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一聽話聲,便知兩個和尚並非武功不敵長白飛狐,但為什麼會向這林中跑來,心中大惑不解。說時遲,就在這一會兒工夫,林外步聲紛亂,似是二僧已穿林而入。
緊跟著,後面果然響起長白飛狐的聲音,嘿嘿道:“你兩個賊和尚還想跑,以為鑽入樹林便可脫身麼?嘿嘿,你們是作夢!”
聲落,破空之聲升起,似是飛狐已掠上林梢,由上空追趕而入。
冷如冰趕緊一閃身,隱在一叢枝葉垂地的矮樹之下。
身形才隱,“踢踏”連聲,瘋顛二僧已到了適才冷如冰立身之處。
說兩僧在逃命?但那醉僧卻鼻頭兒聳了一聳,道:“瘋子,聞著麼?這兒好香。”
冷如冰偷眼一看,醉僧正站在適才白衣女人坐過之處,斜乜著一雙醉眼,四下裡亂瞧。
瘋和尚道:“醉鬼呀!是杯酒麼?”
醉僧道:“不是,不是,是人肉香!”
冷如冰一怔,心說:“怪啊!難道這和尚的鼻子比犬還靈,已然知道這兒適才有人?”
瘋和尚道:“醉鬼,人肉好吃麼?”
醉僧道:“好吃!好吃,可是出家人不能吃。”
瘋和尚道:“為什麼?”
醉僧道:“吃了要墜入輪迴地獄。”
瘋和尚喉頭,“咕嚕”一聲,似是聽說人肉好吃,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道:“醉鬼呀,你這麼一說,我可餓了。”
醉僧道:“吃烤狐狸比人肉更香。”
瘋和尚怪眼立翻道:“哪來的狐狸呀?”
醉僧道:“追我們的不是一支狐狸麼?”
瘋和尚嚷道:“你帶他來此,就是要烤吃麼?”
醉憎道:“正是!正是!瘋子,這可要看你的呢,這狐狸會飛,我和尚可捉不住!”
瘋和尚道:“我能麼?”
醉僧道:“你能!要是你捉不住,這荒山之中,哪來的吃食,你瘋子就得餓肚子。”
大約瘋和尚最怕餓肚子,一聽急了,連聲應道:“我捉!我捉!
可是你醉鬼也得幫助我點兒!”醉僧道:“行!我幫你!”
話聲才落,林梢上簌響一聲,長白飛狐已飄身落地,白眼珠亂轉,嘿嘿笑道:“兩位為什麼不跑了?”
瘋和尚眯著眼,向長白飛狐看了一陣,又嚷道:“醉鬼,他是狐狸?”
醉僧點頭道:“正是!正是!”
瘋和尚轉過頭來,向長白飛狐道:“醉鬼說烤你來吃最香,真的麼?”
長白飛狐一怔,怒喝一聲,道:“瘋和尚,你說些什麼?”
瘋和尚道:“你不是一隻狐狸麼?”
長白飛狐這才回味過來,仰天嘿嘿道:“烤禿驢肉才香,瘋子,你吃不吃?”
“禿驢肉?”
瘋和尚伸手搔著和尚頭,向醉僧問道:“醉鬼,什麼是禿驢?”
醉僧道:“瘋子,他說的是你!”
“是我?我是禿驢麼?那你是不是?”
“我這禿驢有酒味,不好吃!你沒酒昧,狐狸一定先吃你!”
瘋和尚嚷道:“醉鬼呀!被狐狸吃了,是往西方,還是墮輪迴?”
“當然是墮輪迥!”
“那我不幹!”
“不干你就得捉住這隻狐狸!”“好,我捉住他!”
瘋和尚兩手向前伸去,十指箕張,瞪著怪眼,筆直地向長白飛狐走去,樣子滑稽得令人噴飯。
冷如冰暗笑,這瘋額二僧的武學,他僅是聞名,尚未目睹,雖然已見過兩次,卻未見他們真正施展過,他雖知這兩個和尚,一個裝瘋,一個是假醉,—生遊戲人間,但面對著長白飛狐這等關外成名人物,竟用這種捉小雞似的手法,成麼?長白飛狐一動也不動,傲然直立,一臉不屑的神色,只見他鼻頭兒中斷聳動,跟醉僧一樣,似在嗅覺一種味道。
冷如冰心想:“這峨嵋醉顛二僧,也是聞名武林的人物,倒要看看他這是什麼奇詭招式,但長白飛狐肩頭不斷聳動,這又代表什麼呢?”
瘋和尚一步一步走近,身形和手法,毫無什麼變化,只有一隻怪眼中,光華漸盛。
兩人的距離,漸漸近了。
瘋和尚的腳步聲,也漸漸沉重起來,空氣透著緊張。
醉僧斜乜著一雙醉眼,半睜半閉,臉上仍接著慣有的嘻笑神態。
冷如冰忽然發覺,瘋和尚卻不同了,他臉上漸漸紅潤起來,而且微笑著。
冷如冰忽然想起,相傳峨嵋心法中,有一種至高至善的禪功,名叫“笑禪”,功行之際,如我佛拈花微笑狀。
不!看現在的瘋僧,不但雙目光華特盛,而且臉上現出的,正是我佛拈花微笑狀。
那長白飛狐的臉色也在變,先前,是一臉輕蔑和不屑,而現在,恰恰相反,顯得十分緊張,不但緊張,而且,在瘋僧與他相距五六步時,他再也鎮靜不下來。
於是,瘋僧進一步!
長白飛狐便退一步!
瘋和尚每進一步,臉上笑意更濃,紅色更加深一些。
而長白飛狐恰恰相反,每退一步,臉上更加蒼白,神色也更加緊張。
冷如冰當然知道,長白飛狐一定也看出瘋和尚是在施展峨嵋心法中的“笑禪”,這種“笑禪”,有多大威力?冷如冰可不知道,但他從長白飛狐的蒼白臉色和緊張神色上看來,這“笑禪”必是具有出人意外的威力,不然,像長白飛狐這等人物,哪會緊張成那種樣子?
不期而然的,冷如冰連微弱的呼吸也靜止下來,他期待著,渴望見識一下,這峨嵋的聞名絕學,到底威力如何?突然——長白飛狐仰天一聲嘿嘿,繼又大聲,驀向前跨出一步,雙掌一搓,就勢微分,猛力向外一推。
寒風驟起,呼嘯而出,林中一片簌簌地爆響聲,不知震斷多少樹木。
冷如冰不敢分神,雙目卻緊盯著瘋和尚,看他如何變化?只見長白飛狐雙掌推出,瘋和尚箕張的兩手,各劃半孤,如太極拳,恍惚有白光一閃,自太極中向前射出。
怪!長白飛狐那如狂濤一般的掌風,震斷了瘋和尚身邊不少樹木,但瘋和尚那件破僧衣,卻未見飄動一下,好像長白飛狐那無濤勁力,不是挨近瘋和尚身邊,化為無形,但是被“笑禪”的功力,逼得中分,由瘋和尚兩側,一滑而過。
那長白飛狐似也臨危知警,雙掌推出,身形驀向上拔,當真快如靈狸,就在他堪堪騰身而起瞬間,他立身處的一株大樹,突然“轟”響一聲,攔腰斷了下來。
冷如冰一怔,心說:“佛門心法,當真不可小視,瘋和尚僅僅雙手劃圓,並未見他雙掌推出,竟然無聲無息地震斷一棵大樹,可惜,這狐狸太狡詐,不然,撞到身上,必死無疑。”
奇怪,長白飛狐騰身而起,瘋和尚並未再動手,也未掠身去追,反而揚起臉來,嚷道:“老狐狸要跑哩!”
冷如冰也仰頭看去,只見長白飛狐,已然騰上三丈多高,正想向樹梢借力,再度飛起。
只聽那大樹枝葉中,忽然鑽出一個和尚頭來大聲說道:“瘋子,他跑不了!”
那樹梢驀然向左一擺,長白飛狐正好一腳踏空,呼地一聲,直向下落。
但長白飛狐的飛狐身法,也是輕功中的上乘絕學,身子下落不過數招,只見他一聲嘿笑,單掌向下一按,竟然借自己下壓勁力,硬生生斜掠面起,直向一丈以外的樹梢落去。
瘋和尚又嚷道:“又跑啦!”
就在這時,長白飛狐腳尖堪堪要踏上的那株大樹上,又鑽出一個和尚頭來,向著下落的長白飛狐一樂,道:“這棵樹是我醉和尚的,要借力,請另找一株!”
話聲中,那大樹梢驀又向右擺開,長白飛狐又是一腳踏空,向下落來。
冷如冰已然看清,那樹梢上正是醉僧,不知他何時飛身上了大樹,而且又再一次趕在長白飛狐前面,竄向第二株大樹上。
長白飛狐又踏空,身子下落數尺之頃,驀又斜劈一掌,正好劈在一株樹幹上,“轟”地一聲,他又借勁力飛起,這次去勢更快,斜飛上另一株大樹。
可是,情形並無兩樣,那株樹上,仍然又鑽出醉僧的和尚頭來,哈哈笑道:“你又來啦,這棵樹仍是不行!”
於是,長白飛狐又在踏空的情形下,向下直落。
饒他長白飛狐,飛狐功冠絕武林,但在兩次踏空之後,也再不能憑藉掌力,三次騰起了,而且,事情非常明顯,長白飛狐就算能再次藉勁力騰起,情形絕不會兩樣,那醉僧一定又趕前一步,使他無法踏實。
所以,長白飛狐也不再騰起,嘿笑一聲,只好落回地上,一臉饋怒的神色,傲然立在當地。
冷如冰目光顧著落勢,也落回地面,嘿!怪事,哪知目光一掃,正看見醉僧卻又斜倚在一棵樹杆上,雙眼微斜,手中正捧著一個酒葫蘆,安詳地直向口中灌酒,好像他根本就站在那兒一樣,適才樹梢戲弄長白飛狐的,不是他。
醉僧擋著左面,瘋和尚仍站在長白飛狐身前,後面正好是一片高陡如削的高崖,而他的右面,恰好是冷如冰藏身之處。冷如冰心中一動,不知這是巧合?還是醉瘋二僧故意的安排,這一來,那長白飛狐,正好被困在中央。
瘋和尚直立未動。
醉僧卻只顧喝酒。
那長白飛狐白眼珠向二僧轉動了一下,嘿嘿笑道:“你們兩個禿驢,認為我是想走,是不是?”
醉憎哈哈一笑道:“老狐狸,你的絕活兒多得很,只不知你怎麼忽然吝惜起來,一招也不肯接,便想走?”
長白飛狐嘿嘿笑道:“醉鬼,你知道就好。嘿嘿!你們認為我是想逃走麼?”
冷如冰冷漠地一笑,心說:“真是一隻狡詐的狐狸,分明想逃走,卻偏說不是,哼!看你能說出什麼令人相信的理由?”
醉僧哈哈一笑道:“那你是想在林搞上賣弄一下你那飛狐身法了?”
長白飛狐哼了一聲,道:“和尚,你初可發現這林中另外藏得有人?”
冷如冰一怔,心說:“好厲害的狐狸,竟然沒瞞過他!”
醉僧哈哈笑道:“讓人家看看我們耍猴兒戲不好麼?”
長白飛狐怒喝一聲,道:“你們兩個禿驢也別得意,真若動起手來,還不知鹿死誰手。我只是一進這座林子,便發現一個人的味道,所以不想跟你們兩個禿驢纏攪下去,不然,嘿嘿,憑你們這兩塊料,還不一定能奈何我。”
冷如冰一聽,恍然明白過來,這老狐狸嗅覺大異常人,無怪他入林時,鼻頭不斷聳動,原來已嗅出我藏身在這林中。
醉僧又是一聲哈哈道:“這麼說,我們這兩塊料,並沒有在你老狐狸眼中,而是怕那個人了?”
“怕他?哼!”
“那為什麼要走呢?”
長白飛狐冷笑一聲,白眼珠向冷如冰藏身處一溜,突然左手一抬,嗤響一聲,袖口中射出一串似無數流星組成的藍焰。
冷如冰暗說一聲:“不好!這老狐狸是在發射信號,莫非他要通知鬼斧神前來?”
心中才在轉念,那不斷上飛的流星,一個個在半空中相繼炸了開來,形成美麗的藍色花朵,蔚為奇觀,映得林木皆綠,煞是好看,而且炸聲清脆,大約十里以外,全能聽看得到。
現在,冷如冰知道沒有判斷錯,顯而易見地,長白飛狐這一手,除了通知鬼斧神前來外,別無他意。
瘋和尚又已回覆到瘋瘋顛顛的神態,向醉僧道;“醉鬼呀!這花兒好看得緊!”
醉僧道:“瘋子,快捉呀,那不是花兒,是信號,再不捉,幫手就要來了!”
瘋和尚道:“好!我捉!”
說罷,仍跟適才的姿式一樣,又是雙手前伸,十指箕張,一步步向長白飛狐走去。
這次,冷如冰才注意到了,敢情這老狐狸面對著醉和尚施展峨嵋不傳心法的“笑禪功”之際,那一對白眼球,仍不斷在向自己藏身之處轉動,顯而易見地;他是怕自己趁機溜走,適才他臉色變動,並不是怕這瘋和尚,而是因為確知是自己藏身林中,擔心被兩個和尚捉弄,誤了正事。
冷如冰心中恁地一想,不由傲然一笑,便想長身立起。
哪知他身形未動,耳邊響起一個細脆的聲音,道:“孩子,這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已用流螢彈傳出信號,鬼斧神一定馬上前來,那時我也不便出面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快走吧!”
冷如冰一聽,竟又是那位白衣女人的聲音,心說:“原來她沒有走!”
就在此時,瘋和尚雙掌劃弧,同時掌心倒吐,一道若隱若現的光環,直向長白飛狐罩去。
只聽長白飛狐嘿笑一聲,雙掌又是一搓。上身微俯,如參拜狀。陡地他雙掌就勢微分,雙掌之間,突然現出一縷藍色煙霧呼嘯著,直向瘋和尚那一團光環迎去。
說時遲,那呼嘯的藍煙,與瘋和尚“禪功”所形成的光環迎個正著,只聽“蓬”地一聲震響,那藍煙竟忽地炸了開來,藍焰四射,林木一沾那藍焰,立即著火。
就在藍焰爆炸瞬間,長白飛狐嘿笑一聲道:“賊和尚,老夫讓你們嚐嚐烤禿驢肉的味道。”
話聲中,人已飛掠而起,雙掌疾搓疾推,又是幾縷藍焰,向四周射去,炸聲連響,瘋和尚和醉僧兩人立身之處,藍焰四飛,已將醉顛兩僧罩入藍焰之中。
冷如冰這才知道,長白飛狐施展的,並不是內功掌力,而是火藥之類暗器,心中才在一凜,人影劃空,那長白飛狐,已向自己隱身處撲來。
冷如冰尚來不及轉念,是現身迎敵?還是移身避開?身後忽然飄出一陣如蘭似麝的細細香風,長白飛狐一聲厲吼,硬生生在半空將撲勢剎住,一個巧燕翻雲,倒退回去,落地之後,身子幾個踉蹌,似是那股柔和的香風,竟具無窮勁力,長白飛狐已然受傷。
但也就在此時,林外狂笑聲起,震得林木抖動,正是鬼斧神已然趕到。
這時,冷如冰陡覺一隻纖手,握著左臂,腦後吹氣如蘭地有人說道:“孩子,走吧!”
自己竟身不由已,隨著那聲音飄起,似飛花落絮,似輕煙更似浮雲,但卻快得令人無法相信地掠空飛逝。
冷如冰心知是怎麼回事,他並未掙扎,事實上他也無法掙扎,只聽林中醉憎的聲音,道:“瘋子呀!我先走了,烤狐狸留給你吃吧!”瘋和尚聲音嚷道:“醉鬼,你不能跑呀!我瘋和尚一人可不成!”
隱隱聽出鬼斧神怒哼一聲,跟著林中一聲大震,因是冷如冰去勢太快,也不知是醉顛二僧已遭毒手?還是去得太遠之故?便再也聽不見林中的聲音。
輕風!疾逝!
冷如冰但覺身子在淺月之下,劃空浮動。林梢從腳下滑過,有如身在一片綠海之上,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間,耳邊又響起白衣女人的聲音道:“孩子,珍重!我還另外有事呢,以後對血影人和鬼斧神千萬大意不得啊!”
話聲一落,陡覺去勢倏止,身子緩緩落地。
等他腳踏實地。抬跟四顧時,空山率寂,淡月橫空。自己落在一個山峰之上。
冷如冰回頭向來路望去,遠處濃煙升起,隱隱現出火光,他估計一下,這山蜂距那濃煙處。至少在十五六里以上。
他不由暗自咋舌,心說:“這不是武林中所謂的輕功;在這短暫的一剎那,可能奔出的距離啊!這是憑空御虛的的飛行術啊!難道,她的成就,已到了超乎人體能量極限的地步麼?”
冷如冰靜靜地思索一遍適才與自在女人的談話,現在才確定白衣女人,雖是魔峰的白燈使者,但對自己確實毫無惡意,這可能就是因為她與自己恩師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係,可能自己沒有料錯,那關係是屬於三個“情”字,但師傅又為什麼從未向自己提過呢?又何以隱居不出,連她也在不願相見之列呢?心中大惑不解。
他為了找尋蓉蓉,遭遇到危險,但卻因此獲知一件秘密,他感到事情更棘手了,現在魔峰主人也在覬便天竺三寶,據白衣女人說,必要時魔峰主人也將親自前來,那麼,憑自己這一點微未武功,目前能同魔峰主人抗衡麼?這青城山中,已經是強敵環伺,步步驚險,雖然自己已得“玉屏金鑰”,但能不能達成南殘的期望,真是太渺茫了。
他從來不氣餒。但這時也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張望著碧空明月出神。
山高,風冽!
一陣勁風拂過,冷如冰被那寒峭的山風一吹,身子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那不是冷,而是隨著這道勁的山風,傳來幾聲淒厲之極的慘嚎聲!
冷樹冰微微一怔之後,身不由已,直向慘嚎聲奔去。
翻山渡澗,約有半個時辰,忽然發現通天火光,趕緊腳下加勁,一會功夫,已然到了火光處。
抬眼一看,又是愕然一驚,敢情著火的正是幽篁小築,整個一座竹樓,此時已燒成了平地,而且一陣人體燒焦的臭味,令人觸鼻欲嘔。
冷如冰雖然對百花公主並無好感,但乍見竹樓被焚,心中也不由泛起一陣難過的感覺,並且他已料出,襲擊這幽篁小築的人,一定是長白飛狐,只不知百花公主,是不是也遭毒手?若然,她也不能倖免,則她的死,也是因自己而起,算起來是因為自己而犧牲的第二個女人。
他帳然望著餘火尚烈的幽篁小築出神,但卻無法去查證百花公主是不是葬身烈火之中。
現在,他對長白飛狐和飛狐公子的憎恨,又加深了一成,他冷漠地笑了一下,恨根地說道:“你們等著啊!狡詐的狐狸們,我冷如冰不會再以將你們趕出關外為滿足的,我要踏遍你們那白山黑水,讓關外武林中人,不再屈服於你們的淫威下。”
他默默成注視著火場,隔了好一會,忽然心中又是一動,心說:“啊呀!長白飛狐毀去這幽篁小築,並不單獨為了飛狐公子被自己一掌震傷之事,可能還為了那支玉龍鐲,若然如此,長白飛狐必然是跟鬼斧神在一起,而且此時,可能已赴梅村,向紅花教主梅萼夫人逼取去了。”
不想到這一點還好,一想到這一點,冷如冰心中又焦急起來,若然玉龍鐲落人鬼斧神手中,那就比在梅萼夫人手中,更難有奪回之望了。
心中一急,也顧不得白衣女人的警告,連尋找蓉蓉的事,也只好放下了,身形驀地掠起,直向梅村方向撲去。
冷如冰到了那座梅林,已是朝陽初上,一片繁花如錦,風送梅香,心神為之一暢。
梅林深處,紅樓一角,靜靜地聳立在朝陽中,但卻出奇的靜,好像根本沒發生什麼事。
冷如冰心想:“難道自己料錯了麼?那鬼斧神和長白飛狐並沒有來?”
心中不免又奇了,昨夜他親自聽見,鬼斧神分配的是奪取玉龍鐲和藏寶秘圖,而且鬼斧神必然已從飛狐公子口中,得知玉龍鐲是在紅花教主手中,那有不來逼取之理?一面尋思,一面飄身入林,哪知才走得數步,突然一棵梅樹之後,有人嘿笑一聲,喝道:“什麼人?給我站住。”
冷如冰霍然止步,只見植樹之後,閃出一個老者,正是那日偽裝上吊,高吟“黃泉無旅店,今夜宿誰家”的陳芸。
那陳芸一見是冷如冰,先是一怔,嘿嘿笑道:“原來是你!”
冷如冰冷漠之極地傲然笑道:“不錯,是我,你倒還認得。”
陳芸喝道:“你來做什麼?”
冷如冰冷峻地哼了一聲道:“難道我來,不在你們意料之中?”
陳芸冷笑道:“娃娃,你算是什麼?紅花教還沒把你小子當敵人!”
冷如冰冷笑道:“這麼說,今天是另外有人要來了?”
陳芸嘿嘿道:“娃娃,算你聰明,識相的,快給我滾,今天可沒時間收拾你!”
冷如冰一聽,便知自己尚未料錯,只是鬼斧神和長白飛狐尚未到而已,而紅花教方面,知道了信息,已然有了準備。
當下冷笑—聲,喝道:“陳芸,快去告訴你們教主,就說冷某人來討取那支玉龍鐲,不然,哼!任你們有什麼佈置,今天也要掃平梅村!”
陳芸嘿嘿笑道:“娃娃,你好大口氣!不錯,我們有準備。目的可是要取兩隻猛獸,並不是你這隻小兔子。嘿嘿,若然你要自尋死路,那就別怪!”
冷如冰怒喝一聲,道:“冷某人倒要試試,看看你們的佈置,有多厲害?”
陳芸哼了一聲,道:“不信,你就闖吧!想不到先來一個送死鬼!”