸准备的。

    西门复待姚天霸落座之后,在神台前站定,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所有预料的人都到了,只缺少两人,一个是易天凡,一个是徐天良。

    他感到有些不踏实。

    他心中有种感觉,这两个人是他最危险的敌人。

    然而,他不能再等,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控制了武林,易天凡与徐天良又能怎样?

    他毅然地挥了挥手,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诸位英豪,”他声音沉宏有力,中气充沛,震人耳膜,“老夫下朝圣令,邀请诸位来此聚会,乃是为了商讨武林大事……”

    武当大慧道长大声打断他的话道:“既然是商讨武林大事,为何请朝廷狗官来?”

    大慧道长因云霞师太,霍朝香和霍朝佛等武当派人死在雁荡山金陵宝穴中,所以崖坪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为什么有朝圣令的能来,没朝圣令的也能来,狗官也能来?”

    “朝圣,朝什么圣?”

    关世杰瞪着眼叫道:“我们已接下朝圣令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狼帮的一伙人,在白素绢鼓动下,居然齐声呼喊起了:“狼帮神威,天下无敌,武林至尊,舍我其谁?”

    崖坪一阵骚乱,叫嚷声盖过了西门复的说话声。

    朝圣会一开始就闹成了这个模样,实是出乎众人意料。

    朝圣会上狼帮肯定会闹事,这已在众人意料之中,但闹事发生得这么早,来得这么快,连姚天霸也没想到。

    姚天霸虽成众矢之的,仍静静地坐着,他要看西门复究竟怎样收拾这个混乱的场面。

    白素绢一边鼓动狼帮弟子喧哗,一边目光么处瞅来瞅去。

    她在找无号大师,但怎么也找不到。

    她忿忿地跺了跺脚,暗地里骂道:“臭和尚,死和尚!怎么还不来?稍刻交起手来,狼帮派谁出阵?”

    西门复却镇定自若。

    除了易天凡与徐天良没有见到之外,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因此他并不惊慌,他暗运功力呼喊一声:“诸位!”

    坪空犹如炸开一声霹雳,喧哗、哄叫声顿时收敛。

    廖天奎和关世杰对视了一眼,暗自喝彩:“好功力!”

    崖坪千余人众皆被这一喝而怔住。

    西门复借着这寂静的瞬间,郎声道:“众人所问,待朝拜过圣帝之后,老夫再作解释。”

    言罢,西门复双臂高高举起,神情肃穆凛然。

    立时响起了磐钹声和高声的颂经声。

    神台上,神龛上的红绫布无风自动,飘然飞上空中。

    神龛里露出了一尊关公的木雕神像。

    西门复所说的圣帝原来是关公神像。

    事出意料,众人都懵住了。

    孙三娘与廖小瑶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西门复究竟在搞什么鬼?

    白素绢更是眸子圆瞪,小嘴张得大大的,难道西子庄的神物就是这关公爷?

    八名庄丁从神台下取出八支巨形红蜡烛,插在木架上点燃,同时将三根点燃的巨香捧送到西门复手中。

    西门复接过巨香,缓缓转身,朝着关帝神像深深鞠了三个躬。

    武林中人最敬重的神像就是关公神像。无论是黑白两道和正邪两派,还是佛道两门与三教九流的人,见着了关公神像总是得要拜上一拜。

    于是,所有的人都躬下了身子,连姚天霸也离椅弯了下腰。

    一切争论纠纷,都等拜过了关公神像再说。

    廖小瑶向廖天奎等人看了一眼,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崖坪西北口,此时山风掠坪而过,巨香的烟皆向东南方向飘去。

    她把目光转向白素绢。

    白素绢已将狼帮弟子集中到了崖坪大石堆的左侧,抢住了风口,显然,她也早有了准备。

    西门复每走三步,鞠三个躬。他走九步,鞠了九个躬后,将巨香插入了香炉中。

    廖小瑶心绪纷乱,胸口闷得发慌。徐天良的未出现,西门复的古怪朝圣仪式,使她感到惴惴不安。

    渐渐地磐钹声悠悠传人她的耳中,她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她的烦恼消失了,胸口的闷气也已消失,心中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刹时间,她觉得这世界特别的静,沉静之中有一个白衣人缓步向她走来。

    此刻,整个崖坪都是一片寂静。

    死一片的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唯一的声音是山风声。

    西门复的表情是严肃的,但严肃中带着一丝笑意。

    姚天霸的表情也是严肃的,但严肃中带着一丝木然。

    崖坪上所有人的表情都与姚天霸一样,严肃而木然。

    姚天霸的瞳仁深处闪过一道棱芒,目光刹时如电,但这只是在一瞬之间随即便消逝了,锐利的目光变得迟钝,眼珠也变混浊起来。

    大慧道长也是如此。

    廖天奎、关世杰、孙三娘、宋志傲、霍长青和任君啸等内功精深的高手,全都是如此。

    其余内功较差的人,都已神情僵滞,目光失神,一副昏沉欲睡的模样。

    崖坪中,钟声早已消逝,充斥着的是无声的、可窒息人的恐怖。

    每一寸空间,都飘浮着一丝颤栗与一丝不安。

    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闵佳汝。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也很奇怪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安静,但他低着头和大家一样地保持安静。

    他不敢妄动,甚至刚才连出面讲话也不敢,因为他接到了教主已到埸的密令,他若敢擅自出面,教主即他的爹爹使会杀了他。

    除闵佳汝外,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白衣人。

    白衣人,走到廖小瑶身前站定,开始发出命令:“吾乃天皇圣帝,汝系圣帝臣民……”

    突然,廖小瑶腹内抖动了一下,那是胎气与小生命的蠕动。

    眼前的白衣人消失了,崖坪的景物重新映入她的眼帘,她目光首先触到的是木架上的红蜡烛。

    山风在刮,而木架上红蜡烛的火焰却是笔直向上的!

    她立即醒悟到,西子庄的神物就是这八支红蜡烛,而这红蜡烛燃烧后的迷香,不仅能顺风飘散,而且还能逆风而上,并不为风力所控制。

    所以,崖坪上的人全都被西子庄神物的迷香所迷倒了!

    她想告警却无法发出声来,她意识到自己已被控制了。

    她竭力地挣扎着,双手抱住头,想捏卡太阳穴位,然而此时白衣人又出现在她眼前。

    西门复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四周,踏步登上了神台。

    四名庄丁立即上前,撤走了关公神像,换上了一张龙头宽背靠椅。

    西门复衣袍一撩,徐徐在靠椅中坐下,发出一阵悸人心魄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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