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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西安會戰  上

    上話說線國安領兵北上關中邊境時,藍關的守將,甘肅總兵孫思克派人前來傳話,說是願意陣前倒戈,歸降吳周。

    吳軍上下既驚且疑。想那孫思克發現他們的蹤跡,竟不出關偷襲,反而自願歸降,令人不得不懷疑其中有詐。吳軍既然行蹤暴露,退無糧草,進無必勝,進退維谷,左右為難。主帥線國安因而舉棋不定。

    就在那時候,笑月進入中軍行帳,毛遂自薦,願往孫思克營中回話,一探虛實。

    線國安道:“小子耶,你去了又能怎樣?他的虛實,能被你看出來麼?”

    笑月道:“能。”

    在場諸將領皆笑,當他胡說,有的加以斥責,有的加以嘲諷。

    線國安問:“你要如何探出他是真降、還是詐降?”

    笑月道:“簡單,請他獨自出關,親身與您密會,他若真心歸降,必然願意,反之則是詐降。”

    線國安聽了覺得有理,又問:“他若不願意,真是詐降,我軍當如何因應?”

    笑月道:“無論他願不願意,我軍都該虛設營帳於藍關之前,暗伏兵馬於藍關之側,一旦他打開關門,出兵偷襲,我軍便可趁機衝入。”

    線國安一拍大腿:“好!妙計!就依你的。”

    笑月這條計策並無神妙之處,可線國安不是一個有謀略的人,左右更無軍師謀士,聽了此計,心中不再旁徨,也算吃了一顆定心丸。

    有人問道:“龐痴,你毛遂自薦走這一趟,不怕被姓孫的殺了?”

    笑月道:“如果孫思克真心歸降,怎會殺我?如果他有心要詐,那就更不會殺我了,否則豈不露出了狐狸尾巴?卑職此行,必定安然而歸。”

    線國安掐鬍子讚道:“好小子,你有勇有謀,堪得大用,去吧!事成之後,本將升你為參軍,留你在行帳之內,參議軍機。”

    爾後,經過笑月往返折衝,孫思克終於獨自出關與線國安達成協議,吳軍於是兵不血刃,進佔藍關。

    那孫思克原在甘肅提督張永的麾下,擔任總兵,二人素與王輔臣不和,本想趁圖海揮兵南進,再與清軍暗地講和,無奈王輔臣派他兒子王吉貞鎮守甘肅,看住張永,又將孫思克調來藍關,就近監督,瓦解了二人的計謀。

    孫氏所以轉而歸順吳周,其來有自。

    陳近南聽完笑月陳述,點頭道:“這真是大功一件,難怪他升你做了參軍,”苦笑道:“你真厲害,幾天不見就升官啦。”

    笑月擺了擺手:“欵,沒聽周先生說過,參軍是個閒職而已。”忽而湊近笑問:“阿三,你想不想也立個大功,更上層樓?”

    “當然!”陳近南旋即想起了什麼,頹然又道:“但我不願靠你的幫忙,男人建功立業,該靠自己的能力才對。”

    笑月道:“放心,光靠我一張嘴巴,線老將軍也不會重用你的,你忘啦?老將軍執事公允,他兒子違犯軍紀,照樣也被免了副將的職位。”

    陳近南問:“那我要怎麼樣才能立下大功?”

    笑月道:“領兵攻城,你行麼?”

    陳近南搔搔頭道:“這……周先生雖教過我兵法,可我完全沒有帶兵的經驗……”意思就是不行了。

    笑月想了一想又道:“那麼打架抓人,你總行了吧。”

    陳近南笑:“這我行。”一愣,“打架抓人,能夠立下大功嗎?”

    笑月頷首:“能!得看你打的是什麼架、抓的又是什麼人。”

    陳近南發覺笑月似乎胸有成竹,道:“你好像有主意了。”

    笑月搭上陳近南肩膀,自信滿滿道:“再等三天,到時候,兄弟一定送你建功立業的機會。”

    陳近南信任他這位好兄弟,遂不再疑,興高采烈地去二十九營報到。

    餘日無事。

    過了三天,吳軍吃光了湖廣帶上來的糧草,漢中各地存糧又全被王輔臣搜括一空、囤在西安,大軍已然面臨斷炊的危機。

    這一早,線國安召集諸將領至中軍行帳,商議糧草之事。龐笑月亦在其中。

    右副將線虎率先發言道:“近日逃兵愈來愈多,再這樣下去,還沒開打咱們就先潰散啦。”

    諸將多表附和。

    孫思克道:“線將軍,還是依我昨日的提議,今晚攻打西安城吧。”

    線國安一嘆:“老夫何嘗不想?問題是,王輔臣在西安城中聚兵三萬,合你我之力也不過才一萬四千人,攻城必當以多壓少,咱們這是以少壓多,如何能勝?”

    孫思克的兵馬先前已被王輔臣分散,此時線、孫二軍遠不如西安城內的守軍人數,更不用說圖海即將開到的滿矇混合兵團,那五萬鐵騎了。

    線國安再嘆:“按照當初北伐的決議,我這一點人馬,需等王輔臣與圖海拚得兩敗俱傷,方能克奏其功呀。”

    孫思克道:“再過十天半個月,倘使圖海的大軍依舊不到,難道咱們還繼續等麼?”

    “自然不能。”一片喪氣沉寂中,有人朗聲應道。

    諸將紛紛循聲轉頭去看,應聲的正是笑月。

    線國安招手:“笑月呀,你又有什麼計策?說來聽聽。”

    笑月出列說道:“大將軍、諸位將領,當初定下的北伐決議,乃是採取周參軍、周策的計謀:伏兵於此,以待時機。”

    線國安點了點頭:“沒錯。可惜周子瑾沒能隨軍,現在這個情況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不知他將如何解決。”

    笑月笑道:“將軍,周參軍要咱們‘以待時機’,並不表示非要等到敵人兩敗俱傷呀,現在的時機別有一番妙用,我們正該臨機應變,不可守株待兔。”

    “喔?”線國安大感興趣,身子前傾,急問:“你覺得現在是什麼時機?有什麼妙用?”

    笑月指道:“當初誰能科著,敵方陣營會有將領來歸,這不正是咱的大好時機!”

    孫思克臆測說道:“小參軍,你是想讓我去騙開西安城的城門?”

    笑月道:“總兵大人以為呢?”

    孫思克搖了搖頭:“不瞞諸位,王輔臣對我並不信任,我若帶著部隊前去西安,無論用什麼理由,敢說他都不會打開城門的。”

    笑月道:“那倘若您是派信使前去,王輔臣肯接見嗎?”

    孫思克道:“當然肯,但那又有何用?”

    笑月笑笑:“怎會沒用?咱能教信使劫持王輔臣,脅迫城防開門呀。”

    諸將全都覺得笑月的計劃太過冒險,不切實際,一時議論紛紛:“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喂!你當王輔臣身旁沒人,想抓他就可以抓得到麼?”“是啊,你想派誰去呀?”“我看就派他去好了,解鈴還需繫鈴人嘛。”

    孫思克亦道:“王輔臣身旁衛士很多,豈能輕易劫持?就算咱們僥倖得手,怕也走不出西安府衙。”

    笑月轉向線國安奏道:“卑職保舉一人前往,定能勝任。”

    線國安道:“誰?”

    笑月回答:“陳近南。”

    線國安一怔:“陳近南?他回營啦?什麼時候?”

    笑月道:“三天以前。”

    線國安掐了掐鬍子思索半晌,沉吟道:“如若是他,或許……還真的可行。”

    經由梅家村一役,諸將均知,那位奪得嶽州武林大會、擂臺魁首的陳近南,正在營中服役,聽了陳近南這三個字,並沒有人敢置評。

    孫思克卻不認識,問道:“此人是誰?”

    線國安遂簡單介紹了陳近南的事蹟。

    孫思克聽完疑信參半:“他,真的行麼?”

    線成仁一旁冷笑:“那個陳近南或許武功不差,但僅適合單打獨鬥,這種‘千萬人裡取上將首級’的大事,豈是他們江湖武人做得到的。”

    笑月鄙夷線成仁的為人,忍不住反唇相譏:“線將軍出身行伍,您的本事自非江湖武人能及,既然這樣,何不自告奮勇前往?”

    線成仁冷哼:“你隨口出個破計策,我為何要自告奮勇?啐!”

    笑月道:“不敢去的人就別開口。”

    線成仁大怒,起身叱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頂撞本將,那你呢?你敢去麼?”

    “有何不敢!”笑月再向線國安奏道:“卑職願與陳近南共同前往,拿下王輔臣,打開西安城。”

    線國安道:“好!好氣魄!老夫準啦。”旋即呼喚左右:“線虎、線國城聽令——”

    線虎、線國城離座出列,齊聲應道:“在!”

    線國安道:“命你二人各點本部兵馬,入夜以後,前往西安城外接應。”

    線虎、線國城道:“領命。”

    線成仁急忙上前攔阻:“父帥,您就這樣準了龐痴的計策,不怕損兵折將嗎?”

    線國安大手一擺:“損什麼兵、折什麼將?真正冒險犯難的只有笑月與陳近南二人罷了。”

    孫思克亦道:“是啊,咱們再不出兵攻略,就要坐吃山空啦,那時才真是損兵折將。”

    線成仁於焉住口,瞪了笑月一眼,恨恨退下。

    決議既定,線國安問:“笑月呀,你跟陳近南打算何時動身?如何劫人?”

    笑月遂將心中的計策娓娓道來……

    就在是日黃昏,踩著夕陽餘暉,陳龐二人策馬揚塵,已然馳抵西安城外。

    西安城乃是中國有名的古都,自西周以迄漢、唐,擁有三千餘年的建都歷史,堪稱“自古帝王之州”。

    這座名城居於群山之中,地勢險要,內外古蹟遍地,墓園林立。前明時曾經重修城牆,以唐朝的城基做底,灰泥摻攪糯米為材,修得非常堅固。城頭槍口多達數千,分為關樓、箭樓與正樓三重結構,環城覆植梧桐樹叢,沿著高聳的外牆縱穿四門,直至城內,遠眺彷彿一座黃土中的綠洲。

    陳近南與笑月難得看見如此名都,駐馬良久,讚不絕口。

    可惜因為爭戰戒嚴的緣故,四方城門緊閉,以往車水馬龍與人潮洶湧的景象不再,此刻,城門前的官道上一片肅靜,不見人跡。唯一會動的,只有城牆上的飄飄旌旗。

    陳近南苦笑:“這座城池實在難以攻堅,難怪你要我連拐帶騙,劫持王輔臣。”

    笑月也笑:“可不是嘛。”

    稍早,陳近南受了軍令,還弄不太清楚怎麼回事,便與笑月快馬加鞭地兼程趕路,飛奔至此。吞了吞口水道:“笑月,你真認為我們可以活著進去,然後再成功出來?”

    笑月又笑:“哪,我只消說出一個人名,包你聽了不再擔心。”

    陳近南一愣。

    笑月即道:“李四十七。”

    聰敏的陳近南登時領悟:“我懂了,你想利用他來變身,掩護咱們出入。”尋思問道:“可他又不在這裡,如何能幫上忙?”

    笑月笑笑:“在的,他這一會就在西安城中。”

    陳近南聽了又是一愣。

    笑月道:“離開梅家村不久,常大俠他們便追上了大軍找你,你該曉得這件事吧?”

    陳近南點了點頭:“為了不讓他們找著,我跟丹多義律始終不敢現身,只能悄悄尾隨大軍,同他們玩起了捉迷藏。”

    笑月道:“渡江前夕,他們問我該怎麼辦,我呢,靈機一動,便教他們先行趕赴西安等候。”

    陳近南悟道:“原來你早就想到這一步棋,因此騙他們待在西安城內,方便做為內應?”

    “正是。”笑月笑道:“這樣還有一個好處,西安距離梅家村有數百里之遙,他們在這裡‘堵’上了你,也不好叫你立刻回去洞房。”

    陳近南聽了也笑:“可不是嘛。”心想:“這個笑月,真是神機妙算,簡直比算命師還要厲害。”隔了一隔又問:“可他們在城裡,我們在城外,怎樣才能相會哩?”

    笑月道:“你先把李四十七變身,變成一支點燃的沖天炮,讓他‘飛’到空中,”說到這,從懷裡取出一根信炮來,“山人我自有妙計。”

    陳近南大笑,當下撫符唸咒,依計行事。

    不一會……

    城頭夜空便劃過一線花火,顯是倒楣的李四十七所變。

    陳近南心想:“那隻老猴吃飽閒閒,突然變成一支點燃的沖天炮,莫名其妙飛到空中又摔了落地,我猜,他心裡一定很乾。”

    豈足一個“幹”字了得?李四十七可是氣得七竅生煙(這跟他才被“點燃”過,也有關係),發誓要將陳近南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城外這頭,笑月眺望夜空中的花火,也即施放手中的信炮,遙相呼應。

    陳近南問道:“你能確定,常兄他們曉得我們在城南?”

    笑月道:“能將李四十七變成沖天炮的人,普天之下非你莫屬,這根信炮又在城南上空呼應,常大俠他們都是老江湖了,應該能夠想到你在這裡。”

    陳近南對於笑月的智謀很有信心,遂不再疑。

    然而這頭信炮剛剛施放,南城門的偏門立時打開,衝出一隊騎兵,前後呼嘯,馬蹄雜沓,繞著他二人奔馳打量。

    陳近南悄聲說道:“笑月,你那根信炮還沒將常兄他們引來,已將敵兵先引到啦。”

    笑月拍胸脯道:“本當如此,讓我來應付他們。”拉著陳近南一起下馬。

    那隊城防騎兵領頭的軍曹勒馬揚刃,喝問:“哪裡來的?”

    笑月上前答道:“我二人都是孫總兵的親隨,奉命前來南門接他回去。”語畢,摸出一封駕帖與兩枚腰牌,恭敬遞過。

    陳近南心裡雖想不透笑月在玩什麼把戲,也極有默契地配合著,一旁唯唯諾諾。

    那軍曹接了去看,檢查無誤,於是收了刀槍,招手令道:“帶他們兩個人進城。”

    走進了城門,陳、龐二人看城牆厚實,心下驚歎,但見紅磚壘壘、卵石密密,堅固得什麼似的。軍曹令他二人站在城門下、一處關哨中等候,並派了部屬監視,旋即帶著牌帖,飛馬通報。

    陳近南湊近笑月,悄聲詢問:“大家都知孫總兵人在藍關,你撒這種謊,不很容易揭穿麼?”

    笑月也壓低了嗓子道:“趁這當口,你把李四十七變成孫總兵,那不就成啦。”附耳說了一些悄悄話,解釋用意。

    陳近南聽完暗笑:“此計大妙!”遂又撫符唸咒,把李四十七變成孫思克了。

    隔得好一陣子,關哨附近起了騷動,傳來的正是孫思克(或說是李四十七)的嗓音:“……你們打你們的仗,幹我屁事?好狗不擋路,滾開!”

    一名軍曹嚷道:“孫總兵,這裡可是西安城,即便是你,沒有王大將軍的號令,照樣不得出城!”

    李四十七(外貌是孫思克)愣問:“你叫我什麼?孫總兵?我又不姓孫。”

    “老賊,灑泡尿自己照照,”說話的人是唐賽兒,“你這會又給變成別人啦。”

    李四十七大概是拿了鏡子一類的東西,瞧出了端倪,驚怒道:“媽的!陳三那個臭小子又玩我啦……唔,不過這回把我變得還算英挺……”

    陳近南與笑月相視一笑,均知人到齊了,二人於是趁亂出迎。

    此時哨兵們拔刀挺槍,正將常無赦、唐賽兒、音音與李四十七擋在關前街尾。

    笑月趕忙嚷道:“且慢!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撥開人群,搶到李四十七跟前,拱手執禮喊道:“總兵大人。”

    常無赦等人面面相覷,心裡均納悶笑月這是在幹嘛。

    還是音音眼尖,瞧見了陳近南,高興大叫:“南哥!”撩起裙襬奔近,她雙手一勾,並腿一躍,教陳近南橫抱入懷,與之相擁歡笑。

    陳近南道:“啊,音音,我好想你喲。”

    音音噘起嘴道:“那你還跑得不見蹤影,害我們怎麼找也找不著。”

    陳近南道:“沒法子呀,誰教你夫君偏要逼我去跟那頭母豬洞房。”

    二人相述別情之際,有人拍拍陳近南的肩膀,陳近南轉過頭去,見足一名關哨軍曹。

    那名軍曹不悅道:“給點面子好不好?你們兩個旁若無人,在這兒摟摟抱抱,當我們是什麼呀!”

    陳近南猛然想起今時此地的兇險,乾咳一聲,趕忙放下音音。

    那頭,笑月也跟常、唐、李三人做完了解釋,請求三人協助劫持王輔臣。

    常無赦聽完不置可否,唐賽兒則在發覺陳近南與音音的親暱動作後,衝了過去,匆匆牽走音音。

    至於李四十七這位關鍵人物,更是拿喬了,氣道:“陳三才剛把我變成沖天炮,燒得我吱吱叫,現在又要我幫他忙,嘿嘿,你想我會願意麼?”

    眼看四周兵士愈眾愈多,陳近南擔心情勢生變,走到李四十七跟前,手撫符咒裝腔作勢——李四十七驚問:“小子,你要做什?”

    陳近南擠出一瞼兇相,警告道:“你究竟答不答應?再不答應,休怪我把你變回沖天炮,玩你玩個半死。”

    李四十七頹然了:“莫非我真成了你的玩物?唉,上輩子,我一定是造了太多孽羅。”

    陳近南心想:“去你的,上輩子你還是女人的褻褲哩。”

    這時節,街頭奔來了一隊騎兵,打著一支短旗,上書“陝甘總督府”,瞧那排場,該是王輔臣的親隨。為首的是一名黑麵將領,駐足於李四十七跟前抱拳執禮,並未下馬。可李四十七並不識得對方,吊兒郎當地乾瞪眼,也不還禮。

    陳近南心想:“唔,這人必然識得孫思克,把老猴當成是他了。”

    那名將領略感唐突,旋道:“孫總兵,您是什麼時候進城的?我們怎麼都不知情。”

    笑月一旁搶答:“我家大人是今早進城的,本想立刻晉見大將軍,密報軍情,孰料舊疾復發,昏迷不醒,直到剛剛才醒來。”

    陳近南心想:“笑月這套說辭也太牽強了吧。”

    那名將領皺起眉頭,復問:“剛剛便是你們發信炮的?”

    笑月欠身道:“是的,驚擾了城防戒嚴,還請恕罪。”

    那名將領眼見李四十七(孫思克)神態古怪,不發一語,全憑親隨應對,很是覺得可疑。說道:“既是這般,還請孫總兵隨我走一趟總督府,面見大將軍吧。”

    笑月拱手笑應:“理當如此。”

    一行人遂跟著總督府的人馬掉頭進城。

    常無赦、唐賽兒與音音雖不欲跟隨,偏又在意陳近南的安危,說不得,也一起進了總督府裡。

    王輔臣老早得了通報,時值晚飯用膳,便在府裡的花廳擺桌上菜,相迎眾人。

    且看花廳四周暗哨不少,餐桌左右衛士林立,防範得甚為嚴密,毫無用餐的氣氛。

    李四十七便說道:“哎喲,吃個飯還弄來這許多的刀槍,幹嘛呀。”

    笑月悄聲回道:“你現在是孫思克,是一個王輔臣不信任的人,他能不刀山槍林的防範?”

    陳近南則問常無赦:“常兄,你看這裡有沒有什麼武林高手。”

    常無赦挪挪下巴指道:“站在主位旁的那名漢子,是鷹爪門的二當家——梁殊,還算是一號人物。”

    梁殊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普普通通,一點也不特“殊”。

    正說間,幾名親隨簇擁著一名虎臂熊腰的大鬍子入內,那名大鬍子正是王輔臣。但見他年雖半百,卻走路有風,發雖半白,但眼神如炬,開口大笑時聲似洪鐘,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一入廳內,王輔臣就執起李四十七的手,朗聲笑道:“我說孫總啊,怎麼要來也不先跟我說一聲呢,要不我也多準備幾壇酒啦。”環引眾人,“來來來,坐坐坐。”

    西安城防正在戒嚴,把守藍關的孫思克竟擅離職守,無故潛入西安城中,這便足以令王輔臣起了疑心、動了殺機,而王輔臣所以還這般客氣,不過是想輕卸對手的心防。

    眾人入席之際,陳近南發現王輔臣身邊跟了一名老者,儀態非凡,遂又悄問常無赦:“常兄,那老頭你可見過?”

    常無赦沉吟:“他好像是崆峒派的四大長老之一,叫什麼名字,我卻不知。”

    是的,常無赦沒有記錯,那名老者確是崆峒四老之一——綽號“關西老虎”的聶羨林,擅使五虎斷門刀法。

    陳近南心想:“嗯,當他也是一號人物吧。”轉頭拋了一個眼色給笑月。

    笑月亦回拋一個眼色,旋即喊道:“動手——”

    不等王輔臣等人回過神來,陳近南倏地躍過餐桌,一手抓住王輔臣的衣領,一手反扣王輔臣的右臂。

    梁殊與聶羨林也不是省油的燈,飛身離座,一左一右,分攻陳近南的兩翼。但他二人各被李四十七與唐賽兒半路截住!

    李四十七左閃右跳,纏鬥梁殊的鷹爪功,唐賽兒兜轉長鞭,硬吃聶羨林的斷門刀,四人捉對廝殺,打得桌翻椅倒。

    花廳內外的衛士與暗哨見狀,紛紛彎弓搭箭,蜂擁而入:“有刺客!有刺客!”“來呀!關閉四門!調來火槍隊!”

    常無赦拔出魔劍默唸道:“神魔一體,魔即是神,動!”

    魔劍霎時飛轉盤旋、繞廳而行,削斷四周的火燭,熄滅內外的燈籠。花廳頓失照明,猝然暗下。眾衛士或者驚懾不動,或者手足無措,譁然大亂。

    黑暗中,頃而傳來王輔臣的聲音,道:“陝甘總督王輔臣在此,軍士們肅靜!肅靜!”

    這批衛士還算訓練有素,聽了號令,當即遵行,花廳裡裡外外嘎然靜止。

    幾名親隨立刻點起蠟燭、掛起燈籠,四周漸又恢復光明。

    眾衛士看見王輔臣安坐桌前,陳近南等人環列其側,梁殊與聶羨林則被點了穴道,撂倒在地,另有一人被綁在麻布袋裡,擱在陳近南腳下,蠕蠕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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